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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气囊中。
梁易姿态不雅地撅着屁股,一直盯着下头的血狮看。
见血狮竟被气得吐血发狂,他马上跳起,冲到夜惊鸿的身边,对着她的肩膀就是一拍,高兴地大喊道:“唉,还真有你的!”
夜惊鸿揉揉被他拍疼的肩膀,牵唇笑了笑,没说话。
但梁易不以为意,继续兴致冲冲地追着夜惊鸿发问道:“原来你不是要把箭带回军营里啊?如果是我的话,必定要带回去,这样军队里又可以省一笔造箭的开支了……”
“梁将军的想法自然有道理。但这箭迟早是要‘还给’胡狄人的,那么是现在‘还’,还是以后在战场上‘还’,其实都是一回事。”
夜惊鸿轻描淡写地解释着,顺便说了一嘴:“而且打仗打得不仅仅是肉搏,更是心理。我今日当着血狮的面杀了他手下无数辛苦培养的士兵,那他被今日之事重重打击……”
“那他,说不定会倾巢而出,马上进攻崇狼山!”梁易一拍大腿,笃定道。
夜惊鸿闻言,却收敛了唇边的那抹淡笑。
蹙眉思忖,夜惊鸿不由自主地曲至敲击着囊壁,一下一下,慢慢分析道:“不一定。阿狮兰部落的主力并不在骨利干,他即便急于发兵,恐怕也不会马上派自己部落的精英士兵出战,很有可能还是先派些其他部落的杂兵来送死,消耗我们的兵力。”
“哼,真是诡计多端。”梁易闻言嗤之以鼻,讥讽一笑。
“……等我们回去,和常将军再好好商议此事吧。”
夜惊鸿拍板,梁易也没有多余的话说,转身就拿起从武器库顺来的各种武器,津津有味地研究起来。
结果他们一行人带着喜悦胜利的心情回到军营,刚下来就被一个极坏的消息惊得措手不及。
夜惊鸿刚踏出气囊,气还没喘顺,随军的甲二便主动迎了上来,一把将她拖到隐蔽处。
他急得火烧眉毛,稚气未脱的脸庞上写满了“要完”的可怕神情,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主帅,常将军他……他……”
“他怎么了?”夜惊鸿心里一沉,神情凝重地追问道:“快说,别急。”
“他……他好像发现巴尔是胡狄人了!两人差点在大家面前大打出手!”
甲二抬手给了自己一嘴巴,终于把话给捋直了。
第383章 盛怒的常天牛(二)()
这确实是晴天霹雳。
夜惊鸿脑袋里“嗡”地一声轰响,脸色发白,又赶紧问道:“他俩人呢?都分开了吗?”
“常将军就在自己的帐篷里,而巴尔他……没见人影了。”
甲二抹抹额上的虚汗,话音一落,眼前就没了夜惊鸿的人影。
当夜惊鸿紧赶慢赶来到常天牛的营帐前时,还未进去,里头冲天的酒气就差点没把她熏晕过去。
夜惊鸿定定神,向守着营帐的暗卫们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即无声离去。
挑开帐帘,轻声迈步进去,夜惊鸿一眼便见伶仃大醉的常天牛,仰躺在冰凉的地上,一只手还在提拎着酒坛往嘴里猛灌。
他晕红的并不正常的脸颊两侧,是被酒渍打湿的花白络腮胡。
周边地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各式酒坛,和已被砸成碎片的坛子碎片。
常天牛提起沉甸甸的酒坛随手往脸上一倒,张着嘴痛快地啜饮着,任凭烈酒倾倒,当头浇了满脸。
“爽!”
常天牛边喝边喊,暴烈的吼叫声震得夜惊鸿的耳膜生疼。
一坛子酒很快就被他淋光。
常天牛眯起醉眼,使劲摇晃了一下空酒坛子,确定再没有一滴酒后,随意往后头一扔——
“啪!”
酒坛落地摔成粉碎,而常天牛毫不在意地又探手,摸起另一坛酒。
夜惊鸿抿紧唇角,绕过这一地的陶瓷碎片,走过去伸手夺过那坛酒,低声劝道:“别喝了。”
常天牛听见是夜惊鸿的声音,睁开一只猩红的眼,上下瞄了瞄她,咧嘴一笑,手一偏转,又摸向另一个酒坛。
夜惊鸿蹲下,一把摁住他的臂膀,这次放大的声音,扬声道:“别喝了!”
“我去你娘的,你管老子干什么?!”常天牛终于不耐,一掌大力挥开了夜惊鸿的手,还是拿起了拿酒。
夜惊鸿又把手中的酒坛放下,转而去夺他手中的酒坛。
常天牛见她还敢不知死活地上来夺酒,虎目一瞪,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拳就砸向夜惊鸿,大发雷霆地咆哮道:“你他娘的不去管那个胡狄小畜牲,来管老子作什么?看老子的笑话很让你得意吗?”
夜惊鸿神色不变地头一偏,常天牛的铁拳便擦着她的耳朵扑了个空。
“够了!”夜惊鸿将手中抢来的酒坛往地上一摔,冷肃地看着常天牛似能喷火的双眼,沉声道:“常将军,我希望我们能心平气和地沟通……”
“哈,心平气和?”常天牛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却是满脸讥讽地大笑起来。
他仰头笑了好一阵,直笑到眼中的颗颗浊泪,都如断线的珠子般不断落下,才抬手狠狠一抹脸,又瞪向夜惊鸿,咬牙切齿地怒吼道:
“老子看着那儿皇帝心诚,说什么要改革北泱,要一统天下,老子才被猪油蒙了心,脑袋一抽就决定重新出山。”
“可结果呢!”常天牛一脚就将边上的酒坛踩个稀巴烂,痛苦而难以置信地大喊道:“他明知道老子就是为了杀尽天下的胡狄杂种,才出山的,结果他竟然敢瞒着老子,把一个正儿八经的胡狄小杂种安插在老子的军队里,还把那么重要的重骑兵营交给他一手打理……”
常天牛烦躁地双手一抓脑袋,大骂百里沉疴道:“他是想干什么?想送我们这些贱命一条的烂人去西天就早说,别跟老子尽玩些阴招,老子不是猪,不是狗,不是任人摆布的窑姐儿!”
“够了常天牛,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夜惊鸿蹙眉厉声喝斥,丝毫不惧地向前一跨,眸光幽厉,有理有据地驳斥他道:“陛下认识巴尔已久,他若是担心巴尔会反叛北泱,哪里会让他活到现在!”
“说得好听!你不就是跟那个小白脸皇帝拱了同一个被窝吗,你说话当然向着他!”
常天牛恶毒地辱骂道,一副油盐不进的蛮横架势。
若不是夜惊鸿自制力足够得强,她早就一巴掌扇到这满嘴浑话的常天牛脸上了。
她脸色亦变得极为难看,双拳紧紧攥着,忽然伸手,一把擒住常天牛的衣领,拉着他就往外拖。
常天牛猝不及防被夜惊鸿拿住,正想抬手挥开,却没成想自己突然手脚发软,想动却无论如何也活动不开。
更让他心中寒悚的却是,自己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却被身形都比自己小几圈的夜惊鸿,如提拎小鸡仔一样轻轻松松地提着往前走,而自己却根本没有办法反抗动弹。
拖曳中,他的钢靴撞击在碎片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夜惊鸿拖出营帐外,深觉自己丢尽男儿尊严的常天牛终于还是大喊大叫道:“别拖了,放开我!”
“你能不能说人话?”夜惊鸿板着黑沉沉的脸冷声威胁他道:“再不老实说话,老娘就提拎着你往军营里走一圈,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常天牛不过就是一徒有其表的凶悍将军,连被一个女人单手提着都反抗不了!”
“你他娘的做梦!”常天牛想也没想就断然拒绝,还连声痛骂她道:“老子活了一个多甲子,头可断,命可丢,但绝不屈从于一个女人的威胁……你等等!”
常天牛见自己大半个头都被拖出帐篷了,吓得声音都扭曲了,赶紧大喊着“住手。”
夜惊鸿面无表情地低头,冷眼觑他,慢悠悠地把他往帐篷外一送,问他:“你能冷静下来吗?”
“能!”
“能心平气和的说话,不骂人吗?”
“能,能能……”
夜惊鸿见他原本涨得赤红的脸,都已全然惨白,说话也开始哆哆嗦嗦语无伦次,这才回身一转,又提拎着他的衣领往回走。
面无人色的常天牛,在心里如杀猪般地悲嚎:“你他娘的提老子提上瘾了?不知道先把老子放下来再好好说话吗?”
正在心里暗咒着夜惊鸿呢,常天牛突觉身体一轻,整个人便横飞在虚空中。
在划过一道乱扭乱晃的可笑弧线后,他整个人一头扎进自己的臭被窝里,露在外头的两条粗腿倒腾了一会儿,才终于老实地不动了。
第384章 解开心结(一)()
待一脸灰败的常天牛从被窝里七扭八拐地拱出,夜惊鸿已拖了张长条凳,抱胸坐在上头,脸色沉沉地看着他。
常天牛见此,脖子一梗,厚着脸皮继续咆哮道:“难道老子说的不对?”
夜惊鸿瞥一眼他,不过平淡地说道:“我不与你争这个是非对错,我且问你,巴尔他就算是胡狄人,他伤害了你么?他伤害了你家人么?”
“胡狄人都是猪狗不如的畜牲!”常天牛低头“呸”了一声,怒气未消:“只要他是胡狄人,他就绝不是好人!”
他上前一步,反而神情奇怪地看着夜惊鸿,反问道:“你作为一个中原人,为何口口声声为胡狄人说话?难道你不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老话么?”
面对常天牛的质问,夜惊鸿不过抬头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但那眼中蕴含的威压和冰寒,却让常天牛没来由地内心一颤。
“中原四国里,出的混蛋和畜牲还少吗?”夜惊鸿没有正严厉色,而是静静地陈述事实:“常天牛,你敢拍着胸脯指天发誓,中原人全都是好的,没有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常天牛听着听着,脸上一热,憋得高耸瘦削的骨腮通红,却犟着脸不说一句话。
“那我再问你,”夜惊鸿继续抱臂,声音冷凝如霜:“既然中原人也有作恶多端的坏人,你怎么就可以笃定,胡狄人当中就没有好人了?”
“我……”
“常天牛!”夜惊鸿忽地从凳子上站起,气势汹汹地盯着他,扬声喝道:“如果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所有的胡狄人当做敌人杀掉,你杀得尽吗?”
不待常天牛回复,夜惊鸿黛眉一扬,又厉声喝道:“好,就算你天生神力,一人能把胡狄亡国灭种,那你和当初肆意杀害你家人的胡狄匪徒,又有什么区别?”
她义正言辞的话音,久久回荡在常天牛的耳边,让他很长时间内,都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木讷地看着夜惊鸿,浑黄的双眸里瞬间失去了光彩,脸色也从极怒的红,渐渐化为惨白。
“行了,我会去问清楚,巴尔他族人,和当初杀害你家人的那批胡狄匪徒有没有联系。若是没有,你就给我收敛点,别再摆出这副臭脸出来!”
夜惊鸿双手叉腰,紧蹙着眉头提醒常天牛。
常天牛没有说话。
夜惊鸿也不打算再管他,抬腿就往帐篷外走。
可当夜惊鸿走到营帐门口的时候,常天牛却突然说话了。
他的声音又哑又低,就像从幽暗的深井里飘出的一缕阴魂,听得人头皮发麻:“没那么简单。胡狄与北泱也好,与西昭和东璃也罢,世代纠葛太多,子子孙孙都在互相残杀中渡过,想要和解,哪有那么容易……”
夜惊鸿停下脚步。
掀起门帘望向蓝天,日值正午。
碧空如洗的苍蓝之上红日正浓,温暖干净的光芒不分彼此地照耀这片茫凉大地,照在她的身上,自然也会照在不远处骨利干草原里的胡狄人身上。
如此的公平。
夜惊鸿静静地看着这澄澈的天空,缓缓启唇,自言自语:“所以?因为已经世代结仇,所以就不想方设法让自己的子孙后代脱离仇怨,反而让他们继续生活在仇恨和战火中,没有自我,没有幸福?”
夜惊鸿呐呐念着,突然回头,看向身后的常天牛。
帐帘半闭半开,她回头时,恰好有一束强光自顶上打来,照在她半张的凛寒的玉面上,光耀闪闪,刺得常天牛眼睛发花。
常天牛闭了闭眼,扭过头去。
再一睁眼,门口却只剩下还在左右摇晃的帐帘,却不见了那个清冷坚定的人影。
夜惊鸿一口气冲出那个让她憋仄的营帐后,开始寻找巴尔。
她连午膳都来不及吃,一路从巴尔的重装骑兵营,途径步兵营、弓弩营、先锋探路营,直把整个新山都翻了个底朝天,都没发现他的踪迹。
夜惊鸿抹了把满头的大汗,低头认真地想了想,眼睛倏地一亮,转身又往崇狼山走去。
在崇狼山里的曲折小径里走了许久,夜惊鸿终于在半山腰处的一块巨石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