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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利落起身,走到座椅一边,伸手指向这紫檀木椅,冷笑道:“你们谁来坐啊?”
“臣等,万万不敢!”
大臣们心中更是害怕,不禁连连哀呼,头都不敢抬起。
“不敢?朕看你们敢得很!”百里沉疴伸手一拍这紫檀木椅,直听得一声巨响,整个木椅竟是被一掌劈成碎片,无数大小不一的碎片,伴着空气暴流直扑向众人的头面!
大臣们纷纷把头埋到双膝的最深处,任凭木片砸得背上阵阵剧痛。
可没人敢呼痛,更没人敢跳起来逃跑!
百里沉疴掏出袖口的一方丝帕,顺着指尖,一遍遍地去擦拭自己的右手。
他全部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拭手上,耀黑如墨星的眼睛只冷冷看着。
自己的手,并未看向底下。
擦着,揉着。
他动作越轻越慢,底下的人越是汗如雨下,战栗不止。
“你们既然这么喜欢玩平衡的游戏,那朕赐在座的每人二十名美婢,抬为贵妾,你们在自己家里玩玩‘平衡势力’的游戏如何?”
百里沉疴手一松,帕子便随之轻飘飘地落地。
但这一声却如有千钧之重!
“不敢!”
终于有大臣惨白了脸,抬头不顾一切地嚎叫起来:“臣知错了,臣万不敢再擅作主张,管陛下的家事了!”
“说的好。”百里沉疴闻言终于抬头,看向那呼喊的臣子,眸光轻闪:“知道是朕的家事,就不要随便想着往宫里塞人,这种自作主张,就是谋逆!”
一句“谋逆”,差点把下头的人全吓出魂来!
“臣再也不敢了,求陛下恕罪啊!”
在一片求饶声中,百里沉疴剑眉一挑,喝道:“沈丞相,你说说,今天他们敢如此挟持圣意,肆意妄为,女眷欺辱皇后,这些人究竟该如何处置?”
沈琅闻言,撑着老迈的身子骨,缓缓自众人间爬起,双手作揖,对百里沉疴恭敬地回复道:“陛下圣明。念在他们皆是初次犯错,恳求陛下饶他们一次。”
他沉吟片刻后,果断提高声音喊道:“今日家中有女眷参会者,罚俸一年,家中女眷再不可入皇宫一步,不知陛下觉得如何?”
百里沉疴一听,勾唇一笑,笑意模糊:“沈大人,年纪大了,也不愿做恶人了,朕明白你的想法。”
“既然沈大人都不愿做这个恶人,那朕要是罚重了,岂不是也成了恶人?”
百里沉疴摇头转身,不再看他们。
而背后又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磕头脆响。
直到良久后,百里沉疴冰森的声音,才慢慢从上头传了过来,如缭绕的云雾中,缓缓流淌的一泉寒流:“朕不做恶人,朕做媒人。”
他猛一回头,冷盯着底下的大臣们,面无表情地下令:“三个月内,今日参与宴会的女子,必须六礼过完,全部嫁人。做不到……”
“做的到,做的到!”
这些大臣们不待百里沉疴说完,马上急不可待地点头答应。
“好,记住今天你们说的话,都散了。”
百里沉疴一挥衣袖,穿过他们,沉着脸走出了房间。
第439章 花嫁(一)()
御花园的乱局,再如何暗潮涌动,也波及不到身处别院的沈月瑶。
她自跟着引路的内侍往皇宫的深处走,但并不清楚自己会被引到哪里去。
直到他俩走到一条抄手游廊的入口处,内侍才弯腰恭敬地说道:“沈大姑娘,走过这游廊,再下台阶,就又回到玉华殿了。”
沈月瑶有些疑惑地看向这内侍。
但见他面上平静无波,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其他的情绪来,也只能忐忑着,迈步上了游廊。
游廊两侧,是正值花期的三粉晚樱。
花色由浅粉至深粉再至紫粉,花瓣层层绽放,蕊心香甜如蜜,绚烂浓烈,艳色漫天。
一阵香风袅袅吹来,花瓣立时腾空飞舞,飘上青天。
看着这樱花,闻着这醉香,沈月瑶紧张局促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些。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步履越发轻快。
才将将走到游廊的一半位置,左侧的樱花树突然不见,一处小小的四角凉亭,却在空白处突兀而出。
凉亭里只有一张石凳,上头还坐着一个蓝衣锦袍的年轻公子,正手持书卷,认真地读书。
沈月瑶蓦地止步,身体也一动不动,就只是扭头看着他。
是他,是夜天远。
沈月瑶心头似被针扎了一下,浑身一抖。
她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看着他日益舒朗的清矍面容,心跳得厉害,脑海里纷杂的念头也如同被风吹走的漫天花瓣一般,瞬间就空了。
只余情香缠绵。
而夜天远虽是侧着对着他,但一双清冷的眼只是紧盯着自己的书卷,连挪动一下的细微动作都没有。
沈月瑶一眼不眨地盯着他只看了一会儿,原本殷红的脸颊渐渐泛起青白。
她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把头重重低下,又缩着脖子,脚步滞绊着,一步一步继续沿着游廊走。
可直到她走下游廊,夜天远都没有给个正眼向她。
沈月瑶微颤的纤弱背影,飞速消失在游廊尽头。
内侍眼瞅着事情不对,赶紧跑到夜天远的身侧,奇怪地问道:“夜公子,刚沈大姑娘来了,您没瞅见?”
“我知道她来了。”夜天远淡淡地说了一句,又埋头看书。
内侍心里大奇。
明明是皇后娘娘安排夜公子坐这儿,然后让自己引沈大姑娘过来的,就是存着私下相看的意思,可如今这两人眼神都没搭上……
内侍眉头都快愁掉了,抬手搔掻脑袋,凑过去看夜天远的书,嘴里不解地嘟囔着:“这什么圣人之书啊,难道还比沈大姑娘还好看么……哟!”
内侍眼睛突然瞪得溜圆,一下眉开眼笑:“夜公子,您这书拿倒了,您一直没发现呐。”
夜天远的耳根子瞬间爆红。
到了晌午的时候,百里沉疴和夜惊鸿一碰头,互相就把各自的消息交汇了一遍。
下午百里沉疴还要忙着政务,夜惊鸿不愿打搅他,便一个人拖了张贵妃榻,在院子里午休。
她本意不过是想躺着赏赏花,看看云,并未想入睡。
可最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人一沾上躺椅,便瞬间昏昏沉沉,脑袋一歪,就真的睡深过去。
夜灵芝便是这个时候,偷偷地溜进院子。
她一眼便看见树下的夜惊鸿,正躺着睡得深沉,身上盖了件薄毯,几片叶子沾在她的头髻里,还浑然不觉。
夜灵芝先是惊诧,随后却是满满地心疼。
她的脚步放轻,慢慢地走到夜惊鸿的前头,低头盯着看了好半天,也没见夜惊鸿醒过来。
夜灵芝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也没敢打搅她,而是一撩裙摆,干脆在椅子旁坐下。
夜惊鸿直睡到天快黑了,才挣扎着,不情不愿地缓缓睁眼。
她眯瞪着眼睛使劲眨了眨,这才看清眼前昏暗的光线,和光线下朦胧的景物。
“惊鸿姊,你终于醒了。”夜灵芝惊喜,而带着寂寥的声音从她耳侧传来,夜惊鸿扭头一看,就见夜灵芝跳起来凑到自己的边上。
“灵芝?”她声音还带着浓浓的睡哑,脑袋也还未完全清醒,一见夜灵芝还当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赶紧问道:“发生何事了?”
夜灵芝的小胳膊,一把被她急切地抓住。
夜灵芝看看夜惊鸿的手,笑着将它轻轻推开:“没事,就是过来找你聊聊,没想到你能睡这么久,天色都黑了。”
夜惊鸿这才收回自己的手,脑袋一阵眩晕,人又往后头摔了去。
“唉?!惊鸿姊!”夜灵芝何时见过她如此虚弱的样子,情急之下马上扑了过去,双手扶起她的肩头。
“睡懵了。”夜惊鸿坐直后,长长地叹口气。
“肯定是你最近太辛苦了。”夜灵芝言之凿凿,笃定道:“还不是前些时候带兵打仗太累了,回来没多久便赶着大婚啊什么的,人能不乏吗?”
她边说边眼珠子在旁边溜达一圈,抬头对夜惊鸿一笑:“我给你端杯水来。”
“不用了,你坐下吧。”夜惊鸿按按她的手背,示意她不必操心。
夜灵芝便听话地又坐回原处。
“灵芝,是不是担心萧庆与啊。”夜惊鸿沉吟片刻后,才慢慢说道。
“哪里,谁担心他了呀。”夜灵芝反应极快,马上随口否认,眼睛都不眨一下:“我啊,是想跟你说说,夜天远这个傻子做的傻事呢!”
“你知道么?好不容易把沈姊姊引到必经的路上了,他竟然傻乎乎地拿着书,一个正眼也不给人家,沈姊姊又不知道他的真实意思,还以为嫌弃她呢,一个人哭着跑回玉华殿,又哭着出了皇宫。”
夜灵芝一气说完,猛拍了下手,仰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模样:“这傻子我看这辈子都甭想娶到媳妇了!”
“这可不一定。”夜惊鸿闻言,倒是放心了,将身体又慢悠悠地往椅背上一靠,神情淡然:“我看他很快便要上门提亲了。”
“什么?”夜灵芝眼睛一鼓,圆乎乎的样子真是招人怜爱:“为什么会这么积极?这和他死傲娇又情商为负的性子完全不符合啊。”
“因为今天陛下下了御令,今天进宫的世家贵女们,都必须在三月内嫁人。”
夜惊鸿温柔地笑笑,笑意也仿佛融进着凉絮的夜色中,迷蒙而艳雅:“沈月瑶虽没有进御花园,但也是入宫的女子之一。我敢担保,这消息一出,天远他必定坐不住,马上就要准备冰人去相府说亲了。”
“好气魄!”夜灵芝挑眉打了个响指,哈哈大笑:“不愧是宇宙第一霸道皇帝是也,一招釜底抽薪够那些脑子不清醒的喝上一大壶了。”
“不过他能如此待你,初心不改,我啊心里还替你高兴的。”
夜灵芝的声音低了下去,因为她又见夜惊鸿脑袋一撇,睡着了。
夜灵芝唇边的笑意淡了下去,无言的愁绪渐渐上来。
她伸手掖掖盖在夜惊鸿身上的毯子,心事重重地坐起身。
一扭头,一簇琼花擎天而上,飞吹去,散落天涯。
第440章 花嫁(二)()
宫里下了旨意,如沸水进油锅,整个北泱的世家圈都彻底爆炸了!
如今整个宛阳城最抢手的不再是金银首饰,名贵资产,而是老资历的冰人媒婆!
一时间说媒的价格也是水涨船高,可即便如此,嘴皮子利索、媒做的好的老冰人,亦是有价无市,常常是堵着媒人的家,也等不到一个合适的媒人。
外头的熙熙攘攘,对于已被勒令在府中,安心养胎的百里绯烟来说,完全恍若隔世。
虽然太医开了方子,能让绯烟暂时压下强烈的呕吐欲望,可只要一闻到任何刺激性的气味,她都能吐到倒地。
比如现在。
绯烟此刻正穿着一件轻薄的蝉翼纱裙,歪躺在床上,头顶着木板,有气无力地半眯着眼。
她的神情十分憔悴,脸色蜡黄且瘦了一大圈,整张脸如今只有巴掌大小,两细长的凤眼也因此显大了不少,却没有一丝神采。
床榻的正底下,就静放着一只朱漆大红桶。
绯烟时不时地突然蹙起眉头,探头下去,对着恭桶“哇哇”地干呕起来。
屋里没有一个伺候的宫婢,门窗也是紧紧关闭着,不露一丝风。
绯烟吐了一会儿后,伸手从腿边摸出一方帕子,擦干皲裂的嘴唇,整个人便往后一仰,无力地倒在背后的软枕上。
也就在这时,寝房外忽然传来一声急促而响亮的脚步声,还伴着宫婢们的尖叫和阻拦。
绯烟已没有力气去管外头的事了。
如今只要有谁能帮她止住这永无止境的恶心感,她跪着喊别人三天三夜的祖宗,她都愿意!
其他的事,她才懒的去管,爱谁谁干!
“嘭!”
门突然被暴力踹开,紧接着巴尔嘹亮粗嘎的声音,荡在整个空寂的房间里,震得绯烟耳朵发麻:“绯烟,我回来了,我来娶你了!”
“扑咚。”
绯烟一听这恼人的声音,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反手就从背后抽出软枕,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用力一扔,气吁吁地骂道:“谁要嫁你了,快滚……”
“呜!”
绯烟刚一起身,迎面便扑来一阵浓郁到令人窒息的马骚味。
她顿时胃里一股翻江倒海,低头对着大红桶,又涕泪交加地吐了起来。
巴尔本就风尘仆仆,身上的胡狄短袄还没换,满脸的胡渣也没刮,便一头热汗地赶来公主府。
结果日思夜想的美人儿还没见到,当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