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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梁将军。”百里沉疴见此,冷声提醒他道:“虽然他罪大恶极,但毕竟是夫人的生父,即便夫人神智痴傻,可有朝一日让她知道你亲手击毙她的生父,也是不妥的。”
梁易再次扬起的血手,就停在空中,再也没能落下去。
他磨了磨牙,站了起来,又沉着脸一语不发地走回到原处。
一刻钟后。
在皇宫南门上,因那陀那颗血淋淋的人头,慢慢升到门顶的最高处。
与此同时,守在门下的士兵们,开始大声宣读百里沉疴的御旨。
渐渐的,许多百姓开始向南门这里聚集而来,沉默地抬头看向他们曾经的君王——也是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未见过真容的因那陀。
越来越多的人潮,汹涌着、推搡着向门这里跑来。
这些面色肌黄的人们的眼中,慢慢闪出泪花,也慢慢凝聚起无比痛恨的仇怨之火。
“打,打烂这个无耻昏君的头!”
终于有人捡起一块石头,对着城门上的头颅愤怒地咆哮着,用力掷去。
星火燎原。
短短几个瞬间,几乎所有的百姓都拿起街边的石头,纷纷骂咧着砸向人头。
不消片刻,整扇白木镀铜的城门,都被砸凹进无数大小密集的深坑。
而那头颅也在暴雨般稠密的攻击下,几乎看不出原来的形状,成了一块模样奇特的森森球骨罢了。
暴怒的民怨,直到深夜才暂时停息。
就在最后一个百姓离开皇宫南城门的时候,几队批发跣足、身上背着荆棘生麻的白衣人,仓惶着徒步走到城门口。
他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通过城门时皆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却根本看不见白日受尽折磨的那颗人头。
只有那被风,吹撞得“哐哐”乱响的悚人之声,如鬼叫一般不断传进他们的耳中。
“走吧,都快走吧……”
一个苍老而沉重的声音,骤然打破了沉浸在恐惧中的人们。
他们又不约而同地低下头,无力而彷徨地继续往前走着,穿过了这道熟悉的皇门,进了宫殿。
启明殿内,百里沉疴换了一身轻薄的白色纱袍,坐在龙椅上还未休息。
他似乎知道有人会来,一边翻着手中的西昭国库账本,一边静静地等着。
果然,甲二自房间里出现了。
“陛下,西昭的白家、阿里家和华家都来人了,跪在殿门外求见陛下。”
甲二沉声道。
百里沉疴揉揉蹙紧的眉心,将那本账目往桌子上一扔,厉声道:“朕没功夫和他们瞎扯。”
“你去告诉他们,若想活命,好好想想自己平素是怎么对待百姓的,如今又该如何对待百姓。”
“朕只给他们三天时间考虑清楚。三天后若是痴迷不悟……”他眸光闪闪,语气寒凉道:“朕就抄了他们的家!”
“是。”
当甲二将百里沉疴的意思,准确无误地传达给几位在西昭世家里,数一数二的头脸人物时,他们的表情都先是怔愣,随即陷入死寂。
“老夫明白,叩谢陛下圣恩!”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年过七十的白家掌门人——白世勋白老爷子。
他郑重地面向寝房的方向,跪地行三拜九叩的大礼后,带着一家子老小迅速离去了。
后面几家人虽心里犯着嘀咕,但也万不敢在此时撒野,也不得不对着寝房叩首谢恩后离去。
第二日,白家便将家财清点出来,全都上交国库,直言把这笔钱都用于赈灾上。
百里沉疴大笔一挥,准了白家的恳求,也免了白家的罪。
整个西昭世家这才醒悟过来,纷纷断尾求生,咬牙将家财,包括私占的田地全都上交充公,以换得家族一份生机。
他们算是看明白了,西昭那二十万主力十有八九必定被百里沉疴灭了,不然不会到现在还没个影子。
至于南楚的援军?
呵,指望他们过来,还不如指望天上下红雨呢!
第483章 各怀心思(一)()
一队看也看不到尾的,身着紫红铠甲的南楚士兵,正在泥泞的山路里向北进发。
为首的一人亦是紫红钢甲,只是头上的三角兜帽更为精美和寒锐而已。
兜帽下的那张脸估摸着才二十来许,面目清秀而不失英武之气。
他腰间跨着的利剑锋光凛凛,一如他双眼间迸射出的星芒杀光。
这位年轻的将军在队伍的最前头策马跑着,不多时便看见前方不远处,隐隐出现了一座城池的古朴大门。
那大门上残破的“浒州”二字,令他精神顿时大振。
“来人,传本将军的命令,上攻城槌,将这大门撞开,将里头的官府军队全都控制住了!”
他迅速拔出利剑,剑指上天,大声下令道。
很快,战鼓擂响,巨大的攻城槌车也被几十名壮汉推到城门前。
在传令官的指挥下,汉子们怒吼着,齐心合力推着车子撞向城门。
“轰!”
破败掉漆的大门,立时被撞出一个深凹大动,整扇铜门亦开始松动,抖落下不少泥沙来。
如是再三,铜门很快就被彻底撞开,大军长驱直入,铁蹄迈进西昭浒州城。
这是一座靠近南楚的大城,相比起之前这支南楚军队攻占的大大小小十几座无关紧要的城池,这才是真正具有战略性的重要战果。
他们疾驰在宽敞的官道上,想象中的抵抗和敌视却荡然无存。
整片整片的茅草房屋似乎是早已废弃许久,家家户户门前的水井边口,甚至已长满了青苔。
没有人的声响,没有人的影子。
大家心中都极为疑惑,可也并未放松警惕。
直到这位年轻将军进入空无一物的郡守府时,他才意识到,整座浒州城,早已成了一座弃城。
入夜,在郡守府的一所隐蔽房间内。
他在摇曳的灯火照耀下,正提笔写着一封密信。
“……弟子愚钝,请师父明示。弟子高歌阳敬上。”
一口气写完这信后,这名唤高歌阳的年轻人总算长叹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小心地将字迹干涸后的密信一边边叠好,摆正,直到这密信被叠成一个方寸见长的小块。
然后,他取出藏于衣服里的一块镂银缠枝小球,将密信封于小球里。
干完这一切后,高歌阳唤来自己的亲信心腹,将这银球郑重地交给他:“速将此物送至国都关府,记住,一定要全程隐蔽,不可让其他人知晓!”
“属下遵命。”
待心腹离开后,高歌阳心事重重地走到已半朽的木窗下,看向窗外的夜色,心中亦是混沌不明。
而就在高歌阳困在浒州空城,没有补给粮草,不知该进该退的时候,位于东璃与胡狄边境,却悄悄迎来了一场改变轩辕大陆格局的一次异动。
那是在六月中旬的一个炎热的清晨。
在东璃与胡狄北边交界的一处黄沙地上,几队足有百人之数的商队,正试图跨越边界,行进到胡狄那头去。
但不知为何,明明是一望无边、广阔而毫无遮掩的千里黄沙地,这些身裹白袍的人,却还是犹豫着不敢上前。
领头的人一脸凶狠,却看着对面的荒凉景象满是踌躇。
一个手下悄悄走了过来,低声道:“队长,我们必须要进去了,不然大人那里不好交代……”
“操!”领头的人立即抓起他的衣襟,一把将其提拎起来,面红耳赤地吼道:“那龟儿子不好交代,那老子就得把命交待在这儿了!”
“你把两眼招子放亮些,仔细看看对面!”队长伸手一指前方,又带着恐惧和无措颤抖着叫道:“那是胡狄人的地盘,胡狄人!”
“那都是能一巴掌把你天灵盖拍碎了捏巴捏巴嚼了的野兽,他们不是人啊!”
队长由于太过激动,一口唾沫星子喷得那人一脸。
那人倒是相当平静,抬袖将脸一抹,说道:“话虽如此,可大人的命令我们不得不从啊。”
队长顿时蔫了。
“行了,行了,那就走吧。”他有气无力地挥挥手,后头的伪装士兵们随即跟着他往前跨。
当他们走出大约三里开外的距离时,对面还是没什么异常反应。
队长又放心了。
他眉开眼笑,感慨道:“真是运气,平常这里胡狄野人就跟蚂蝗一样,一进来就被黏上,死活甩不掉,今儿可好,半天没见着影子!”
可他话刚一说完,忽地就见前头卷来一大片黄沙飓风!
那巨大的、直上云霄的飓风伴着震耳欲聋的马蹄轰鸣声,向着他们撞了过来。
队长的眼珠子微微转了转,突然回头,对着后头的人们急切大吼道:“是胡狄人来了,快跑……”
一个“跑”字还未完全脱口而出,那黄沙飓风就已经冲到了他们的眼跟前!
“轰……”
飓风瞬间吞噬了他们。
马蹄声依旧滔滔。
待一切尘埃落定后,满地的沙尘渐渐散去,一队千人之众的胡狄精骑,出现在国境边上。
他们的身后,就是一摊摊与砂砾混合在一起的断骨血肉而已,连基本的人形都辨别不清楚了。
而奔在这队胡狄铁骑最前头的,正是许久未见的巴尔。
他人似乎晒得更黑,面目轮廓更为分明刚毅,还蓄了一圈少量的络腮胡子,看起来更有王者的威严了。
坐下的这匹毛皮油光发亮的纯黑骏马,不耐地拨弄着四蹄上的碎骨头,巴尔抚慰地拍拍它的脑袋,随即眯眼看向仅仅是一线之隔的东璃国。
那儿若隐若现的,还有几个散落的帐篷,看起来是少量东璃驻军用的。
“长生天的旨意,我们即将踏平这些不守信用的东璃人的地盘,去夺得上苍赐予的牛羊物资!”
巴尔抽出腰间的弯刀,用力挥向东璃那侧!
“杀!”
几千匹全副铠甲的重装铁骑,狂浪的、吆喝着奔向那些帐篷,还有那些鬼鬼祟祟的东璃士兵。
不多时,这片荒凉的大地上传来更为惊悚而凄惨的呼号声,以及骨头接二连三碎裂迸开的“咔咔”声。
第484章 各怀心思(二)()
就在胡狄与东璃发生激烈冲突的第二天早上,几辆紫檀漆清的双马马车,早早就停在了北泱皇宫的南门口。
守在宫门外的几名内侍立即走了过来,将马扎凳放到车厢底下,然后殷勤地向里头跪地请安。
车门很快便打开了。
须发雪白的当朝丞相沈琅,自车里猫腰钻了出来。
下头跪着的内侍笑容更加真诚了,几个人急忙扑过去,都想亲手扶沈琅下车。
但沈琅却摇摇头,自己利索地下来了。
他下车后,掸掸衣冠,走到一边没动。
内侍们惊奇不已,面面相觑着,也不知这位高权重的老丞相肚子里,卖的什么迷糊药。
就在此时,又有一个身穿官服的人,自马车里出来了。
只见他样貌十分年轻俊秀,但双眼却寒利而威赫无比,纵然是见过许多达官贵人的内侍们,也不禁被他的气势所慑,慌张地低下头去。
“淡宁啊,随阿翁一起走吧。”
沈琅冲他招呼一声,夜天远立即躬身作揖,向沈琅一拜,然后主动搀扶着他走向太和殿。
陆陆续续的,不少重要的朝臣也到达了太和殿中。
大家按照官职的高低,文左武右排成两列,而夜天远就站在距离沈琅不远的后几位。
人到齐后,郑德昌大步跨了进来,扬声喝唱道:“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立时跪去,三呼千岁,唯有沈琅得了免,只需要躬身作揖即可。
夜惊鸿身着皇后吉服,头戴凤冠,雍容而利落地进了大殿。
她走到龙椅上回身坐下,抬手示意众臣平生。
众人起后,夜惊鸿才敛目,沉声道:“今日本宫特意召集诸位前来,即是为了昨日发生的大事。”
“就由沈丞相来说明吧。”
沈琅旋即出列,大声将昨日发生在东璃与胡狄边境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话音落下,朝臣们纷纷一副“果不其然”的明了模样,开始议论起来。
不待他们继续私下聊天,夜惊鸿便直接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幸亏陛下英明,在临行前做了详密的安排,这样东璃的阴险偷袭才没有得逞。”
“但今日本宫要谈的,却是该怎么继续处理的问题。”她微微蹙紧眉头:“如今东璃来者不善,如果放任他们,必然会招致更大的祸乱。”
“那就打!”
群臣中听得一声暴雷贯喝,紧接着,头发花白、身披铠甲的常天牛跨了出来。
他一身戎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