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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姬来不及呼救，就被迅速冲上来的家奴按住肩膀，拖拽下厅堂。
亲眼见着新安君夫妻反目，众臣们有的面露诧异，有的眸光闪闪，还有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轩辕逵铁青着脸，还得赔笑对他们难堪道：“哎呀，贱内说话颠三倒四，实是岁数大了，很多事都不清白了。”
“之前大家都知道了，这女人是替陛下找到铁矿的大功臣，她说不定知道很多其他很多的资源，比如朱砂和青金石。”
轩辕逵蹙了下眉头，坚决道：“所以这个女人暂时杀不得！至少要让她把更多的事吐露出来才能……”
众臣们心照不宣地对了下眼色，打着哈哈，自然点头同意了轩辕逵的说法。
第533章 天阙（）
轩辕澈一语惊人的事情，很快就传到夜惊鸿的耳中。
她面色微变，在暗自思忖了一会儿，果断出门主动去寻了轩辕澈。
轩辕澈此时正在大殿的后室批阅奏折。
听闻宫人的汇报，他双眸发亮，立即扔了手中的竹简，手忙脚乱地套上木屐，自后室赶到大殿前。
夜惊鸿听得一阵“咚咚”的踩地声，由远及近，越来越重，频率也越来越急促。
她抬头向屏风处张望，果然就看见轩辕澈从背后快步冲出，越过王座直接来到她的面前。
夜惊鸿没有立即看他，而是越过他，看向他背后那甩不掉的宫人跟班。
轩辕澈当即明了，回头蹙眉对宫人们喊道：“都退下！”
“诺。”
知道大殿里只剩他二人的时候，夜惊鸿才非常严肃地看向他，开了口：“陛下，你真的提出要从分封改郡县么？”
轩辕澈郑重地点点头。
“……太激进了。”夜惊鸿不赞同地说道：“虽然我也知道，从长久来看郡县制比分封制要好，但您现在突然提出，那些大臣和已封王的簪缨世族必定心怀怨怼，甚至试图造反！”
“还是您就是要逼着他们如此做？好试探新安君是不是有谋反之意？”
面对夜惊鸿的试探之意，轩辕澈倒是回答地爽快。
他勾唇朗笑，眸光却深不见底：“惊鸿夫人果然深知朕心。”
夜惊鸿立即板脸，瞪大眼睛苦口婆心地劝道：“哪里有那么快！一个制度的变化，需要时间来推动，不可操之过急。”
“还有，新安君必然有谋反之心，谋反之行，你不必试探了。”
赶紧把他碾巴碾巴埋进坟堆里吧。
夜惊鸿如是想。
轩辕澈从她的表情上看出了她的潜在之意，不由笑得更灿烂：“你对新安君非常有意见？”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赶紧把这祸害处理掉比较好。”
夜惊鸿直言不讳，可轩辕澈却瞬间沉默了。
他抿紧唇角，眉眼也犀利起来，面露苦楚：“处理他容易，但他本就是既定的储君，他死了，朕百年后轩辕一氏将无人可继承王位……”
“我听说轩辕一族的公主甚多，可以在外嫁公主的子嗣中，选择心性纯良堪当大任的孩子改回轩辕姓，并大力培养。”
夜惊鸿脑袋一转，马上提出折中的解决方法。
轩辕澈也不过是随意点点头，并未立即回复她。
毕竟立皇储和废皇储都不是件小事，必须出师有名。
“……你的国家，施行的是郡县制吧，他是怎么做到的？”
猝然不及，轩辕澈把话题一转，又扯回到“制度”的问题上。
夜惊鸿知道轩辕澈说的那个“他”，指的是谁。
夜惊鸿闭了一下眼，心头抽痛。
但她最后还是勉力平静得简略地介绍道：“准确来说是郡县制和分封制并存。百里皇族男丁凋敝，夫君膝下的几个皇子年纪幼小，只能待他们长大后就藩。”
“同时还会削弱藩王的权利，巩固太子的地位。”
“这种分封是只分自家人，和古礼分诸侯并不一样。”
轩辕澈眉头一耸，又追问道：“那么后宫里的嫔妃，是否要跟着儿子一同就藩？”
夜惊鸿感觉到不对劲。
“这个问题应该和陛下你关系不大吧，毕竟你的后宫里还没有嫔妃。”
“……我就想知道！”轩辕澈突然发了脾气，执拗地看着夜惊鸿，语气里是不容辩驳的威严。
一瞬间就让夜惊鸿，依稀看见了百里沉疴那冷峻，而不苟言笑的清寒面容。
“……夫君后宫里只有我一人，我当然不可能跟着几个年幼的儿子就藩。”
神使鬼差，夜惊鸿就怔看着轩辕澈的脸，红唇蠕蠕，轻言说道。
轩辕澈的面孔刹那间变成了灰白色。
他虽然在下一瞬就绷住了脸，没有太过情绪外泄，但夜惊鸿一看那双失了天地亮色的双眼，就知道他方才受了多大的打击。
夜惊鸿猛地醒悟过来，心里渐渐发凉，攥紧双拳低下头。
轩辕澈也似哑巴了一般，嘴唇抿成直线，整张脸黑沉得吓人。
“算了，今天我来是想告诉你……”
“朕到底哪里比不过他！”
未料到，两人同时开口打破沉默，却是被对方的话彻底惊住了。
尤其是夜惊鸿。
她真是不敢置信地瞪着轩辕澈，嘴唇泛白，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而轩辕澈话一说完便扭头，咬着牙不去看她。
夜惊鸿急促呼吸了好几下，扯着浑身的筋儿突然掉头就往外走。
可她走了没几步，又折返回来，气呼呼地瞪轩辕澈，厉声大喊道：“回过头，看着我！”
轩辕澈绷不住，缓缓回头，却见夜惊鸿双眼里如有烈火在烧，眸光炽热，耀耀胜日：“你现在已经是整片大陆的帝王，你和一个你永远也接触不到的人比什么？”
面对夜惊鸿的质问，轩辕澈胸膛气涌，深深起伏着。
他虽心有不甘，但还是不想再触怒夜惊鸿，于是便干脆咬牙不说话。
夜惊鸿也在强压着怒意，甚至是更多的绝望，慢下节拍又再次提出：“今天我来，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你会枪法么？手里有好枪么？”
轩辕澈狐疑地瞥一眼她：“朕会，但不常用。”
“是因为没有好枪么？”
“……”
轩辕澈的沉默就是承认。
“那就去打一把上好的……赤金龙枪。”夜惊鸿边说，边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绢丝，上面画了一杆模样逼真的金龙头长枪。
“上面已经将这把枪的具体尺寸全都标了出来。”
夜惊鸿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如果这把绝世好枪做出来，你就是它独一无二的主人，加上玄尊功法和这杆长枪，我想就算那轩辕逵真的起兵反你，你也能尽量保护好自己。”
“拿着。”
不由分说，夜惊鸿将这绢丝塞进轩辕澈的手中，然后转身快步离去。
轩辕澈双眸含忧，紧捏绢丝，目送着她踏着越来越凌乱的脚步，渐渐远去，心里那飘渺而强烈的情愫，也随之再难压抑了……
第534章 怒杀蔡姬（一）（）
自那天后，夜惊鸿就没再与轩辕澈见过面了。
但她还是能从宫人们有意无意的闲聊中得知，轩辕澈现在除了处理朝政外，全身心都扑在打造金龙长枪上。
而轩辕逵一日未除，自己怕是一日被拖在这时空里不得回去。
这让夜惊鸿的心开始焦躁起来。
她甚至想亲手暗杀掉轩辕逵，这样就可以早点回去，也不必……
再面对他了吧。
夜惊鸿躲在自己的寝殿里，对镜梳妆，却是愁眉不展。
发长，愁长，夜更长。
就在此时，大好的机会来了。
老宫婢驼着背，自寝房外跪下，喊门道：“夫人，奴婢有事禀告。”
夜惊鸿放下手中的木梳，轻声道：“进来吧。”
老宫婢推开木拉门，又低头哈腰地走了进来，反手将门细细扣好。
她迈着碎步一直走到夜惊鸿的身侧，才匍匐跪地，小声道：“夫人，新安君的嫡夫人——蔡氏想要与您见面。”
“新安君的嫡夫人？”夜惊鸿眸光精亮，低头凑到老宫婢的耳边道：“那陛下知道么？”
“按照新安君夫人的吩咐，奴婢是不能告诉陛下的，毕竟这只是私约。”
“可是……”老宫婢又温柔地笑笑，不动声色道：“这毕竟关系到夫人您，奴婢自然早早地就回禀给陛下了。”
“那陛下的意思，就是让我赴约啰？”夜惊鸿想了想，掩唇冷笑：“也好，我就看看那位所谓的新安君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约定的时间是三日的午后，皇宫的一处树林里。
夜惊鸿依约前往。
她今日特意精心妆扮了一番，身上穿着的是桃粉色广袖深衣，头绾的是飞仙双环髻，髻上簪着青玉蝴蝶镶金蕊步摇，面上化的是桃花娇面贴靥钿妆，脚上的银铃木屐叮当作响，一路走来，真真是“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来到这片广袤的绿林边后，老宫婢引领着她向着林中深处走去。
越向里走，一阵刺鼻的熏香气便明显起来。
夜惊鸿眯眼看过去，在密集的枝丫间，隐约看见一抹金灿灿的光源。
她略一挑眉，加快速度向那光源走去。
挑开遮挡在面前的最后一束枝头，夜惊鸿看见一名全身都戴满金银珠翠、仿若闪闪发光的圣诞树一般的女子，正庄严地跪坐于铺着织锦的地毯上。
这新安君夫人明明看见自己走过来，却目不斜视，专注地盯着自己眼跟前的方寸之处，双手交叠放于膝头，就见头上的任何一枚钗子都纹丝不动，端的是世家贵女的尊贵风范。
夜惊鸿见她对面空着一块地，翘唇笑着，直接走到她的对面跪坐下来，连招呼都没打。
这让蔡姬心中的恼怒之意，又上升到一个极点！
但蔡姬一想到今日的目的，也只能强忍着，麻着脸主动打招呼：“妾身就是新安君夫人，而您……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惊鸿夫人吧？”
夜惊鸿笑不露齿，微微颔首，那浑身的优雅气质再配上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更是把蔡姬气个倒仰！
蔡姬干脆拿团扇遮住自己已僵住的脸，干巴巴地笑着，轻柔软语道：“久闻惊鸿夫人的美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夜惊鸿只是抿唇笑，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蔡姬嘴巴微歪，额角抽了抽，又笑道：“既然惊鸿夫人不愿与妾身多说，妾身便把话挑明白了。”
她幽幽一叹，将团扇放了下来，低眉垂眼，一副好不神伤的可怜模样：“妾身嫁与新安君十多载，夫君的心事妾身怎能不知？”
“心事？”夜惊鸿笑容温婉，十分讶异：“新安君的心事……为何夫人要与我说呢。”
“因为……这心事，就与惊鸿夫人您有关呐。”
蔡姬似笑非笑，又举起团扇把眼睛以下的部位遮住，眸光里饱含深意：“虽然妾身年老色衰，早已没有侍寝的资格，但妾身这些时间从姬妾那儿得知，新安君日夜都在思念呼唤着一个人名……”
她手腕轻摇，腕上的玲珑玉镯也跟着一摇一晃，光华明胜，玉镯上的片串儿击打着叮铃作响：“这个人的名字，自然就是惊鸿夫人你了。”
“哈哈哈……”
没想到蔡姬话音刚落，夜惊鸿不怒反笑，仰头畅快地大笑起来。
蔡姬摇扇的手一顿，微微眯起锐利的眼睛。
夜惊鸿笑罢，瞬间就恢复了淡然的神色，似是叹息，又似是无奈道：“听说……好一个听说啊。”
“不过就是‘听说’而已，这没有确凿证据的事，还劳烦您兴师动众地来问我的罪，真是辛苦您了。”
这一顿明褒暗贬可把蔡姬激怒了。
但蔡姬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不满的表情，而是继续冷静地摇扇，声音冰寒：“夫君身边早已美人无数，而妾身有世子在，并不在意他身边有多少女人，以后还会有多少女人。”
她眼睛一瞥夜惊鸿，又勾唇微笑：“但妾身知道，惊鸿夫人对于夫君而言，是不同的。”
“现在陛下正宠幸你，而你只要愿意投靠新安君，为新安君做事，妾身相信待新安君大功告成之日，夫人您在后宫之中必然会有个好位份。”
“说不准到那个时候，妾身和世子二人，都要仰仗您的鼻息过活了。”
蔡姬说着，还屈尊恭敬地向夜惊鸿作揖：“拜托您了。”
“废话说完了么？”
没料想，一声冷叱打断了蔡姬的动作。
夜惊鸿冷眼看着她惺惺作态的模样，语气更为不善：“新安君夫人，你莫不是把我、陛下和新安君三人，都当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