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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采荞本来也没察觉，是顾君友从桌子底下踢了自己一脚，又使了个眼色，她才注意到吴氏的表情。
心中冷笑一声，这是打算敲诈他们的意思吗？还是指望着她爹顾贤南开口关心她一下？
“哎哟，奶这腿怕是真的摔着了吧，小白，快去请韩大夫来给咱奶好好瞧瞧。”
顾君白听了顾采荞的话，忙丢下碗，作势就要扑出门。就听到吴氏一声怒喝，“站住！”脸色一番青白红紫轮番上演之后，瞧着柳氏的房门始终毫无响动，不禁怒上心头。
一把推开了方氏的搀扶，躺倒地上便开始撒泼。
“老三，老三哪，你没良心啊你没良心！老娘十月怀胎生下你，一把屎一把尿的养你长大，还供你念书，给你娶媳妇儿，到头来没能享到你的福就算了，老娘这都摔断了腿，你都能忍得下心一声不吭，你没良心，你会遭报应的呀！”
顾贤南本来在吴氏摔倒的那一瞬间就想出声的，但柳氏一直在旁对着他摇头，劝他忍住。可是不管吴氏再怎么不是，终究是他的亲娘啊，于是在吴氏扑到地上铺天盖地嚎哭起来时，他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就断了。
“娘，娘你腿到底咋样了？采荞，采荞快把你奶扶起来，她可是你奶，是你爹我的亲娘啊。”
顾采荞狠狠叹了一口气，抚了抚额头表示神伤。这事儿，算是没个完了。
“爹，我这就扶我奶起来，大伯娘，二郎哥，都帮帮忙吧。”
吴氏一听，更加滚得离开了。
“黑心啊，老三你们这一屋子都是黑心的人啊。老三，你以前多老实一个娃呀，肯定是柳锦娘那个贱货教你的对不对？柳锦娘，你这个烂货，你挑拨我们母子决裂，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啊你！老三，你快、快写个休书休了这个扫把星吧，娘重新给你找一房好的。”
顾贤南隐忍着额间的青筋暴起，眉梢眼角都忍不住的直抽抽。转过头，无助的看向柳氏，却被柳氏一把推开。
“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滚，你滚，你让你娘去帮你娶一房好的去！”柳氏默默垂泪，声音却悄然转低，“我让你不要开口不要开口，你偏要！现在好了，老太太要给你娶新人，你开心了，你高兴了！”
顾贤南看着柳氏哭了起来，旁边的小溪石仿似也知道了母亲的委屈一般，跟着嚎了起来，一时之间，整个屋子里全部都充满了各种哭骂声。
吴氏一直不停歇的滚来滚去，顾采荞压根近不了她的身，更别提扶她起来了。不一会儿，就听到顾家大院外聚集起了很多看热闹的相邻，议论纷纷。
顾采荞有些郁闷，好好的一顿饭被吴氏搅合了不说，连带着她的好心情都被破坏殆尽。
顾君白看着顾采荞眉梢眼角尽是倦意，心知她今天很累了，怕是没精力更这个老婆子纠缠。那么……他就只能用他的方法来解决了。
脱掉碍事的外套，撩起了袖子，眉眼飞快闪动，眼疾手快的瞅准时机一把朝着吴氏扑了过去，三两下子就把吴氏的手拧到了一起，用力的向后掰着。
“你再动，我不介意卸了你的胳膊。反正我不是顾家的人，大不了我弄残了你然后一走了之。”
第95章方氏的委屈
第95章 方氏的委屈（）
顾君白的动作十分利落，语气也十分阴冷，还真让吴氏害怕了。不甘心的动了动胳膊，立马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让她更相信背后这个制住她的少年真的有弄残她的本事。
“我……我不动就是了，你快放开我的双手。”
顾君白闻言，正想松开她，顾采荞忙出声制止。
“慢着，小白，你把她压出去给大家伙看看到底断腿了没，然后把她送回主屋去。”
顾君白了然的点了点头，眉头一皱，“走！”说着，轻轻一扯吴氏被反拧在背后的胳膊，疼得吴氏说不出半句否定的话来，只好背着手让顾君白压着去大门口晃悠了一圈，大家伙都瞧见了她的一双腿走得端端正正，没有半点儿不正常，这才将她压回了主屋。
顾君白知道，他一走，吴氏的怒火将会肆掠。可那跟他无关，只要不牵连他们一家子，他无所谓。
可怜方氏，倒了血霉。
顾君友被顾采荞留了下来继续吃饭，方氏却得跟着吴氏回到主屋。
“你这个该死的臭婆娘，看老娘今天不教训你，都叫你这个臭婆娘，害得老娘白白摔了一跤。”吴氏很气愤，后果很严重，只见她居然直接从墙壁上抽了一根竹枝，对着方氏的身上就是一顿猛抽。
方氏衣裳虽然穿得厚，可总有衣裳遮不住的地方，比如脸蛋，比如双手，吴氏下手也狠，专门挑着方氏的手和脸抽，不一会儿，方氏脸上全是一溜的血痕斑斑。
顾老爷子一直握着烟杆，巴巴的抽着旱烟，只看到方氏跪倒在地，将脸和手都用后背挡了起来，他才出声止住了吴氏。
“够了，差不多就行了。”
吴氏打了半天尚不解气，却又觉得自己的力气都尽了，也就顺着老爷子的话停了下来。脑子里却想起了顾采荞家桌子上那些可口的饭菜，沉声吩咐方氏。
“老娘今天饶了你，给老娘滚去做点饭来吃，做的好吃点儿，不然仔细你的皮！”
方氏站了起来，头一直垂着，一颗一颗的泪珠子隐在了她的衣襟处。
抹着泪替吴氏做好了饭菜，又被她很是数落了一顿，她才精疲力尽的回到了自家的厢房里。顾君友还未回来，顾贤德一脸惬意的仰躺在床上，女儿顾采芯也早早就回了自己的屋里。
方氏一进屋，看到长得跟吴氏极像的顾贤德，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前去对着顾贤德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你这个挨千刀的，看着我在前面挨打挨骂，都不知道去帮我说两句话，你没良心啊你！”方氏的脸上被吴氏抽的到处都是疤痕，加上怒气上脑，满脸红彤彤的，看在顾贤德眼里隔外的狰狞可怖。但是碍于方氏淫威，他还是飞快的从床上里爬了起来，弯腰驼背赔小心。
“我娘啥性格你还不知道？我要是去给你求情，指不定她抽得更卖力。赶紧洗洗脸，上点药吧，满脸红痕怪吓人的。”说着，正要伸手帮方氏脱下外套，岂料方氏猛地一回头，对着他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你嫌弃我是不？我这脸不好看了是不？你也不想想我这张脸都是为了谁才变成这样的？要不是为了你，为了咱几个娃，我……我至于成天忙完家里忙田里的，让太阳把脸给晒成了这么个模样吗？呜呜，我怎么这么命苦，嫁了你这么个不懂心疼人的男人。”方氏越想越是觉得委屈，嘤嘤起来竟是没个完了。
顾贤德刚开始还陪着小心一门的劝慰，后来将方氏数落出了瘾来，干脆翻了翻白眼，嫌恶的绕过了方氏躺倒在床上，掀开被子蒙头大睡。
等顾君友回家的时候，方氏还坐在床前嘤无声低泣，本来想直接走回自己的房间，可想了想，顾君友还是绕进了方氏俩口子的房间。
“娘，你怎么了？”真奇怪，他们家里娘一直都是占上风的那个，就算在奶跟前受了委屈，娘也会从爹身上找补回来，今天她居然放任自顾自地睡大觉，自个儿偷偷抹眼泪，真是奇怪。
方氏正想起了当初失去那个孩子，忽闻顾君友关切的声音，转过头，一脸泪水倾泻而下。
“二郎，二郎，娘的命真的好苦哇。”
方氏虽然对顾贤德很凶恶，对外人也斤斤计较，但对自己的孩子还是很有爱的。几个孩子与她关系都很亲厚，其中又以老实的顾君友为最。
见方氏大颗大颗的落泪，顾君友忙走了过去，将她一把揽进怀中，任她的泪水湿了自己的衣襟。
“娘，你到底咋啦？是不是我奶又给你委屈受了？”
方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幽怨的剜了被子里睡死过去的顾贤德一眼。
“二郎，都是娘没本事，让你受苦了。你喜欢读书，可这个家里没人重视你，有钱的时候不管你，现在没钱了，你自个儿挣两个钱还让别人给拿去了。都怪娘，怪娘没本事，往后、往后你自个儿多留几个心眼子吧，娘怕你以后的亲事都没法说呀。”他们一家子每个人都忙死忙活的为这个家奔命，到头来没落一句好，反而动不动就被老太太拿来出气，真是一点盼头都没了。
听着方氏的话，顾君友心里何尝不苦。
“娘，爹都睡了，你跟我出去说说话，好不？”
方氏一愣，抬头望着儿子竟是忘了流眼泪。二郎他、他说要跟她说说话？虽然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还不错，可一直以来，两个儿子都不太喜欢跟她说话，特别是用这种柔声和气的语调。要么就是撒娇赖皮，要么就是面无表情，从来、从来不像现在这样。
顾君友苦笑，顾不得方氏的震惊，兀自拉着她的手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其实他们家比起荞妹家那边也好不到哪儿去，好在他娘勤快又爱干净，以前条件好的时候也不乱花，总是置办成家什，现在他们家的屋子才不至于空荡荡的。
这个房间本是顾君友与大郎顾君山的房间，但因为顾君山去了外祖家那边，于是就剩下顾君友一个人住着。拉着方氏让她坐到了床沿上，自己则搬了个板凳坐到方氏面前。
“娘，这些年你辛苦了。”
第96章 原来是将军啊（）
“说啥傻话？为了你们几个，娘再辛苦点儿也是值得的。”被顾君友握着双手，方氏只觉得冰冷的心头注入了股股火热的暖流，让她忘却了吴氏跟前所受的委屈。
顾君友忽地一笑，松开了她的手，朝着自己的腰包掏去。一把，摸出了顾采荞在吴氏和方氏离开之后又给他的十五文钱，放到了方氏的手掌心。
“娘，你看。”
哗啦啦的铜板碰撞声响起，方氏虽然还没看到，却也知道儿子放入自己手中的是铜板，顿时愣得不知所措。“二郎，这、这是……”
“娘，这是我的工钱，其实今天采荞给我的工钱是二十五文钱。刚刚您跟奶没听错，她数了二十那时，是在给我数工钱呢。只不过她怕你和奶会全收了我的工钱，就偷偷给我使眼色，说只给我十文钱。”
方氏傻了眼。
顾采荞那个丫头，为什么要对她的二郎这么好？她很清楚，莫说二十五文了，就二郎这样的娃儿给她干那点活，其实也就是几个铜板的事儿，所以当顾采荞说十文钱的时候，她就已经觉得她没亏待她二郎了。
可是她居然给了二十五个，真是闹不懂那丫头是不是钱多的没地花，这么个糟践法。给二郎开二十五文，那就是说给王家那俩小子也开了那么多，真真是浪费啊。
“哎，那个采荞也是个浪费的丫头，就那么点事儿居然一人就给二十五文钱，我听说村里好多个孩子都在做呢，太浪费了不是。”
顾君友忙偷偷一乐，将方氏捧着钱的手指一个个合拢，让她将钱拿好。
“娘啊，你真当荞妹是个傻瓜不是？你以为谁都能拿二十五文吗？除了我这份儿，其他整个村子里帮忙的娃儿，一共才拿了二十文而已。”
“啥？”方氏手一颤，险些将铜板掉到了地上，亏得顾君友动作快，一把接住了落下的几个，重新放回了方氏的手心。
“娘，从小到大儿子就不善言辞，也很少跟你说啥。有些话，我今儿个说了之后，往后就不会再重复了。娘，我今天不只帮荞妹四下宣传去了，我还去了王家，帮着荞妹收鬼芋来。荞妹还跟我说了，爷奶不送我读书没关系，爹娘供不起也没关系，可我自己一定要想方设法的多读几本书，对我自己以后有好处。她还说了，那鬼芋的生意也带上我去做，也会给我算工钱。
所以，我打算以后都跟着荞妹一起干，她给我开的工钱很不错，但是娘，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啥啥都全部交给奶了，大哥已经十七岁了，都该说亲了，还有我和芯妹都不小了，这一年一年的，咱靠不住中公的人，咱得靠自己，你说对不？”
听了顾君友一席话之后，方氏再次流下了眼泪。不过这次不是委屈的，是高兴的。
她怎么想也没想到，不过出去了一天，儿子竟然变得如此会打算了。从今以后，再也不用她自己一个人里里外外的算计来算计去了，不枉她认了这么些年哪。
“好，好，你咋说，娘就咋听你的。以后都跟着采荞干活，那明天也还得去吧，那你快点儿休息，明天早点去，好好跟着采荞干。”
方氏起了身离开了床边，体贴的替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