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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娘亲那天差点儿就没了，产婆都说娘亲和弟弟只能活一个。”
姐妹三个，答案相同又有所不同，可那深沉的语气，都证明了她们是了解柳氏所受的那些苦楚的。尽管她们还小，但是却早早的就明白了，娘亲，在她们的生命之中有多么的伟大。
顾采荞勾了勾唇，要得就是这个效果。
“嗯，所以咱们要记住，以后不管日子过得好与坏，不管你们吃什么，喝什么，都要第一个想到娘亲有没有知道吗？现在，芙儿你去吧，采芸采菁，跟我来。”
顾贤南进门之后，就领着王汉才父子朝着后院的厨房走去，将三背篓的东西全部放到了厨房里，等着顾采荞几个来归置。而自己则领着王汉才和王兴忠朝着前院来，正好就听到了顾采荞跟三姐妹说的那一席话，震得呆在当场。
“老三，以前我觉得你闺女不错，我家的闺女也不比你家的差。可是，采荞那些话虽然我这辈子说不出来，但我现在真的觉得你闺女比我闺女要强。老三呐，幸亏啊，幸亏当时锦娘死也不肯把采荞丫头给埋了，不然……哎！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家，以后必然会好的。”
顾贤南本就红了眼眶，等听到王汉才极少说的那么多话，不知怎么，眼眶就再也鞠不住眼底的热泪，盈眶而出。
“嗯，是啊，就凭有这几个宝贝，我顾贤南说啥也不能再倒下去！走，跟我进屋，喝杯茶之后再回。”
王汉才摇了摇头，“不了，家里的地该挖出来了，趁着生意还没做起来，我回去带着几个男娃下地把土先给翻了去。采荞不是说是这个月就该种下了吗？到时候好麻溜的管种就是了。”
王兴忠也忙跟着点头，推辞了顾贤南的挽留，双双出了门去。
顾贤南见人都出门了，也不好再去拉扯，就站在门口目送了一会儿，才转身回了屋。
……
厨房里，柳氏母女几个一字排开，除了顾采荞一个人忙活着将装卤料的袋子先拿了出来，塞进了碗柜里。然后把猪下水，两个猪头，七八根大骨，八个猪蹄子一一给取了出来。
“娘，猪下水这个味道你和采芸谁能忍受？”
柳氏瞅着那脏兮兮的一大盆，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刚刚吃下的午饭的味道一个劲的朝着喉咙上涌来。还来不及张嘴跟顾采荞说上话，就哇啦一声，朝着屋外跑去。
顾采荞也不在意，这个味道，有些人天生闻不得，没办法。
柳氏被打倒了，她只好把目光转向了顾采芸。
只见小丫头一脸镇定的走上前来，一把拉过了桌上放着猪下水的木盆，朝着顾采荞道。
“大姐，一次性肯定洗不了那么多，我先洗三副，另外四副，找个通风点的地方挂起来吧，省得把娘再给熏着了。”
顾采荞点了点头，心想也许采芸真的有当厨师的天分吧，这么臭的东西她那么爱干净的丫头居然能够忍受得了。
“那烧猪头和猪蹄的事情就交给娘亲来做，烧完之后一起拿到河边去洗，省得小白多挑水了。今天我就没法帮你们的忙了，那一堆的卤料，我得按照精细的分量给配好，以后咱卤一阵子往里添上一份就行了。”
“那我呢？我干啥？”见娘亲和姐姐们都有活干，小芙儿也有照看弟弟的活计，顾采菁急了，身为家里的一份子，她怎么可以啥也不做呢？
顾采荞笑着看了她一眼，“别急别急，少不了你的活计。咱们家院子外面不远的地方还有许多干的杂草是吧，你没事就拿镰刀和背篓去割一些回来，烧猪头和猪蹄的时候可以用。”
分工完毕，母女几个便开始分头忙活。
很快，王家母女几个也闻讯赶了过来，投入了忙活中。
李氏不怕猪下水的味道，又不忍两个闺女用手去摸那些个脏兮兮的东西，于是主动揽下了与顾采芸一起洗猪下水的活计。而王秀英王秀珠则统统被分到了柳氏的手下，帮助她处理那一堆的猪蹄猪头猪大骨。
……
分工完毕之后，顾采荞又教了几个人如何洗猪下水，如何清理干净猪蹄和猪头上的猪毛。
猪下水的清洗，主要的问题是在于腥味，所以顾采荞给她们准备了醋和酒，先把表面的渣尘洗干净之后，放在木盆里，加入适量的酒和醋，一个劲的错捏，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之后，清洗一遍，再倒入酒和醋，继续揉搓，反反复复，三四次就差不多了。
而猪毛的清理，最麻烦的就是猪蹄和猪脸上面那些凹进去的旮旯最难清理。
烧又烧不到，连皮割掉又太浪费。顾采荞想了个办法，就是先把他们烧一遍，将烧得到的地方的猪毛用火苗给烧了。然后把火钳放到灶孔里面烧红，对着那些旮旯里面使劲的滚烫，火红的铁是可以使那些猪毛融化的。
一番叮嘱之后，顾采芸和李氏便一人端了一个盆，朝着河边去了。顾采荞也端了小簸箕，端坐在一堆佐料中间，慢慢的分了起来。
官道上，不时走过一些车马，路过村口的时候，就听到路边新起的农家小院里传来一阵陌生却欢快的童谣小调。
“世上只有娘亲好，有娘的孩子像个宝，离开了娘亲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第184章 无耻柳大郎（）
因为是第一次做，买材料和洗涮都足足花了一天的时间，导致了第一天根本没时间去卖。直到晚上的时候，大家才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卤了出来。
翌日，天刚蒙蒙亮，顾采荞就穿衣起床了。
悉悉索索的来到厨房里，就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在忙碌着，从那削瘦的身形顾采荞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的外婆柳郑氏。
“外婆，你怎么起那么早？”
“哦，我睡不着，看你跟你娘昨天那么累，就干脆起来看能不能帮你们做点什么。今天要去卖东西吧，我先把饭菜做出来，待会儿你爹娘起了一起吃了再出门。”柳郑氏的眼神闪烁，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看顾采荞。
顾采荞明白，她是在内疚。
其实根本就算不上是她的错，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她因为去帮韩仲谦抓小偷给错过了，还是回来听柳氏说起的。原来，摆酒那天晚上柳氏将柳大郎和柳张氏留下了过了一夜，第二天，与他们一同留下来的顾娴静就带着孩子男人回家了。
柳大郎和柳张氏也说要走，却说要把柳郑氏一并接回青平村。
柳氏哪里肯？一想起柳郑氏刚来那会儿成天夜里翻来动去睡不着的情景，她就觉得心头有什么东西在绞一样难受。好不容易把人接过来养好了，怎么可能让那俩狼心狗肺的人再接回去！
当下就拒绝了柳大郎俩口子的好意。
“还是让娘留在我这吧，正好帮我看管一下小七。”
柳大郎本就是个浑人，一听柳氏考都没考虑的拒绝了自己，面上笑意立马就冷了下来，目露凶意直逼柳氏。
“锦娘你说话我怎么那么不爱听呢？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娘，凭什么她就要留在你家帮你看孩子，而不是回家帮我们干点活呢？更何况，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这么强霸着她好意思吗？”
柳大郎的话，听得柳氏无名火起。
加上柳氏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逆来顺受的柳氏，当下朝着柳大郎就是一声冷哼。
“哼！初二那天，你可不是那么说的！我说要接娘走，你跟嫂子俩怕出钱给娘看病，就啥话没说的让我把人接了过来。那时候你怎么不说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不该管你们家的事儿，不该出钱给娘看病呢？柳大郎，我还真是没看出来你原来这么没良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好主意，不就是看到娘现在身体好了，又可以做事情了，你就想把她领回去任你们俩使唤，我告诉你，你做梦！”
这是柳氏头一回这么硬气的跟柳大郎说话。
无疑，是受到了女儿们的影响。
她也是娘亲，在遇到苦难的时候，尽管孩子们都还弱小，她的心里也是盼着她们护着她的。她们也做得很好，拼了命都要护着她，让她觉得这日子再苦再难，也是有奔头的。
同时她也是娘的女儿，娘的心里一定也是跟她一个想法。
所以，她决定也要为自己的娘硬气起来，替她撑腰做主。
柳氏这般严厉的话语，让柳大郎俩口子都齐齐愣住。怎么小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以前那个对他们有求必应的小妹了？
可他们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见柳氏不干，俩口子对视一眼，就准备来硬的。
柳大郎扑上来揽住了柳氏，柳张氏则朝着柳郑氏扑了上去。
“娘，你说你都好了，还赖在小妹这里白吃白喝干啥？赶紧的跟我和大郎回去吧，难道你就不想看到你的孙子们吗？”
柳郑氏摇了摇头，一脸苦涩，“我不想回去，你放开我吧。”
柳张氏阴阴一笑，“你说不回去就不回去，你是想死了以后都没人给你端灵牌对不？如果你不想死了以后没人给你端灵守孝，就乖乖的跟我们回去。”
柳郑氏彻底傻眼，一双眼绝望的盯住了柳张氏那张得意的脸。
“我怎么就那么命苦呀！老头子，你为什么不等我先走，你为什么要把我留在你后面，被这两个畜生糟践啊！”
在这个地方，老人家最在意的事情，莫过于死后有没有人给端灵守孝的了。如果没有的话，就寓意着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会记得她，祭拜她，那么她就是个无后的苦命人，很让人看不起的。
所以好多人都拼了命的想要生儿子，即便没有儿子，也会让女儿找一个上门女婿。
顾采荞不由嗤笑一声，生前都过得牛马不如的，偏还有那些个心思琢磨死后的事情，古代人果然是天真与愚蠢并具的。
柳郑氏，也不例外。
放弃了挣扎，就准备跟着柳张氏走。柳氏瞅着柳郑氏心如死灰的表情，急得眼睛红了一圈，却也无能为力。她是嫁出的女儿，顾家也不会愿意让南哥将来去给她娘守孝端灵的。别的都好说，就这一点，她是真的做不到啊。
她只能握紧双拳，隐忍着心中的痛苦，眼睁睁的看着柳郑氏被柳张氏和柳大郎拖出了屋子，直到……
“放开岳母大人，她的身后事用不着你们操心了。”
熟悉的声音，让柳氏快速的回首，就看到顾贤南一脸怒气的走到了自己的身边，将自己揽入怀中，一双眼却死死的盯住了柳大郎俩口子抓住柳郑氏的手。
“放开她！这五两银子拿走，以后岳母大人的事情与你们再无关系！”说完，将手中不知何处得来的五两银子抛到了俩人脚下，不再说话。
可目光如炬，一直盯着他们俩。
柳大郎和柳张氏一见到地上的银子，顿时就把柳郑氏给松开了去，捡起银子阴测测的一笑，“还是妹夫懂事，咱们就先把留在这儿。不管如何，她也是我娘，我怎么可能丢下她不管呢。就这样，我们就先走了。”
临走前，柳张氏还不忘记抱走了两颗办席面没用完的青菜，一溜烟的随着柳大郎走了。
“南哥，你、你、爹娘他们是不会答应的。哎，希望他们俩拿了银子，可以暂时的消停一段时间，消消火。”
“锦娘，这十年来都是你为了我在付出，今后换我给我一生安宁。女婿乃半子，将来我给娘端灵磕头，并不丢人。”爹娘同意不同意那还是以后的事情，可眼下他难道能眼睁睁的看着岳母被大哥大嫂拖回去继续虐待吗？
第185章 叫卖（）
“外婆，你不要觉得内疚哦。我爹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的，而且我们都不觉得这样的爹爹有啥可丢人的。相反，我们几个会为有一个有情有义的爹爹而自豪的，所以外婆你不需要有负担哦。”
外孙女的话，柳郑氏自是同意的。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说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就可以不在意的。况且女儿女婿最困难的时候，她这个当娘的，什么忙都没帮上，怎么好意思享受女儿女婿的孝敬呢。
哎！
“外婆知道你爹是个好的，不然当初也不会千挑万选给你娘选了他。但有些事，怕是你爹娘到时候也无能为力的。”
“哎呀，外婆现在不是好了吗？如果觉得自己以前做得不够好的话，那现在开始做呗。我知道你习惯了忙里忙外，在这里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的。所以你以后就帮着娘亲带小七，把小七带的白白胖胖的，那样我爹娘孝顺你就是应该的了。”
忙碌了一辈子的老人，忽然闲下来，难免会想得太多。顾采荞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让柳郑氏适当的干点什么，省得她每天胡思乱想瞎捉摸，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