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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礼已经取了书在看,淡然道:“你不喜欢就丢了吧。”
钮钴禄氏却收了汗巾在袖子里:“料子不好,绣工却好,丢掉怪可惜的,留着吧,赏下去也是好的。”
允礼便不再言语,专心致志的看书,其实他也并没有看得进去,心里想的却是三春,那个谜一般的李家婢女,倘或她真是吕家小姐,她该在江南,吕家虽然满门抄斩,可还有些远亲可投奔,或者她该在山东乳母家里,即使乳母没了,乳母还有儿女,她来到京城到底是因何呢?
转而又想起那一晚的情景,胳膊上淌血,她却一脸的云淡风轻,到底是她真的不痛?还是给别处的痛覆盖了胳膊上的痛?比如——灭门之痛。
总之正如允礼之前对刘景泰说的,再不能对这个丫头等闲视之。
见他半天不言语,钮钴禄氏就告退想离去,允礼眼睛不离开书页,问她:“找我有事?”
钮钴禄氏转回身来:“有这么桩事,吉雅格格来了已有两天,一直没见爷,她就问我来着。”
吉雅,多罗郡王巴根的女儿,因巴根同允礼交好,两家经常往来走动。
允礼明白钮钴禄氏的意思,这个吉雅对允礼心存好感,话里话外透漏出倾慕之意,钮钴禄氏有心成全,可是允礼对此事并不上心,吉雅来了家里他也知道,一直没见,忙是其一,回避是其二,他将书扣在书案上,道:“今晚我在家里吃饭。”
钮钴禄氏欢喜的应了声:“我这就叫厨房准备。”
允礼看去窗户,日光灼灼,他道:“晚膳时间还早着。”
钮钴禄氏却说:“爷难得在家里用膳,况有客人在呢,还是早准备下。”
说完,欢天喜地的告退离了书房,然后径直去了厨房。
至晚间,一桌丰盛的酒菜置办齐全,没在前头的敞厅,而在后头的花房,此时虽然是春暖之际,外头的花草还未开放,这里却是姹紫嫣红,头上还悬着绯色的纱灯,整个情境最适合谈情说爱。
钮钴禄氏有心,吉雅欢心,同时在场的还有侧福晋孟氏,三人在等允礼,闲坐无趣,就着面前的花花草草说了开去,气氛甚是融洽。
半天不见允礼来,钮钴禄氏喊二管家方景禄:“再去请王爷。”
大总管刘景泰总管王府事务,更多的时候是近身服侍允礼的,二管家方景禄一般多为钮钴禄氏使唤,他应声“嗻”,小跑来到书房,见过允礼,说大福晋着急让他过去,否则等下那菜就凉了。
允礼一边站起由丫鬟服侍更衣,一边问刘景泰:“今儿街上热闹,什么节日吗?”
刘景泰道:“哪里是什么节日,新开了家买卖铺子,图个吉利,遍洒铜钱,大人孩子抢的头破血流,听说晚上还有免费的戏看,咱们府里的丫头小子好几个跟我告假呢,都跑去看戏了,您倒是听听,锣鼓声这个响,吵了爷的清静,回头我让人去瞧瞧。”
允礼微一沉吟,道:“走,咱们也看免费的戏去。”
第30章 台上是戏,台下也是戏。()
夜光流转,如美人的眼。
锣鼓喧天,演的正酣。
允礼带着李忠和刘景泰等人到时,戏台前已经挤挤插插容不下一只脚,允礼索性不下马,如此可以清晰得见戏台上的一切,小锣响,角儿们相继出来又回去,唱念做打,很是到位,一出唱罢,台下便是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刘景泰也是许久没看戏了,此时显然有点入迷,凑过去道:“爷若是喜欢听戏,不如咱们也养个戏班子吧。”
莫说王孙贵胄,即便是富贾乡绅,只要你出得起钱,便可以将戏班子带回家独自享受。
允礼睇他一眼:“是你喜欢吧。”
刘景泰不好意思的呵呵一笑:“爷慧眼,奴才是喜欢看戏,其实大福晋也喜欢看,孟福晋喜欢不喜欢倒不晓得,可王爷您说,您每天忙里忙外的,大福晋、孟福晋除了一日三餐再就无事可做,偶尔看看戏解解闷,奴才也跟着解解馋。”
允礼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只道:“这事回头再说。”
有希望,刘景泰高兴的扭头继续盯着戏台,又一角儿出来了,一身行头漂亮,唱的是浣纱记,讲的是美女西施的故事。
李忠却无心看戏,他的职责是保护主子爷的安全,所以他东张西望,怕有可疑之人,不成想这一看没发现可疑之人,竟发现了三春和十九姑,二人显然是才到,挤不进去人群,只能在后面踮起脚尖看。
李忠倒不担心三春,但担心十九姑,一怕允礼看见,二怕十九姑惹是生非,可是,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刘景泰眼尖,指着三春对允礼道:“爷,那丫头居然也来了。”
允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三春手中还挽着另外一个姑娘,且那姑娘穿戴朴素,为了看清戏台上的角儿,她时不时的蹦起来,身子相当轻灵,允礼若有所思半晌,回头吩咐刘景泰:“你去后台找一下那班主,叫他们明儿去王府唱。”
正求之不得,刘景泰应道:“得咧。”
喜滋滋跑去后台了。
允礼再吩咐李忠:“我怀疑神鞭张有可能藏在戏班里,你带人守着后台,等散了场,逐个盘查下。”
李忠早知允礼这种性情不会无端来凑热闹,果然是冲着师父,他望了眼三春和十九姑,更担心师父,于是带人走了。
允礼也下了马,将缰绳随便一丢,便有跟着来的楚景阔接了过去,允礼交代一句:“等在这里。”
他自己,就向三春那里走了过去,至近前三春还没有发现,人这么多,声音如此嘈杂,她又只顾看着戏台,等允礼招呼道:“你也来了?”
平常语气的一句话,却如分水明珠,拨开众多纷杂的声音,清晰的灌入三春耳中,不觉一愣,循声看果然是他,三春忙施礼:“王爷吉祥。”
允礼微微一笑,看向十九姑道:“这位是?”
三春顿觉心惊肉跳,一把将十九姑拉到自己身侧:“回王爷,这是我在杂耍班子认识的姊妹。”
允礼微挑剑眉:“唔?这么说,你们都会杂耍了?”
见他的神色,似乎等下便要验证一番似的,真是要命,骑虎难下,三春唯有硬着头皮道:“我只在班子里打杂。”
本想避重就轻,十九姑却扬起高傲的脑袋:“当然会。”
三春暗暗叫苦,忽略了这个十九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说白了有点傻。
允礼果然兴致勃勃道:“那好呀,姑娘可否为本王展示一下呢?”
三春晓得他是对十九姑起了疑心,刚好台上的角儿起了高音,三春趁机道:“那上面热闹,王爷不如看戏吧。”
允礼摇头:“看戏不如看戏法,姑娘请。”
十九姑还真不客气,左右的找,就发现戏台围栏分别在四角竖着高高的柱子,这是用以支撑戏棚和固定围栏用的,她笑着手指那柱子道:“王爷请上眼了。”
说完嗖嗖跑过去,打围观者稀少处来到柱子前,双手握住,纵身一窜,灵猴般,须臾爬到柱子顶端,到了最上面还不忘卖弄的做个漂亮的姿势。
允礼击掌叫好。
围观戏台的人们也突然发现这里的状况,见那高耸的柱子上站了个妙龄少女,大家惊诧不已,纷纷叫好,竟连戏台上角儿最精彩的唱段都不看了。
李忠那里业已发现,心道我的姑奶奶,你这不是不打自招,承认自己会功夫么。
就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十九姑身子突然往下一坠,唬的三春掩口瞪眼,围观者也接连的惊呼,可是十九姑却并无掉下来,而是以双脚勾住柱子,双手伸开做了个大鹏展翅的姿势,最后脚一松,直直坠落,吓得众人尖叫起来,然十九姑却在半空翻了翻,最后稳稳的落地,如一枚轻羽。
叫好声铺天盖地,连戏台上的角儿都停止了唱念做打。
十九姑回到三春这里,看着允礼道:“这回王爷该信了吧。”
北京城多庙会,庙会上多跑江湖卖艺的,经常可以看见立竿百仞,建帜于颠,人于其上,盘空拔帜,如猱升木,这种技艺谓之竿戏。
允礼淡淡一笑:“姑娘好生了得。”
转而看三春:“虽然你在杂耍班子里打杂,耳濡目染,总该会些吧。”
十九姑知道他存心为难三春,正待替三春圆满,三春却将身子一倾,做趔趄状,允礼本能的伸手相搀,身子相触,三春羞涩的道了声“多谢王爷”,待直起身子,举着手中那装有日常所需细碎之物的荷包给允礼看:“王爷,这算不算呢?”
已经回来的刘景泰怒道:“你这叫偷!”
三春不以为意,将荷包还给允礼道:“取而不还,叫偷,取而还之,叫功夫。”
允礼听罢朗声而笑,忽而想起了那条汗巾,琢磨既然是归还,就该照原物而裁缝,可是三春还给他的那条汗巾,料子买不到情有可原,上面所绣的花卉也换了别个他就在知道为了什么,于是问:“那条汗巾,为何不绣芍药绣四君子呢?”
第31章 粉墨()
允礼话锋突转,三春没防备下,怔了怔,回过神来晓得他问的是哪一宗,就道:“芍药我不会画。”
这是个理由,可是允礼岂能信她,四君子画的呼之欲出,芍药又非奇花异草,一般人家皆有栽种,且自己那条汗巾还有现成的图样,也不追问,听台上起了收场的锣声,接着雇请戏班的东家出来讲了几句,无非是请老少爷们以后关照他的买卖。
允礼看三春微微一笑,转头问刘景泰:“戏班的事定了吗?”
刘景泰喜笑颜开:“回爷,定下了,明儿一早进府,晚上便可以开锣。”
允礼又问李忠:“戏班共计多少少?”
李忠道:“回王爷,除了班主,拢共十八人,正儿八经的角儿只五个,剩下的都是响器师傅还有管衣裳的管箱子板凳等杂物的。”
对于京师帝阙来说,这戏班子未免忒小,刘景泰生怕允礼推掉这班子,再想寻其他班子,又得等机缘,还得费口舌,忙道:“小是小了,小有小的好处,但凡照面过的,再见面保证忘不了。”
这话是暗示允礼,倘或神鞭张真的藏身于此,便是他的末日。
假如今晚三春和十九姑不在,或许允礼不会怀疑这么小的戏班子能藏下神鞭张,可是三春一出现,允礼立即想起她上次成为神鞭张人质的事,看着人群散去,戏台上的师傅们也在收拾锣鼓家伙,允礼道:“只是给家眷看,足够了,别明早了,告诉那班主,现在就进府。”
刘景泰立即遵命去交涉,当然,不费吹灰之力,果郡王要看戏,那班主岂敢推迟,当下急匆匆收拾了器具,带着班子随刘景泰去了王府。
临走,允礼徐徐回头看了眼三春。
刚好三春也在看他。
允礼看三春,是想着自己会不会如刘景泰一样草木皆兵,错怀疑了这个小姑娘。
三春看允礼,是感觉出他在怀疑自己,亦或是在怀疑十九姑。
一双眼睛就深沉如这夜色。
另双眼睛就干净如这夜空中的星子。
就在他们四目交投的时候,这场景却给李忠捕捉到了,他不易察觉的叹了口,心事重重。
夜还未深,也未开始宵禁,买卖铺子还没有上门板,三春与十九姑沿街而行,李孝是明示过不让三春晚上出来的,今晚若非十九姑死缠烂打,三春也不敢违背大爷的命令,所以她催促十九姑别再磨蹭,得赶紧回家去。
十九姑还想着方才的事,问:“你说你是给我师兄捡回来的,你既然会那袖里乾坤的功夫,怎么还会挨饿呢?”
三春明白她所谓袖里乾坤的功夫是那偷术,道:“我小时,祖父告诉过我,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偷盗岂是君子所为,我之所以会那个,学的时候只图着好顽,并未想过真的以此为生。”
十九姑赞同的点点头:“就像我们师徒,宁可流汗卖艺,也不会用功夫打家劫舍。”
听她说出师徒,三春连忙嘘了声,街上人来人往,人又不可貌相。
二人手牵手回了家,小心翼翼的进了门,生怕给李孝撞见。
可是,却在垂花门处遇到了大春。
这到底是自己同这位李家大小姐的缘分?还是冤家路窄呢?三春盈盈一礼:“大小姐。”
大春叉腰问:“打哪儿回来?”
脸色比这夜风还凉,嗓音犹带严厉。
三春方想撒个谎,比如陪十九姑欣赏下这传承百年的李家大宅,可是心无城府的十九姑却抢先道:“看戏去了,咋地?”
一脸的骄横,七分是个性,三分是觉着自己为长辈。
大春也听李忠叮嘱过,说十九姑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