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三春咬着嘴唇,想了想,凑过去,小声道:“奴婢觉着,升天遁地是不可能的,差不多是他藏匿在某处,根本没随着这些住客出来。”
孙尚荣微一凝神,随即喊杨易:“重新搜,桌子底下米缸里头,所有的地儿都要搜。”
于是,重新一轮的鸡飞狗跳,正在戈什哈搜的时候,有人喊:“刺客!刺客在那里!”
仍旧站在院子里的孙尚荣和三春同时循声看,见那喊的人是店里的伙计,方才伙计出来倒泔水,见有人攀援上客栈的墙头,借紧挨着的大树跑了。
孙尚荣喊戈什哈去追,哪里能追到。
折腾了半天,孙尚荣回到房间坐定,虽然让云啸跑了,但他依然非常高兴,且赏赐了三春,毕竟坐实了云啸是反贼的事实。
一晚上冷眼旁观,三春怎么都觉着孙尚荣和云啸不像是一伙的,暗忖,他们既然不是一伙的,而李忠的说云啸是血滴子不会错,那么云啸先是潜入孙家,这又追踪孙尚荣到霸州,究竟是为了什么?
思绪一点点蔓延开去,想血滴子都是为雍正办差的,查的或是反贼或是贪官或是对雍正有异心者,突然心底投进一点点光亮,该不会是孙尚荣犯了什么事,雍正派人来查他?
对,一定是这样的。
孙尚荣倒是完全如常,依旧是白天去龙泉寺为雍正祈福,听高僧讲法,晚上回客栈住宿。
直至第七天晚上,孙尚荣用罢饭,又喊了随行的小吏往他房中弈棋,只叫三春上了道茶水,便让她回房歇着了。
回房后,三春也睡不着,无所事事,就歪在床上想事情。
听窗户哒哒,似乎有人在敲,想自己这是二楼,谁能有这么长的胳膊,以为是风,不理会。
接着,窗户又哒哒两声,前车之鉴,她忙打床上下来,拔出允礼送她的短刀握在手中,慢慢靠过去,问:“谁?”
对方轻声一笑:“不怕就下楼见,怕了就再去禀报给孙尚荣。”
云啸!
三春是不怕他的,他若想伤害自己,自己时时刻刻都可以没命,所以转身出了房门,蹬蹬下楼,于院子中四处搜寻,突然见背后暗影一闪,有人将她夹在腋下,嗖嗖嗖,只觉耳边风声如割,那人带着他冲出客栈大门,一路疾奔,将她放下时,却是一处废弃的宅院。
三春只觉耳朵里仍旧有风声轰隆,没等稳住心神,云啸一把掐住她的下巴,稍微用力抬起,笑吟吟看着问:“为何把我的事密报给孙尚荣?”
三春给他捏着下巴说话不便,只道:“你是反贼。”
云啸哈哈大笑:“对,我是反贼,你也是反贼之后,咱们两个,可真是天生一对。”
三春怒道:“我说过了,我不是吕小姐。”
第170章 娃娃亲()
夜如迷梦,深远幽暗。
云啸一双清亮亮的眸子笑起来如弯新月,煞是好看。
三春到底是不是吕家小姐,他最清楚,奈何三春一直矢口否认,他当下不再纠缠,只啪啪击了两掌。
三春一愣,仿佛是什么信号。
果然,于半掩的破街门中走出个人,下弦月朦朦,见那人步履蹒跚,三春心头一颤,这不是自家的老仆吕安么,云啸能找到他,自己今晚,算是彻底暴露了。
吕安至她跟前,道了句“小姐”,刚开口已然老泪纵横,深深拜下,三春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托住了。
吕安再道:“小姐你还活着,老爷夫人于地下可以瞑目了。”
三春心里轻嗤,我的死活与老爷夫人何干呢,他们活着的时候,一个,就对我漠视,另个,恨不得我早死,也明白在大户人家,在这些仆役心中,父亲和大夫人,才是自己的父母,而母亲,只不过是自己的生母。
想云啸既然能将吕安找出来,自己也无需再隐瞒躲闪,拉着吕安询问:“你还好吧?”
吕安方想说话,云啸道:“别在门口站着,当心给人看到,进去说吧。”
三人于是进了宅子,废弃之地,夜里更加阴森静谧,三春左右看,虽然不住人了,不见残垣断壁,很是完好的一处宅子,因何废弃,不得而知。
恰此时云啸一行走一行道:“这宅子是我买下的,一直闲着没用,刚好用来安置安叔。”
原来如此,三春暗道,云啸假如真是血滴子,他用自己引出了吕安,就会再用自己和吕安引出更多与吕家有关,或者是与成家有关的人,从而一网打尽,所以,这个人不能留。
心思陡然一冷,世道艰难,怨不得自己心狠手辣。
等过了院子来到一处厅堂,云啸于前启开门,年久失修,吱嘎噶夜里格外的响,进入堂内,云啸熟练的摸出火折子掌了灯,光亮一点点晕了开去,三春再看吕安,发如雪,面如河床干涸,唯那双眼睛,虽然浑浊,望她却满是欣喜和兴奋。
三春明白,自己于吕安,是主子亦是亲人。
吕安拉了把椅子请三春坐。
三春没坐,只道:“山东一别,你怎么到了京城呢?”
霸州归顺天府管辖,通常认为是京畿之地。
吕安叹了声:“当日我带着二夫人的血书找到小姐,本打算返回家中给老爷夫人他们守墓,可官府说吕家是反贼,能让我将他们的尸骨掩埋已经是皇恩浩荡,不准守墓,无奈我只好再回山东找小姐,不曾想小姐已经离开郝嬷嬷家,我左右打听,听说小姐往京城方向来了,这才追小姐而来。”
郝嬷嬷,便是三春的乳母。
三春更关心的是云啸怎么找到吕安的,而吕安来了京城,允礼的人和孙尚荣又是怎么摸着消息的,此时也无需对云啸回避什么,横竖他都知道了,于是问:“你一直住在哪里?”
吕安道:“我一直住在这里。”
一直住在这里?
三春惊讶,这里算不得隐蔽,但也不会招摇得差不多人尽皆知,那么吕安来了京城的消息心里哂笑,不用说,一定是云啸散布的,目的不言而喻,不是为了让允礼和孙尚荣知道,而是为了让她知道,还有让那些与吕家有关,或是成晋的人知道,云啸是想以吕安为饵,引出更多的朝廷所谓的反贼。
眼下不便揭破,只关切的询问了吕安其他,嘴上说的这些,心里再想如何杀云啸保吕安,也还有自己。
主仆两个又说了些其他,期间云啸在旁边未曾插言,默默听着,偶尔剔一剔灯火,等三春和吕安谈话告一段落,他道:“我准备将安叔带回京中家里,他留在这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是去是留,吕安看向三春,等着她的示下。
三春稍微想了想,点头:“也好。”
之所以答应,不过是虚与委蛇之法。
吕安千恩万谢的看着云啸:“一直蒙云大侠照拂,您可是小老儿的大恩人呢。”
云啸不以为意的摇摇手:“成家与吕家,本该是一家。”
三春诧异的看着他:“成家与吕家,怎么倒成了一家?”
怕就怕他将吕家归到反清复明之列,当年祖父虽然恪守前明遗民的傲气,不肯出仕做大清的官,只是隐居乡间教书为乐,并无谋反之意。
云啸微微一笑,目光意味深长:“你不知道么,家父和令尊,为你和我定过娃娃亲。”
娃娃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春转而就明白,这定是云啸的奸计,想以此同自己套近乎,不禁笑道:“云大侠编撰故事的功夫日渐精深。”
云啸愕然:“你不信?”
三春道:“根本没有的事,你当我不懂什么叫娃娃亲么,娃娃亲一般都是年纪相仿的两个小儿女,可是你多大?我多大?你应该二十五六了吧,我才十六岁。”
云啸信誓旦旦:“我没有诓你,不信问安叔。”
吕安那边忙道:“有这么回事的,当年小姐年纪尚幼,恰好云大侠的父亲成老英雄拜会咱家老爷”
事情的经过是,三春刚刚十岁左右,正四处招兵买马的成晋路过吕家,便去拜会了三春的父亲吕葆仲,成晋是吕士良的学生,和吕葆仲也算认识,但不熟,对他极力邀请自己加入反清复明的帮会,吕葆仲一口回绝,对此成晋心有不悦,却也没有强求,刚好看见三春由丫头陪着经过,成晋想拉拢吕葆仲,就道:“我家中有数子,长子云啸最为优秀,想与你结为儿女亲家,如何?”
拂了他的意思,一向胆小怕事的吕葆仲已经感觉出他的不快,怕再拒绝他结亲之事,从而惹得他更加不高兴,成晋是什么人吕葆仲最清楚,敢与朝廷对抗的,不是英雄也是枭雄,吕葆仲不敢再拂逆其意,只好敷衍:“小女年幼,谈论婚事尚早。”
成晋却道:“定个娃娃亲,等他们长大成人再行嫁娶。”
吕葆仲含糊其辞:“我这个女儿性子太强,长大的事,长大再说吧。”
当时没有确切应允,但也没有明确拒绝,这事成晋后来也没放在心上,颇有些不了了之的意思,但当时这事给吕家很多人知道了,吕安,也就听说。
第171章 真情假意,冷暖自知。()
即便有吕安作证,对于这桩娃娃亲,三春仍旧不屑:“他连我的死活都不管,也管不了我的婚事。”
他,便是吕葆仲。
可怜天下父母心,吕葆仲并非不喜欢三春,只是因为惧内,恐自己越是钟爱这个女儿,越是给她带来更大的灾难,大夫人生性残忍,没什么做不出来的,家中的丫头,但凡有与吕葆仲言行稍微亲密的,不死则残,所以吕葆仲选择对三春冷淡,其实是变相的在保护她。
三春不懂这些,只觉父亲不喜欢自己,更瞧不起父亲的懦弱,想祖父也是一介布衣儒士,但那风度气质,非一般人能比,在听闻阖家蒙难的时候,三春首先难过的是母亲,其次便是祖父给鞭尸,若非母亲那一封血书在,她即使杀不了雍正,也不敢想象会做出什么事来,深仇大恨,刻骨铭心,刻骨铭心啊!
吕安见三春对吕葆仲多有误会,想从旁解释,想想又闭口不语了,谁都知道这位三小姐的个性,活脱脱就是吕士良年轻的样子。
云啸也没有过多在婚事上纠缠,只无奈笑道:“你不认,我也没辙,不过,我一直视你为家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是飘向窗外的,起了夜风,吹动廊外那两棵芙蓉树,暗影摇摇,心意沉沉,他都不知自己对三春,到底是扮戏还是真心实意,任务在肩,就是扮戏,可为何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
三春曾经感激过他,毕竟他救过自己的命,当后来醒悟他救自己完全是为了做饵,心中的感激也就荡然无存了,也不好这么快与他撕破脸,便没有出言反驳,想着自己离开客栈太久恐孙尚荣传唤,便起身告辞。
云啸和吕安相送她到宅门口,三春斟酌下,问:“你们何时动身回京?”
吕安看去云啸。
云啸道:“现在。”
吕安有些费解:“云大侠,这大晚上的,就走么?”
云啸淡淡一笑:“你家小姐已经将我密报给孙尚荣了,咱们不走,等着孙尚荣来捉拿吗。”
吕安讶然。
三春倒是心安理得之态:“孙大人抓不住你。”
云啸觉着她话里有话,问:“何以见得?”
三春想说,你是血滴子,是粘杆处的人,是雍正的手下,莫说孙尚荣,即使是他果郡王也不敢对你轻举妄动,即使现在孙尚荣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一旦发生危险,你一定会亮出底牌。
心里这样想,还不想立即拆穿,吕安在其手上,谨防他狗急跳墙,于是道:“因为你功夫厉害。”
奸诈如云啸,晓得她这是敷衍之言,当下哈哈一笑,谦逊有礼的拱手:“多谢奉承,不过听着很受用。”
三春不理他,看向吕安,叮嘱着:“进京后,住在云大侠家里尽量别出门,得空我自然会去看你。”
吕安频频点头连说是是。
三春最后道:“我走了。”
云啸喊她:“我带你来的,就由我送你回去吧。”
三春摇头:“不必,我刚好想一个人散散步。”
云啸也不强求,只含着嘲讽的意味问:“现在,我可以称你为吕小姐了吧?”
三春明白他的用意,自己三番五次对他撒谎,今晚却暴露了身份,对他的嘲讽并没有感到脸红,反唇相讥道:“你不也以云氏药馆的东家自居么。”
彼此彼此,都是扮戏,粉墨登场,你方唱罢我来和。
云啸先是一怔,继而朗声大笑,止了笑赞叹道:“都言你李三春聪明绝顶,今儿算是见识了,佩服佩服。”
三春毫不客气的回敬过去:“承让承让。”
说完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