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建南城西的警局人员因为许觅打架事件,大多认识她,平常遇到成年人失踪的案子,都是先备案再等派人员去找线索,因为许觅的原因,警局的人当天就在汽车站、火车站搜寻。
最后终于查到陆浮生去了苏州,调他的档案,却没有详细地址。
这种案件按正常逻辑,是不给予派遣人员搜寻,查到了失踪人去向,便不能按照失踪案来处理,派遣的人员都被叫回,最后还是局长出现,派了两名人员去了苏州。
许觅躺在沙发上,第一次陷入睡眠状态,她想,或许陆浮生想念母亲回了苏州,过几天就会回来。
直到四天后,许觅坐立不安,脑海像是上了发条,没一刻能安静下来。
找不到他,可以守株待兔,时空中最后他出现的地方就是这间公寓。
他会回来的!
夜风哐哐的将窗子吹开,许觅从浅眠中惊醒,起来关了窗,被冷风一吹,睡意顿时烟消云散,夏兰陪了她几天,被她强制的劝了回去。
她咬开一瓶酒,喝了几口,心里烦乱不已,又过去了两天,陆浮生还是没回来。
她上了二楼,推开西边的屋子,屋里蒙了一层灰,暗示着主人离去多日,她很少上来,或者是排斥来西边的屋子,这里总隐隐约约有血腥味。
屋里的金桔好几天没有浇水,绿叶开始枯败。
她坐在旧书桌前,手指轻轻抚着时光沉淀的木纹,这桌子只怕年头很久了,他这么念旧,总会有舍不得的东西吧。
桌上堆着不少草稿纸,上面画着各形各样的图案,许觅看的不太懂,起身准备下楼时,手撑着桌面,一张蓝色的请帖从草稿中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许觅弯腰捡起来,打开,疲惫的脸骤然间煞白。
请帖是中国扶贫基金会寄来的,时间是四个月前,邀请陆浮生参加基金会举办的感恩晚会,感谢他慷慨无私捐赠的一百六十万。
一百六十万!当初卖这栋房子时,价格是一百五十万!这一百六十万只怕是陆浮生所有的积蓄!
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将自己所有积蓄捐出去!
陆浮生从住进这栋房子的第一天开始,就已经计划着要自杀,他住进来的第一晚,对她说对不起,竟是因为未来有一天,他会死在她屋里!会给她带来舆论!
许觅踉跄着跑下来楼,整个人喘不过气,不管她怎么努力,他终究不会留恋这个人间。
“喂,赵安勋,你现在能去咨询室吗?”许觅快速的穿衣,下楼,忍住了发抖的手。
赵安勋的声音朦胧沙哑,像是刚刚被吵醒,他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坐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许觅立寒风中,眼眶泛红:“给我催眠吧,我需要记起那天到底是几号,等不了了,真的等不了了。”
再此之前,或许她抱着一丝侥幸,陆浮生就算真的自杀,也一定会回来,可这不是百分之百的可能,一切都有被打乱规律的可能。
若他一心不想活了,在哪里不可以死?
她没办法再守株待兔了。
凌度汽车的车尾在小区急速的消失,亮红的尾灯被夜色吞没,小区的行人很少,只有风沙沙的吹着。
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从树后走出来,他一直望着车消失的地方,久久不动,最后,他转身进了单元楼,单元楼的感应灯迟迟不亮,仿佛将他吞了进去,寻到不一丝痕迹。
许觅躺在躺椅上,头顶的灯照的她脸色越发苍白,夜晚太静,呼吸声格外迟缓。
赵安勋没问什么,曾经他无数次要求许觅进行催眠治疗,她都严词拒绝,今夜,为了一个男人,迫不及待的要进行受人牵引的催眠。
这两个人可真像啊。。。。。。。。
“准备好了吗?”赵安勋站在她旁边,低头看她,影子落了她一身。
她转了转瞳孔,这一刻反而平静了,她说:“开始吧。”
进入潜意识后,赵安勋循循善诱:“放松,进入身体最轻松的状态,那晚,你看到了什么,重新回忆一遍,不要遗漏了每一个细节。”
许觅:“那晚是周五,我回了公寓,本以为会有个清静的夜晚,没想到半睡半醒中,我闻到了血腥味。”
赵安勋:“顺着血腥味去看看,细细回忆每一个细节。”
脚踩在木地板上,咯吱咯吱,月光洒进来,本是炎热的夏天,阳台却有寒风吹进来,对,时光穿梭,那晚不是夏夜,是初春。
大脑中的画面慢慢深入,许觅脸色越来越白,赵安勋没再引导,她走入大脑深处记忆中,陆浮生躺在蓝色格子床单上,血连绵一路。
“血,很多的血,陆浮生,陆浮生。。。。。。。”喉咙发出压抑的声响,那晚,她神经彻底混乱,分不清真实与虚幻,她发泄的骂他,想要解开封住他呼吸的袋子,解不开,一直穿透过去,然后他猛地看向了她,那么直接深沉。
她疯了般跑下楼,想要找到电话打给夏兰。
楼梯的方向正对着老时钟,她当时太害怕,只匆匆瞥了一眼,因为惊恐,后来忘记了一些细节。
她猛地哽咽一声,从躺椅上弹坐起来,胸脯剧烈喘息,脸白的像一张纸。
赵安勋扶住她:“记起来了吗?”
“今天几号?”许觅急切的开口,嗓子嘶哑。
赵安勋说:“今天是三月一号,昨天是元宵节。”
许觅大惊失色的起来,推开赵安勋,猛地往外冲。
“许觅!”
她跑出咨询室,疯了般踩油门,轮胎在水泥地上撕裂般的摩擦,公路上行人寥寥,天空镶嵌着星光,云飘过来,又遮挡住。
三月一号,今天就是三月一号,晚上12:30,现在午夜的钟声早已响起。
许觅猛地刹车,街道上只有她停在路的中央,不知要去往何处。
陆浮生,你到底在哪里!
她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了!
第43章 跟我一起活下来吧()
她捶打着方向盘,车身一转,又往颐景的方向开去。
当她踹开公寓大门时,空气中有青草裹着淡淡铁锈味的气息,她捂着嘴巴,眼眶续满了泪水。
兜兜转转,不管未来怎么走,有些人,他们执念太重,总会想魂魄留在记忆中最深的地方。
许觅在想,若她今晚不去咨询室,陆浮生还会回来吗?
她用最快的速度跑上楼,拨通夏兰的电话:“帮我打120,速度!”
没等夏兰说话,她就挂了电话,夏兰的电话很快回拨过来,她没有再接。
西边的屋子有微弱的灯光,她猛地推开门,记忆与现实残酷的重叠。
血腥味扑鼻而来,灯光刺白晃眼,陆浮生白衣黑裤躺在床上,封住脑袋的塑料袋因为呼吸上下晃动,手腕割开的刀伤,蜿蜒狰狞,跟她的一模一样。
她一口气没喘上来,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可真傻。
她跳上床,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愤怒跟悲切。
刺白灯光下,他的脸明明隔着薄薄的塑料袋,却鲜明的笼罩着死亡气息,精瘦的手腕虚弱的垂在一侧,血成了唯一的颜色。
许觅急忙捂住他喷血的手腕,被触动的崩溃大吼:“陆浮生!你混蛋!”
塑料袋后的脸孔,没有回应,像是神智因空气稀薄而涣散。
许觅仓皇的解他脖子上的死口,手指碰到塑料袋的那一刻,她停顿一瞬,待真真实实碰到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泪源源不绝的涌出来,滴落在袋子上。
滴嗒滴嗒。。。。。。。
她以为她会像上次一样,穿过他的身体,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塑料袋后的漆黑眼孔忽然转动,隔着一层阻碍,落在她脸上,像射来的箭矢将她死死钉在原地。
她猛地一颤,时光交汇,原来他真的是在看她。
“陆浮生。。。。。。。”
她撕开塑料袋,空气涌进去,陆浮生胸脯剧烈呼吸,他瞳孔一缩,嘴唇发抖——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死!不能活着吗?”许觅坐在他身上,气的一直吼他。
“许。。。。。许觅?”他喘了好几口气,才勉强说出话来,完全不敢相信,她会在这里,又好像她一直就在。
许觅低吼道:“这个世界就没什么可留念的了吗!没了吗!你为什么这么懦弱!为什么一定要死!”
她停住声音,鼻尖是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她看到了他瞳孔里的颜色,漆黑空洞,灵魂缺少后的绝望。
她收住眼泪,几天因压抑而崩溃的情绪,瞬间收起来,她看着他说:“我明白了,没人能拦住你!我懂,我也有过这个时候,这是我们给自己安排的最好的结局。”
“陆浮生,别怕,我陪你。”她放开他喷血的手,伸向了床头静静躺着的一把水果刀。
陆浮生猛地抱住她,哽咽出声:“别这样,别这样。。。。。。。”
许觅说:“你不是一开始就想在这里自杀吗?我不拦着你了,你知道我手上的刀疤怎么来的吧,是我三年前割的,可没死成,活着也是行尸走肉,我不劝你了,就算强行留下你,也不过是一具行尸,所以我陪你。”
他抱的越来越紧,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血模糊在二人之间。
他哭着说:“许觅,我不值得的,我很脏的,我不配。”
她咬着唇:“这个世上,谁又是干净的?陆浮生,你不愿意走出来,那我走进去,没分别的。”
“不,许觅。”他泣不成声:“你知道吗,在这栋房子里,我们一家人是最幸福的,都毁了,当我爸爸死的那一刻,我内心没有伤痛,只有解脱,还有。。。。。还有欣慰,心里想着他终于死了,我妈妈再也不用受苦了,我也解脱了,法律判了我无罪,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有罪。”
我有罪。
许觅抱着他瑟瑟发抖的身子,泪控制不住往下落:“别说了。”
他还在继续说:“我妈妈病逝,我想这是老天在惩罚我,他们说我是正当防卫,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在内心已经杀了他,我不恨他,我恨我自己,许觅,我不配的,别同情我,也别可怜我,我不需要被救赎,我本就罪无可赦。”
原来,这就是藏在他内心深处,无法治愈的秘密。
许觅与他都在发抖,像大海上的浮木,紧紧相拥,她能感觉到陆浮生求生意识并不强烈。
她抱的越发紧:“别死,陆浮生,我需要你。”
轻轻一句话,陆浮生身子一僵,血丝密布的眼,泪水早已泛滥。
她松开他,盯着他漆黑的眼:“法律给了我们无罪,我们却给自己判了死刑,这个世界太冷,还是我们太傻?跟我活下去好不好,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没有同情你可怜你,我心疼你,我没办法说爱,可我心里有你,拉我一把吧,陆浮生,我不想一个人。”
他静静看着她,看着她悲恸的脸,她像个迷路的孩子,而他是唯一的指路灯。
原来我们都是对方唯一的活路。
“求你了,拉我一把,陆浮生。”
救护车很快来了,陆浮生被送到医院时,已经处于昏迷,她还记得他闭目时,眼孔直直看着她,那样深,那样沉。
风穿过清静的花园,穿过白色的窗帘,带进一丝丝梅花清香,房间的消毒水也显得很淡。
陆浮生失血过多,抢救了一个晚上,最终活了下来,医生说,病人意志力很坚强。
许觅迷迷糊糊间感觉脸颊有粗粝的触感,睁开眼睛,看到阳光照耀下陆浮生带着笑意的脸,医院苍白的装饰显得他毫无血气,可唇瓣的笑意融化了冷意。
这是许觅第一次见到他笑,一晚上过山车般的饱经折磨,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避开她痴呆的目光,陆浮生转头看窗外,放在她脸颊上的手指慢慢垂下来,握住她的手,轻轻的,很牢固。
“我没死。”他声音低的只有她能听见。
一晚上惊心动魄的焦虑跟恐慌,在他沉静的声音下,烟消云散,只剩宁静。
她坐起来,俯身趴到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说:“好好活吧,跟我一起。”
陆浮生拥着她的肩膀,轻轻用力:“好,我们一起。”
陆浮生住院的几天,夏兰跟赵安勋都来过,韩川是医院主任,全程都照顾周全,夏兰放了水果走的时候,跟许觅聊了许久,有些话说出去了收不回来,有些感情产生了,也阻止不了。
许觅性子倔强,就算没有夏兰的支持,她也会跟陆浮生在一起,经历这么多,夏兰也不再反对他们二人,有朋友的支持,许觅心里更高兴。
倒是赵安勋,建议陆浮生转了专业去学心理学,最后被陆浮生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