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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香知道。”凝香的声音哽咽，强忍着眼泪故作坚强，她知道，与其反反复复被陈涵婧羞辱，倒不如第一次便全力以赴，所以她纵然心中再不忍，也不能够手下留情。
完颜凌月这才安心地闭上了眸子，静静地等待着凝香这一巴掌的落下。
院中的三人全然没有发现，在院子的一处角落里，假山遮挡之下，一玄衣男子倚在木栏之上，静静地看着远处的那一幕，自然便是苏凛夜了。
苏凛夜哈了口白气，微微叹息，她真的变了，以前的完颜凌月不可一世，绝对不会向任何人俯首，但如今为了家人，她竟可以卑躬屈膝到如此地步。
只可惜一切都没办法改变。
他抬起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无奈道：“真是，好冷的天啊。”
“啪！”一声厉响落入众人耳中。
凝香是个婢女，力气自然比她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小姐大很多，如今又使出了全力，完颜凌月当即只觉得小脸几乎没了知觉，两眼突然黑了一瞬，身子被这一巴掌的力道打得歪倒在地上。血腥味儿在口中弥漫，让完颜凌月几乎要晕过去。
陈涵婧也被这一巴掌懵了，那一个清脆的耳光，只是听着都感觉到痛，她下意识地也摸上了自己的脸颊，不由得庆幸那日动手的是完颜凌月，而不是这个婢女。
不过，她可不会因为凝香打得用力就这么轻易放过完颜凌月，她轻哼一声，“别停啊，还有一巴掌呢。”
完颜凌月耳朵里嗡嗡在响，仿佛有无数只蚊子在耳边飞舞一般，她紧闭着双眸，颤抖着呼吸，爬起来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这一巴掌，打在完颜凌月的脸上，可凝香的手亦是痛得颤抖，但手掌的痛怎能及得上心里的痛
但是现在，她们别无选择，凝香咬着牙，又是一巴掌落了下去。
“啪！”
“噗！”完颜凌月一口血吐了出来，直接倒在了地上。
两耳仿佛听不到声音了一般，周围的一切都是那般寂静，完颜凌月擦掉唇上的血迹，抬眸看向陈涵婧，“带我，入宫。”
完颜凌月的眼神，仿佛是山林之中那受了重伤的兽，目光凌厉充满了危险，仿佛陈涵婧若是不答应，便会直接扑上去把她撕吃了一般。
陈涵婧从未被人用这种眼神看过，心里顿时发虚，赶忙躲开了完颜凌月的目光，起身道：“好，既然答应了你，本宫就不会食言，跟本宫来吧。”
听到陈涵婧答应了下来，完颜凌月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能进宫见到白景梁，就一定可以救父亲母亲和哥哥了，白景梁会帮她的，完颜凌月相信。
凝香赶忙去把完颜凌月扶起来，眼泪也再也控制不住落下，“王妃，对不起，奴婢下手太重了。”
完颜凌月气息奄奄，勉强扯起嘴角，“没什么，凝香，我还要感谢你呢。”
若非凝香下手那么重，陈涵婧也不会答应得那么轻松。
陈涵婧看到完颜凌月和凝香那副万事皆休的样子，心中连连冷笑，这还只是开始呢。
她迈出步子，正准备往亭外走去，脚下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一颗石子，她脚下未稳，顿时一滑，“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小脸朝地。
“啊！”陈涵婧的尖叫引来了完颜凌月和凝香的注意。
完颜凌月嘴角一抽，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恶有恶报？她轻咳了一声，“太子妃，你没事吧。”
没办法，现在她有求于人，看到陈涵婧如此，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陈涵婧气得小脸发紫，听到完颜凌月的声音，心中怒火更甚，她挣扎着站起身，怒瞪着完颜凌月，直接将怒火撒在了她的身上，“哼，完颜凌月，你就是希望本宫有事吧？”
完颜凌月见陈涵婧发怒，怕再惹到了她，陈涵婧不愿带她入宫，便闭上了嘴巴。
远处的苏凛夜见此，将手里的另一颗石子随手扔在了地上。
第143章 大义灭亲（）
陈涵婧自然没有打算真的带完颜凌月入宫，她带着完颜凌月来到皇宫宫门口，便立刻遭到了禁卫军的阻拦。禁卫军自然认得完颜凌月，直接冷声道：“四王妃，陛下亲下口谕，不得完颜乱臣一党入宫，你还是回去吧。”
完颜乱臣？完颜家的所有人都被抓进了天牢之中，留下她也只是顾忌着她王妃的称号，如今老皇帝下了这样的口谕，分明就是直言不让她入宫。
怎么会？她不过是一个小小女子，根本不值得让陛下亲下口谕，这其中一定有缘由。
为什么？完颜凌月想起了白晟睿一早便被召入皇宫，会与此事有关吗？
“哎呀，王妃妹妹，本宫可是很好心地想要带你入宫，可惜陛下的口谕，不许你进入宫中，那你不能入宫，可就怪不得本宫了。”陈涵婧呵呵笑道。
完颜凌月这才恍然发现自己被耍了，陈涵婧早就知道自己不能入宫，却并不告诉她，还借机那般羞辱她。亏她方才还真的以为陈涵婧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良知愿意帮她。
可事到如今，就算她把陈涵婧打上一顿也于事无补，反而会横生枝节。
眼下见不到白晟睿白景梁，完颜凌月当真不知道还有谁可以帮她，沉吟了片刻，完颜凌月带着凝香一起，前往了天牢。
她的父亲是一朝丞相，就算是死，也不会那么草率地就被杀死，既然没有人可以帮她，那她就亲自去找出真相，还父亲一个清白。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完颜凌月前往了天牢，可宫中的暗流汹涌才刚刚开始。
完颜凌月离开之后，白景梁从一旁的角落里走了出来，他一直在这里等着，为的便是让人拦住完颜凌月。他不能见她，因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设计的。
是他，要丞相死，也是他，要完颜凌月家破人亡。
没错，他对完颜凌月动心了，但也仅仅是动心而已，他不只是一个男人，更是未来的天子、帝王。
他的心，永远不能只放在儿女情长之上。
他不能见她，因为他要让自己的心，坚若磐石。
而宫内的太和大殿上，一场由他主导的另一个戏码，正在上演。
老皇帝坐在皇位之上，疲老的身躯没什么力气地半倚着，看着站在下方的白晟睿。这个孩子，是他大皇兄的独子，也是他心里永远的肉刺。
当年，为了夺取皇位，他设计让大皇兄领兵出征，众人皆以为那是一场必死之战。大皇兄走后，他才知晓，那场战争不过是先皇的一场阴谋，不过是为了让大皇兄积累战功赢得民心登基为帝而已。
他一怒之下，借此机会，逼宫夺了皇位，把控了政权，等他的大皇兄回来之后，一切已然落地生根。他想杀了大皇兄，但是当时的大皇兄是西周子民的战神，不可能莫须有地杀死，无奈，他只好顺应民势，大加封赏，并将西周最富庶之地江南分封给了大皇兄。
而更为可气的是，大皇兄在朝中拥护众多，他无法夺回被大皇兄执掌的兵权，那是先皇给大皇兄最大的筹码。
这几十年来，他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把大皇兄设计杀死，可大皇兄的孩子，白晟睿却亦在不知不觉之间，成长为了一个不容小觑的西周权王。
大皇兄还好，他鲁莽率直，很好把控，可是白晟睿却与大皇兄的性格完全不同，他仿佛没有弱点一般，任何事都入不得他的眼，又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老皇帝最忌惮的便是这些，他看不透白晟睿的心，所以，他临死之前，绝容不下他。
他一直在想办法对付白晟睿，可却苦于找不到白晟睿的弱点，但是如今，他终于找到了，他会依靠这个弱点，将白晟睿置于死地。
这个弱点，便是完颜凌月。
这一次，他便要把完颜承和白晟睿这两个眼中钉，一同拔掉。
老皇帝的目光似是浑浊，但又偶尔闪过几分精明，让人难以猜测。他说话有气无力，仿佛是在话家常，“四王，丞相谋逆之事，你有何看法？”
“陛下，小王赋闲在家，朝中之事，不敢有看法，一切全凭陛下决断。”白晟睿知道老皇帝是想测他的口风，只要他说出一句为丞相求情的话，那他和丞相的命，就都保不住了。
老皇帝扶着龙椅艰难站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到白晟睿的面前，“这不是朝中之事，这是家事。你有什么看法，直言便是，朕绝不怪罪。”
白晟睿抬眸看向老皇帝，“小王别无所求，丞相谋逆之事，自有刑部取证判决，小王只愿此事莫株连到小王的王妃，她性子单纯，对朝中之事一无所知，绝不会参与到此事之中。”
这句话，不止是为了完颜凌月，亦将白晟睿自己也开脱了出去。完颜凌月是白晟睿和完颜家唯一的纽带，若是完颜凌月都未牵扯其中，他自然也不会。
“谋反乃是叛国大罪，理应诛灭九族。不过，四王妃终究是皇族之人，若当真没有牵扯到此事，朕也不会滥杀无辜。不过，仅凭四王你区区一句话，朕又怎能相信？这样吧，既然你与四王妃都未牵扯此事，那理当为国大义灭亲，监斩完颜叛贼及其家人一事，朕便交由你了。”老皇帝道。
白晟睿听到老皇帝所说，饶是平日再镇静，此时也不禁大为震惊，他知道今日召他来没好事，却没想到皇帝竟然如此狠毒，让他监斩自己的岳父岳母。
因是政敌，白晟睿并不喜完颜家，可那终究是完颜凌月的家人，他怎能
若真的应下，完颜凌月只怕会恨死了他。
可若是不应下，那就代表他承认了他和完颜凌月亦牵扯进了这场谋反之案，同样会人头落地。
白晟睿握着拳头的指尖发白，这个选择对他来说太难了，可是看着老皇帝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他不能不答。
“小王遵旨。”白晟睿深深行了一礼，将自己的神情掩藏起来，郑重道。
他没有那么多大义，为了完颜家一百余口人，放弃完颜凌月，亦放弃自己，而且，就算他真的那么做了，只会让老皇帝称心，完颜家的人，他同样一个也救不了，还会白白搭上四王府的上百条人命。
第144章 日月当空，日月可鉴（）
完颜凌月对宫中之事还一无所知，没有马车，她和凝香一起从宫门口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天牢的大门口。
天牢之外，守卫森严，除了门口的一队禁卫，天牢的四周亦是十步一人，防守严密。
完颜凌月之前来过一次，还记得把自己押送到牢房的牢头，便带着凝香走了过去，“这位大哥，完颜丞相是被关在这里吗？”
那牢头自然认得完颜凌月，看到她便立刻想到了之前白景梁嘱咐的话，点头道：“是。”
完颜凌月也知道规矩，想拿出几张银票来疏通一下进去，可又想起出府时走得急，没有带上，思索了一下，她将自己的耳坠和玉佩取了下来，塞到了牢头的手里，挤出笑脸说道：“大哥，我来的急，没带银子，这个送给你，应该值不少银子，你能不能让我进去看看我爹我娘？”
那牢头掂量了一下，点了点头，“行，进去吧。”
“真的啊？谢谢大哥谢谢大哥。”完颜凌月没想到这个牢头竟然这么好说话，连连感谢道。
待完颜凌月和凝香进入天牢之后，那牢头叫来了一个禁卫，把完颜凌月的东西递给了他，“你把这些送去给太子。”
“是。”那禁卫接过，立刻向皇宫方向跑去。
此时的天气比之前完颜凌月待在天牢时的天气更冷，里面没有窗户，也更加阴潮。完颜凌月和凝香依着火光跟着两个狱卒向更深处走去。
走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完颜凌月突然看到了哥哥完颜明日，可他的四周却并不是父亲母亲，但完颜凌月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快走几步扑到了牢房门口，“哥哥！”
完颜明日原本一直低着头坐在角落里，一夕之间，风云变幻，令他难以接受现在的处境。可是听到完颜凌月的声音，他的眸子瞬间一亮，一抬眸，看到果然是完颜凌月，眸中的惊喜又转化为焦急，“月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们也把你抓进来了？白晟睿呢？他都不护着你吗？！”
“哥哥，我不是被抓进来的，我是过来看你们的。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哥哥，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和父亲母亲的。”完颜凌月急切地说道。
听完颜凌月这么说，完颜明日立刻变了脸色，严肃地说道：“不，月儿，你不能牵扯进来，你是完颜家的人，因为嫁到四王府才逃过一劫，如果你牵扯进来，你也会死的。”
“哥哥，你怎么说这样的话？难道谋逆一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