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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帐中,银炭融融。
重回睡榻上,袁修月拥被子而坐,虽不再觉得冷,心中却是思虑重重。
坐在榻前,眸光熠熠的凝望着她,南宫萧然沉寂半晌儿,见袁修月一直不曾出声,只得自己轻声问道:“说吧,你想问我什么?”
恍然回神,袁修月抬眸看他,眸色敏感不定:“我在想,先生和皇上,到底是如何谋划的?!”
从来,她都只知,南宫灏凌和南宫萧然之间,已就安氏一族达成了某种默契。
而这其中,无论是南宫灏凌,亦或是南宫萧然,他们从都不曾与她提起过他们到底打算如何应对安氏一族的叛乱。
难道,果真要以朝廷军队去对抗安氏一族的军队?!
这样,即便最后朝廷会赢,却也是两败俱伤!
她想,他们两人,绝对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手段。
经袁修月一问,南宫萧然神情微僵了僵。
看着袁修月深思的模样,他轻勾薄唇,并未出声去回答她的疑问,只眸色微闪的轻声问道:“月儿,你是何时知道,眼前之人并非是他,而是我”
闻言,袁修月心头微紧。
暗叹一声,她抿唇浅笑:“先生和他,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你们给我的感觉是不同的!”
仔细说来,这忘情蛊毒,除了让她心痛,却并非一无是处。
因为中了这种毒,所以只有在面对南宫灏凌的时候,她才会觉得心痛!
凝着袁修月浅笑的唇,南宫萧然眸色微暗,语气难免苦涩:“若是感觉相同,只怕当初在安国侯府时,你便会爱上我了。”
“当初”
因南宫萧然的一句当初,袁修月苦笑连连。
只这一刻,她的思绪,好像回到了以前。
那个时候的她,虽被父亲接回京城,却只扔在锦临院中不闻不问。
南宫萧然的出现,毫无疑问成了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也是不可或缺的调剂品。
彼时,她尚不曾爱过,而他却一进侯府,便直言是冲着她的姐姐去的,是以,对于一个寄情于她人的男人,她并未去多想男女之事。
再后来,她阴差阳错的进了宫,而他也变成了尊贵无比的宁王殿下。
那段他们在锦临院中的欢乐时光,便一去之后,再不复返!
“月儿!”
深凝着袁修月思绪纷飞的模样,南宫萧然沉默半晌儿,终是开口轻道:“如今你父亲亲率大军前往阜都,我敢保证我此一战必败无疑,若他败了,安氏留守的众人包括我的母后,便一定会想着以你来要挟皇上,是以在他大败之前,我便只能让独孤辰暂时带你离开!”
闻言,袁修月心思微转。
南宫萧然说的没错!
若袁成海败了,安氏的气数也便要尽了。
安太后隐忍这么多年,一定会心存不甘,垂死挣扎,这也就意味着,到那时即便南宫萧然如何深爱着她,安太后也一定会拿她跟南宫灏凌谈条件!
片刻之后,她眸光微闪,蹙眉问着南宫萧然:“袁成海纵横沙场数十载,先生如何确定,他就一定会败?”
眉心紧皱了下,南宫萧然笑了笑道:“你不是跟独孤辰玩了一出假借兵么?”
闻言,袁修月眉头大皱!
轻叹一声,她深凝着南宫萧然的双眼:“你是如何知道,独孤辰是假借兵?你们安氏一族,许他五座城池,如此优渥的条件,他自然趋之若鹜!”
“前阵子,探子来报,岳国大军压境是真,但不久前,皇上却已然与楚国借兵三十万,并由阮皓然亲自大兵,逼近岳国边境”眼看着袁修月的眸光,闪动着疑惑的光华,南宫萧然温和一笑道:“你不必担心,此事发生才不过数日,关于此事的密报,我也已然在几日前便截获于阜都,那送信的探子,根本没有机会到这里,此事你父亲和我母后,自热也不得而知!”
闻言,袁修月低眉敛目,心弦微松。
唇角边,依然轻轻勾着笑弧,南宫萧然接着说道:“大军走的是官道,不比捷径快上多少,且他们行进的速度,不会比单骑快,你入夜之后便随独孤辰走营后捷径,定可赶在大军之前,抵达阜都城下,届时你大可亲眼去瞧瞧,你父亲是如何败的!”
闻言,袁修月笑声嘟囔道:“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得了?”
南宫萧然轻笑着说道:“今日你便暂时容我先卖个关子吧!”
“呃”
静窒片刻,袁修月拥着被子,斜倚在睡榻上,神情慵懒道:“既是先生如此说了,那我现下便收拾东西,夜里便随独孤辰前往阜都走上一遭!”
闻言,南宫萧然的眸子,微深了深。
沉寂片刻,他满怀欣慰道:“眼下,你在皇上身边,一定会是最安全的,只要你安全了,我便可以心无旁骛的收拾这边的残局!”
“现在的我,对你们而言,只能是个累赘!”
深凝着南宫萧然略显晦暗的瞳眸,袁修月轻蹙着眉头自嘲一笑,伸手扶上他的肩膀,她凝眉说道:“我今夜便离开安氏行营不是不可,不过先生,你千万要记得,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你首先要做的,便是保全自己!”
“月儿”
听出袁修月话里的关切之意,南宫萧然心弦轻颤着,再抬眸却神情如昔,语气里满是笃定:“你放心,依皇上的计划,过不了多久,最迟不过五日,你我一定会再相见!”
袁修月微微颔首:“五日后,我会在阜都等你!”
闻言,南宫萧然淡淡一笑,却并未接话。
“东西我已然命杜生收拾过了,你再看看可还有什么缺的!”自榻前起身,他笑看着袁修月,轻声催促道:“我此刻便要前往中军大帐,你且先行补眠,也好晚上上路!”
“先生去吧!”对南宫萧然莞尔一笑,袁修月轻叹说道:“我来时,便是双手空空,如今离开,自然也不必带太多东西”
是夜,月色如雪,分外妖娆。
借着月色,南宫萧然将袁修月送到了行营后侧的小路上。
在那里,独孤辰和雷洛主仆二人,皆都身着黑衣,等在小路旁。
“先生,我走了!”
虽与时节有异,却因要赶夜里,仍旧穿上了轻裘,袁修月动作利落的翻身上马,垂眸对南宫萧然轻声说道。
唇角轻勾着,对袁修月点了点头,南宫萧然转头看向独孤辰:“我把她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她!”
“放心吧!”
微扬下颔,独孤辰信誓旦旦道:“只要我还在,她便一切安好!”
闻言,袁修月心底一荡,轻勒缰绳,她不由出声轻斥:“得了,走吧!”
“月儿!”
见袁修月转身便要驭马离去,南宫萧然忽然出声。
娥眉微蹙,袁修月转过身来,“先生还有事么?”
“呃”
语气微顿了顿,南宫萧然深凝着她的脸,想要借着月光看清她的容颜,却终是无法如愿,半晌儿,他洒然一笑,道:“花依依,如今尚在阜都,你帮我带句话给她!”
闻言,袁修月微蹙的眉头瞬间舒展。
忍俊不禁的看着南宫萧然,她轻声叹道:“有什么话,等你们见面,你亲自跟她说吧!”
“唉?!”
“独孤辰,走了!”
不等南宫萧然继续说话,袁修月扬起马鞭,猛夹马肚,顺着小路一路而下。
见她先行,独孤辰自然不肯落后。
只见他又朝着南宫萧然拱了拱手,便与雷洛一起策马向前追去。
远远的,凝视着袁修月模糊不清的背影,南宫萧然轻轻喃道:“我哪里有什么话让你带我只是想要跟你多说几句话”
夜风微凉,拂起袁修月耳际垂落的发丝,她不停的挥舞着马鞭,在山间驰骋。
“出岫,你慢些,这里是山路,一个不好就能把你给摔个七晕八素!”话语,虽是劝阻,但却带着些许笑意,独孤辰尽量让自己的马儿与袁修月的马保持些许距离。
以袁修月的个性,他这时候追不上她,她才会觉得开怀吧!
第321章 带她离开3()
回眸向后,见独孤辰和雷洛已然追上,袁修月畅快一笑,道:“好久不曾如此畅快的骑马了,痛快!”
闻言,雷洛脸色一黑!
这大半夜的,还是行进在这崎岖不平的山间小路,只怕只有袁修月一人能觉得痛快了。
他和他的战骑可是觉得苦不堪言啊!
不过,他的脸色黑,却不代表独孤辰的脸色也难看。
只见他轻笑着再次挥舞马鞭,只片刻之后便追上了身前的袁修月。
而此刻,袁修月骑马的速度,也渐渐降下。
微喘着气,抬眸望了眼空中月色,她的视线自黑茫茫的山野中穿梭而过,语气却微微泛着冷意:“月光狡黠,山野依依,这里还真是足够安静!”
“是啊!”
轻叹一声,独孤辰面色微凝:“太安静了!”
“王爷!”
十分戒备朝着四野望了望,雷洛心神凛冽,如临大敌。
“雷洛,保护好出岫!”
淡淡出声,独孤辰微勒缰绳,让身下战马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前行。
“他们不会杀我,雷大叔自然也不必保护我!”淡淡出声,袁修月骑着自己的马,慢悠悠的向前走着。
听了他的话,雷洛不禁在心中暗骂她不识好歹。
他们家王爷,虽不是皇上,却也是万金之躯。
如今他让他先保护她,她却如此淡淡出声,不是不识好歹,又是什么?!
感觉到身后的丝丝冷意,袁修月微转过身,看向身后的雷洛:“雷大叔,男子汉大丈夫,不兴在背后骂人的!”
“我什么时候骂人了”雷洛急于反驳,但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看吧,做贼心虚了!”
狡黠一笑,她伸手从自己身上的包袱里掏出两只瓷瓶,分别丢给雷洛和独孤辰。
“这是什么?”
稳稳接过瓷瓶,雷洛一脸疑惑之色。
“是石灰粉!”
淡淡出声,独孤辰将自己手里的瓷瓶也丢给雷洛:“都给你,待会儿见机行事!”
“嗖——”
就雷洛接过瓷瓶之时,只忽然之间,利箭划破长空,直冲三人所在的而来。
眼睁睁的,看着那利箭朝着自己飞驰而来,袁修月的血液好似瞬间都凝固了一般。
“小心!”
眼看着利箭朝着袁修月直射而去,独孤辰瞳眸微深,蓦地伸手将她自马背上扯落,瞬间便置于自己身前。
紧接着,一声马儿的哀鸣声传来,袁修月方才还骑着的骏马,此刻被人直接射穿了脖子,一命呜呼!
见状,袁修月忍不住为马儿一阵心痛,只顷刻间,她的脸上荡起苦笑,侧目对身后的独孤辰轻声说道:“看,我说的没错吧,他们不会杀我,只会杀了的马!”
“那就好办了!”
低蔑着可怜的马儿,独孤辰抬眸朝着方才箭发之处望去,他的双眼,冷幽深邃,在月光的投射下,透着一丝浓重的寒凉之气:“本王素来最恨藏头藏尾的宵小之辈,如今既是已然将箭射出,你们便也不必再做那缩头乌龟了!”
他一语方才落地,果然见不少人影自山坳冲出。
这些人,清一色皆都身着安氏一族的军服,其来历自然昭然若揭!
冰冷的视线,自众人身上一扫而过,袁修月哂然笑道:“怎么?只你们在么?太后娘娘何在?”
而今,是南宫萧然要放她和独孤辰离开,此刻既是有人伏击于此,便表明安氏行营之中,有人要把她留下!
而这个人,非安太后不做第二人想!
“哀家在这儿!”
安太后的声音,自后方而来,在她声落之时,她也已然出现在袁修月的视野当中。
心下微凉,安坐于独孤辰怀中,袁修月虽借着月色,却看不清安太后的容颜:“太后娘娘,我区区一个将死之人,却劳您如此兴师动众,真是罪过罪过!”
“袁修月!”
怒喝出声,安太后声音阴冷:“哀家奉劝你,如今还是省些力气,乖乖的跟着哀家回去,莫要百分唇舌!”
闻言,袁修月无奈一笑:“太后眼下如此行事,皇上可知道么?”
“然儿?”
哼笑一声,安太后对袁修月恨得牙根痒痒:“你会是哀家跟南宫灏凌谈判的最后筹码,即便然儿一千一万个不情愿,哀家也顾不得太多了!”
语落,安太后眸色一厉,看向袁修月身后的独孤辰:“岳王,你既然答应借兵给哀家,如今又为何要与这贱人一起离开?”
闻言,袁修月嘴角轻抽了抽!
好么,她和钟太后一样,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