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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兰。。。。。。你。。。。。。放心。。。。。。”
直到房间里空无一人,沁兰才有浮出水面的呼吸。
呼。。。。。。呼。。。。。。潮汐一般,粗重,急促。
她慌张起身大叫:“娘!娘!”一声比一声高昂。
一个陌生丫鬟跑进来,“夫人被接去了帝都。”
“什么!”沁兰紧张起来。
丫鬟看起来十分胆怯,忙回道:“公主大婚后就是太子爷迎娶两位侧妃的大日子。夫人身为蓉侧妃三母,必须到场。”
沁兰恢复惯有的淡颜冷面孔,若有所思,问她:“为何现在就要接去?”
丫鬟埋头闷声,老实回答。
“主要是因为小姐身子虚弱,怕您分心。现在皇宫上下忙成一团,太子爷一天都休息不了几个时辰,但他特地吩咐彩儿来照顾您,如意姑娘也来了。另外,”
说着,把手上东西递过来。
“这是太子爷留给小姐的,以备不时之需。”
是一支小巧的袖管响箭。
沁兰没接,轻蔑地笑。怕我分心?莫不是怕我跑掉吧。
猛然想到什么,随即问:“公主大婚是哪日?”
丫鬟依旧乖巧:“回小姐,明日。”
明日啊,还有一天,真快。。。。。。沁兰喃喃道。
第143章 欲言又止()
按理说,少了娘、霁月和心琪,多了太子府派来的几个丫头,扯平了应该无异往常才对。
但沁兰就是觉得周围多了很多双眼睛,看不见的眼睛。
虎视眈眈,不怀好意。
她开始明白知春最后留下的笑容为何那么不寻常。
眼线。。。。。。但是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眼线。
时间很紧,人太多。
事情突然凭空添出不少,闭上眼都觉得头昏脑胀。
她尽力不想娘,不担心心琪,不去看霁月,不让自己暴躁,避免揪心。
就算失控,她也仅仅持续了一天。
当晚,她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除了传饭,不许任何人打扰。
清澈的月光被隔在窗外,透过薄薄窗纸给房间投下一小块昏黄。
屋里只燃一挑油灯,光线也是昏黄色。
案前一个清瘦身影,间或思索,间或奋笔疾书。
一缕长发垂到额前,未及伸手去理,有人先一步将它别到小巧的耳后。
沁兰眼神在来人和床榻之间来回游走,似乎在问:你怎么没从地道里出来?
“只要我想,就可以从任何地方出来。”舒玄爽朗的笑声向来都似夏天的风,柔柔懒懒,还有股植物清新茂盛的味道。
他在任何地方都是引人注目的人物。
就连这么昏暗的环境下看着觉得有些晃眼。
沁兰笑笑,笔在手指上一圈圈打转。
笔是改良过的,用纸牢牢卷起一根刨圆的硬碳,轻便不需蘸墨,十分好使。
舒玄从她手上夺过笔把玩,装作漫不经心问:“你怎么不问我霁月如何?忙什么呢,这么专注?”说着还把脑袋往写满东西的纸上凑凑。
沁兰用一根手指抵开他的头,又遮住纸上内容,板起面孔假意道:“啧,这是机密,哪能让你知道。”
舒玄拿笔一戳她的额头,宠溺意味分明:“你啊。”
沁兰瞧着他,扑扇睫毛:“你今日这么开心,遇见什么好玩事了?”
他捻起桌边的点心,连吃了几个,举着手指十分不雅道:“惩罚了一个采花小贼。嗯。。。。。。还是你这边的东西好吃,要是哪一天吃不到还真想呢。”
沁兰鼻子一酸,眼里莫名有了泪意。
“舒玄,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祖籍何处呢。”她一直不想探究的问题,今天问出了口。
舒玄怔了,脸色微苦。他目光闪烁,不敢直视:“我。。。。。。沁兰,我现在。。。。。。”
她连忙点头:“不碍事。我懂。”心里泛起的不只是酸涩。
舒玄突然坐不住了,他焦躁地踱到床边,觉得哪怕再待上一刻都是煎熬。
胸口有一股气息剧烈膨胀,急欲破腔而出。
“要回去了吗?”沁兰犹豫一下,奔到了他身后。
舒玄感觉一股馨香袭来,一双纤细的胳膊环在自己腰间。
沁兰头一次主动抱他,埋在他后背的小脑袋低声沉吟:“这些年,有你相陪,沁兰之幸。”
她的话让舒玄嗅到了一丝决绝的味道。
他反身握住她的肩,让她与自己对视。“有什么要跟我说吗?”
“没有。”
沁兰笑靥如花。那抹泪早在抱他时就干透了。
也许真的是自己多想。
她轻轻推了推:“你走吧,不早了。”
舒玄蠕动嘴唇,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进了地道,一点一点消失在沁兰眼前。
其实他当时很想知道。不管是何出身,如果他问,她是不是就会和自己定白首之约。自此携手看花开花谢、砥足共日落月升。
多么想说出口,遭遇你,也是我的三生之幸!
可惜,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就再也无法寻觅。
每个人都是在希望与失望之间苦苦徘徊,在时间中争取命运,在命运中忽略时间。
最后在时间和命运联手夹攻下,他们会忽然发现自己一无所有,只余一头白发和满腹沧桑。
第144章 奈何()
次日清晨,沁兰睁眼第一句话,就是吩咐彩儿去唤来如意。
彩儿诧异,但还是去了。
如意已然变化很大。
不见了艳色衣裙,灰暗的脸上脂粉未施,走路还略带蹒跚。
“你怎么了?”沁兰下意识问出口。结果遭到如意恨恨的怒视。
“都是因为你!”如果她说的每个字都是把利刃,沁兰已经面目全非。
“你恨我?”
“恨!”如意毫不犹豫,仿佛答案在心里盘旋了几百年,就等她问。
沁兰脸上没有表情,说话也淡到极致:“我允诺过你一个要求,说吧。”
如意先是怀疑,在定定观察沁兰后变得笃定,面孔狰狞:“我要你消失!永远消失!”随即自嘲大笑:“你会吗?傻子才会答应。”
“我会。”听到答案的如意愣住,目光凌厉探究。
沁兰重复一遍:“我会消失。若做到,你也要守诺。”
她推过去一包东西,密密实实地用油纸包裹。
“不久,有人会需要这种东西………………能帮你的东西。”
“为什么?”如意想不通。
“你没有记住我的话,所以才会患得患失。不过一切因我而起,所以我不怪你。”沁兰的话有如一池敲不开涟漪的水,一反常态,毫无生机。
“为什么?”如意连问两个“为什么”,但沁兰却知道她所指何事。
“你恨我们三个人,我恨她们其中一个,我帮你,所以咱们是一起的。”走近如意才看到她后颈蔓延上来的一条鞭纹。轻轻扶一把她的肩。沁兰嘴里溢出一声长叹。
爱上一个得不到的人,等待一些不会发生的奇迹,纠缠一些不会成真的幻想,最终只能犯下一个又一个命里注定的错。
“殿下,宫里那边要您完婚后立刻回去。”
“本王知道了。看来有些老家伙开始坐不住了。”高坐在上面的人素白指尖轻抚发丝,眸中流露出魅惑至极的流光,一颦一语中无不显露出他的风情。
但眼上赫然出现的一颗大大的紫青,确实大煞风景。
“殿下,该去准备换装了。”
“恩。”他起身向外走去。
“不过。。。。。。”底下的人小心询问:“这眼睛可要如何遮挡?”
他抚及伤处,那里还有些肿胀的感觉。他瘪嘴嘟囔:“不就是不给看她嘛,使那么大力气。不知道本太子大婚啊。多扑点粉吧!”
后面跟着的人捂嘴偷笑。
跟了他这么久,乖张的主子只肯为一个人吃亏。
也只有那个人,能让主子不顾宫里不厌其烦的催促坚定地赖在承月。
对,就是赖!
“把这个交给二爷。”沁兰封起信,交给九顺。
待他走后,掀开暗板,又一封信递进去:“信鸽用不了,只能请你跑一趟全家金店。”
里面的人点头应承。
“哎,别忘了看看桂儿。”一双手伸出来握住她的,很快又松开,示意她放心。
合上暗板,她走到门边,打开一条小缝。“如意,进来替我梳梳头吧。”
如意进来时,她已静静坐在梳妆台前。
淡粉色裹身,外披白色纱衣,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
她很美。年纪不大就有让人窒息的容颜。而且越走近就越不能忽略她独特的气息。
个性,清醒,独立,恬淡,可爱,才华横溢。几乎不可能的矛盾都在她身上融合。
如果自己是男子,是不是也会被她吸引。
如意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良善了。
她把沁兰长发拢在肩后,用梳子贴着发根从上自下轻缓梳来。
沁兰闭着眼,问她:“如意,梳头有没有什么说法?”
她想了想,回道:“有,不过是大婚前用的。石小姐想听?”
“嗯,说来听听。”
如意伴着动作,轻轻念叨:“一梳梳到尾;二梳我姑娘白发齐眉;三梳姑娘儿孙满地;
四梳。。。。。。”
沁兰蓦地睁开眼,里面微光如星辰璀璨。
“你想过离开太子府,嫁个平凡人,过普通但踏实的日子吗?”
如意的脸忽明忽暗,阴晴不定。沁兰轻笑:“我忘了,你怎么舍得离开。”
“我想过。”出乎意料的,她没有生气走人。
“我曾经想过离开,可我没有选择。”如意表情不尽落寞感伤。
一双纤白素手把垂到前面的发丝归到耳后。
“不,你永远都可以选择。”
没有再对话。长久的静谧使两人之间的伤感幻化成烟云,最终溶成眼底淡淡忧郁。
沁兰祝告,不求浮生留痕,只愿岁月静好,时光安详。。。。。。
第145章 是劫()
往往毫无预兆发生的坏事就叫变故。
对于沁兰,只是早迟之分。
就像涉水而来的人,终有一天会提足上岸。
不过沁兰算不出,这一脚踩上去的是平壤还是又一叶飘摇不定的浮萍。
多少人,多少事,就在一夕之间,面目全非。
月色隐去,夜因无光,满眼成黑。
沉浸在愁思潜绪的如意恍惚地点燃桌上的灯。
光线荡漾,扩散满屋。
刹那,面前无声无息显现的一排黑影让她不禁大骇。
“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那些人阴沉可怕,虽是活人却感受不到生机。
他们就那么一言不发,注视你,又似乎没在意。逐渐膨胀的精神压抑让如意感觉彻骨森森。
她想悄悄朝门口挪去,不想被身后人拽住。
“各位,你们要找的人是我。希望不要伤及无辜。”沁兰死死扣住如意腰带,不管对方是否愿意。
黑影没动,空气中有长剑入鞘的声音。
如意毕竟没见过真枪荷弹的场景,发憷也是在自然不过的事情。
她胆小,却还算懂得审时度势。
她开始压低声音询问沁兰,盘算在为数不多的人里找支援。
“两位大师呢?九护卫?太子爷会来吗?来个人,任何一个!”
回答她的,除了沉默还有对面黑影的嗤笑。
“别做梦了。今晚之后,这里除了我们,谁都走不出这道门。”
“放肆!”蓦然娇喝声下,一袭淡黄身影跃门而入。眼神一晃,人已飞至沁兰二人身前。
“怎么是你?”如意诧异。
这个冷若冰霜、手持双剑的女侠竟然是乖巧素淡的彩儿。
如意的眸子亮了又熄,看来真的没希望了。
黑影们对视,交错分散,步步逼近。
“我缠着他们,你们伺机跑出去,能跑多远跑多远。”彩儿说话急促又简短。
沁兰只想问她一个问题,可惜来不及。
时间流逝太快,生命过犹不及。
双剑挥舞,如同一声号令,格杀顷刻开始。
黑衣人先动,一色身形飘忽,更添几分诡异。
剑体反射到沁兰眼里的道道寒光,是种实实在在的气势压迫。
彩儿护着她们离开易被人封死的角落,自己猛地冲将上去。
剑似流星,杀招疾出。几个旋身间,将最近的几个黑衣人逼退。
“快走!”略窄但坚韧的背影眨眼间消失于黑夜。光影中单薄烛火颤微微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