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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那破纸上到底写什么了,他居然还不打算换一张。
呆坐着太没劲了,搁我自己侧宫这会儿是下午茶时间啊。我招招手,那个收拾完东西的小太监过来了。
“有什么茶点吧?”注意,我说的是吧,不是吗,表达了我对茶点不容忽视的渴望。
“有。”小太监底气不足的说。
“有什么?”
他小声又迅速的报了一串点心名饽饽名蜜饯名说的真是又急又快象梭子一样嗖一声就从耳边飞过去了,我光听见瓜子二字。
“给我拿碟瓜子来。”
小太监继续用要磨死人的音量问:“要什么口味?”
耶?这还有多种选择?
“都有什么味儿?”
小太监于是又开始了疲劳轰炸似的报品名,好在这次规格少,吱溜一下也就报完了。
“那就那就五香吧。”什么桂花瓜子玫瑰瓜子的,听起来象香水多,象瓜子少。
小太监很俐落的去了,然后很速度的回来了,茶盘里端着一碟瓜子和一杯茶。
我坐在炕沿上嗑瓜子儿,壳儿都堆在茶盘里,时不时就口茶,手里的三国虽然印刷质量不够上乘字是繁体竖排版右开我也将就看看,反正这间屋里肯定找不出玄幻言情耽美恐怖等等书系来。
俺嗑瓜子儿的功力可是千锤百炼过的,不但快,而且没声儿,嗑完的壳儿上不沾唾沫,基本上还很完整。
瓜子儿这东西是越吃越香,我不知不觉喝完了一杯茶,小太监又过来给我续水。
一碟嗑掉一半儿,一片壳没抛准,掉地下了。
我基本已经在短期内培养出了自己的剥削阶级习惯,东西掉地下绝不自己拾。
果然不用我伸手,有只手伸过来把那片壳儿就捡起来了。
咦?
我抬起头,顺治站在我跟前,拈着那个壳,用一种“你吃的倒香”的眼神,有点怨念的盯着我。
我记得老家养的猫就是这个眼神儿,常在你吃东西的时候站在你脚边盯着你,一直盯到从嘴角省点出来扔给它为止。
我很顺手捏了一小撮,递出去。
他盯着我看。
唔,忘了,他不是猫虽然身上那花团锦簇的褂子上也罩着光滑毛皮
就这么诡异的对视了几秒钟,他把瓜子儿接过去了,一屁股坐我旁边儿,也开始嗑。
真是
他嗑的动静就大了,而且技术明显不精熟,仁儿没吞下去,瓜子壳又沾在嘴边儿,得呸呸的吐掉,一点皇帝风度也没了。
吴良辅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了,谄媚的说:“皇上不用费事,早备了嗑好的净仁儿,省劲儿。”
皇帝头也不抬,手挥挥,他没拍上马屁,又灰溜溜的站边儿上去了。
“这还是自己嗑着香。”
我点头:“那是,嗑瓜子嗑瓜子嘛,让别人嗑了你得着什么好处啊。”
皇帝没我讲究,嗑的皮儿壳儿扔了一地,反正又不用他来打扫。
“你这点儿倒没变。”
“嗯?”嗑瓜子儿?难道以前的静妃也是嗑瓜子儿的好手?
“你就不怕我。”
哦,是这个。
“你想让我怕你?”
“以前想。”
这话说的。
“那现在呢?”
“现在觉得别人都怕,你要是也怕,其实没什么意思。”
嗑瓜子儿肯定要就水,他很顺手就拿起我喝的那杯,咕咚灌了一口。
得,他倒不
好吧,我虽然没洁癖,不过谁知道这皇帝有没传染病?这年头的人可都没打过预防针,我面前这个倒霉皇帝据说是得天花死的。
你喝就归你吧,我让你。
皇帝咂咂嘴,又冲我伸手。
得,盘子就在跟前,你不会自己抓啊?
我只好又捏了一撮递给他。
皇帝的速度显然放慢了,一个瓜子壳沾在嘴角,用手指捏下来。
“吴亲王的事儿你,你也别总想了,啊?”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儿低声下气的意思啊。
吴亲王
吴亲王谁啊?
啊啊,想起来了,吴克善亲王吧?静妃她老爹,顺治他大舅。
他怎么了?
看顺治那个脸色,好象有愧似的。
估计那老头是被废后的事儿气着了吧?是气病了?总不会气死了?
我含糊的嗯了一声。
“快过年了,你也别老穿戴的这么素,皇额娘看了也,也总过意不去吧。”
得,这老头儿八成是被气死了,要不然皇帝的态度不会放的这么低。
这家伙以前一见我就找碴,刚才还找过一回,现在突然变成这态度难道他以前都是揣着棉花充胖子,其实是外厉内茬自己在心虚?
说的也是,两口子闹离婚把老丈人兼亲舅舅气死了,是个人都得过意不去一下吧?这么一想,太后对我这么好,又宠又护的,不会也是气死了哥哥心里抱愧吧?
有可能吖
“嗯。”我点头,不能跟他扯,说不定牛皮就扯破了。
“天不早了,我回去吧。”我拍拍手,坐炕上下来。眼看要天黑,我还是早点儿回去的好,难不成我还在这儿陪他过夜?
想想都打哆嗦虽然皇帝和我相看两相厌那啥啥的,不过天黑了一男一女在屋里待着也不是回事儿。
“那个,不急。”他说。
我从鼻子里出口气儿,这位,您还有什么话一次说完,咱各干各的不好吗?
“你还是恨我吧?”
我摇摇头。
“你不用瞒,我知道”难得一见,皇帝软弱起来没完:“不过你放心我总会好好照顾你的。”
有心,谢谢,不必。
你这大树护不了谁,能护着自己就不错了。再说,指望你照顾,你死了可没盼头儿了。我还是指望着孝庄太后要强多了。
第12章 十三()
静思十三
那天的僵局是因为瓜子儿打开的,也是因为瓜子儿而结束的,因为他心不在焉吃最后一粒的时候被瓜子壳给卡着了,咳的是惊天动地,脸涨的通红,慌的地下的人都在乱跑。
我张罗着让人给他拍背灌水,咳到后来总算把那片壳给咳出来了。真不容易。
磨叽着就到了晚省安的时候了,顺治要去慈宁宫,我也就跟着一道儿去了。到了慈宁宫,孝庄太后那里的小厨房正端了一盘子新蒸的饽饽,刚出笼的面食闻着还真是香,几碟又象点心又象零嘴儿的小菜,焦盐羊肉脯,炒的又辣又香的野鸡瓜子,还有样野意的菜——麻油拌荠菜,卤水豆腐皮儿,菜都家常,可做的味道是真不错。太后的小厨房功力可以啊!我觉得比那一盘盘呈样的御膳显得可口多了。
孝庄太后看到我们一块儿来,心情明显是比早上好许多,招呼我们一起坐下吃点心。我吃了两个饽饽,又扒了好多菜下肚。孝庄和福临都没我吃的香,肚子已经饱了,可是那个羊肉脯我还是舍不得放下,捏了一块还想再捏一块。
“行啦,你带回去吃吧。”孝庄太后漱过口,拿着帕子擦嘴角,笑着说:“怎么一来的时候,看着皇上的脸这么红呢?让风呲着了?”
我笑:“不是,是我们刚才在乾清宫里嗑瓜子儿来着,他让瓜子壳儿卡了一下,脸是呛红的。”
孝庄太后也跟着笑,顺治的脸可疑的又红了。不过这次肯定不是呛的。
“乾清宫里暖和吗?”这话是问我的。
“挺暖和的。”我想想又补充一句:“就是天天别忘了开窗户换换气儿,我觉得那屋里有股气味儿。”
孝庄太后点点头,吩咐:“说给跟来的人记得,这话在理,屋里总不透气可不行。”
我们这么坐着,顺治皇帝说要走,我也起来告退。出了门我就和他不走一个方向了。这回他没有再挽留,我就跟他意思意思弯弯腿,算是告别了。
侧宫里的人看我这会儿回去了,未免有些失望落空的惆怅,喜福就上来伺候我换衣服。外出旗装的领子太严谨,穿着不是太舒服。我这侧宫里不来客不见人,进屋就可以换家常衣服。带着小毛围领的宽身儿旗袍,宽边儿窄袖钉着小巧的贝壳扣子,外面套着云肩罩褂。布料都是素色的,有点浅浅蓝色的底上浮着一小枝一小枝的兰花,看着就舒心。
“娘娘回来啦?”
可不是废话啊,我要没回来你难道见着鬼了?
“在乾清宫还顺吧?”
这话问的真有艺术,我点个头:“顺啊。”
喜福就纳闷了:“那娘娘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啊?”
闹了半天是为这个,我笑笑:“在慈宁宫省完安,就顺腿儿回来了呗。”
她啧一声,脸上露出又失望又惋异的神色。
难道这丫头还想我不回来,去跟顺治一块儿过夜啊?切,小小年纪一脑门子不纯洁思想。
“啊,是了,娘娘走后太后让人送来了一匹缎子。”
嗯?
我愣了一下:“什么缎子?”
“奴婢没敢看,包着的。”
奇怪,不早不晚干嘛送匹缎子来给我?
我让她捧过来,外面包着一层桑皮纸,摸着挺软。
“拆吧。”
喜月过来,拿着小剪子把包皮纸剪开,里面的布料露出来。
我愣了一下,指指茶几:“放下吧。抱着多累。”
“娘娘,这料子真是好看啊。”
何止是好看啊,一露出来的时候亮丽的都刺眼。
大红的闪缎上面绣着金线的妆花,那料子的红可真是正啊,红的跟团火似的,一定非常的贵价,这么扎眼的颜色在我这个侧宫里可是从来也没有出现过。
发完呆了,三个人开始讨论。喜月喜福对我比以前也随便多了,也敢说话。不知道她们有没有谁看出来或是猜出来我是假货没有,不过我是真是假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她们的日子还不都是一样过。
“娘娘,太后怎么会忽然赏赐一匹缎子给您?”
喜福没有喜月那么沉着,想了想就说:“是不是太后觉得娘娘平时穿的太素了?”
这叫嘛理由,说了和没说一样。我挥挥手pass,问喜福:“你看呢?”
喜福慢慢的说:“娘娘,这料子奴才看着眼熟。”
嗯那,这话是正理儿,我看着也眼熟。前些日子清点我的财产时,那件收的最郑重的,静妃当皇后大婚的时候穿过的吉服,就是这个料子。虽然已经过了两三年,但是那料子,那刺绣,那款式真是让人一见难望啊。哪个女孩子打小就会憧憬一件新娘礼服,我们那个时代大家一窝蜂的去弄白纱,要有件米兰意大利的名家设计手工制作这时代的女子,想的就是这种大红的凤冠霞帔吧?虽然我不大懂,可是那件衣服可以称上是巧夺天工,价值连城。
所以这种时候,太后让人来送匹织金大红缎子给我,真是件耐人寻味的事情啊。
“娘娘,我看啊”喜福一开口就让人想叹气:“说不定太后的意思是,您能回坤宁宫去啊?”
没脑子的
我连叹气都时间都省了,直接问喜月:“谁送来的?送来的时候怎么说的?”
喜月想了想:“就是一个二等宫女,没说什么,就说是太后给娘娘的,放下就走了。我留她喝茶她也没喝,我拿了两块点心给她她没要。”
这样听不出什么来。
我挥挥手:“行了,让我坐会儿,慢慢想想。”
她们把手炉暖毡什么的弄弄好,垂着手慢慢出去。
我无聊的捏着手上的一个指环转圈儿,一圈儿,再一圈儿。
孝庄太后想什么呢?我跟皇后那位置已经没关系了,快生儿子的佟妃倒是一心着指望生下孩子,然后问鼎后位。
她也没戏。
董鄂妃还早着呢,再说了,她也当不了。
可是这料子是什么意思呢?我拈起布匹的一角儿,捻几下,又搓几下。
第13章 十四()
静思十四
晚上我睡的异常的香甜,早上醒来的时候觉得神清气爽。
到了这地方生物钟也跟着变了,以前的我怎么着也得睡到七八点吧?但是在时代基本上没人有资格睡懒觉,最起码我没看到我视线范围内有谁能睡到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起来的时候天总是蒙蒙亮或是黎明之前,梳头洗脸换衣服,一切收拾停当先去慈宁宫请安。除了怀孕的,整个后宫里顺治的大小老婆全都得到。请完安了各回各家去吃早饭,然后基本上大半个白天的时间就归自己了,白天皇帝可不象清宫戏里演的一样没头没脑就往后宫里钻,那样肯定要被起居注上狠狠的写清楚注明白,昏庸荒淫的好印象就留给后人了呃
到了下午的时候大家就有点坐立不守了,等着看皇帝会不会翻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