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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我慢吞吞的开口，想着如何同他说这件事情：“你其实不用这么费心照顾我，你是不是怕我报警抓阿蝶？你放心，我不会。。。。。”
他的脸冷了下来。
“你不用报警，阿暮，”他说：“我已经报警了。现在不说她，你脸色很差，医生说你有些贫血，我去给你买吃的，还是你想喝粥？我记得你生病了很喜欢红豆粥，要不我让人给你熬上？”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你，你报警，抓你的妻子？”我去，真的太大义灭亲了点吧，“其实我没打算。。。。。。”
他露出很厌烦的表情，吓得我住了嘴。他呼出一口气，很努力的用一种刻意的温柔的语气说：“我现在不想说她，阿暮，我只关心你好不好，你能不能，不要提起她呢？”
他的表情告诉我，如果我胆敢说出半个“不”字，很可能会被重新拖回铁轨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我还在别人的屋檐下。
“好的，我要喝粥，”我讨好的笑道：“麻烦你了，恩人。”
他看着我，脸上带着宠溺的微笑，我已经不记得他曾是何时这样看我了，记忆中好像在我们最甜蜜的时候，他总是带着这样的表情，答应我所有无理的要求。
我的心变得柔软起来。哪怕现在不爱了，但当时的感觉还是能带给我温暖。我也微微的笑了，他看着我，忽然伸手在我脸上轻轻碰了一下。
“真好。”他说。
他低下头打电话，我瞄了一眼，惊讶的发现他居然还用着那部我送的手机——那是我卖掉自己做的青瓷杯赚的钱买的，因为样子并不是很好，所以我还贴了很多水钻在上面。这么久了，那些水钻剥落的剩了没几个，看着更难看了，没想到他还在用。
他低声讲完了电话，抬头发现我盯着手机，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他咳嗽了一声，把手机装回兜里，微笑着说：“徐妈给你熬了粥，过会就会送过来，她听说你住院了，非要过来看你。”
“徐妈？”我有些惊喜：“她要来吗？”
徐妈是他家的管家，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我老是去他家蹭饭，主要就是因为徐妈一手出神入化的厨艺。
他看着我又笑了起来，今日他好像心情格外的好，惹得我也忍不住笑。
“是啊，她最喜欢你了，算你有良心，还记着她，”他说：“徐妈说等你回去了，给你做很多好吃的。”
“我当然有良心——回去？”我看着他，奇怪的问：“回哪里去？”
他替我掖了掖被角，一脸的温柔：“当然是跟我回家了，等你把这边的治疗做完……”
“等，等一下…。。你，在说什么？”我脑子有些发晕，这到底是他不合适还是我不合适：“我怎么会跟你回家……我肯定是要回我自己的家的呀……”
他的手微微一顿，眼中一道冷厉的光闪过。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站起身帮我调整了一下点滴，然后靠回椅子上，拿出手机玩了起来。
我看着他的样子，或许，或许是我听错了吧，他看着脑子挺正常的。我压下心里的疑问，躺回枕头上，默默地数着羊和星星。
房子很安静，不知道是不是那些麻药还没有散去，我的眼皮慢慢开始粘合，我紧了紧被子，准备继续睡觉。
“阿暮，我已经知道当年发生的一切，”他忽然开口道：“你觉得既然我知道了这些，又怎么可能放你回去？”
我猛然清醒了过来。他低着头，眼睛看着手机，好像是在闲谈一般，平静而随和。但是我知道，顾茗城是那种越平静越可怕的人，他越压抑着脾气，情绪看起来反而越稳定。
“你，你什么时候……”
他慢慢的放下手机，我才发现他的手机一片漆黑，他刚刚根本没有看手机。
“你猜。”他淡淡的笑了笑：“好好想。”
是了，他老婆在准备弄死我的时候有些没把持住，一股脑全给倒出来。他虽然只听了个大概，但我毫不怀疑他能知道全部。
他黑曜石般的眼睛没有半点光彩，脸色也是苍白，在他的注视下我莫名的有些心虚。明明我是那个受伤害的，怎么看起来他更加难过。
“我……”我张开嘴，但是不知道说什么，他的神色那么凄楚，我从来没有看到他的脸上有这样的表情。
“阿暮，是我对不起你。”他的眼底慢慢的泛起水汽：“是我没用，才逼得你把自己卖掉，我今天走到这一步，是用你的未来换的，阿暮，我到底是多没用，才会用我最爱的人换自己的失败…。。”
第115章（）
记忆中的顾茗城，似乎永远是微笑阳光的模样，哪怕在他家公司倒闭，在和我分手的时候，他也能白着脸一声不响的接受。可是现在，他的嘴唇都变得惨白，像是疼极了的样子，似乎呼吸都哽咽。
我不知所措，伸手去拉他，他捂着胸口慢慢的靠过来，把脸埋到我的床边。我的手缓缓的停在他的肩膀上，我不知道此刻应该怎样去安慰，只好一下一下拍着。
“阿城，你……不要难过，”我试图开口，但是我自己被那情绪感染，嗓子也有些发涩：“我并没有后悔过……是我自己心甘情愿……”
他一动不动，只有急速起伏的肩膀能看出他的情绪。我除了重复刚刚那几句话也不知该说什么，他的手慢慢的握住我的，我感觉到他脸上温热的湿意。
门轻轻的被敲了几下，我抬起头，顾茗城身体微微一僵，我听见他模模糊糊的嘟囔了句“让等一下”。我忍着笑对门口喊了句稍等，然后看着他捂着脸匆忙走进洗手间。
无论过了多久，爱面子的毛病还是不会变啊。
“请进，”我清了清嗓子说：“不好意思久等了。”
门慢慢打开了，一个胖胖的穿着红色羽绒服的身体挤了进来。她拍了拍身上的雪花，然后转过脸，笑眯眯的看着我。
“徐妈！”我惊喜的叫了起来，这来人不就是那时候最疼我的徐妈吗！
她迈着又快又急的步子走过来，因为胖，她走路的时候总看起来像是弹过来。我伸出手去接她，她嗔怪的拍开我的手。
“小心凉着，暮丫头，”他说：“徐妈手凉，你等我暖一会，不然冰着你。”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饭盒，然后掀开盖子，献宝似的往我面前一晃，一阵扑鼻的香气。我配合的做了个垂涎欲滴的表情，她得意的收回去，从盒子里拿出几颗红糖放进去，还配上了一个精致的银勺子。
“喏，趁热喝，”徐妈拉过凳子坐在我面前：“我要好好看看我的暮丫头。”
我顶着她灼热的目光慢慢的喝着，不时要任她摸摸我的头，拍拍我的胳膊。
“我的丫头怎么瘦成这样，”徐妈气恼的说：“你是不是不好好吃饭？在徐妈这里，你什么时候这么瘦过？你看看你的脸，比我一个巴掌都小了！”
我抬头讨好的笑笑。还是很熟悉的味道，徐妈熬粥很细心，我不喜欢枸杞，她给我做的时候总会另起灶，给我放我喜欢的果仁，她记得我喜欢的每一种食物，也记着我喜欢的口味。顾茗城总嫉妒我，说徐妈作为一个从小带他到大的奶妈，对他还不如我的一半好。每到这个时候，徐妈总是拍他，说他没良心。
这些都是我记忆里最美好的画面，我从来都没有忘过。
“……我一听到城城说你住院，吓得我连午饭都煮糊了！”徐妈说着就激动起来：“你说说你，这么长时间了，也不来家里看看，城城说你出国了，我说那怎么也不来个电话，他也不告诉我……你看你，去什么劳什子国外，我好好一个小姑娘，你看看给折磨成什么样子！”
我嗓子一哽，眼圈立时就红了。只好掩饰着打了句哈哈，低下头赶紧喝粥。
“我就说城城，是不是他养不起你，你才出的国，他也不说，不告诉我！哎呦，我心里难受，他心里能好受吗，我就看他满房子挂着你的照片，你来我家用过的东西也放在他卧室，谁都不能碰！”徐妈说着眼睛就红了，她擦了擦眼角，接着说：“我就说他，我说你那么喜欢怎么肯送她走啊，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也舍得让暮暮去那外面受苦，你们那时候多好，我家城城心里可就惦记了你一个人，你怎么也舍得…。。狠心的丫头，城城你不要了，连徐妈也不要了！”
我的眼泪立时就掉了下来，徐妈擦着自己的眼睛，扑上来抱住我，把我往她怀里按。
“你哭，哭什么，小没良心的，徐妈一直惦记你，做梦都梦见你被欺负了，我心里急得要死，你还不来看我！”
她嘴上说着气话，手却温柔地一下又一下的拍着我的背，一遍又一遍的摸着我的脊椎骨，哽咽的说我太瘦，要好好给我补。
卫生间的门轻轻一响，我想是顾茗城出来了。他看见我们抱作一团的抹眼泪，哭笑不得的站在那里，无奈的叹气。
“徐妈，阿暮还病着呢，你怎么又惹哭了她？”
“你还说！”徐妈气呼呼的说：“你要是早点把暮丫头找回来，她至于瘦成这样吗？都怪你！”
顾茗城的眼睛暗淡了下来。
“嗯，都怪我。”他轻声说。
我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疼痛，徐妈抱着我，转头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顾茗城喊道：“你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抱她！”
我一愣。现在我们的这种关系，实在不适合这么亲密的动作。我刚要开口拒绝，顾茗城先笑了起来。
“阿暮现在还有一瓶水要挂，我抱着她，她怎么休息？徐妈，你也放开她，让她躺一会，”他看着我说：“我去打点水，你看她的脸，都哭得肿起来了。”
徐妈赶忙放开我，仔细看了看我的脸，气恼起来：“哎呀，生病时不能哭的，我怎么给忘了！怪我，怪我！我去打水，你来陪着暮丫头，哎呀呀……”
她一边嘀咕着一边往卫生间走，徐妈向来是风风火火的性格，要求又高，说卫生间的水不热，急匆匆的往楼下跑去。
房子里只剩下我们两，因为刚刚哭过，我还带着一阵阵生理上的抽气。顾茗城看了我一会，端来一杯热水放在我手里。
“谢、嗝、谢，谢谢。”我接过来，打着嗝说：“你、嗝、坐下吧。”
他慢慢的坐在我旁边，我低头喝水，空气里很安静。
忽然，他的手覆在我的手背上。
我没躲开，他缓缓地把我的手收进他的手心里。
“阿暮，跟我回家吧。”
第116章（）
“我知道你当初离开我不是因为你不爱，而是因为太爱我，”他说：“老天对我还是不薄的，我真的有机会重新拥有你。”
外面的雪下的很大，对于白色的病房来说，雪光比日光更加能反射明亮。顾茗城坐在我面前，牵着我的手。他跟我说要我和他回家，他也说知道了那些我的言不由衷身不由己，他说他还有机会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那双眼睛亮得像星星。我们曾经有无数次的约会，每次他亲我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表情，我也无数次的沉溺在这样的温柔中无法自拔。
这曾是我年少最爱的人。
可是时过境迁，我骗过他一次，决不能骗第二次。
我把手慢慢的抽回来，他手心很温暖，可这些我不该贪恋。
“对不起，我不能……”
他看着我，表情很温柔，似乎没有听见我的拒绝。
“阿暮，你还没有恢复好，明天我们就回家，回去好好养一养，徐妈说了，要把你养的胖胖的。”他伸手抚了抚我额前的乱发：“你生病这么久，一定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才，没关系，一切都会好的。”
我怔怔的看着他，一时无法反应过来。
门忽然被推开了，原来是徐妈打了水回来，她快步走过来，用胳膊撞了撞顾茗城的肩膀。
“去找个干净的毛巾，”她说：“我要给暮丫头擦擦脸，你看看，如花似玉的一张脸，脏得像要饭的！”
我勉强的笑道：“也不至于吧，就是有点肿……”
徐妈瞪着眼睛，“什么叫有点肿？我们暮丫头这么漂亮，脸上是不能有一点瑕疵的！快躺好，徐妈给你擦一擦。”
“哎呀不用，我自己可以……”
“徐妈擦，或者是我，”顾茗城淡淡的说：“你自己选。”
我乖乖的躺下，主动把脸凑近徐妈。
“麻烦你了，徐妈。”
徐妈看了我们两一眼，呵呵的笑了起来。
“我就说，治住你的只有城城，城城也只听你的话，”徐妈说：“多少年了，一直这样！”
我干干的笑了笑，顾茗城扯了扯嘴角。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