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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说：“你的心脏有点问题，医生说的。”
“哦，”我放下心来，看她一脸的凝重，开玩笑道：“我难道有什么绝症？”
她白了我一眼。
“乌鸦嘴，”她说：“不要给我演戏，你的心脏就是有点不太好，平时不要要激动，其他的——保证你祸害遗千年，不会出什么事。”
躺在医院的时光真是我最近最悠闲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醒了也无非吃吃喝喝。林菱来看过我几次，第一次差点被凌春扔出去。后面她就学乖了点，每次都挑午饭时间，凌春那会都不在。我虽然很愤怒她占用我休息时间，但我一个病人，着实拿她没办法。
“谢谢你啊，”她说：“阿城的公司最近喘过气了，还是你——”
“拉倒，”我说：“和我没关系，我现在没有价值，晏静秋没理由答应我。”
她看着我，笑了笑不说话，转头就开始给我削苹果，说苹果营养价值高。其实我觉得削苹果这个活，特别是在医院发生的时候，总是异性之间显得有爱些。同性之间做这个，特别是我们这种不尴不尬的关系，我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实在没必要天天来啊，”我说：“我需要静养，你懂不懂什么叫静养？”
“对了，”她削好一个递给我，又拿了个梨：“阿城今天要来看你，你知道吗？”
我头瞬间一个两个大。
“放过我，”我呻吟：“我最近和男人犯冲，不见客。”
她又笑了笑，表情平静，甚至还有些温柔的看着我：“知足吧，楚暮，”她说：“这是我求都求不来的待遇。”
门轻轻的被敲响了。
“楚小姐，你好，”护士小姐笑眯眯的站在门口：“您预约了记着来采访吗？都等在门外了。”
“什么——”
“不能太久哦，”她补充了一句：“你下午还有两瓶药水呢。”
门关上了。我听着外面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看着同样一脸懵的林菱，低声说：“顾茗城，他什么时候能来？”
第139章（）
我一直以为，所谓八卦记者，必然是要有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和猥琐灵巧的身体，最好再有一双巨大的招风耳——可是眼前这个年轻羞涩的小姑娘，好像多说一句话就晕得过去的模样，我看着她手里那个录音笔，刚到嘴边的拒绝就硬生生咽了下去。
她怯生生的站在床头边，像只迷路的小动物。我嘴里含着苹果，指了指凳子示意她坐下。她慢慢地蹭到凳子边上，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头，倒像个接受问询的犯人。
“不是要采访么，”我说：“既来之则安之，你想问什么？”
“我。。。。。。。”
“随便问，”我大度的摆摆手：“反正我也没什么可以说的。”
林菱站在一边，手里还在不停的削着梨。她说顾茗城很快就来，所以我也比较放松，也许应付几句也就罢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个小姑娘只是咬着唇沉默。林菱削完了一整筐的水果，此时也是好整以暇的叉着手等她说话。我看着那姑娘攥紧发白的手指有些无奈：“姑娘，是谁胁迫你来的吗？没什么事你就走吧。”
她抬眼看着我，又看了一眼，然后别别扭扭的打开了录音笔，“楚小姐，”她低声说：“你不介意……。”
介意了你也不会关啊，我叹气：“随便吧。”
小姑娘一看就是新人，磕磕巴巴的问了一堆我拒绝回答的问题。我知道那天的婚礼对这些杂志的冲击无异于彗星撞地球，对于长久失去这位绯闻小王子消息的杂志小报来说简直是春风化雨。虽然当天的保密工作做得很不错，但是那些贵妇人的嘴巴基本就等于信号发射点，即使当天认识我的人并不多，但八卦记者总是秉承“无孔不入，无缝不钻”的原则，终于找到我这个无足轻重的人物。
“楚小姐，嗯，听说你和晏先生，顾先生都有情感上的纠缠，”她低声说：“晏先生婚礼那天，顾先生是为了一个女子和他打起来，我看过照片，那是你，对吗？”
“我和晏静秋，顾茗城先生都只是旧识，并没有外界猜测的那些关系，”我对他们所说的“三角恋”实在接受不能：“当天这两个人打架只是误会，并不是为了什么女人，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其实——”我指了指旁边的林菱：“这位是顾夫人，也许她能告诉你点什么。”
林菱冷哼一声，但什么也没说。那个可怜的小姑娘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我，我安慰的笑了笑。
“我只是同那个晏夫人长得像而已，”我说：“要说打架，也不会是为我，也许你可以去挖一挖这个晏夫人同顾先生的关系，搞不好会有大收获呢。”
顾茗城来的时候，那个小姑娘已经被打发走了，她踌躇满志的告诉我她要去挖一挖这所谓的“豪门恩怨”，并对我提供的信息表示了感谢。林菱极其鄙视我把火烧到别人身上的行为，但我以为这一切从他两起，实在不该我这个局外人担这一份八卦。
比起晏静秋，顾茗城看着明显精神些。他剪了短发，穿一身白色的运动服，眼睛明亮，笑起来尖尖的虎牙，看着阳光灿烂，青春得像个大学生。我看到好几个我很眼生的护士都进来给我换本来不用换的药，然后面色绯红的出去。
“宝刀不老嘛，”我打趣道：“这吸引力一如从前啊顾帅。”
“还好吧，”他笑着坐在我旁边，听我揶揄也不生气，随手拿了果篮里的水果要给我削皮，“好一点没有？退烧了也要多住几天彻底好了才行。”
我一点点头一边伸手拦他：“我躺在这里挺好，一时也不想回去——你们两口子怎么回事，看病人都只会削皮吗？别动了，坐着就行。”
顾茗城的笑容忽然僵了一下，我看见林菱脸色有些发白，“怎么，”我说：“闹别扭了？”
“我先出去了。”林菱忽然站起来，“明天来看你。”
我看着她走出去，顾茗城沉默的看着我。
“阿暮，”他说：“你是故意给我添堵的吗？”
“……这话怎么说的，”我说：“怎么了这是？”
他看着我，似乎有点生气。我看着他深黑不见底的瞳孔，耐心的说：“你到底怎么了？吵架了？”
“我和她离婚了，”他说：“不然你以为她怎么能免了牢狱之灾？”
我其实并不惊讶，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一厢情愿的爱情，我了解顾茗城，他是那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当年我和他的离散给了他多大的打击，他现在就要用多大的力气加倍的报复在那个人身上。我不是那个守在原地的人，所以没有资格说什么。
“我爱你，阿暮，”他说：“我现在有了给你未来的实力，我也是自由的。我给了林菱一笔足够她优渥生活的钱来换我的自由，这都是为了你。”
我并不喜欢谁为了我做什么，特别是去伤害别人这样的事情，但他现在正是心情火热又敏感，我生怕他脑子一转不过来又跑去晏静秋那里生事，平白又给八卦杂志添些新料。
“我知道，”我轻声说：“谢谢你。”
“谢什么？”他伸手替我抚了抚被角，温柔地看着我：“你和我之间，为什么还要有个谢字？”
谢谢你对我自始至终的爱情，也谢谢你为了我打抱不平，谢谢你在漫长的岁月中等我的不顾一切的勇气。
“你以后，要好好的经营自己的公司，你是顾家少爷，最后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我说：“不要和晏静秋起什么不必要的冲突，前段时间我听说你做了些不过脑子的事情，林菱很担心你。”
他看着我，眼睛闪了闪，似乎想说什么。这时候门被推开，凌春走了进来。
她近日来是医院公司两头跑。公司刚刚成立，她必定是很忙，我觉得她似乎都请减了不少，我多次劝她不必管我，我好了自然就出去。结果她只是冷哼一声，根本不接受我的提议。
“万一你一个想不开挂掉，我那些定出去的画怎么办？”她说：“我是个生意人，自然唯利是图，不要以为我是关心你，千万不要有这种错觉。”
我的画虽然能卖，但绝不是炙手可热的那一类。她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其实我每天能见见她和她斗嘴也是很高兴，于是也就随她去。
第140章（）
凌春对顾茗城的印象一直不坏，我猜也多少是沾了他脸的光。是以当她冲进来看见顾茗城的时候，她的表情简直称得上是和蔼可亲了。
“顾总，”她又是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好久不见，来看楚暮的？”
顾茗城点点头，礼貌的笑了笑。
“谢谢你照顾阿暮这么久，”他说：“以后若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尽管提。”
“好说，”凌春笑了笑：“你如果能放弃和阿秋的恶性竞争，那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你知道的，我毕竟还和阿秋有合作。”
顾茗城的笑淡了些，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身子拉住我的手，轻轻握住。
“阿暮，你什么时候出院？”他说：“我接你回家，徐妈很想你。”
凌春看着我，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不能去你那里，”我叹息：“我本来名声不好了，住到你家里不知还要多麻烦。上次那么一遭，徐妈已经受了不小的打击，我没脸回去。”
“阿暮……”
“你要是想看我，可以来凌春那里找我，”我说：“但我绝不能去你家，你怎么说也不行的。”
他并不坚持，听了只是点点头，又摸了摸我的脸。
“那好，”他说：“下次来看你。”
顾茗城走的时候和他来一样平静，我都有些奇怪他是不是几个月前强势将我“扣”在顾家的那个人。他看我的眼神还是很温暖，但他却不再偏执。
我把心里的疑问告诉凌春，换来她一个大白眼和嘲讽。
“之前是因为他患得患失，怕阿秋抢走你，现在阿秋结了婚，你还和阿秋划清界限，他当然不用步步紧逼，”她说：“怎么好看的男人眼睛都不好，他这样的怎么也能看上你？”
“是啊，真是可惜，”我说：“你猜他们这样的男人，为什么看上我都不喜欢你呢？”
凌春眯了眯眼睛。
我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再看看她杀气腾腾的脸，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迅速躺下做虚弱状：“我错了，大姐。”
“哼哼。”
晚上医生过来检查，说我恢复得不错，这两天就可以出院。凌春高高兴兴的打电话叫了人，说第二天就帮我搬行李打扫屋子，我看得出来她是真心不想我在医院继续待着，于是随了她的心，说第二天就走。
她晚上不肯回去，说要给我陪床。我没什么法子只好答应，她搬来的床看着非常狭窄，难为她肯躺着。
灯熄了以后，她一反常态的不说话。我意识到她可能又有什么话要跟我讲——一般来说她这样辗转反侧吞吞吐吐，只有可能是为了那一个人。
“楚暮，”她低声说：“阿秋嘴唇上的伤口，是你弄的吧？”
我被口水呛住，咳得眼泪都冒出来。
她并没有理我，只是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阿秋这几天很难过，我好久就没有见过他这样了，”她说：“关在公司也不回家，邱晨说他都有些自虐了……。”
我看着天花板，舔了舔嘴唇。
“楚暮，你给他说了什么呢，”她说：“他怎么会那样呢。”
“新婚燕尔，有什么不高兴的，”我淡淡的说：“他自己也说我现在没有什么价值，所以你千万不要以为他的反常是为了我。”
“你对他还是——”
“凌春，我爱他，”我说：“可是你也看到了，无论之前他对我多么上心，他最后还是娶了别人，我是经历过一次……这样痛苦记忆的人，我也从未想过我会第二次经历，所以，之前种种，最好一别两欢。”
“那你还是怨着他的，是不是？”她低声问：“之前你和顾茗城分开，毕竟是因为——”
“我不怪他，最初的确是他认错人拆散我和顾茗城，但也正是因为认错，我才能救顾茗城，”我说：“我才有和他谈判的资本，所以，我们两个人，没有谁欠着谁，也没有谁对不起谁。”
怪只怪我自己，是我爱上他。
凌春叹了口气。
“楚暮，我觉得……你有一点可怜。”她说：“我没有骂你，就是觉得……”
“嗯。”
有什么可怜，不过是看过两次自己的爱人的婚礼而已，也不过是经历两次失去而已。
“睡吧，”我说：“每次晚上找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