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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王立即道:“既然如此,还请六弟主持大局。”
景王亦从旁附和。
我微微偏头,瞄向一直沉默着的岐王,却见他一直眉目低垂,神色淡淡,不为所动。
他在想什么?
他本为嫡为长,也一直颇受惠帝器重,如今得知惠帝心意所属,会不会心存不甘?
响起惠帝临终前的嘱托,我揣紧了袖子里的免死金牌。
这几天一定要把惠帝的话带给岐王,不能再拖,以免夜长梦多。
一阵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响在耳畔,顾子衿站起身来,由温如海引送着往殿外走去。
云景二王紧随其后,神色凝重。
而岐王仍然跪在原地,我站起身来,正准备朝他走过去,却听他道:“父皇仙逝时召见了你,你在他的身旁,那时他的身体怎样?”
我走到他的身边,轻声道:“病入膏肓,形同枯槁。”
他抬起头来,双目赤红,抿唇瞧我:“你说,他并非突然暴毙,却唯独召见六弟……我这个儿子在他心里,究竟是儿子,还是一枚分权的棋子。”
“殿下,皇上临走前嘱托过我,说他要跟你说的话,都在曾经送你的兵书之中,那里面或许能够给你答案。”我淡淡地说道,却对免死金牌的事情只字未提,只说了兵书的事情,毕竟……岐王不一定会做出应得一死的事情。
若能够不用,当然便不用最好。
“殿下还是先到殿外去吧,文武百官面前,殿下更应该做好表率。”我朝他盈盈一拜,慢慢退到殿外。
殿外的的嫔妃,大臣齐齐跪了一地,紫薇宫内挂满了白帆。宫女太监还有侍卫都跪在宫外的长廊外,殿门大开,从内朝外极目远望,满是人山人海。
我一眼看到了顾子衿,此时他已经是身披孝衣,跪在紫薇殿前的第一步石阶上。
我垂头轻移到祈珏的身边,撩开裙摆跪在雪中。
本已经停息了的风雪又在片刻前落了下来。
帝王之丧,天下同哀。
温如海站在殿前,眉毛上落了些许雪花,他扫了扫浮尘,将尘柄挽在臂间,高声道:“请皇上御旨——”
殿下跪着的人群齐声道:“参见皇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钰王皇六子萧钰,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钦此……”温如海从徒弟小钟子捧到头顶的手中拿起明黄的御旨,当着众人的面缓缓展开,高声宣读。
“儿臣遵旨……”顾子衿朝温如海手中举着的御旨附身叩头,然后高举双手,缓缓接过温如海手中的御旨。
他站起身来,冬日凛冽的寒风吹起了他的头发。此时此刻,他不再是往日里不受待见的皇六子,而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然而,殿门口某个高大颓然的身影迈出门槛的时候,整个紫薇宫寂静得能够听到雪花落到发丝上的声音。
岐王步履沉重,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像是要把紫薇宫压垮似的。
我同周遭其他人一样屏住呼吸,难道……难道他真的要在文武百官的面前,质疑顾子衿,同顾子衿一争这最后的位置吗?
我微微转头,却见跟随着岐王的那些部下正蠢蠢欲动。
我的心里不由慌乱了。
若岐王这时候发难,依照惠帝曾经左右摇摆的态度,岐王未必不能扳回一局。毕竟,他手握兵权,还有人心。
眼睁睁的看着岐王拾阶而下,顾子衿抿唇不语,温如海面露难色。
就在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岐王不会善罢甘休的时候,他却突然朝顾子衿撩袍而跪。
“儿臣……谨遵父皇御旨……”他慢慢的低下傲然的头颅。
大家都明白,这一拜,不是拜的顾子衿,而是惠帝。
岐王没有一争之心,他的那些部下也终于不再虎视眈眈。
“微臣叩见新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祈珏这一声似乎点醒了尚且被岐王惊愣的百官们,众人纷纷应和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子衿道:“先帝新丧,朕特赦天下,免去牢狱死刑,以为先帝积福。”
众人凝神静听,顾子衿走下台阶,站到陈贵妃面前,长身一拜:“请贵妃为父皇整装入敛。”
陈贵妃用帕子楷去眼中泪花,站起身来,点了几个位份高的,受惠帝宠爱的妃子走进殿内。
我跪在祈珏身边,跪在雪地里的膝盖渐渐被融化的雪水打湿,祈珏看了看我,解开自己身上披着的大氅披到我的肩上。
身体被温热的大氅包裹着,我摸了摸稍圆的腹部,感激的看了祈珏一眼。
祈珏道:“身子可还受得住?”
“多谢相爷关心,我还受得住。”
祈珏淡淡“嗯”了一声,目光落到紫薇殿前,站着的顾子衿身上。
不过短短几天,一切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118章 身边的祈珏()
那日惠帝驾崩后,满宫缟素。祈珏见我脸色苍白,便安排人将我送回了相府。
许是在雪地里跪了片刻沾染了寒气,还在那车上便觉得头疼欲裂。小芷便忙吩咐侍女熬了驱寒的姜汤让我饮下,我喝了姜汤,渐渐觉得胸腹间有了暖意。
小芷将空碗递给一旁的李氏让她收捡下去,接着凑到我耳边关切道:“夫人入宫,奴婢便急急去找了相爷,相爷说夫人无碍,接着不久宫中来了消息说……说皇上……崩了。”
“嗯。”想起惠帝临终时候的模样,顿时觉得生是如此艰难,死却这样容易。
“您……那皇上召见您,所为何事?”小芷疑惑道:“奴婢还直觉是皇上要……”
她没说完,我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的,惠帝想杀我。
应该说,自从岐王向他求娶我而我以命格为由拒绝之后,惠帝便已经起了杀心。
我的心里突然腾起一个奇怪的念头。
当日在围场同祈珏一起遭了刺客,祈珏说那刺客分明是冲着我来的,后来皇后以毒害我,我便理所当然的以为当时留仙台的刺客也必定是皇后派去的。
然而……皇后明明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我下了毒,为何要枉费心机地派刺客来刺杀我?
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惠帝临死前,说了一句话。他说,文静殊,你命大。朕不想杀你,也再杀不了你……
难道……当初的刺客,其实是惠帝派去的?
我的背后一阵冷汗,那时候我竟然无知无觉,惠帝表面上表露出对我爹的愧疚和对我哥的器重,背地里却要置我于死地。
这,就是帝王么?
“夫人,夫人!”小芷急切地叫我。
我回过神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里久久无法平静。
“夫人您怎么了,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嘴唇都没了血色。”小芷怀疑地看着我。
我抚了抚微圆的肚子,叹了一口气,随口问道:“小芷,当初皇上为何要把你安排到我的身边呢?他不知道你是顾子衿的人?”
“自然是知道的,可以说夫人到宫中作为御前侍墨,也是因为公子。皇上自觉亏欠公子良多,夫人是公子心尖上的人,他自然要把您放到身边一探究竟。”小芷有些疑惑,“夫人今天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她欲言又止:“是……是先皇跟您说了什么吗?”
先皇……
她这句话点醒了我,不管惠帝曾经做过什么,也终究已经不在人世。
这件事,也只能烂在我的肚子里,谁都不能说,特别是顾子衿。
就让顾子衿保留着惠帝最美好的形象吧,一个为人尊敬的皇帝,也是一个为儿子筹谋的父亲。
而我腹中的孩子,他一定也会有一个好父亲。
国丧三日,举国上下停掉了一切红白喜事。三日过后,便是顾子衿登基的日子。
听说,因为他即位前,没有任何侍妾妻室,即位后亦没有册封皇后,也没有册封妃子,引得满朝议论纷纷。
彼时我正窝在床上,手中握着个汤婆子。
小芷叹气道:“皇上的心意也只有夫人能明白了,那些官员们只忙着要把自己的女儿送入宫中讨好新帝,那里晓得皇上的心意呢?”
我把汤婆子揣在被窝里,笑了笑:“小芷,我其实没有奢求过他只娶我一个人,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了。”
毕竟我知道,他已经登上了那个位置。他若只是一个山野村夫,那么我便是山野村夫的婆娘,便也只是我们两人的一生一世。
可是……终究是不行的。
身在其位,便有他应尽的职责。
许是见我神色不对,小芷没有再说话。室内寂静,只有炭火燃烧的细微声响。
我的眼睛困涩,便干脆脱了外衣在床上平躺下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了过去,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我动了动身子,想要叫醒外间睡着的李氏,刚坐起身来,手却触到了一方坚壁。
我愣了一会儿,才恍然明白这原来是祈珏为了掩人耳目在床上设下的机括。
室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我伸长了手臂朝床外一侧摸去,却觉得那棉被凸起。
“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幸好我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否则非得被这个声音吓得六神无主。
我慢慢睡了回去,方才露在外面的胳膊不过一会儿已经被冻得冰凉。
“相爷今晚……怎么来了?”我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嗯。”他却没有回答,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既然他不想回答,我便不再追问,却想起原本要找李氏讨要水喝。
“相爷,李氏可还在外间?”我问,生怕祈珏回来吓跑了李氏。
“在。”他淡淡问道:“你想要什么?”
“水……想喝水。”因着天气寒冷,而我又时常口渴,外间的暖炉上温着一壶热水,只需要叫醒睡在外间的李氏。
不想祈珏竟然翻身下床,听着声音似乎是绕到屏风后面披了一件衣裳,接着走到外间去了。
外间响起一阵注水的声音,接着祈珏走了进来,并递给我一杯热水。
我捧着水喝了个干净,感激地把杯子递给他,他随手放在了床头的凳子上。
我抬手擦去唇边的水渍,重新缩回到被窝里,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招呼祈珏道:“相爷快些睡着,太冷了。”
我有些过意不去:“相爷只需要叫醒李氏便好,何必自己跑这一趟。”
“嗯。”祈珏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想做便这么做了……”他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这样轻轻的一句话招像是一个锤子一样砸到了我的心上……
黑暗里,我的笑容有些勉强:“相爷……是想起了小七吗?”
祈珏一笑:“算是吧。”
我心里的重量因他的回答有所减缓。
过了许久,他又道:“文静殊,明日,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嗯?”我有些奇怪。
我想要的……我想要的东西,此时此刻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什么。
祈珏,他知道么?
第119章 一封合离书()
我躺在床上微微翻了个身,自从怀了孩子,每夜总觉得睡的不好,无论是哪一个姿势,肚子都不舒服。
等了许久,身边的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相爷,您睡了么?”我问
回答我的只有窗外的呼呼风声,我闭上眼睛,希望明日是无风无雪的一天。
然而,老天并没有让我如愿。第二日的风雪比第一日更盛,小芷在卧房中添了一盆炭火。
我,李氏,还有小芷三人围坐在炭火边。闲来无事,我又开始为肚子里的孩子做起了鞋。
约莫是下了朝,祈珏竟然在这个时候到了。他头上并没有雪,衣服也是干的,鞋底只是微湿。
他显然不是从宫中直接过来的。
我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针线篓中,接过他身上的大氅挂在屏风上。
祈珏坐下来,对着李氏和小芷道:“你们下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淡,没有任何表情,我也拿不准他要跟我说什么。
当然,一定不是什么轻松的可以一笑而过的事情。每每他屏退左右的时候,我都有这种直觉。
“从前送你的那盘棋呢?”他问。
那盘棋?
我突然想起了,刚嫁来相府不久,曾和祈珏对弈数局,他便把自己书房里的一盘暖玉为子的棋送给了我。
只是我觉得那委实贵重,不敢接受,又给还了回去。
“哦!”不等我回答,他似乎想起了这件事情,自问自答道:“倒是忘了,你那里肯收我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