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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辣田园妻-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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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不是你仆人,为啥老差遣我去买?我要带萝涩回去铺子,哪能歇在你家?”

    梁叔夜斜睨了他一眼,无甚谓的口吻,慢条斯理道:

    “你把她扛回铺子,谁照顾她?兜子?还是你自己亲自上呐?她那院子没法开灶生火,你不愿意买那就算了,反正也是饿着她,饿不着我,我一会儿上外面,哪儿不能打牙祭?”

    “我能做饭给她吃!”

    “噢,我家没柴了,现下赶集早散了,你也买不着——诶我说,你不是外卖跑腿队的么,我算是客人呐,这生意你不接?”

    牛长庚是庄稼汉子,一张拙嘴如何说得过梁叔夜去,他心烦意乱的踱步,片刻后,认命垂了脑袋,道了声:

    “好……我去买!”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萝涩睡醒过来,已暮色四合,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了。

    她捂出了一身汗,觉着身上的棉被大概有十多斤重……简直没把她压死过去。

    素白的里衣叫汗水浸透,黏糊糊地难受地紧,头发粘在脖子上,她头昏脑胀地打量着周遭环境。

    这不是她的阁楼卧房!

    她现在躺在一张梨花床,手边是天青床帐,被褥都是簇新,还是富贵的锦面儿缎子。

    挣扎着要起身,却见梁叔夜一脚蹬开房门,捧着一碗药,咋咋呼呼冲了进来。

    “嘶,烫死我了!”

    他甩着手指,不住对着指尖吹气,最后瞥见案条上的瓶炉三事,便蹿到太师椅上,赶着俯身,把手摸到冰凉瓷骨的瓶身上去。

    感受到手指上传来的凉意,他才长长抒了一口气。

    “我觉得,你……下次摸耳垂就行了”

    萝涩病容苍白,见他那般滑稽的模样,不掩眼底的笑意。

    梁叔夜见她醒了,有些窘迫地从椅子上跳下来,清了清嗓子道:

    “咳,你醒啦?那正好,赶紧把药喝了,喝了立刻走人,别占着我的床,也就你有这个胆子,换了别人,早叫我丢出去了”

    他嫌弃地将药碗一推,不敢再碰,怕烫着自己的手。

    萝涩趿拉着鞋子,披上外衣,朝着桌案处走来,她无力笑笑,配着苍色的病容,喉咙疼得冒烟,沙哑道:

    “多些照顾啦”

    她伸手要去捧药碗,梁叔夜不忘叮嘱一声:“诶,别烫着”

    萝涩是常年和灶台油火打交道的,自然不怕烫,多少次油爆在手背上,她眉头一蹙,擦掉也就是了。

    不是谁人都跟梁叔夜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别说灶台炒菜,就是灶门,他都很少进去。

    长眉颦着,她皱巴着一张脸,把一碗黑乎乎的中药尽数灌进肚子。

    呼,吐出一口浊气,萝涩吐着舌头道:

    “好苦好苦,我要吃糖”

    “糖?你这个麻烦的女人,吃药还吃什么糖啊”

    “因为药苦啊……”皱巴着一张小脸,萝涩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难得见她服软,梁叔夜闷声一通埋怨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四处翻找,总算拣出一盒金丝蜜枣来。

    萝涩心满意足地丢进嘴里,抿着甜丝丝的,盖过了口舌上的苦涩,她含糊问道:

    “你家有丫鬟了?”

    “没有,就我和桑柏两个,我嫌烦,一个都没从桃花渡来过来”

    萝涩惊讶道:“那谁给我换的衣服,擦的身?”

    “我啊”

    梁叔夜很诚实的就回了,后来才跳开一丈远,把手挡在脸上,视死如归道:

    “可以不打脸么?”

    萝涩这一惊之下,喉咙里被枣子噎住了,她猛地憋红了脸,弯下腰不住地咳嗽起来——

    梁叔夜赶紧给她顺着气,也是急得不行:“快、快吐出来,是被枣核卡住了么?”

    “咳、咳……”

    一看不行,他跟着弯腰,伸手就往她嘴里掏去——

    萝涩又惊又怒,就着他手指狠狠咬下,险些没给他咬断了去。

    梁叔夜惨叫一声,急忙从她嘴里抢出手指,岂料萝涩嘴唇软软的,十分温热,她又吮吸得很紧,拔出来时带出一丝银线,只听“啵”得水声,场面糜艳。

    一番酥麻从指尖一直传到了后腰,他呆若木鸡,腾地就烧红了脸。

    好不容易顺了气,萝涩杏眸圆瞪,拔声道:

    “你干嘛!”

    “我、我去看看牛长庚把汤面买回来没有!”

    梁叔夜扭头就走,脚步乱得像在逃,萝涩叫了他一声,他却恍若未闻,只管一味往外头冲去。

    对着飘着油花的汤面儿,萝涩一点胃口都没有。

    牛长庚买回汤面,只萝涩一人份的,根本没顾着梁叔夜和桑柏,而且赶也赶不走,就坐在圆桌案边,定要看着萝涩吃光才行。

    萝涩从病中的昏沉里醒过闷儿来,她的脑海中挥不去的,是那穿越女可怖的死状。

    她心下忧悸,便问牛长庚:“你方才出去买面儿,可有听见什么消息,关于驻防将军府的?”

    牛长庚点点头,正色道:

    “有,我正要和你说呢,傍晚间听说何府走水了,烧了一处废弃的院落,人倒是都没事儿,后知府衙门晓得了,霍知府第一时间便赶过去了”

    萝涩眸色一沉,心里想不明白,为何杀了人,必须要烧掉?即便是毁尸灭迹,也有许多种法子啊。

    “那——有没有谁家丢了小姐的?”

    “没听说,倒是红袖楼的老鸨说,楼里的头牌姑娘失踪了”

    桑柏闻言,不免笑话牛长庚一嘴:“看你平时老实巴交的,没曾想也往勾栏窑子里去潇洒呀?”

    牛长庚红着脸,沉着怒气道:“青楼叫外卖的多,我是去跑生意的,不是去玩的!”

    “青楼的头牌?是那日来应选的给了梁叔夜一耳光的女子么?”

    梁叔夜在一边黑着脸,显然不愿意回忆起这事,一听特么还是个窑姐,心里更不爽了。

    牛长庚摇摇头:“不晓得是不是,只是听老鸨说,这姑娘很特别,又会唱曲又会作诗,许多客人喜欢她,进了青楼没多久功夫,就成了当家的花魁了”

    萝涩低着头不说话,心里认定了那穿越女买的是青楼套餐,她带了一本唐诗三百首就穿越过来了,结果在青楼惹眼太过,叫人“猎人”发现了,才惨遭灭口。

    想起霍秃子毕恭毕敬迎来的白面小生,说是替京城里的人办事,那这“猎人”又是谁?

    她自己又是开娘子大人零食铺,又是替茶楼写了金庸的武侠话本子,如何再掩藏风头?她肯定已经暴露在“猎人”的视线下了……

    如何取她性命,何时也用一场火了结她,她甚至一点反抗的主意都没有。

    搁下筷子,这面她一口都吃不进去,她不由想起今日姜氏对她说的话:我很想与你合作,或许以后你会发现,现在这个选择是最明智的。

    现在仔细想想,姜氏似乎并不希望她那样死去,也许姜氏也是猎人的爪牙,但显然她也有自己的心思,否则,她不会提出要跟自己合作,自己身上应该有她看重的东西。

    或许,姜氏才是她保全性命的关键?

第40章 叔夜下厨 合作姜氏() 
牛长庚还要处理许多外卖队的事情,他就先回去了。

    萝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浑身不得劲儿,软绵绵的捧着一盏热茶,坐在太师椅上晃荡脚,看着叫梁叔夜心烦。

    他拉下脸,没好气道:“看你这副样子,怕还没出我的院子,就要饿死在半道儿上了,说吧,想吃点什么,我亲自给你去买!”

    他特意加重了“亲自”两个字,一副这是你荣幸的模样,且自得其中。

    可惜萝涩并不买账,摇摇头撇嘴道:“外头东西太油腻,闻着味便反胃,吃不下去”

    “那你总不能什么也不吃吧?”

    “我去锅灶里煮些白粥吃就成了”

    萝涩将手里的热茶喝了,抬步便要往灶房走去,谁料被梁叔夜拦了下来,他俊脸绷着,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

    “家里没买柴”

    “院子里不是堆着木头么?砍些细柴用不就好了?”

    “桑柏不在,去找相好吃酒去了”

    萝涩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子,立即便得很虚脱,慢吞吞地问道:

    “那你觉得,我和你,谁比较适合胜任这项工作?”

    “……”

    梁叔夜默默将木桩子竖好,站的老远的准备抡斧下手。

    萝涩见他拎着斧头都有些费劲,不由疑怪道:“你不是武林高手么?”

    “武林高手就要会劈柴么?你这是什么想法?”

    “啪”一声响,木桩应声裂成两半儿,梁叔夜揉了揉腰,叹道:

    “为什么我会沦落至此?”

    灶火生起来了,他顶着一张黑黢黢的脸,从灶膛边儿走了出来。

    萝涩一见,忍着笑,问道:“你莫不是用嘴再吹吧,怎得不拉风箱?”

    “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呐”

    梁叔夜抬起手背,抹了一把脸,又给清俊的脸蹭上了一道泥灰,他有气无力,显然已经自我放弃:

    “快做饭,我要立刻去沐浴,脏死了我了”

    “淘了米放锅里煮就成了,反正是细糖白粥,没啥难度”

    萝涩扶着方桌小凳坐下,头昏沉沉地,方才一番口水计较,隐约觉得有些饿了。

    见梁叔夜躬身在灶台上忙碌,她不禁枕着手臂,伏到了桌案上——

    眼眸半阖,困意渐渐袭来,她半梦半醒之际,只觉灶房烟尘越来越大,还有油锅起油的“吡啪”声。

    咣当一声巨响,萝涩被惊地瞬间清醒,她抬眸看去,我的乖乖!

    灶房满是烟尘,油烟滚滚,梁叔夜一边咳嗽一边从烟幕中冲了出来。他一身月白长衫这会儿油光滑腻的,像块黑乎乎的抹布挂在他身上。

    萝涩推开身后的小窗通风,掸着烟往外抽去,她喉头发痒,跟着咳嗽不已:

    “梁叔夜,你是要烧了厨房,还是要报私仇啊,怎么熬个粥都能成这样啊!”

    “我、我只想给你加个煎蛋,谁想油放多了,蛋焦了,我就加了点水——然后,就这样了……”

    萝涩走到灶台边,看向锅里那团黑黢黢的,被他成为煎蛋的东西,不由一叹:

    “也难为你了,我还是喝粥吧”

    梁叔夜默默不说话,像个做错事儿的小孩,慢吞吞的掀开隔壁的锅盖。

    萝涩顿感一股焦味扑面而来,再看里面的白粥,已全然被他熬成了一坨焦黄的东西。

    “好像柴火添得多了些?”

    他尴尬一笑,立即将锅盖盖了回去,拉上萝涩的胳膊,多了几分讨好的意味:

    “咱们上外头吃吧,广德居、全福楼都成,你要是走不动,我背你去!”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她自己也是病糊涂了,竟让梁叔夜去摆弄炒菜勺,她温浅一笑,眸色浮着暖意:

    “不用了,我方才歇了一会儿,现下好多了,我把锅子洗了,我来吧”

    “萝涩……我”

    梁叔夜只当她生气了,看着一锅子焦黄的粥坨不知如何是好。

    “梁叔夜”

    “啊?”

    “谢谢你,叔夜”

    “……”

    他体廓清瘦,挂着一身污腻邋遢的白袍,身子骨笔管条直,他脸上灰掩尘浮的狼狈,抑不住他清俊逼人,耀人心魂的眼神。

    萝涩相信,除了梁叔夜,世间再没人能把一件白衣服穿得这么脏;同时她也相信,除了梁叔夜,没有谁能把那么脏的一件白袍,穿出风流俊秀的韵味来。

    榴花照眼,新绿宜人,萝涩休养了两日,转眼就是端午了。

    她心里一直惦念着事儿,何府的鸽子一次也没有飞回来过。

    当天,她换了一身天青褙子衬水色交领襦裙,下身六幅折裥裙,收拾妥帖,便往驻防将军府去。

    门房请了她进去,在花厅候着吃茶,没一会儿,姜氏抱着何藻便款款而来。

    “来得是时候,明儿就是端午,你且一并拿些五毒饼回去尝尝吧”

    萝涩站起身,依着规矩喊了她一声“何夫人”她心中有抵触,万叫不出那声干娘来,好在姜氏也不稀罕,随她这般客套礼遇着。

    何藻见萝涩来了,咿呀呀挥着藕节般的手臂,要她抱上一抱。

    笑着接过小何藻,萝涩逗了逗他,见他臂系彩丝,脑袋上带了一顶老虎帽,憨态可人。

    “你是藻哥儿的义姊妹,平日里也不多来瞧瞧他,他向来怕生,倒是与你一人亲近的”

    萝涩尴尬一笑,她余光处见姜氏温婉端庄,似乎并没有催问她的来意,只是像熟络的家人一般,同她嘘寒问暖,闲话家常。

    直到何藻叫乳娘抱去别处玩儿,屋里屏退了下人,她才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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