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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话还没说话,只觉迎头盖脸的一口唾沫混着辣子吐来,恶心的粘她的脸上!
原是顾客才尝到嘴里,满口沙子,下一瞬就呸得一声吐到了她的脸上。
辣油钻进她的眼睛里,痛得她尖声直叫,捂着眼睛瘫软在地上,连身子也顾不得了,形象尽失!
“什么破东西,里面掺砂子了吧!呸呸呸,还有一股马粪味,呕,不行,我要吐了!”
顾客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只觉这个妇人可恶至极,满口谎话,筛子六个点,她都能编排出七来,要不是看着她怀孕,恨不得抬起就给她一脚!
“你浑说什么!都是一样的东西,哪个雇你来造谣生事的!我吃给大伙看!”
王氏挺着大胸脯往前一站,自己拆开一包泡椒凤爪的零嘴,打算吃给大伙儿瞧,可没嚼两下,眉毛已经跟鼻子皱在了一起,喉头像一把火再烧,我的姥娘,这是放了多少辣椒,要辣死个人啊!
她撇下剩下的半袋零食,疯狂地找水喝,可惜桌案上的水壶里空荡荡,一滴水也没有,就才这么一会儿,嘴唇辣得跟香肠一样,丑相毕露。
其它的顾客本来还不敢全信一家之言,但看铺子伙计也吃得这般苦相,便知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于是乎,纷纷放下手里选购的篮子,跑出了铺子,还不忘跟排队的人嚷嚷:
“这家是假的,卖的东西根本吃不了,他们卖光了娘子大人的存货,就跟被照妖镜照了似得,原形毕露啦”
嚷得人越来越多,熙熙攘攘,小半个东城都传开了。
萝涩边上的桑柏率先噗嗤笑道:“还花了两倍的银钱收来了仨月的量,牛杏花这番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唷”
萝涩眸色豁然,嘴角笑意浅浅,她骄傲地向梁叔夜一扬眉,似乎在炫耀自己的识人眼光。
“好了,知道你厉害,要不上酒楼,咱们请你这五家忠心耿耿的伙计一道吃个饭?”
梁叔夜眼底满是宠溺的笑意。
“你请客?”萝涩斜眸问了声。
“不然你给?”
“这种花钱挣脸的事,我怎么跟世子爷抢生意,自然是您的头一份呐”
萝涩心情舒快,看着牛杏花铺子外头乌烟瘴气的乱作一堆,潇洒的扭身往回走去,自然也有心情与梁叔夜磨起嘴皮来。
*
广和居雅间晏语融融,佳肴满桌,觥筹相对。
吕胖子嗓门最大,惟妙惟肖地描绘着方才牛杏花的反应,逗得牛奶奶和三娘咯咯直笑。
萝涩笑着舀了一碗菜汤,不免好奇道:
“那客人说有马粪的味,难不成你真往香辣牛肉里放马粪啦?”
吕千金拍了拍自己硕壮的胸脯,哈哈大笑道:“那还有假,其实我还老大不舍得呢,粪多好,挑给老乡浇菜地,那白崧又大又甜哩”
三娘掩着嘴角笑道:“吕大哥是个直性子,那日得了你的托付,我跟乾哥一个晚上把五家都跑遍了,到了吕大哥家已快三更,他一听这个事儿,便气得跳了起来,连说不仅不会给牛杏花供货,还要捉弄她一番哩”
牛奶奶夹了一筷子菜,擦了擦嘴,补上一句:“那可不好呀,咱们卖了她仨月的辣菜,还收了两倍银子,可叫她哭去啦”
牛长庚点头应和:“对,公主驾到,把牌子做坏了,就是皇帝驾到客人也不买账哩”
众人哈哈大笑,吃菜喝酒,即是开怀。
……
梁叔夜见饭桌气氛热烈,跟着斟了一杯黄娇,径自抿着酒香。他仰头看了看窗外的毛月亮,又是个南风天,真是个杀人纵火的好天气呀。
眼皮一跳,他摸上腰际的惊鸿软剑,无奈垂眸笑了笑——这剑名满天下,可又有几个人真正见他使过?
他爹将门虎将,梁家枪法代代相传,精妙绝伦,西戎兵闻风丧胆,他最是不屑文人兵刃,觉得君子剑也是为配礼而生,遑论一柄藏在腰间的软剑?
再后来,打身上种下了“将臣蛊”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使用这把软剑,一直配在腰间,不过习惯罢了。
饮尽杯中物,直倒广和居的伙计来敲门,点头哈腰道:
“萝涩姑娘,知府衙门有一封宴请你的帖子,邀你去一趟,哦,还叫我传个话儿,说是为驻防将军府的何老将祈福驱病。”
萝涩搁下手中筷子,眸中疑色不解:“何爷爷?”
说罢转头看向梁叔夜,直言不讳:
“何爷爷生病月余,我几番求见都被姜氏挡了回去,即使是长庚送去的鸽子,也一概没了影踪,我原本便疑他是不是叫姜氏给拘禁了……是他一刀剐了霍良的头皮,怎会去知府衙门敷衍?”
何嵩这事梁叔夜也暗中打探过,几个大夫都说老将军身上有病,需得静养,至于拘禁一说他终归是外人,没有确凿的证据,如何问姜氏要人?
眼底眸色深深,他搁下酒杯:“鸿门宴”
萝涩在众人询问的眼神中站了起来,眉心拧着,思虑良久后道:
“不成,我还是得去一趟”
“我跟你一道儿去”
“我还得靠你呢,何爷爷在童州的勤王兵,你能调动么?”
梁叔夜摇摇头:“你都说了是勤王之师,没有皇帝的虎符谁敢调动?我懂你的意思,知府衙门不过一些巡城营的官兵,一两千人,离童州最近的绿营倒是有五六千人,千把总从前是凉州兵出来的,我倒是能说上话”
萝涩点头:“那我先去,即是鸿门宴,还是与我有所求的,我捉摸八成也是那作坊供应链子的事儿,你去一趟绿营请些兵来,若真有歹心,也能顺利把何老将军营救出来!”
桑柏被梁叔夜留在了童州城,真有急事也可照应。
长庚不放心,也挑了几个知根知底的心腹去知府衙门后院墙下蹲守,真出了事,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冲进去,把萝涩给抢出来的。
三娘在家里看着兜子,争取不让萝涩再分心,如此每个人皆有分工,各自行动。
萝涩回房换了一身碧青色宽领褙子,梳着环髻,只缀一朵海棠绢花,便乘着马车,往知府衙门去。
第53章 鸿门赴宴 何嵩暴怒()
萝涩第一次到知府衙门来,在后院边下了马车,自有仆人婆子迎上来:
“这是萝涩姑娘吧,我家大人有请,请随我一起来”
婆子亲切的挽上了她的手,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已经挑过她的袖口,摸过她衣襟和腰际,确认没有携带锋利之物,才笑盈盈的松开了手,摆了一个“请”的手势。
萝涩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冷笑:真是鸿门宴!
知府衙门后院仿着江南园林,曲尽通幽,清白磨砖,草木珑璁。由婆子领路,从抄手游廊走过,萝涩闻到了一阵火油味。
眉心一拧,她看到假山边,搭着一处木台高架,边上光秃秃的石碓,像是隔火带一般,便出声问道:
“这是什么?”
婆子大方笑笑,也不瞒着:“这是才搭得戏台子呢,老爷嫌夏天里热,愿意到院子里听戏,这才刚搭个架子哩”
到了后院中庭,身穿甲衣的勤王营的士兵严阵以待,他们手持刀戟站着列队,护着三门大敞的客厅饭堂。
婆子见萝涩老往士兵身上看,不免多嘴一句:
“何老将军的气派,出门哪儿都带着扈从,勤王营的士兵就是这么威风凛凛的,比起绿营那起子油兵痞好多啦!”
萝涩知道这是鬼话,何嵩朴素崇简,当时来牛家村吃农家辣菜,也只带了管家一人,素来洒脱的性子,哪里看得惯这出入扈从跟随的大架子?
抿了抿唇,斜睨了婆子一眼,萝涩试探问道:“怎么,嬷嬷似乎对兵营的事很是熟悉?绿营远在童州城外三百里外,您倒是只晓得清楚。”
婆子浑珠子转了转,赔笑道:“我也是听人说呐,好啦,别耽搁了,老爷何将军还等着姑娘哩。”
把萝涩送进饭厅正堂,她掩了门退下,门外自有手持刀斧的士兵守着,那影子印在木门的菱花格子上。
有些寒意渗人。
知府衙门的饭厅很是气派,比起驻防将军何府也不遑多让,正圆桌面上只做了两个人,一个是何老将军,一个是萝涩的头号大敌——霍良霍秃子。
萝涩对何嵩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声如洪钟,精神矍铄的大将军,可现在看去,她显然吓了一大跳,不过几个月功夫,他成了暮暮老矣,油尽灯枯的枯槁老人。
与其说他坐在太师椅上,不如说他是半躺着的,头歪在椅背,浑浊的眼珠呆滞着,只是见到她的第一眼,便流露出一份慈祥的暖意。
“何、爷爷……”
萝涩轻声唤了一声,竟不知他病地那么重了,不是说偶感风寒,且大夫一直在医治么?将军府的条件,难不成还会短缺了他的药?
何嵩喉结在枯皮下滑动,喉咙里发着沙哑的声音,咔咔得,听不到一句零碎的句子。
“哎呀,老爷子,您保重身子,晓得你看见干孙女心情激动,来,我给你倒杯酒,咱们先喝上?”
霍良殷勤的给何嵩斟酒,又一副自来熟的虚伪模样,笑着请萝涩坐下:
“其实今天这酒席呢,也没特别的意思,就想请老将军做个见证,本官呢,与这萝涩小友往日有些过节,导致她对我误会深重,如今自罚三杯,即便是不周到的地方,也请多多包涵啦。”
萝涩冷冷看着他,让他尽情的表演,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霍良三杯汾酒下肚,喉头烫得又辣又舒服,他啧舌阖目,尽在享受。
“萝涩姑娘,本官看你年纪轻轻,这般拼命挣钱做甚么,该是时候寻户好人家,嫁个疼人的夫婿,早在相夫教子才是,抛头露脸的是何苦。”
萝涩不动筷子,连酒也没喝一口,淡然道:
“小女子家贫,除了挣钱,也没别的本事,偏生遭人嫉羡,总有人打些鸠占鹊巢的主意,若还不拼命,不知怎么死得?”
霍良也不恼,径自夹菜吃,摇摇头道:“人不跟天斗,既然泄了天机与你,再违拗抗衡,就怨不得别人了”
萝涩缄默不语,想他指得,应是姜氏用穿越花魁女替她一死这件事。
霍良还未继续规劝,从后房出来两个丫鬟,手里八宝漆盒捧着两件东西,她们盈盈下拜,道:
“何府奴婢问老爷安,奉了夫人的命来送两件东西,老将军的药还有萝涩姑娘的香饼,夫人说了,这些都是救命的东西。”
萝涩闻言眉头一拧,不知这姜氏又要搞什么花头。
霍良自然懂姜氏的意思,他点点头,示意丫鬟去梅笼香薰中点上香饼,点上好,清幽的香味徐徐传来,十分沁人心脾,
丫鬟笑着与萝涩道:“我家夫人说了,这香清神醒脑,让姑娘好生考虑,只这一香饼的时间,是生是死,也全看姑娘您怎么选了。”
说罢,又朝霍良行了个礼,款腰告退。
霍良意味深长的看向萝涩,感叹道:“夫人仁善,还愿帮扶你一把,姑娘好生想着,与其让铺子这么一直歇业下去,不如就将五家供货作坊都交出来,寒衣节,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不好么?”
萝涩浅笑一声:“大人也看见了,人心所向,也是我不能控制的,我已遂牛杏花的意思,主动歇铺整顿,公主驾到也顺利开了起来,至于货源链上的事,恕我无力相帮了。”
霍良眼底佞色显露,觉得萝涩太不识好歹!
他挥手,冷言道:“来人,伺候老将军喝药……”
话音方落,从后堂阔步走出两个家丁,他们按着何嵩的胳膊,抬起盛满黑色药汁的瓷碗,硬要给他灌下去——
何嵩目露惊恐之色,曾经他不惧强敌,不畏刀剑,可在日复一日的药物折磨下,他恐惧了……
萝涩见老将军排斥喝药,忙站起身要拉住家丁,叱道:
“谁给你们的胆子,快松手!”
听见里头声响,外头的刀斧手冲了进来,一刀架在萝涩的脖子上,逼她老实待在原地。
感受着脖颈上冷冽的杀意,萝涩焦急地看着何爷爷无力挣扎,紧抿着唇,拒绝喝药。
可那家丁一边骂着“老家伙”一边强硬捏着他的下颌骨,逼迫他张开嘴,把药汁一股脑灌了进去,一半喝了,一半从嘴角边留下,脏了胸前的素色袍子,形容狼狈。
“放开我!我们谈。”
萝涩冷冷的看向霍良。
霍良似乎很满意,手一挥,刀斧手就重新退到了门外。
萝涩垂眸想了想,沉声道:“我想先如厕。”
霍良倒是大方的摆摆手,叫她去,他是不怕她尿遁逃跑的,现在的知府衙门布下了天罗地网,别说是萝涩这么个羸弱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