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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杏花对上萝涩狠绝淡漠的眼神,心道:凭你是谁耍狠,等夫人拿下童州城的整个粮市,一百个萝涩都不够看的,到时候再算总账!
狠狠落下轿帘子,牛杏花怒道:
“走了!”
轿夫们抬起轿子,带着七八号助威生势的地痞恶奴一并离开,剩下围观的乡邻指指点点,说了老半天后也没啥意思,便都散去了。
李婆子劫后余生,整个人冷汗直冒,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她爬到了萝涩跟前,不住给她磕头,声泪俱下:
“萝涩丫头,是老婆子我对不住你,吃了黑心干错事,我一定洗心革面,我是真心要悔改的,兜子我不带走了,就叫他跟着你,谢谢你,谢谢你……”
萝涩避开不受她的大礼,口吻依旧冷冷的:
“我没想帮你,只是更看不过王氏罢了,她断了手掌,撺掇你的孽报也算偿了,你那一百两银子,自己想法子吧”
顿了顿,萝涩继续道:“还有,你既算计了三娘,那这里便由不得你再住了,收拾东西走吧!”
李婆子老泪纵横,哽咽不止:
“这叫我上哪儿好啊,我可怜的儿子都死光啦,我儿媳妇也这样害我,我大孙子也给别人了,我还活着干嘛,我不如死了算啦……”
三娘红着眼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向来心软,便到房中拿了二十两银子出来给李婆子,温声道:
“这里是二十两,不是与你去还债的,只当你车马费,早日回老家吧。钱不多,可也够你盖一座土坯房买两亩薄田了,你请佃户与你种地,老来一人还能过活,留在童州可真是没活路,那起子恶人你今儿也瞧见哩!”
萝涩心里觉得大可不必可怜她,救她一只手掌来,已是她的善心了。
但这是三娘的意愿,也是三娘自个儿的钱,她不会去指手画脚,强求三娘同她一样铁石心肠。
李婆子颤巍巍接过银子,抹了把眼泪:
“对不起三娘媳妇,是我昏了头了,是我昏了头了,你对我这么好,我还做出那样的事来”
三娘摇了摇头,对于担保之事也不愿再提,她道了一声:
“你上村口问问老牛头雇牛车吧,我给你收拾东西,今天就走吧。兜子若问起来,我便说你有事回老家了,日后他娶妻生子如有机会,也会回来看你的”
点了点头,李婆子也知道继续留在童州,她根本还不上银子,现下粮价这么贵,自己没本事挣钱,一个人上街要饭也得饿死,拿着钱回老家,对她现在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了。
从地上爬起来,她一步三回头的往村口走去,心下虽然还有些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了。
*
处理完李婆子的事,萝涩回了童州城。
四合小院里,梁叔夜已经从知府衙门回来了,他脸色凝重,对萝涩摇了摇头,沉声道:
“五日恐怕也拖不了,事态紧急,朝廷很重视,传信官儿不肯在驿站久留,我估计最多三天邸报一定到童州城”
萝涩立即道:“那我马上就去漕帮!”
梁叔夜摇头:“你一个姑娘家,哪里懂跟江湖人打交道?恐怕连对切口都不会,即便有薛大成引路,也未必见得能成事,漕帮分舵我去,你留在童州吧,还有要紧事与你做”
“什么事?”
萝涩见梁叔夜难得也有这般正经的时候,便沉下心,全权听他指挥调度。
“外头已经乱了,瑞丰粮行现在不兑粮票,被聚械之人砸过几次门面后,索性连铺门都不开了,还是余有龙出兵镇压,在保证粮铺不会被哄抢后,瑞丰的莫三才答应继续开铺营业,不至于叫百姓买不着粮”
萝涩心思转盘,眸光意动道:
“你是想安排我分派义粮?”
她早些时候就开始囤粮了,先是从瑞丰粮行先后买了三百石粮,又零散收了些粳米,都堆在零食铺子的后仓大院中。这事儿梁叔夜是知道的。
“没错,现在粮价已经三两四了,顶破天也涨不过三两五,一般门户已是吃不起米粮,遑论寒门农家。余有龙那里组织大户捐粮,不知道有多少力道,你先带个头起来,我想他那边也好办事儿”
这事萝涩义不容辞,当初她囤粮也是料想到了今日,未免饿殍千里,无粮果腹,万不是为了自己牟利的。
故而听梁叔夜这般说,她立即点头应下,没有半点犹豫:
“我立刻合计个义粮章程出来,仓库囤下的米粮不多,经不起挥霍,也怕投机之人来占便宜,为了确保每一粒米都是分派在需要之人的手中,这可不是一件轻松事儿”
梁叔夜想了想,提议道:
“救急不救穷,你本就是为穷苦之人留最后一道糊口饭,不如干脆办粥棚吧?也免了心机之人想占这个便宜,也不过一个肚子,又能吃得了多少?”
粥棚?萝涩盘算了一番,确实比直接派粮更好一些,虽然麻烦了些,但总归能更多接济真正困难之人。
“好,我让三娘把五家作坊的伙计都叫上来,凭一个人的本事,怕是应付不来”
“自个儿当心一点,等我回来”
萝涩自然知道梁叔夜此去漕帮分舵的目的,这还是她想出来的一计釜底抽薪。
余有龙去隔壁府县买粮,回程最快也要七八天才到童州,只有先去漕帮分舵借来粮队船,打着是从天津卫过来湖广粮船的名号,到码头卸粮,如此赶在邸报之前,那粮船出事的谣言便会不攻自破!
信心比黄金重要,一旦稳住了民心,粮价便可控。
这时候再把从漕帮借来的粮食以低价出售,逼得姜氏跟着降价保本,那她废尽心血炒起的粮价泡沫,便会一戳破,市场由信心做基底,才慢慢回落到一个可控的水平。
等粮价回落,邸报再到童州,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了。
但这事也有风险,余有龙的粮队必须赶在借来的漕粮卖完之前接补上,否则一旦漕粮卖空,这件事儿就穿帮了!
听萝涩讲起心中忧虑之处,梁叔夜轻笑了声,宽慰她道:
“没事,一切交给我,有我在,童州城不会乱的”
萝涩恩了一声,不知为何,心中对他已是满满的信任。
他的话听起来口吻淡然,眼中却另是一番果决。
梁叔夜是将门出生,别看他平时一副闲散纨绔样儿,真当临事儿了,是真当生死战在博弈,一分不敢疏忽大意,细心处他谨小慎微,胆量处又能果敢刚毅。
总之,与邸报争分夺秒,同姜氏博弈心态,决战就在码头!
第76章 粥铺救济 算计瑞丰()
傍晚间,牛长庚就把消息带去了牛家村,由吕千金领头儿,五家供货作坊皆带着自己得力的伙计,星夜奔赴童州城。
在零食铺里,萝涩将各项琐事都分派了下去,每人皆有分工活计,责任分包制,若其中出了什么纰漏,萝涩只寻他一人就是。
牛长庚和跑腿队的力巴们,负责跟着棚匠先把油布天棚给支起来,秋天多雨水,得用杉槁、竹竿、厚实的油布上棚,方得结实耐用。这些都是力气活儿,交给他们也是正理儿。
吕千金生性敞亮,嘴皮子油滑,能与人交道,萝涩便支派他分粥布菜。三娘在一边给他打下手,两人一个温和一个爽利,白脸红脸都能扮上,自是能应付各色上来领粥的百姓了。
牛奶奶领着一干婆子妇人在后头灶房生火煮粥,萝涩则和兜子一块儿看顾粮仓,进出粮米她都要心中有数,在局面儿上把控着。
义粥在娘子大人铺外开了起来,没多少工夫,整个童州城都传遍了。
最先赶来的是住在西城的贫民,他们本就是干杂役、吃力气饭的穷苦寒门,不像农户好赖还有薄田菜地,能自给自足撑上一阵子,他们的吃喝用度都得靠自个儿买,粮价涨成这样,他们断粮已久,只靠些糠壳混个肚饱,再不济,去挖城外的野菜和树皮来吃。
听说南头大街有白吃的粥米,他们立即拿上家里的锅碗器皿,直奔而来。
“别挤别挤,都能吃上,大伙儿排好队!”
萝涩踩上一块高高的石墩,拔声对着一波波涌来的人喊着。
童州城富庶,鲜少有天灾兵祸,朝廷也从未赈过灾,大伙儿是头一次见到这副场面儿,不免心里有些酸涩——他们本是瞧不起去年从南方逃来的水患难民的,现下居然自个儿也成了要靠施粥救济的饥民。
三娘抬着一锅冒着热气的番薯粥出来,咚得一声,搁在了桌子上。
她拿出大掂勺,分了吕千金一只,然后挽起袖口,一并替排队的饥民舀粥,一人只分得一碗,吃完了只好再来排一次队,且不可拿罐另行装走。
隔壁的粥棚里,长长摆着一溜儿八仙方桌,桌椅方凳都是牛乾的木匠铺自己做的。
饥民领了粥,便端到这里坐着吃,另有伙计拿着竹篾簸箩分派粗面馒头,若是有人哄抢便会丢他出去,连粥也不叫他喝了。
一开始还会有些闹事、图着占便宜心态来的投机刁民,叫萝涩杀鸡儆猴一番后,大多也都老实了。
粥棚很顺利的开了起来,因为萝涩有规定,大家只准当场吃完,不可外带回去,故而尝到甜头的饥民开始拖家带口得来排队。
总归不会有人饿死在巷子里了,这让萝涩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翻了翻仓库出粮的记录,按照不断上涨的需求,这些粮米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只能希望梁叔夜那边能顺利一些吧。
……
忙活一整日,过了晚间饭口时辰,总算送走了最后一批饥民。
三娘揉着腰脊满脸疲累,她拿出抹布擦拭着分粥的桌案,由吕千金把空锅搬进后厨,便打算收棚上板儿。
萝涩从铺子里走出来,余光处见对街几步路远的巷子口,一对年轻夫妻带着两个小娃娃,在地上铺起了凉席,似乎打算露宿街头。
萝涩走过去问了一嘴:“咋在这里睡哩,现下凉秋天,晚上露水霜重,娃娃哪里吃得消?”
年轻娘子见是分粥铺子的东家姑娘,立刻爬了起来,温笑道:
“没法子,咱村离童州城有半天的脚程哩,听说城里有女菩萨分粥救济,咱们带上娃娃就来哩,可一来一回娃儿走不动,只好在这里歇上一晚,明个儿吃粥可方便些”
萝涩可不敢当这女菩萨的称呼,忙摆手道:
“快别这么说,大姐是哪个村子的,咋现在农户家也没余粮了?”
女人摇了摇头,神色黯淡,叹气道:“都怪我不成事儿,前些日子跟着娘家阿舅去炒粮票,没了钱,问村里地主老爷家借了银子,谁想粮行不给兑票,一时脱手不得,家里的田契才叫地主老爷给收走了”
萝涩心下恼火,现在的人哪里懂什么经济市场,贸贸然受人蛊惑,就去玩粮票,妄想一夜暴富。追根溯源,始作俑者还是那个无底线发售粮票的瑞丰粮行,真出了事,一句粮行不认粮票,就轻松把自己给摘了出去了。
他挣得腰间鼓鼓,可烂摊子却要百姓自己买单,这种人,天打雷劈也不过分。
就在萝涩出神发愣之际,小娃娃蹒跚着小碎步,走到了萝涩跟前,瘦棱棱的小手拽上了她的袖子,他仰着脏兮兮的小脸,奶声道:
“饿,小宝饿……”
萝涩心头一软,想起了遇上兜子的时候,他也是刚从牛贺的虐待下偷跑出来,一副凄惨的小可怜样,同样拉着她的衣角喊饿……
长叹一声,萝涩弯腰抱起小宝,对年轻娘子道:
“同我进铺子里来吧,这么睡一夜,明个肯定受风寒”
女人和自己的丈夫对视一眼,眼角一会儿就噙上了泪花,她忙不迭地点头道:
“诶诶,好,谢东家姑娘!谢东家姑娘慈悲!”
到了铺子里,萝涩整出了阁楼房间,另替两个小娃娃搭起了床板,让他们先住下。
然后上灶房炒一锅十锦拌饭,放了碗海蜒汤,她用食盘端着,给她们送上了阁楼。
小宝闻着香味,涎着口水都下来了,他挣扎从女人的怀里出来,扑到了萝涩地方,吸着嘴上的泡泡,拍手乐道:
“饭饭、饭饭,吃饭饭”
女人揽过小宝,抹着泪道:“东家姑娘年纪小,我有心磕头拜你,却也怕你不喜欢,只是你待我们这般恩情,真不知如何偿还哩”
萝涩在桌案上摆开饭碗,温笑了笑道:
“我本劝自己一视同仁,原是自个儿能力有限,只够保大伙儿不饥不寒,今日帮扶了你,明日收留了他,我左支右绌,应付不来,那就索性铁石心肠一些。不过今日与你家小宝有缘,这也就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说罢,她又拎出一袋粮米,用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