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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辣田园妻-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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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柱娘一听萝涩开了窍,心下高兴,大包大揽下,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

    萝涩顿了顿,心里有了一番计较,抬眼笑盈盈的:

    “不如我一会儿准备准备,过了饭口后,请婶娘与我一道走一趟吧?”

    “诶!好,这就说定了,别心疼现下的,拿出去的日后都能挣回来哩!我再给你添二十个鸡蛋,这就去拿——”

    “这怎么好意思!鸡蛋我家攒着呢,您放心,我有数哩”

    送走了铁柱娘,萝涩回屋子,翻出柜匣里的毛边纸和笔墨砚台来。

    升子不识字,家里也没有读书郎,买这些完全是因为她答应三娘,要每月写一封信回去报平安。

    萝涩搜肠刮肚,抓耳挠腮,半个时辰后,总算提笔落墨,为娘子大人编了一首广告词儿,曲子用的是辣妹子那首歌。

    吹干纸上墨渍,通读一遍,朗朗上口,倒像一首儿歌似得,魔性的很。

    嘿嘿一笑,萝涩叠好歌词纸,然后寻了一只篮子,把纸压在了最底下,放了几枚鸡蛋进去,用蓝白花布盖上,算作给雀榕家送去的上门礼物。

    饭口过后,铁柱娘如约赶来,拉着萝涩便往山子家去。

    山子家高门阔院,篱笆早早换成了水磨石砖垒起来的院墙,护院狗栓了两只,恶狠狠的朝着人沸叫。

    “去去!”铁柱娘畏狗,老远处拿石子赶着狗,拔声朝院子里大声道:

    “山子娘、雀榕!在家不?”

    过了老半天,一个穿着体面的老妪端着饭碗,走出来开了院子门,探头看来——

    见是铁柱娘和萝涩,她有些吃惊,阴阳怪气刺了句过来:

    “哟,稀客呐,升子媳妇来了?我只当你瞧不上咱们家作坊哩!”

    “哪里话哪里话,咱雀榕是女财神,只有亲近高攀的份,哪里会瞧不上,山子娘怪会说笑话的,喏,人这不是来道贺了嘛!”

    铁柱娘怕萝涩脸皮薄,受不住这番言语刮刺,忙开口打圆场。

    山子娘阴测笑笑不说话,扫了一眼萝涩挽着的篮子,一方篮布头下浅浅的,不知是什么东西,总不会是鸡蛋吧?送半篮子鸡蛋这也太寒碜了!

    总归是送礼的,山子娘拴住了狗,侧身让路开了院门,请两人进来,假装客气道:

    “咱们还吃着饭哩,娘子吃过了?要不一起吃一些吧?”

    萝涩打眼一看,见院中搭了一处凉棚,挂着遮光挡暑的竹帘子,饭桌子就在里头,一家人都在里头食饭,图个初夏凉快。

    “食过了来的,我同铁柱娘在边上等一会儿,您顾着自己吃,不必关照了”

    萝涩抿着笑,好声好气的应着话儿,态度和善,一改往日清冷孤僻的模样。

    山子娘笑了笑,拖了两条马札长条凳,请人坐下后,径自回桌吃饭去了。

    饭桌上统共没几个人,山子是家里的幺子,奉养双亲,皮相尚算干净,文文弱弱不像个种田汉子;山子爹一脸黧黑的农汉,穿着簇新的棉布衣衫,怪有些违和;雀榕破天荒坐在正位上,衣裙讲究,便是脸上新上的粉儿,也是托人从京城带来的芙蓉鹅粉,金贵的紧。

    日子确实不一般了。

    雀榕见萝涩到访,眸中意味不明,一丝得意之色掩饰不住,下筷食饭的动作,越发造作拿捏起来。

    “来来,喝完鸡汤补补身子,这几日忙铺的事,可是辛苦了?”

    山子娘对雀榕极殷勤,一点不敢端着恶婆婆的架子,生怕惹了儿媳妇一点不痛快。家里现在的进项,全靠着雀榕一人,还不得当祖宗似得伺候着?

    雀榕扫了一眼萝涩,不轻不重搁下手中的汤匙,娇声娇气回了句:

    “又是鸡汤,这快入夏了,娘你也不嫌吃着油腻,我还又没怀身子哩——别人就算怀了,不过咸菜馒头吃,咱们家呀,太惹眼了”

    萝涩低头笑笑,晓得她指桑骂槐,讽刺她这个大肚婆呢。

    山子爹瞧不下去了,重重搁下了筷子,鼻孔哼了一声:“庄稼人吃个鸡蛋都不舍得,天天杀鸡吃肉?真当钱是天上掉下来的?”

    雀榕面上依旧,只是口气冷淡了下来:

    “爹说岔了,钱是我挣得,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就是天天杀牛吃,我也是吃得心安理得”

    山子娘拼命给老头子使眼色,庄稼汉老实,不欲争辩,绕过满脸尴尬的铁柱娘和萝涩,摔门往外头去了。

    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山子娘把帐都记在了萝涩头上,冷言冷语的低头念叨,收拾好桌子,连水也不给她倒上一杯。

    说正事了,铁柱娘先开口道:

    “山子媳妇呐,这些日子可忙?真是了不得,这才短短半年多的光景呀,道喜道喜啦!”

    雀榕温声细语,谦虚道:“婶娘外道了,还靠乡亲们帮持,我一个外来的妇道人家不懂事,日后还要靠婶娘多提点哩”

    “哟,这小嘴儿会说话……说的是这个理,咱们乡里乡亲,自是一份情谊在,往日的嫌隙也没啥大不了的,这不,升子媳妇也是道贺来的”

    说罢,铁柱娘给萝涩使了个眼色儿——

    萝涩起身,把篮子搁在桌上,温笑道:“恭喜雀榕妹子了”

    雀榕扫了一眼篮子,笑得花枝乱颤,好不容易才收了笑意,淡淡道:“姐姐终是肯唤我一声妹子了,人来就行了,还送什么东西,真正外道了,往日是妹妹我的不是,只是碍着身边事情多,未曾去走动,到叫外头人说我们生分……”

    山子娘上前抱起篮子,偷偷掀开盖布瞄了一眼,脸色刷得就下来,重重把篮子扔在桌上!

    鸡蛋滚了一桌子,砸在了地上。一塌糊涂脏了一地,真叫一个糟蹋。

    “哎哟,糟蹋了,我家娃子都舍不得吃蛋羹哩!”铁柱娘立即拍着大腿,心疼的眉儿打颤。

    “七八个鸡蛋,这是打发要饭?你也不打听下别人送什么,这副穷酸样,还敢上门寻我家姑娘,打着铺子缺儿的主意,呸,什么玩意”

    山子娘本就不待见她,见了这一篮鸡蛋,彻底破了脸,想要赶她出去。

    别家上门求事儿,二三十个鸡蛋是最少的,不得再加几匹棉布,最次也得是三梭布呐,真没见过升子媳妇这般抠唆的。

    雀榕秀美一蹙,但不阻止,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萝涩受辱,这种感觉让她格外享受。

    萝涩心下把山子娘祖宗十八代慰问了一遍,面上却不恼,蹲下身去,捡出篮子最底下的毛边纸,看着上头沾染的蛋清,可惜道:

    “污了,不晓得还能不能瞧得清楚,鸡蛋不过是压边角的,这才是我打算送给雀榕妹子的贺礼”

    “这是什么?”

    “我想着铺子还未开张,可娘子大人名声在外,零嘴又是小娃娃爱吃的东西,就编了几句能唱的小曲儿,街头小巷请人唱去,铺子未开名声先起,真等开张的一日,岂不是人人争抢排队?”

    雀榕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显然萝涩的主意很合她的胃口。

    接过毛边儿纸,抖落开来,粗略扫了一眼,点头道:“这怎么唱?可有个调调儿?”

    “自然是有的——”

    萝涩笑笑,后半句却留白不语。

    雀榕疑惑一眼,须臾便明白了,嗤笑一声道:“哎呀,不过是个上工的名额,我应了你就是了,不过你现在大着肚子,铺子里头是不好去了,不如就帮衬在作坊里头,我许你一个管事的位子,替我看着那些妇人婆子,如何?”

    “但凭妹子做主,只要一口饭吃,我便知足了”

    萝涩说罢,装着一声长叹,诉尽了一番无可奈何之意,叫雀榕更加放下了防备。

    接下来,一句一唱,大约一个时辰的功夫,萝涩便教着雀榕,几乎把辣妹子的歌都学会了。歌词朗朗上口,十分好记,故而并不难学,雀榕当即决定去童州城请人散唱,要在铺子开业前,街坊水井处处闻歌声。

    萝涩看她一副跃跃欲试,志在必得的模样,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笑意……

第117章 夏夜索命 谁来背锅() 
端午一过,说热也就热了。

    萝涩撤去原先熏黄的窗纸,糊上了新的绿阴阴的冷布,还在升子的西屋挂上苇帘子,沿着山墙根脚种了一溜儿喇叭花。

    尚未入伏天,她不舍得花老价儿办置冰盆,也怕村里头惹眼。

    故而她买了一口大水缸,在里头种上盆莲、慈菇,还养了几尾红鱼,要落下几滴雨来,在屋子里就能听见啪嗒啪嗒的声儿,有些雨打芭蕉的意味。

    晚饭刚吃过,萝涩换了一身单衣,搬个小板凳当院一坐,手里芭蕉扇有意无意的扇着,略微有些犯困。

    升子还不肯歇,从山子爹地方学了一点木匠的半吊子手艺,一定要在院子里捣鼓躺榻,想要给萝涩乘凉用。

    “肚子,大!”

    升子点了点她的肚子,意思也很明显,他觉得挺着肚子坐在小板凳上一定不舒服——

    他见过村里富户老景头家的躺椅,竹篾片做的,摸上去滑凉,躺上去一摇摇的,可劲儿舒服!

    萝涩本来很感动,可见他十天半月就捣鼓出两根椅脚来,就对躺椅就没啥期待了,心想:还不如做个摇篮,生了孩子刚好赶得上呢。

    有一搭没一回的聊着天儿,萝涩打起了哈欠。

    她左手边的小泥炉上坐着一壶茶水,茶气混着夜来香、草茉莉的香气一阵阵飘来……

    抬头天上繁星闪烁,这个初夏夜,显得很是安静宁和。

    可萝涩心里还揣着事儿,倒不如这夏夜来得宁静。

    现下白天,她会去雀榕的辣菜作坊督工,雀榕则在凉州城忙着店铺开张的事,似乎把整个后方作坊都交给她,可萝涩自己心里清楚,雀榕一个辣菜秘方都不曾透露过。

    那她也不显露山水,只当自己不晓得,一昧同上工的妇人亲热来往,收买人心,挺着肚子每日晃一圈儿,就有工钱进账,她觉得也还不错。

    而那首辣妹子的歌早已传唱起来,不说苦水乡人人会唱,凉州城的孩童唱得一溜儿好,便是大人,也总能哼上几句,娘子大人未开先红了。

    为了这事儿,雀榕更加看中她几分,可她骨子里心胸狭窄,自私得很,故而堂而皇之对外说,这首歌是她想出来的,独独占了这份功劳。

    自然,为了堵上萝涩的嘴,她送了一匹青色的花织锦布和一吊钱到家里——

    萝涩那时候二话不说,痛快的就收下了。

    收回思绪,抬头看了看夜色,她从小凳子上站起了身。

    夜已深,看来今夜是等不到了,萝涩哈欠连天,困得眼中泛起血丝,她无奈摸了摸滚圆的肚皮,笑道:

    “是你想睡了吧?好吧,咱们歇觉去咯……”

    升子还闷头搞他的木匠大业,精神奕奕,萝涩叮嘱嵌罐里有温水,别用凉水冲澡后,便推自个儿房门,准备进屋睡觉。

    可就在此时,突然村里狗吠狂作,远远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女人尖叫!

    升子当即丢下了手里活计,站起身眺目远处——

    清朗的月色似乎被一阵浓烟所遮蔽,夜风裹挟着呛人的浓烟,让周遭的气温陡然上升。

    好像……走水了?

    萝涩的手还按在门上,她立即进屋,披上一件外衣便出门去,方向不必分辨,一路直直往山子家的大院快步走去。

    升子一道跟上,阔步赶到萝涩的身边,他长臂猿一般的手臂展开,替她护着来往横冲直撞,赶着救火救人的村人。

    咣咣咣,大锣敲了起来,有人高声喊:

    “走—水—啦!山子家烧起来啦,一个人都没跑哩,快些救人呐!”

    等萝涩走到山子家院外,地上已湿漉漉的一片,空气中的火油味,她熟悉的很!原先三番几次火场逃生,都是有人肆意纵火,这烈焰吞噬的场面,她又是心悸又是胆颤。

    可这是她早预料的,也是她一手送给雀榕的开业大礼。

    凉州地界,一定有猎人布下的眼线,雀榕这般高调拿下娘子大人分铺的经营权,一定早早惹了探子的注意,那曲辣妹子一旦广为传颂,立即便成了她的催命符。

    宁杀错,勿纵错,其实没有萝涩添得这把火,雀榕也活不长久的。

    门外的两只狼狗皮毛烧焦了,对着火场奋力大叫,大伙儿拎着木桶,从自家水缸里舀水送来,想要扑灭燃起的大火儿。

    可惜总归是杯水车薪,窗棂梁檩叫人泼了火油,水一桶桶浇上去不过是助长火势,倒叫火势更加猛烈了!

    “天杀的!有人纵火呐!这断子绝孙的鳖孙玩意儿,真是要我们全家人的性命呐”

    山子娘衣衫不整,灰头土脸的从火场冲了出来,她紧紧攥着山子的胳膊,卯足了劲儿奔着院外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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