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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月眨了眨眼睛,看清他苍白的脸色,这才想起,急拉了他手:“你怎么出来了?不对不对,你怎么醒了?你好些了吗?”
总算想起了么?管若虚微微闭目,翩翩眼尾画出俊雅的弧度,薄唇微微泛白,那笑却仍旧温柔,“我没事了。”
她歉疚的摸他的脸:“真的没事吗?”
“没事,”他勾起唇角:“打架虽还不怎么成,但赶路应该没问题的。”
她一怔:“你猜到了?”
他一笑,“我自然知道,又何必猜?我怎会不知我的小花儿想什么?”
她更是愧疚,双手揽着他的脖子,用力表忠心:“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我会背着你,不用你费一点力气!”
管若虚失笑出声,低头蹭蹭她的鼻尖:“我的小花儿,你一个人又做美人又做英雄,岂不是太辛苦?大家这么熟,就让一个给我做做好不好?“
花朝月忍不住笑出来,看着他扬起的长眉,那样清亮亮的凤瞳,她真的很喜欢,喜欢他这样温柔,喜欢他这样风趣,喜欢他这样笑笑的,她目不转晴的望着他出神,目光自他的眉眼,一直走到微弯的薄唇,他起先还笑吟吟的,渐渐的,眼神便深沉起来,缓缓低头,将薄唇印在她柔软娇嫩的唇瓣上……
这一吻,就抱在了一块儿,她的小手儿比他的还不老实……于是一番磨矶之后,天都亮了,一直到不远处传来一声鸡叫……晕乎乎的小少女猛然回神,从某人怀里跳出来,瞪着衣衫不整的某只,完全不明白事情为什么成了这样子!某只懒洋洋意犹未尽的坐起来,慢条斯理的理好衣襟……她眼睁睁的看着,居然觉得那啥啥被他遮起来略遗憾!
花朝月瞬间小脸晕红,迅速回头,然后特别英明神武的给自己找了件事情做……她抽了张纸,写下大大的四个字:“先走一步!“然后拿起药篓……管道长从背后伸手过来,修长的手指沿着她手儿滑下,大模大样的吃了个嫩豆腐,然后将药篓拿过去收起来,挽了她小手,笑道:“走罢!“
据说,意乱情迷中的男女都是傻瓜,管道长入定方醒就收了雾妖,却居然忘了审一下……于是两人前脚走,后脚便有一人轻轻跳入,瞥眼室中,然后雪袍一拂,桌上的字,顿时就变了……仍旧是花朝月的字迹,却是两个挣扎的大字:“救我!“
…………
踏月引极轻极快,且有缩地术相佐,瞬息千里,身在半空,管若虚忽然轻咦了一声,收回了扶着花朝月小腰儿的手,花朝月顺着他的眼神向下看了一眼,神情也不由得正经起来,脚下一座山峰,占地广沃,满山郁郁葱葱,山势并不如何险峻,但四角有山,四面环水,阳光折射之下,乾天,坤地,震雷,巽风,巽风,兑泽,坎水,离火交相环绕,山峰恰好嵌在中间,宛似八卦中的太极。
管若虚喃喃的道:“天道轮回之地……”
花朝月道:“这一定就是无尾山!我们快去瞧瞧!”
管若虚沉默的点了点头。天道轮回之地,便类似于阴间的轮回道,只是此处轮回的既然是“天道”,那消失在这儿的人,必定不是寻常人物,即使不是上应星辰,也必是下应气运,这么说起来,难道朱蕤竟身系甚么承继使命?而更重要的,如此玄妙神秘的地方,并不是随便一个天师身在半空就可以看出的,天地阴阳缺一不可,说白了也是一种时运,早一刻晚一刻不成,前近一步后退一步,高一点低一点统统不成……花朝月是紫微帝君之女,能看到尚能说的过去,他为何也能看到?想想他至今未曾参透霜天岛密室中,为何多了一个“管若虚”,可这必定是不祥之兆,难道……难道他也会死在这儿不成?像朱蕤一样?
一念及此,竟是剔然心惊,花朝月正拉着他手儿想要跃下,只觉他手指微凉,回头看时,便撞入他幽遂的凤瞳,他神情仍旧从容,可那一瞬间的眼神,竟有几分悲怆。花朝月讶然,返回身双手抓了他手,翘着脚儿去看他,他早扬眉一笑,仍旧是那个潇洒风雅的管若虚。
装!小姑娘抿抿小嘴儿,笑眯眯的双手抱了他腰:“管若虚,我告诉你,我爹爹是紫微帝君,我是云锦公主……我的附马爷,一定是顺应天道而生的,所以你能看到这山,没甚么稀奇。“
管若虚大大一怔,低头看着她认真的小脸……她看起来总是没心没肺三心两意,气的死人,可是偶尔有心,说出一句话来,却让人直欢喜到心里去,管若虚实在管不住弯起的唇角,于是笑出来,伸手抚摸她的小脑袋,微微扬眉:“你的……附马爷么?“
“对呀!“花朝月笑眯眯:”你敢说你没想过嘛?你敢说云锦公主的附马爷不是顺应天道而生?“
喂,都不用矜持一下吗?看她一副理所当然的小样儿,某人心都酥了:“自然是……只不过,我好像还没来的及求小花儿嫁给我……”
“这样嘛?”小姑娘皱起小脸:“那也有可能我将来的附马爷不是你……”明知她是玩笑,心仍旧提了起来,挑眉看她,花朝月一本正经的道:“可是我心里喜欢你啊!我必定背着我的附马爷跟你勾勾搭搭,然后被他发现,然后你们打起来,你就一剑杀了他……你杀了云锦公主的附马爷,也会在‘天道’上浓浓留下一笔的,对吧?”
好久不听她的狗血小故事,管若虚又气又笑,连连喝止,她仍旧笑眯眯的说完,仰脸儿看他,管若虚失笑道:“还是不必这么麻烦了罢……小花儿,管若虚但凡还有一口气在,便……只盼着做我们云锦公主的附马爷。“
她笑眯眯的点头:“准了!“
你呀!他失笑着揽住她香香软软的小腰,低头蹭了蹭她的头发,满腔愁绪一扫而空。花朝月这才拉了他,轻飘飘的跃了下去。
穿过繁茂树枝,落足之地,遍布茵茵长草,因为常年不见天日,显得湿漉漉的,泛着一种近黑的浓碧色,空中带着浓浓的雾气,头顶的树枝密密的遮了阳光,十步之外便显得模糊。花朝月虽然满心要查清朱蕤的死因,却是全无头绪,茫然的抬头看他。管若虚环顾左右:“据锦衣侯说,这儿有一片沼气林,应该就在这附近。”
花朝月道:“沼气又不是瘴气,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死?咦,不对啊!”她忽然想到,拉着他手:“管若虚,小侯爷不是说很多人死在这儿吗?他不是还给了你一份名单?难道这么多人统统与天道有关?”
管若虚摇头道:“我也不知,我们先找到沼气林再说罢!”
花朝月应了一声,两人便拔步向前,脚下湿滑,每走一步,脚都会陷入泥中,十分费力,似乎久无人迹,而且林中明明极湿,却又极闷热,好似水火交融,胸口憋闷,才走了百十步,花朝月已经气喘吁吁,摆手道:“我不成了,我们休息一会儿罢!“
管若虚无奈,只得拉着她,找了个凸出地面的树根坐了,随手在地面上以烟画图,细细算了一算,才道:“应该就在里许处,西南方向。”一边指了一指,拂袖令烟散去,花朝月道:“不能驭剑吗?”
管若虚柔声道:“这儿的气息,修为普通的人驭剑,容易迷失方向,但我们的踏月引不会受浊气影响,应该可以,但小花儿,你要明白,来这儿的人,多半不会驭剑前行,所以如果我们想查清无尾山的情形,最好不要驭剑。”
花朝月望着他出神,管若虚笑着捏捏她鼻尖:“怎么了?”
“呃!没事!”花朝月急低了头。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觉得管若虚跟朱蕤有点像。朱蕤是一板一眼的大侠,平时宠着她让着她,可当真事到临头,却是一分一毫都不会错,舍不得逼她,就会拼命为难自己。而管若虚性情潇洒不拘小节,看上去似乎游戏人间,万事不萦于怀……直到此刻,她才发现,他也有这么认真坚定的一面,却掩在笑容之下。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骨子里却有些相似……莫名其妙想起那个紫袍绝色的桃花眼君……却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安,不愿想下去。
管若虚也不追问,便笑续道:“按位置推算,若里许处有大片沼气林,那这儿也应该有一些沼气外泄,可是奇怪的就是,这儿半分也没有,这就证明那沼气林是有主的……现在雾气太浓,不如我们多休息一会儿,等到近午时才过去瞧瞧,看甚么也看的清楚些。”
花朝月讶然,道:“沼气不是属火么?那这时候去,不是更好?午时不是最危险?”
“沼气的确属火……”管若虚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花朝月赶紧若无其事的看天,她就是因为朱蕤特意去查过怎么了……多学些东西有甚么坏处了!
好在管道长绝对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很知趣的转过话题:“你师父是火神,咱们怎么也不能怕火啊……”
花朝月有些茫然,虽然陆压是火神,可是她在鱼鲮岛,真的没有学过半点控火防火等等的法术啊……可是管若虚既然这么说了,两人就坐在树桩上从风花雪月聊到人生理想,越说越开心,其实主要是花朝月呱呱呱,管道长一路静听,起初满心甜蜜,后来就鸭梨山大……
正在花朝月手舞足蹈的比画:“……到时候我用很多金子给你做一件金袍子,把所有珠宝首饰都挂上,到时候你就骑着金龙过来迎亲……”管道长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侧头吻了吻她的雪颊。
花朝月一窒,管道长笑着拉了她手儿:“好花儿,成亲的事情慢慢再想,我们先去瞧瞧沼气林。”
花朝月老大不高兴的站起来,一本正经的男人最讨厌了,她正想着洞-房-花-烛,在铺满金银首饰的榻上……一路走神,想的小脸儿红红,也就没留意管道长拉她去了哪儿,走了好半天也没觉得累,然后她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要不,还是算了……金银珠宝挺硬的……你还是穿一身花儿来好了,所有花都有,五颜六色的……”
虽然满头满身都是花的打扮很雷,可是听着自家不害臊的小花儿做梦,他真的满心欢喜,笑吟吟的再奖励她一个吻,然后指指前面:“这沼气林有毒。”
她仍旧满脑子花花道长:“哦。嘿嘿。”
“白头蛇毒。昔年天下三大毒之一。”
“哦!呵呵呵……”他无奈的低头看她,凤瞳满满的温柔,然后她猛然回神,倒吸了一口凉气……却被管若虚一把掩住,她在他掌底向他眨眼睛,然后从戒指中摸出一块帕子,踮高脚系在了他脸上,然后转手也给自己系了。两人手牵手儿向里走。
这片沼气林很大,但通常沼气生于沼泽,发于腐物污秽,这一片却是密密的生着树木,而且,正如管若虚所说,这片沼气显然是有主之物,林中沼气与林外雾气经纬分明,沼气极浓,而雾气渐淡。隔着帕子,她已经嗅不到腐臭,但是脚底却全是腐烂的枝叶,花朝月本想驭起飞剑,在距离地面尺许处划行,却见管道长将衣襟掖在腰间,徒步前行,也就咬了咬唇,跟着他往前走。
他走的很慢,缓缓的,一步一步,细细计算着方位,才走了约摸几十步,忽听侧方有人道:“喂!两位道长!”花朝月回头时,便见身后站着两个一身短打的青年男子,脸上密密的绑着辟毒巾,口鼻处缠的尤其厚,连声音都闷闷的,“两位道长,这林中气息有毒,莫要再进了。”
花朝月和管若虚迅速的交换了一个眼色。他们都看到这两人腰间佩着药王阁的腰牌,色泽通透,上面刻了一个“七”字。昔日药王阁最早的五代弟子,腰牌以青、黄、赤、白、黑排列,后来的便直接是镶刻数字,“七”字便是第七代。东方天籁是第三代,他曾经给过她一块赤色腰牌,地位相当于他的师妹,执其可以进出药王山的结界,而此时药王阁弟子遍布天下,执其也可以随意驭使……也就是说,如果她这会儿把腰牌一亮,这两人就得听她的话,问什么答什么。
于是两人道谢走了出来,管道长拱手道:“两位药师,不知这沼林,是怎么回事?”
一个药师温言道:“我们是护国神阁七代弟子,这林中气息混杂剧毒,十分历害,就算是有灵药或者辟毒之物也很难抵挡,所以两位还是尽快远离的好。两位刚才已经身入其地,最好出林之后,立刻去药王阁求医……”
管若虚听他说的温和诚恳,不由一笑,向花朝月略瞬瞬眼儿,花朝月会意,手儿拂处,已经将腰牌从戒指中吐出,系在腰间,然后含笑道:“你们是药王阁的人吗?东方哥哥可好?”
那两人都是一怔,本朝姓东方的人本就极少,被人问起时能够上不提名只提姓的就更没几个了,眼前小姑娘不过稚龄,却气度从容自若,且不称护国神阁,而称药王阁……于是那人不敢唐突,轻咳道:“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