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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贞儿听他如此说,脸上终于多了丝笑意,“此话当真?”
“奴婢哪敢欺骗娘娘,此事千真万确,”钱元轻声笑道。
“好,本宫看着那些女子也是轻佻之辈,若真怀了龙裔,对祖宗的江山社稷也并无益处。你以万岁爷的名义,赐药下去,若是万岁爷怪罪,本宫自会一力承担。”
“奴婢不才,只要娘娘吩咐,奴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钱元恭恭敬敬磕头领旨。皇帝一向偏爱苏俊草,自己如今别无靠山,只有将万贞儿紧紧攥在手中,才能与他匹敌,否则这掌印之位,迟早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蓝钰听俊草吩咐,遴选了数名新入宫的内官,进值房当差,虽然经过多番考量,可想到这位主子眼光挑剔,他依旧觉得不放心。
这日,打量着俊草有些空闲,而且心情不错,他吞吞吐吐求道,“奴婢挑了几人,不如督公替奴婢掌掌眼吧。”
“胆子大了,敢差事你主子了,”俊草手持书卷,眼也未抬。
“不瞧也行,”蓝钰走近一步,腆着脸道,“若是他们办砸了差事,督公可不许责罚奴婢。”
他话音刚落,一册书卷便稳稳落在了他的脑门,“只要不和你一般贫嘴,就算好了。”
蓝钰知他并未生气,抬手撸了撸脑门,“督公就赏脸瞧一眼吧,反正看书久了也闷,奴婢这就去把他们传来。”
俊草将书搁在桌案,喝了口茶,只见数名内官低头而入,分成两排端正行礼。
蓝钰难得一脸郑重,“你们抬起头来,将名字、年龄、籍贯,还有家里的情况都说一遍,就从你开始。”
一人被蓝钰指了,小声将自己介绍了一遍,如此直到六人全部说完,俊草都没插话,只是静静打量着他们。
“六岁太小,剩下几个都留下吧,”俊草说完,重又捞起了案上的书卷。
众人依言退了出去,排在最末的小内官,突然跪在俊草面前,音色稚嫩,“督公听了这会子话,却一口茶也未饮,可是因为茶已凉了?”
蓝钰被他这冒然之举吓了一跳,连忙斥道,“谁给你的胆子,还不赶紧退下?”
“你叫汪直?”俊草摆了摆手,眯眼问道。
“督公记性真好,”汪直毫不怯惧,脆生生地说道,“能否准奴婢为督公沏一盏茶,若是觉得好,就请督公开恩留下奴婢。”
“我为何要答应你,”俊草看着他一张雪白的小脸,淡淡诘问。
“奴婢只是年纪小,却没有及不上他们的地方,督公这样选对奴婢不公平,”汪直没有理会一旁给他使眼色的蓝钰,大着胆子对俊草回话。
俊草薄唇轻抿,脸上却看不出喜怒,一旁的蓝钰见俊草半响不说话,心里忐忑,低声斥道,“还不快住嘴,这样对督公说话,可是不想活了。”
俊草想到之前发生桩桩件件,只恨自己没能早布眼线,如今要想留人在钱元处,是不可能了,唯一还能插手的就是昭德宫,看着眼前的小人儿,他不禁心思微动。
“口气倒是不小,”俊草轻笑一声,摸了摸拇指的翠韘,“倘若沏得不好,我绝不轻饶。”
“奴婢领命,”汪直没有片刻犹豫,起身问蓝钰,“蓝掌班,请问茶在何处?”
蓝钰恨不得立刻将这胆大妄为的小内官撵出去,无奈俊草已经点头,他只能冷脸看着汪直,两只小手灵巧地洗茶、温盏、冲茶,规规矩矩,有模有样。
他沏好茶,用托盘盛了,两手高举跪在俊草面前,“奴婢请督公饮茶。”
俊草没有伸手去接,却问蓝钰,“你告诉他,这茶沏得如何?”
蓝钰一脸没声好气,“雀舌同你们瑶族的岩茶不同,你用沸水冲泡,茶的涩味早就出来了,哪里还能奉于督公喝,倒是白白浪费了这般好的雀舌,”说着话,他动手煮水烹茶,不一会就重沏了一盏。
汪直将托盘收在胸口,呆呆看着自己的茶盏,低声道,“奴婢不知道沏茶有这多讲究,还请督公责罚。”
俊草打量着他颓丧的小脸,缓缓问道,“你为何一心一意,想要留在此处?”
“督公是秉笔太监,提督东厂,奴婢自然想留在这儿当差,”汪直睁大眼睛回道。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俊草哼了一声,“这里每日盖上白布被抬出去的也不少。”
汪直将托盘放在地上,跪地磕头道,“奴婢不怕死,求督公收下奴婢吧。”
“今日你已得罪蓝掌班,”俊草瞥了眼拉长着脸的蓝钰,“若想留在这里,只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俊草话音刚落,汪直便对着蓝钰磕头道,“蓝掌班,奴婢是你选的,若是奴婢留下,可不正说明你这差事办得好?”
蓝钰没想到汪直如此回话,气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一把将他拎出去。
“既然想留下,就要守这里的规矩,”俊草吩咐道,“我刚才的话,可不是闹着玩的。”
汪直听他松口,连连点头,“只要能够留下,奴婢甘愿领罚。”
“从明日起,你在我屋内奉茶,”俊草一字一字慢慢说道,“蓝掌班什么也不会教你,你必须自己看,自己学。同一件事我只准你错一次,否则定有重罚,听明白了么?”
蓝钰瞪着眼睛看着俊草,不教规矩就能当差几乎不可能,也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了什么药。
汪直刚走,蓝钰便向俊草请罪。
“你选的人都已留下了,你何罪之有,”俊草淡淡说着。
“汪直言语不敬,冒犯了督公,”蓝钰垂头道,“若是督公真想用他,不如先让奴婢好好教他规矩。”
“不必了,”俊草若有所思道,“只有熬过这里,他才能够为我所用。”
蓝钰来不及细问,就听见屋外有人禀告,“启禀督公,程掌班求见。”
“传,”俊草转头吩咐,“蓝钰,沏两盏新茶过来。”
第100章 起疑()
程宗华请安之后,躬身回话,“督公让属下暗中调查的几桩事,已经有眉目了。”
“坐下说吧,”俊草亲自将茶盏递在他手中,“这是新进的玉叶长春,响午才到。”
程宗华赶紧捧起茶盏,饮了一口,咂咂嘴道,“玉叶长春是贡茶中的上品,若不是托督公的福,属下哪有这等好命,别说品茶,就连闻上一闻,都是妄想。”
“若是喜欢,待会让蓝钰包上一些,带回去喝,”俊草轻啜一口,便搁下茶盏。
“多谢督公赏赐,”玉叶长春万金难买,就算能买,凭自己那点俸禄也买不起,程宗华赶紧作了个揖,才又坐了,倾着身子小声说道,“督公让属下盯着钱元和他手下二人,可巧云清前几日因为半夜走水突然死了。属下觉得蹊跷,暗地里查了遗骸,发现其中一人颈间似有外伤,可惜尸首已经焦黑难辨,无法决断。”
俊草嗯了一声,“你接着说。”
“还有雪绒,属下问过猫儿房的人,猫奴说就算猫的性子不好,也不会随便扑咬,除非闻到特殊的气味,或者受到外物的刺激。属下特意查了期间各局供奉给昭德宫和钟粹宫的东西,发现就在雪绒发狂前三日,司苑局曾向各宫送去几株血梅。”
俊草突然记起那日,拂袖飘落的片片红梅,“血梅是每宫都送了?”
“凡是有品级的嫔妃宫里全都送了,”程宗华有些不解地说道,“不过事发当日,昭德、钟粹两宫的血梅很快被司苑局撤了回去,属下打听过,撤花是云清吩咐的,说是担心红色太艳,惹两宫娘娘心烦。”
“雪绒尸身如今何在?”俊草想起这只白猫,毛色似雪,模样乖顺,没有料到竟会扑人,真是猫不可貌相。
“据说是被烧了,”程宗华难得言语含混,“万岁爷曾经传下口谕,将雪绒剥皮拆骨、挫骨扬灰,可具体如何处置,只有印公自己知道,属下实在是查不出来。”
云清办事涓滴不漏,半夜走水这种蠢事,怎会发生在他的身上,如此突兀,实在有些欲盖弥彰。万贵妃只此一子,没想到钱元为了铲除异己,居然毫无忌惮,竟以长哥的性命为饵,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切齿。
过了半响,俊草终于发话,“这事到此为止,除你之外,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晓。”
“是,属下明白,”程宗华从蓝钰手里接过只精巧茶罐,又道了声谢,才退将出去。
蓝钰歪着脑袋,怔怔想了一会,“督公,这真是一个意外?奴婢怎么觉得那边的嫌疑很大,”说着话,他朝钱元值房的方向努了努嘴。
“云清已死,此事再无对证,”俊草扫了蓝钰一眼,“何况,他是贵妃娘娘跟前的红人,要说他是主谋,只怕无人会信。”
“督公,奴婢听闻,他每日都要去给贵妃请安,还常常炖了金丝燕窝,可会拍马屁了,”蓝钰皱着鼻子说道。
“若是遇着他的人,小心一些,我暂时不想和他起冲突。”
“嗯,奴婢知道了,不过,”蓝钰挠了挠脑袋,吞吞吐吐道,“郑提督那里,好像出了点事。”
“有话快说!”俊草皱眉诘问。
“前几日,随堂太监蒋春明巡视经厂,将郑提督训了一通,还罚了汤捷等人,”蓝钰见俊草脸色不善,跪地回道,“奴婢该死,是郑提督不让奴婢说的,怕督公为他的事操心劳神。”
蒋春明是随堂太监之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向来谨小慎微,如今竟然敢动自己的人,只怕是受了他上头的指使。自己虽然不想惹事,可也不会甘心任人欺辱,何况这种挑衅万万退缩不得,否则便会后患无穷。
“替我更衣,我要去趟经厂。”
“是,”蓝钰特意翻出一件万岁爷新赏的大红金彩绣柿蒂过肩蟒服,垂在他面前,“督公,这身如何?”
俊草瞥了眼袍上威凛的四爪大龙(蟒),轻轻颔首。
俊草刚到经厂门口,就听见里面似有人声喧哗,他没让人禀告,带着蓝钰直接走了进去。
只见庭院中央端坐一人,白衣如雪,俊雅飘逸,不是钱元又会是谁!他跟前还跪了一人,正是经厂提督郑吉。
“想不到这里如此热闹,我还真是来得巧了,”俊草扫了眼他身后的蒋春明,薄唇微抿。
“奴婢见过督公,”蒋春明赶紧上前请安。
俊草并未搭理,径直走到郑吉身边,指着地上的几卷书册问道,“郑提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吉起身将书册奉于俊草,低头道,“回督公的话,印公斥责新书气味不和,让奴婢换些上好墨料,可经厂刊印之物,向来只用烟子,用不起二等松烟。至于新书的气味,其实只要放上几日,也就淡了,但印公这书要得急,奴婢实在有些左右为难。”
俊草将书凑近鼻尖闻了闻,果然有点呛人,“印公,不知经书是哪位贵人要的?”
“我只知道督公掌管东厂,却不知道经厂之事督公也要插手,”钱元瞥了眼他胸前的大红坐蟒,双眉轻挑。这应该就是处置陆家得力,皇帝亲赏的蟒袍了,袍身除去左右襟绣两条行蟒,在前胸后背加绣正向蟒纹,尤其尊贵,实属天恩厚赏。
真是可恶!钱元眼色一凛,转头看向郑吉,口宣斥责如风刀袭人,“我准你起来了么?”
郑吉应了一声正要下跪,却被俊草一把拉住,“印公还没有回答苏某的话呢。”
“苏太监,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般态度同我说话,可不是区区秉笔该有的礼数,”钱元脸色如常,话却批得毫不留情。
“印公如此说,倒是提醒我了,”俊草背手而立,若无其事道,“宫里谁人不知,郑提督是苏某的心腹。印公移步经厂,亲自质询,苏某就算再愚钝,也能看出,印公之意不在旁人,而在苏某。郑提督只是经厂执事,印公摆出如此阵仗,未免类于隋珠弹雀,费而不当。既然苏某人已在此,印公不妨坦言相告,苏某究竟哪里开罪了印公,也好让苏某清夜扪心,反躬自省。”
第101章 刁难()
钱元的本意只想将郑吉敲打一番,看他是否能为自己所用,没想到俊草这时会来经厂,更没想到他如此直言不讳,倘若此事被捅去万岁爷那里,自己恐怕还要费一番口舌,倒是不值。他挑了挑眉道,“督公误会了。地藏经是贵妃娘娘为长哥刊印,蒋太监回禀说经书有些问题,我也是唯恐娘娘降罪,特意过来审看一番,既然督公不领情,那就当我多此一举。”
“印公的好意,苏某替郑提督谢过了,”俊草作了个揖。
“无妨,既然话已说清,告辞了,”钱元轻拂衣袖,站起身来。
“且慢,”俊草见他要走,伸手将他拦下,“经书之事,苏某这里有个法子,还请印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