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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忘录和登记单在你办公桌上黄色的夹子里。如果有新增物品录入和提取第一页上会有当天的标签。”
“可是那么多夹子我知道看哪个么!难不成我每天都一个个一页页地翻一遍?”
“是的。”
“……唉?”
“张总,《中青年常见癌症病状手册》已经放在你的办公桌上了。我根据你的人类体质和生活习惯制定了19个发作方案,请您挑选一个你喜欢的癌症吧。我要在月底之前交给董事局人事办公室,请注意,如果你不选,那么他们就会随机赠送一个。对了,今年九月前都不允许意外死亡和自杀,你赶不上了。”
慧曦一板一眼地叮嘱张仲文。
“大年初一唉,大年初一唉!”张仲文牢骚起来。
“也就是说你还有五天时间考虑。不过你不需要亲自告诉你的父母,公司会有一个人性化的办法通知他们,很可能他们还会瞒着你,好处就是你可以有几个月不用来上班在家或者医院里休息。”
“……我应该高兴还是怎么样?”
“难道你不高兴么,据我分析总结,你在办公室里存在的时间有21%是躺着的,47%是在椅子上半躺,18%不管你什么姿势但是你进入了实质性的睡眠状态。结论是你喜欢休息。”慧曦有理有据地告诉他。
“那是我最近受伤了啊!”张仲文为自己叫屈。
“在你受伤之前,你在办公室里存在的时间有24%是躺着的,42%是在椅子上半躺,27%不管你什么姿势但是你进入了实质性的睡眠。综合来看我觉得你没受伤的时候更喜欢休息。”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是一个混吃等死没用的懒鬼。唉……”
“张总我要出去了,那么中午需要给你预定餐厅么?”
“不吃了,减肥!”
“好吧,别忘记发新年祝福短信,我把需要电话问候的人员名单和你需要说的话都打印成册放在你电脑前了。”
慧曦很认真地提醒他,然后海水震荡,张仲文觉得头顶上有一片狭长的黑影挡住了阳光。
“等等,我问你,我真的很胖么?”张仲文咬紧牙关缩紧身子问。
“我个人觉得,你只是骨架大而已。”黑影轻描淡写地浮动到水面之上消失,波浪中传来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决定了,新年愿望:地狱式减肥……”暗箭穿心且遭受极大凌辱的沧海皓津玄持龙王在水中挤出几滴浑浊的老泪,趴在沙子里捶爪嚎啕。
第一百二十九天
慧曦龙女屏住呼吸出现在韦陀宫的大门口,门口接待处的小伙子们也不想喘气了。
慧曦龙女目不斜视屏住呼吸走在明王步道上,两侧穿行或聚集的小伙子们开始理头发系领子,大姑娘们发出怪异的咳嗽和傲慢的轻哼。
慧曦龙女莲步生辉目不斜视屏住呼吸地来到广目天王法座也就是耿鸣的办公室门口,90度转身,展秀发,舒柔荑,轻轻三扣门。
“请进!”弯腰趴在桌子上吃方便面的耿鸣含糊地应了一声。慧曦推门而入,端正地站在离耿鸣五步远的地方,清亮的大眼睛真诚地看着他。
“你要干什么……”耿鸣手里攥紧了泡面桶附送的塑料小叉子。
慧曦举起捏着纸巾的右手,做了个稍等的动作,然后左手从女士西装口袋里掏出一瓶喷雾剂,上下左右各喷了三下,然后自己走进那挥洒着花香味的尘雾中,右手用纸巾捂住鼻子,长长的呼吸了两口气。快速地把喷雾剂和纸巾放进口袋里,又拿出一页纸,双手拆开举在面前,用很甜美柔和的语调念了起来:
“敬爱的耿鸣耿队长,我(这里她伸手很妩媚地做了一个摸自己肩膀的姿势),沧海环昙慧曦龙女,带着一百分的诚意和一千万的惭愧,对六天前我对您做出的事情表示一兆亿的歉意。我深深地反省了……”
“行了!你别说了!”耿鸣惊恐地向身后缩着身子,打断了慧曦正式得很虚假但是他又完全挑不出理来的“道歉”,他只觉得房间里气温正在剧烈下降,电脑显示器上已经莫名其妙地粘上了一层水雾。他大年初一早上就立刻给孙世昌打电话告状了,甚至芍露崖秘书处的人也给他打了慰问电话,并声称一定会严肃处理这件事情。
“您接受我的道歉了么?”慧曦笑靥如花,一派无可挑剔的温良贤淑。
“接受,接受!没事的,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就好了,我一个大男人,不会和你们女孩子家计较的……你快走吧,你喷这么多香水,屋子里味道怪怪的,解释不清楚!你走吧,我原谅你,我也理解你们的工作!走吧!没事了!”耿鸣挥手做送客状,因为他知道门外大概至少聚集了一个团的隔墙耳和妇人舌,他说得越多对自己越不利。
“那您能签一下这个接受我道歉的意向书么,我回去要向领导交代。谢谢!”慧曦把手上的纸页递送到他面前,耿鸣看了一眼,在道歉信正文下面果然还有领导处理意见和要求当事人签名的栏目。
耿鸣找来钢笔签名一挥而就,礼让三分慷慨客气地说:“真不好意思啊,这点儿小事还要您百忙之中跑一趟。”
慧曦收起了意向书,不紧不慢地放进了怀里,然后又从口袋中掏出另外一张发票清单,轻轻放在耿鸣桌面上,诚恳中带着那么一点儿焦急地说:
“耿队长,这是您在储物库中驻留时所产生的消费金额,总计两万六千四百五十三元。因为您的个人账户中余额不足,所以请您一定在明天下午四点之前去芍露崖补交剩余未缴纳的两千一百五十五元。否则可能产生滞纳金和罚款。”
“什么?”看着那墨绿色的纸条上的收藏费呼吸费空气杀菌费污染物清理费一串串一行行的收费金额,耿鸣眼珠子差一点儿没跳出来。虽然他目前有将近五百万元的神龙坐骑伙食补贴“预付款”,但是他不是傻子,觉得这笔钱金额巨大来路可疑,非但不能动,留在手中也怕是予人口实徒生祸端,所以早就汇报了上司把钱上交了韦陀宫的财务分部监管……如果他的坐骑真的要胡吃海塞那么这笔钱正好可以做为风险控制基金。他本来就没什么存款,过年回家又给老人置办了点儿衣物和电器,所以唯一一张信用卡账面上也就可怜的一点儿钱,这下可好,活憋在黑屋里遭了两天罪七扣八扣的竟然还欠下绑票的债,这叫他怎能不急火攻心恶气冲头。
“有什么问题可以去我们芍露崖前台咨询。祝您度过一个愉快的下午。”慧曦宽慰地点了点头,90度转身,朝门口走去。
“你站住!你不都道歉了吗?干嘛这个钱还要我出?”耿鸣大吼。
慧曦不解地转头问:“我的确是道歉了啊,我也真的觉得很抱歉。您对我的原谅是一回事,但是您在储物库里的消费是另外一回事啊!”
“可是是你把我塞进去的!要不是你蒙我,我会被关在那个小黑屋里好几天差一点儿饿死嘛?”耿鸣怒不可遏地大叫。
“可是您已经原谅我了啊!”慧曦眨着眼睛,表情很迷惘。
“原谅不等于说我就要自己遭罪还要交钱!你们部门到底是怎么严肃处理你的?”
“严肃处理是指绝对不可以拖欠账目,对储藏物管理费用严密监管一分一毫都不可以失误啊……这很难理解么?储物库里的人是你啊!”慧曦无奈地对耿鸣摇了摇头。
“啊!想耍我?你等着,我马上把你的老板叫来,小妞子,少和我来这套,你在这里别动!”耿鸣擦了一下嘴,就要吹口哨。
“张总正在午睡。”慧曦彬彬有礼提醒他。
“只要他没死他就得来!”耿鸣站了起来,身高196公分膀大腰圆的他试图用气势压倒这个怎么看也1米70身娇体弱的小姑娘。
“哦,这样啊……您真的确定要这样么?”慧曦叹息了一声,眼睛转了转,也不抬头和他对望,突然不说话了,就那样静默无语地站立着。
“算了……我不确定。”
耿鸣一屁股就又栽在了椅子上,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在强力推荐他一个事实:当慧曦说“哦,这样啊,你真的确定……”的时候,他要永远,永远回答不确定。
“呵呵,谢谢您理解支持我们的工作。再见。”
慧曦冷淡地推门走出了办公室。对着门外围观窃听的一大群人轻轻皱了一下眉头,拿出喷雾剂,再次上下左右挥洒一番,用纸巾捂鼻呼吸了几下,目不斜视地走向明王步道的主干道,在两岸啼不住的猿声中踩着高跟鞋怡然悠哉而去。
盛连营抱着一大包家乡土特产,望着龙女远去的背影咬了咬牙,匆匆地冲进了耿鸣的办公室。耿鸣正对着账单愁眉苦脸,突然发现笑得满脸是褶的盛连营进来,觉得脊梁中一阵发麻。
“老耿……我就开门见山啦!”盛联营把煎饼地瓜干和红枣朝耿鸣的办公桌上一拍,突然躬身蹲在了耿鸣面前,攥着他的手说:“拉兄弟一把啊!”
☆、第二十六话:搞上手
第一百三十二天
白二并不是吉祥社会服务有限公司的员工,作为妖怪,他需要在年初来管理妖怪户籍的青犀宫办理很多在人类社会所需要的手续,以往他朝中无人难办事经常要预约排队受尽冷眼喝斥一整天也未必能搞定,今时不同往日了,他亲密的无产阶级战友如今摇身一变成为公司高管团队中的红人,所以他现在只要神清气爽地坐在张仲文的办公室里啜饮咖啡品尝甜点静等楼下的后娘们强颜欢笑地端递服侍就可以了。
“So; Kyle; what’s new?”
白二从失恋的打击中康复了,为了第一百二十万次重获新生,他把头发剪得精短,不过无论怎么晒都不会黑的天狐幻色还是要他的脸看起来冰晶雪莹,所以加上一身琥珀黑潇洒干练的皮装皮裤,使他端着咖啡杯轻言慢语的姿态看起来对沧海皓津玄持亲王有极大的威胁感——君不见门外徘徊逡巡躁动不安的龙女们已经被保安拖走好几个了。
“Well; up till now; things have been OK。 How about you?”张仲文为了迎战白二的到来,决定棋行险招,走颓废英伦风。披挂着墨绿色缝着小牛皮护肘的羊毛呢绒西装,里面水蓝色格子的高领衬衫和手工编织的暗红色毛衣,配合他烫的略微弯曲的左颊一撮毛和没有度数的无框眼镜,看起来真的既神秘又知性——这是他要求大家这么理解的。
“Nothing; just indifferent jobs; hitting gym; meaningless sex and sleeping with my I phone。”白二无动于衷地摇了摇头,淡漠地说。
“Are you trying to e out in front of me or just express your secret crush on me?”张仲文怀疑地盯着他,假装害怕地说。
“嘿嘿……”白二露出锋利又性感的犬牙笑了两声,眯起好像镶着钻石的瞳孔和张仲文对视,红唇开合幽幽吐话:“Sweetie。 You know you are the reason of my homophobia as well as I don’t fuck human…being or some mermaid dressing like his mother! ”
“Or maybe you are just NOT READY?”张仲文笑嘻嘻地说。
“Yeah yeah! I was dumped by my fiancée at the registry office。 How long will you losers make fun of it anyway?”白二勾着下巴不耐烦地问。
“Sorry。 I am ,I am……just not ready……哈哈哈哈!”张仲文呛了一口咖啡,低下头笑得很舒爽。
突然敲门声响起,张仲文按下门锁,慧曦走了进来轻声说:“张总,非常抱歉,耿鸣又来了,他说他一定要见你。”
“你没告诉他我有客人嘛?”张仲文不悦地问。
“说了,但是他不走,然后他就在和办公室里其他的人乱说话……我觉得你还是见一下他吧。”慧曦忧虑地回答。
“Gee……10 o’clock in the morning!”白二看了看表,饶有趣味地看着张仲文。
“Do you mind?”张仲文望着白二说。
“Do you?”白二翘着长腿,怡然自得地反问。
“让他进来吧!”张仲文无奈地招招手。
耿鸣还是那样大大咧咧风风火火,迈步直冲向张仲文的办公桌前,咬了半天牙,憋出来一句话:“你要帮我个忙!”
白二简单地扫视了一下耿鸣,目光停在他脚上的蓝色裤子下黑漆漆粘着泥水的钝头皮鞋上,然后无声地伸出两只手指,闭眼,自戳双目不止。
“春运应该过去了吧,现在火车票不紧张。”张仲文没好气地说。
“其实也不是我自己的事情……你还记得盛连营么?就是我的同事,差一点儿被你喷瞎那个?他这两天追着我屁股后面求我,让我找你……帮忙拉线。他还是不死心,他想让你帮忙介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