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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他住了几十年的地方。虽说师傅曾将他赶下山,但当时他心里便有一个声音,那便是他还会回来。
他走进了迷雾,静听林间鸟鸣。然而今日的气氛有些奇怪,林间似乎躲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他警觉起来,往四周望去。忽然,一双手扼住他的脖子。清朗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小兄弟,你是住在这山上的么?告诉我,从哪里上去?”
罗浮山上有结界,并非什么人都能顺利到达修道场。这结界师傅在的时候便有了,近些年他又将结界加深了一些,因此闲杂人等是更难上去了。 不过,这结界对于法力高强的妖来说,应该是不难的。只不过要多费些时间罢了,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是一两天。
不忧微微侧身,嗅了嗅那人身上的味道,说:“你是狐狸?我看你法力高强,这结界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你是术士?只闻闻便知道我是狐狸,能力不赖。”狐妖放开了手,不忧连忙退后两步,转过头去。
迷雾之中,他看见那狐妖银发及地,身穿白色长袍,眉眼标致,说不出的风流。他觉得这狐妖有几分像狐偃,也只是有几分罢了。毕竟,他俩给人的感觉,太不一样了。
这狐妖身边,还站着个红发狐妖,那是火狐。他皱起眉头,不耐道:“小子,赶紧给我们带路,否则你担待不起!”
不忧啧啧两声,道:“我一介村夫,不知道能担待什么,因此就不打扰二位了,就此别过。你们二位,想走哪儿去便走哪儿去,我不再过问。”
“你!”红发火狐怒气暴涨,手中的烈焰在滚动。清越按住他的肩膀,说:“洪焰,不可胡来!”洪焰瞥了不忧一眼,这才将火焰给收了回去。
清越朝不忧拱拱手,道:“方才在下实在是太心急了,多有得罪,还请先生不要计较。我们前来,是想寻找这罗浮山上的术士,请他帮忙救一个人。需要什么报酬,只要我有,我能付得起,便一定奉上。”
不忧摸了摸下巴,这狐狸前一秒还掐着他的脖子,这下又变得彬彬有礼了,倒有两分有趣。便道:“你说说,是怎样的病症?需要医治的是谁,他在么?”
洪焰道:“小兄弟,你还是快些带我们上山吧,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我们耽搁不起。”
清越盯着不忧的眼眸,说:“你这罗浮山上,有几个厉害的术士?我从前听说此处有好几个,可昨夜我在山脚下询问,他们说如今这罗浮山上,只有强盗,术士早就离开了。”
不忧笑眯眯地看着他,说:“不错,我便是强盗。至于厉害的术士嘛,走了几个,剩下的也不是没有。我一个,我师弟一个。怎么,信不过我?”
洪焰见不忧十分年轻,山上的另一个还是他师弟,想必更是年少,也不知有几分本事。清越也隐隐担忧,但已经到了这儿,试一试总是好的。他将手伸入怀中,抱出一只浑身雪白的雪狐。那雪狐双眸紧闭,奄奄一息。身上没什么重伤,却满是经年累月造成的细小伤口。
不忧将手伸了过去,摸了摸雪狐的脑袋,只感觉它气息微弱,魂魄都将要散了。
动物和人不同。人多半是有转世的,而动物则多半没有。而生于狐妖一族,想要长生不死,便只有不断修炼。若是魂魄散尽,便不复存在。而且这只狐的魂魄已经很弱了,说不好随时都有可能散去。
“他受过重伤,但似乎已经是旧伤了。他身上的这些小伤和淤痕并不重,关键是经年累月的旧伤,以及……他没有求生的意志。不过,到了这种时候,就算他有求生的意志,也未必能活下去……他的魂魄快要散去了。”
听了不忧的话,清越的表情变得很难看。他将白狐抱在怀中,冷声问道:“那你有救他的办法么?如果能救他,只要我能付的,我全都给你。”
不忧抬头看了天色,太阳已经从山边冒出了头,整个山头金灿灿的一片,白雾也散了一半。他说:“让我想想,兴许是有办法的。你远道而来,定是什么都试过了。何不在我这里住下,让我好好给他看看,或许能将他医好也说不定。”
不忧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在他说出结论的那一刹,面前这狐妖的眼眸里瞬间充满了太阳的光线。他将雪狐紧紧抱着,望了一眼高耸入云的罗浮山,问:“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邱无愁。”不忧笑道。
“无愁兄,在下清越。走吧,这段时日,我们要叨扰你了。”
天气日渐变暖,罗浮山上的桃花也尽数开满,如同粉色烟雾,弥漫在山间。狐偃在桃花从中,将一把剑练得生风。桃花零落如雨,铺满石阶。他收回剑,却见不忧带着两人走上山来。此时阳光正巧射到山前,他眯起眼眸,只见那人银发及地,素色云纹长袍,身后跟着一名红发男子。
清越?他眼眸转了转,即刻转身离去。
清越见了他的背影,也愣了一愣,然后露出微笑。“无愁兄,看来此处,还有不少熟悉的人呢。”
“熟悉?”不忧看着消失在拐角的衣角,道:“难不成……你认识他?”
“先不说这个吧,快些给它看病才是正事,无愁兄请莫怪清越心急。”
不忧笑道:“那是那是,我们赶紧过去,是我又忘记正事了。请恕无愁多问,请问……他是你什么人?”
清越轻轻抚弄怀中白狐的皮毛,说:“他是我表兄。”
不忧见他眼中情绪涌动,心想他若只是你表兄,你怎会如此?嘴上却道:“清越兄,你与你表兄当真是手足情深,令人艳羡。”
他将清越与洪焰引到石室,这石室又大又宽敞,摆设齐全,倒是间不错的住房。他说:“就请清越兄先暂时在此歇下,我即刻便去将药箱取来。”说罢便离去了。
清越在石室中转了一圈,这石室够大,可以容身。他在床边坐下,洪焰问道:“主人,需要吃的或是喝的么?小的为您去取。”
清越摇摇头,说:“不必了,你去为我取两支桃花,然后插在瓶中吧。”
“是。”
洪焰出去后,清越将法力灌入雪狐的身体,他怀中的雪狐动了动,身体慢慢拉长,变成一个浑身赤*裸的男子。他双眸紧闭,丝毫没有醒来的征兆。清越用薄被将他裹好,手指轻轻划过他的面庞,喃喃道:“厉星,若是你再这样下去,也许有一日我便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让我如何是好?”
“从前都是我的过错,若是你从不曾去过清溪镇,从未遇见那女人,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小尚从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睛,发觉太阳已经老高了。这个时候,早该吃饭了吧。他从床上弹了起来,胡乱擦了几把脸,正要换衣裳,狐偃却进来了。
小尚脸红道:“阿偃……你……你怎么忽然进来了……”
“清越上来了。”
小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清越?他为何来此处?”
狐偃摇头,说:“我方才见他同师兄上山来,却不知他前来所为何事,不过今后必定会在山上碰到,你不用慌张。”
小尚点点头,说:“此处也不是他地盘,不必怕他。”话虽如此说,小尚却隐隐后怕。清越这狐妖虽说从未真正伤害过狐偃,却时常来找他们麻烦,也不知这次又是为的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佛头青(十六)
不忧回到石室,见白狐已化作年轻男子的模样,有些惊诧。但见清越一直握着他的手,便有几分明了。看来是清越为他渡了气,否则以他现在的状况,是绝对无法化成人形的。
他轻手轻脚走到床前,床上的男子看上去大约二十七八的年岁。当然,他们狐妖不大看得出年龄,看清越的本事,估计至少能有上百年的道行,年龄得一两百岁往上了。那男人虽然双眸紧闭,但看得出,面容十分英俊。
他咳了两声,清越转过头来,说:“无愁兄,麻烦你快些给他瞧瞧。”
不忧在床边坐定,把了他的脉搏,脉象极其微弱,魂魄也几乎是游离状态,若不是被清越的气强行锁住,他恐怕早就魂飞魄散了。
“怎么样?可还有救?”
不忧道:“你可以暂时就这么做,将他的魂魄禁锢于身体之中。至于办法么……容我再想想……”
清越垂下眼帘,抚摸着厉星的手腕,幽幽道:“我只是想让他再起来看我一眼,同我说一句话罢了……”
“主人。”洪焰从石室外走来,将桃枝插入花瓶之中,为冰冷的石室增添了一抹艳色。
不忧拱拱手,道:“我去准备一些药材,然后再想想如何救他。这就先告辞了!”
清越喃喃道:“去吧,洪焰,你也出去走走。”
洪焰看了厉星一眼,又看看清越,转身离去。
桃花开得正好,小尚托腮坐在一颗最大的桃花树下,看着桃花,慢慢回想起从前的事情。
若是他不按照不忧的方法去做,那么他留在人间的时间便只有短短一个月了。从前一个人在荒地里游走的时候,总觉得时间实在太漫长,巴不得早些到投胎往生的日子。而认识了狐偃之后,却渐渐地舍不得了。狐偃说不舍得他,他也舍不得呀。重新投胎到别的人家,失去从前的记忆,一切重新开始。那他就会把现在的经历统统忘掉了。
身后传来轻轻的窸窣声,有花瓣从头顶飘落。小尚回过头,原来是狐偃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他摸了摸他的头顶,说:“小尚,在想什么呢?”
小尚把玩着掉落在膝盖上的花朵,说:“没什么……我在想,这桃花能开多久呢。”
自从送走那少年,二人对今后发生的事情便心照不宣了。小尚觉得,虽然舍不得,但他该去投胎便应当去了,他不想连累狐偃修行。若是没有他,说不定狐偃某天飞升成仙,不再为红尘所累,这不是功德圆满么。若是他真的想找自己,便可以等自己出生,然后再等上十几年,那么他们可以再续前缘,仔细想想,这样也不错呢……
可是……自己为何如此地舍不得呢……
他低下头去,捡起地上的花瓣,捧在手心。狐偃将他的乱发拨到脑后,二人坐在花丛中,各怀心事,却都只字不提。
不忧从石室中出来,见二人情态亲昵,狐偃搂着小尚的肩膀,虽然不言不语,却十分和谐。
是在珍惜这最后的时光么?不忧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并未打扰二人,往远处去了。
要救魂魄将散之精怪,也不是没有办法。他进入师傅生前常去修炼的石室,从墙壁的机关中,翻出几本秘籍。这些书是他当年藏起来的,师傅烧了一些,而这几本则幸免于难。
这几本里记载的全是些秘术,或是禁术,对修行的作用并不大,但要害人或是救人或许能用得上。他一页页翻着,许多逆天之术皆记载其中。有些方法阐释得过于晦涩,他也难以明白。其实想要救小尚,还有一个办法,那便是将厉害术士的骨血渡给鬼魂,便可以延长他们在阳间的时间。但这对术士的伤害非常大,或许会法力尽失,变成身体孱弱的普通人。而且法子太险,未必能成功。
他不会将这法子告诉狐偃,若狐偃知道,定会去做的。
“老大,老大!山下来了一个商队,你看要不要动手!”是绿鹦鹉的声音。
他的兄弟们大多住在山腰,有急事要与他传话时,便派遣鹦鹉前来报信。他放下手中书,出了石室,绿鹦鹉停在他手中,用红红的喙梳理着身上的羽毛。他抚了抚它头顶的细毛,说:“好,我这就下山看看。送到嘴边的肥羊谁不爱呢?”
再过几日便又是十五,狐偃这才想起,他已经离开桃花道观快一个月了。即使道法再高强,到了这一日他也会变成狐狸。而此时清越又在山上,他没法放下心来。
今日师兄似乎有事要忙,将清越带入其中一个石室便进了从前师傅修炼的那个石室,一直没出来。师兄或许不知清越狡猾,他决定先去同师兄打探打探,清越上山,究竟是为了什么。
穿过粉色的桃花丛,他缓步往罗浮山上最大的石室走去。没想到,在尽头之处,却见清越凭栏而坐,见他来了微微一笑。
“乖儿子,没想到又在这儿遇上你了。”
狐偃冷声道:“你来此处做什么?”
“无愁兄说,这山上还有两个术士,一个是他,一个是他师弟。你就是他师弟吧?我还真没料到,你也是从这里学习道法的,毕竟……此处离清溪镇或是建康城都隔了十万八千里呢。”
听清越提起清溪镇,狐偃心中便燃起一股无名火,将他的理智都要烧光了。
“你放心……我来此处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不会找你麻烦。你就安心做你的事情吧,我来……只是为了救一个人罢了……”
狐偃想及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