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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庙里包括不破在内一共有五个和尚,其中两个是小沙弥,另外两个分别是一苦、一空两位师兄。以前徐闲舟来庙里,都是这两位师兄负责招待,确定也不是他们的声音。除开郑晓琴,香客八人,死了两人,病了一个,走了一个,虞圣雅和韩佳盈又都是女人……想来想去,只剩下他自己和秦子觉了。但当时他们靠得很近,两人都没有说话,所以也不是他们。
那么,到底是谁呢?
难道有人在他们来后不久也上了山?
如果是这样,按照秦子觉他们到达的时间来算,那个人竟然可以抹黑上山?要知道,这座小庙所在的山算不上高,山路却是非常难走,等天一黑,就连在山里住了大半辈子的人都不敢轻易走动。而且就算他上到山来,两个一直待在前殿的小沙弥会不吭声?
除非来的不是人。
想到这里,徐闲舟微微有些不安,这个东西——到底是人是妖是鬼还没有定论,暂且就先称它为东西吧。假设这个东西跟在秦子觉他们身后上了山,用什么方法瞒过不破,在前一天夜里,借助郑晓琴的手杀了吴茜和张兰英,吓得潘琼神志不清。再假设它因为一些原因不能亲自动手,而郑晓琴已经跟着安婉婉走了,所以它又找上了吴茜。
但这样一来问题又来了,能瞒过不破,说明了它很厉害,大概连不破都不是它的对手,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他非要借助别的东西才能下手?
还有,刚才吴茜分明是想动手杀了他和秦子觉,照刚才的思路想,也可以说成是那个东西想要杀了他们,既然这样,为什么又要出声提醒他们有危险呢?
还有秦子觉,他画的,到底是谁的记忆?
……
一连串的问题,徐闲舟百思不得其解。信息量太大,似乎每个地方都是突破口,但又经不起仔细推敲。况且这些都还只是他的假设,如果事情完全不是他想的这样。又或者,中间的某一个环节他想错了,那就能衍生出无数种状况了。
他咬着唇,越想越糊涂,脑袋乱成一锅粥。
这边厢他正烦恼着,那边厢又起了变化——雾气浓得像云层,不破诵经的速度比之前慢了很多,他吃力地和吴茜对峙着,汗水湿透了身上的僧衣,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吴茜渐渐动了,尖细的指甲扣住树干,蛇一般贴着,摇晃着站了起来。她的脖子已经完全歪向一边,软软地垂在肩上,原本的短发长得遮住了脸,双腿交缠成一条,像拧着的麻花。
她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叫,长长的舌头朝着不破狠狠抽过来。
不破没有躲,低声念了一句什么,手上的佛珠急速窜出,直直向吴茜飞去。
吴茜急忙撤回舌头,想要挡开佛珠,但已来不及——
那串佛珠到了吴茜身旁,竟自行断开,以她为中心,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大圈。每一个珠子都射出一道七彩光线,将她与粗壮的树干捆在一起。
吴茜激烈地挣扎,不断发出咆哮。而不破已经用尽全力,差点瘫倒在地上,徐闲舟连忙跑上去扶住他。
忽然,一直围绕着众人的白雾凝聚成一条,冲进圈子,融进了吴茜的身体里……
吴茜安静了下来,她不再嘶吼,反而“咯咯咯”地笑起来。
“你以为,你奈何得了我?”她的脑袋整个倒转,头顶朝下,发丝滑落下来,露出了惨白惨白的脸。
徐闲舟吓了一大跳,拉过秦子觉挡在他和不破前面。
吴茜的舌头再次伸了过来,在佛珠圈住的外沿上下移动,像隔着透明的玻璃舔舐秦子觉:“咯咯……真是一副好皮囊。”
秦子觉皱起眉头,徐闲舟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于是又拉秦子觉,把不破塞给他,自己挡在了前面。
吴茜睁着硕大的眼睛看了他一眼,说:“不要你,你不好……”
徐闲舟翻了个白眼,心说再不好也比你这鬼样子强。强忍住恶心的感觉,他接着不破刚刚停住的地方,念起《大悲咒》。
也许是被佛珠绑住了的缘故,吴茜看起来很累,没有再说话。
或许她已经不是吴茜了,她只是一具被借用了的尸体,借用的她的就是刚刚那阵奇怪的雾气!
树林里恢复了光亮,雾气已经尽数进了吴茜的身体,她朝三人露出一个古怪至极的笑容:“还差一个……还差一个……”
一阵劲风吹来,呼呼作响,佛珠顿时光彩大盛,吴茜的脸上露出忌惮的表情,终于合上了眼睛……
就在她合眼的那一刻,一直浮在空中的佛珠散落了下来,秦子觉将不破塞回给徐闲舟,走上去查看——虽然狰狞,但吴茜确确实实只是一具尸体了。
“没事了。”不破靠在徐闲舟身上,虚了一口气。
“有人在帮我们?”徐闲舟问。
不破没有回答,只说了一句“回去吧。”
……
秦子觉和徐闲舟搀着不破回到庙里,韩佳盈和虞圣雅已经等得焦急万分了。
“小表叔,潘琼也……”韩佳盈犹豫着说,“她,她把自己的舌头拔了出来,然后就……”
不破露出惊讶的表情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虞圣雅回答,“我们已经报警了,他们说马上来。”
“先,扶我回房间。”不破沉吟了一会儿,对徐闲舟说。他是在是太累了,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了。
徐闲舟向两个女人点点头,扶着不破转过身。
“噗嗤”
徐闲舟惊恐地看着不破倒了下去,身后,虞圣雅握着短匕首,神色茫然……
“快叫救护车!”有人大吼。
众人乱成一团……
不破渐渐听不见了,他静静地躺在徐闲舟怀里。
他想起为善。
为善说,芭蕉里住着精灵,他们爱上人类,于是开出了花。花朵就像亭亭玉立的美人,所以叫做美人蕉。
为善,他在心里说,我已经老了,懂得很多事情了。我知道了,芭蕉树是不开红花的。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你不来了呢?
为善,你看,我种的美人蕉开花了,红艳艳的,真好看。你怎么还不来找我呢?
为善……
11
第十一章 走墙(上) 。。。
警察很快就来了,一群人进进出出,搬尸体的搬尸体,做笔录的做笔录。
这群人里有一个看似精干的男人在不停地指手画脚,一手指着几个警员嚷“你你你,你们几个,去周围查看一下”,完全不顾人家手上已经进行到一半的活,一边还抽空冲着年轻的小警员咆哮“你是猪吗?啊?!这叫破坏证据你懂不懂?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啧,什么人呐这是。”被点的几个警察经过秦子觉身边,小声嘟囔。
“算了,人家新官上任,就让他多烧几把火吧。”其中一个说。
另一个立刻接口:“这都烧了半个多月了,也消停点吧。”
“就是。”有人支持,“本来就不是刑事这块的,尽瞎添乱。”
几个人抱怨着往后山走去。
……
此时韩佳盈已经做好了笔录,带着刚才几个警员讨论中的那个男人往秦子觉这边走来。
“秦子觉先生是吧,我有几个问题,希望你配合回答一下。”男人不高,目测才一米七出头,可却偏要斜着眼睛看比他高了近一个头的秦子觉。
秦子觉没有给他任何反应,他的注意力已经往徐闲舟那里去了——
医院的救护车因车型太大只能停在半山腰上,几个救护人员抬着不破往外走,一苦亦步亦趋地跟着。徐闲舟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扔下正在给他做笔录的小刑警也跟了上去。
秦子觉看着他走远,忽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从头到尾经历这件事的只有三个人,不破昏迷不说,可是徐闲舟,居然就这样扔下他走了?
他无视的态度似乎激怒了男人,韩佳盈连忙打圆场:“高队,你看,我小表叔可是被吓得够呛,到现在还没回过神呢。”说着她又使劲拽了拽秦子觉的衣袖,“小表叔,这是刑警大队侦三队的队长高聪高警官。”
高聪状似不在意地挥挥手,说:“不打紧,让他缓缓……现在的年轻人不经吓。”
“那是那是,我们家小表叔就是个画画的。说好听点那叫艺术家。您知道,艺术家的通病——有自己的一个小世界,别的人进不去……这叫什么?没见过大场面啊。哪像您,天天都是大阵势。”这话说的,明褒暗贬,无不讽刺。
“画家?”高聪的眼神越发藐视了,“我看也像。我侄女去年也报了个艺术学院。那什么画笔啊颜料啊,哎哟,都是金子呐!你说金堆银堆里出来的,能像我们这些俗人嘛,为了几个饭钱拼死拼活的。”他这话说得并不高明,是个人都听出了其中的讽刺,但韩佳盈反而不那么讨厌这个人了。
怎么说呢,就像你看见一只流浪猫在一群血统纯正的家猫面前耀武扬威,说爷可是见过世面的,哪像你们,离开主人就活不下去了。
尽管它邋里邋遢吵吵嚷嚷的,但谁能否认它这么做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己哪怕是一点点的尊严呢?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一群人,他们平凡甚至卑微,但他们骄傲。
他们比谁都愿意表现自己。他们大声说话,只要手上有那么一点小权利就开始满世界宣扬,生怕别人忽视了他们的存在。他们草木皆兵,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他们微小的尊严,只要有一点能伤害到他们的苗头,就立刻先行攻击。你不能怪他们,因为他们活得比谁都努力。
“什么问题。”秦子觉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态度缓和了下来。只是他平时说话就不大有语调起伏,说什么都是一个语气,所以很难让人感觉到善意。
高聪依旧盛气凌人,问道:“你和三名死者是什么关系?”
“妈妈的朋友。”
“据我所知,你都是在事后赶到的,当时是什么情况,现场有什么人?”
“第一第三个没见到,第二个时看到第三个。”秦子觉记不得那些女人的名字,只得用她们的死亡顺序说明。而且,他并没有提到徐闲舟当时也在场。
虽然态度冷硬,但他也算得上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隐瞒,只是下意识地这么做了。
韩佳盈埋怨地看了他一眼,将他的话细化说给高聪听。
“这么说来,凶手在你们这群人中的可能性很小?”高聪诱导。
“不知道。”秦子觉硬邦邦地甩下一句。这些事情,不是应该由警方来判断吗?
高聪“哼”了一声,继续提问。他问得很详细,秦子觉渐渐感到不耐烦起来。
高聪等得就是这一刻。他研究过几年谈判心理学,以前在局子里也时常负责对付年纪轻的小子。那些人全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开始还死鸭子嘴硬,时间一久,火气上来了,就沉不住气了。这个时候再问他们,往往能得到很多信息。
于是他慢条斯理地抛出一个问题:“主持方丈是虞圣雅伤的?”
这个问题跟前面那些完全衔接不上,他问得出其不意,通常情况下,一般人会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他原以为秦子觉不过是家里有点钱的公子哥,傲气归傲气,脑子却不怎么好使。谁知道秦子觉认认真真地考虑了一会儿,回答道:“不是。”
“那你的意思是说,匕首是伪造的?!”高聪觉得火大,不知不觉地提高了嗓门,“还是你们其中的谁嫁祸给她?!”
比起他的激动,秦子觉要淡定得多:“动手的是她,意识不是她。”
韩佳盈在一旁听得都快跳起来了,这是什么烂解释?是说虞圣雅精神分裂还是鬼上身?有这么说话的吗!
出乎她的意料,高聪并没有立刻反驳。反而凑近了点,压低声音问:“你的意思是,有东西作怪?”
“不是。”秦子觉否认。他只是把自己的感觉说出来,要怎么想是高队长自己的事。
“原来我没看错。”高聪自言自语道,忽然又抬起头来看秦子觉,很认真地问:“刚刚那个人,送方丈下山的那个,是不是叫徐闲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