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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鸣霄已经被这神神秘秘的漠川完全勾起了兴趣。
“可惜,是个假名。”漠川接着道。
景鸣霄又愣住了。
漠大神,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啊!
“可以。”漠川漠然道。
……
这货……
是会读心吧?
那自己方才在心中不停的碎碎念……
他都知道的吧?
而童郡守自打看到漠川的那一刻起,整个人都已经陷入了异世界中。
在他心里,漠川就算不是个仙风道骨的老人,也该是个书卷气极重的中年男子。
而眼前这人,怎么看都不会超过六十岁吧?除非这人是巫族的,不然,一般人的青年期到六十岁已经是极限了。
太过震惊的事实,让童宪漏听了漠川对景鸣霄名字下的“假名”判定。
成若乾听到了,却绝不会多嘴。
曜冥便更不用说了。
景鸣霄疑虑:难道,这漠川,是看准了时机再说的?
“无需多猜,正是如此。”漠川道,眸光瞥至景鸣霄怀中的曜冥。
已经千百年没有表情漠川竟蹙起了眉。
“我看不穿他。”漠川正色道。
景鸣霄正想发问,却听漠川继续道:“也看不穿你。”
景鸣霄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漠川的能力还不是那么厉害。或许只是个有着看透人心的巫术的巫族吧。
“你们不属于这个世界。”漠川眼波流转,坚定道。
“不错。你还知道什么?能送我回到属于我的那个世界么?”景鸣霄坦然。
成若乾一惊……这事儿……或许该跟陛下禀报一下。
“不能。凭我一人之力,没有办法送你回去。”
“那不就好了?既然你没有办法送我回去,就不要让我在这个世界也活不下去了。关于我的事情,还请先生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景鸣霄迎上漠川的神色,眼神认真而凌厉。
漠川静若秋澜的眸子倏地暗沉似夜“我漠川不是好嚼舌根之人。”
“这便好!云某还想跟先生多多讨教讨教呢!”倏忽间,景鸣霄又笑语盈盈。
眼前忽地一红,有飘落的花瓣划过景鸣霄的眉心,再沾上漠川的手背。
漠川拈指夹起,只瞧一眼,便已发愣。
“怎么了?”景鸣霄询问。
“你的寿命……只剩下十五年。”漠川淡淡地说道。
“哦。”虽说早就知道自己绝对短命,却也不想,竟只有十五年了。
十五年啊……离和青若虚的约定,还有五年。
二十年缩减成十五年,自己答应青若虚的事,做得到么?那个誓言……牵扯的,可是自己最爱的儿子啊……
第二十四回:迷惑的漠川
“我第一次看到有这等命途的人。”漠川忍不住道,神色间竟有些悲悯之态“波澜起伏,尝尽世间疾苦……”
“别!”景鸣霄笑道“不管前世今生,我都不信算命的!我命由我不由天!”
“别太轻率,命途这种东西……”
“停!停!停!”若不是还抱着曜冥,景鸣霄肯定要自己冲过去捂住漠川的嘴了。待得漠川不再言语后,便听景鸣霄道“前世里,算命先生拉客都是先说你怎么怎么不好,比如什么‘印堂发黑,必有凶兆’什么的……然后再说出一大堆排难消灾的法子。但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为了骗钱。”
漠川哪里会听不出景鸣霄的深意?这是在将他跟这些神棍归为一类啊!
但漠川也不恼。他活了许久许久,早已能看淡一切。要不是今日第一次看到景鸣霄的这般命途,他连口也不会开。
“十个里面有九个是为了骗钱,我就是那个第十个,为的,只是提醒你……”
“提醒后能逃脱你那所谓的‘命’?”景鸣霄反问。
“命途这种东西,自是无法逃脱的。”
“既然无法逃脱,你又做什么要跟我说?”景鸣霄斜瞥着漠川,手指一拂,轻轻地从曜冥脸颊抚过,“现在的我,只要有曜冥,就够了。至于命途如何,我早就看淡了。”
曜冥怔怔地看着景鸣霄,心中已泛起了大波。
爸……你知不知道,十五年……十五年后,我也可能会消失?
以他现在的力量,只能压制冥曜十五年,十五年后,冥曜势必会重占这个身体……
思及此,曜冥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开心。
不管如何,自己还是能和景鸣霄在一起。
于此世,他们俩,都只是一缕幽魂。只要魂魄散了,便什么也没有了。
或许,在下一世,他们能够以不同的身份,跟彼此相遇……
漠川看着曜冥。疑惑——自己虽然看不透景鸣霄的前世,却至少能够读出他心中所想,但对于曜冥,自己真的是无能为力。
难道是因为这孩子实在太小了,根本想不出什么?
“云某今日到此,主要是为了深入了解夕远。”景鸣霄扬眉一笑“知晓先生乃夕远最有学问之人,云某特来请教。”
“请说。”漠川负手站在原地,淡然道。
“夕远乃西棠古国,自是能人辈出。云某想要知道,以夕远人看来,这个天下,该不该西棠人来主宰?”景鸣霄得意昂头,那潇洒的英姿,不因外貌的美丑而外露,而是长年金戈铁马积淀出的风华。
“主宰?”漠川摇头“云飞,你错了,这个天下不管哪个国家主宰都有可能,但……不可能是西棠。”
“缘何?”
“西棠文化起源于夕远,夕远乃至整个西棠的人从小受的就是温良恭俭让的教育,民风纯良,战斗力自是无法跟其余几国相比。”漠川分析道。
“先生所说不尽然,就我所知,西棠的战斗力并不弱。”景鸣霄反驳,以他此世近十年的沙场经历看来,西棠的战斗力虽不如东禹和南暮,比北渊还是要高上许多的。
“这是因为西棠的军士中并不只有西棠人。”漠川接得很快,想来他早就料到景鸣霄会如此发问了。
“怎么说?”
“这就要说到西棠的征兵制度了。”漠川走到池边,银色的斗篷在阳光下反射着亮光,令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银晖中,便听他接着道:“因西棠人不喜战争之故,西棠征兵,并不只征西棠人,可以说,西棠军中战斗力最强的那部分人,绝对不是西棠人……”
“昭故?”景鸣霄亦接得很快。
漠川回首,抬眼,望了望景鸣霄“不错。”
景鸣霄嘴角带笑,果然,被他猜中了。
“不知云飞是如何猜中的?”漠川难得有些好奇。
“这不难。”景鸣霄挑了眉看漠川,声音沉稳地分析道:“昭故国内情况如何,我们都知道。昭故人不被诸大国接受,已是事实。这般看来,有着非本国人也可参军制度的西棠,很容易就成了昭故人的天堂。只要你有能力,只要你肯上战场杀敌,你就可以得到他人的尊敬。这对长年流离失所、不被重视的昭故人来说,是异常不易的。”
漠川忍不住点头“不错!”
“先生是认为,西棠无法夺得天下的原因,就是民风么?”景鸣霄问道,随后又自答道“我倒不这么认为。若我能在一年内将西棠人的战斗力调集起来,先生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民风乃千百年来积淀下的精神信仰,又如何是短时间能改得了的?”漠川不以为然。短时间内改变千百年形成的东西,明明就是痴人说梦。
“先生不敢赌么?”景鸣霄眉梢带笑。
漠川凝视着景鸣霄,便见景鸣霄神色自然中有一股子得意劲,漠川自不会被他这种神色激动,但……这么明显的赌局,他有必要拒绝么?结果绝对是明摆着的。
思及此,漠川淡淡道“赌也无妨。”
“那便一言为定!至于是什么事,就等今后再跟先生详谈了。”景鸣霄不给漠川反悔的时间,径自道“今日叨唠了,云某这便离去。多谢先生指点迷津!”既然明白了西棠一统天下的阻力为何,已知自己说不定只有十五年寿命的景鸣霄更是坐不住了。
十五年。
剩余的时间于他而言,已经开始倒数,
漠川没有阻拦景鸣霄,只看着景鸣霄抱着曜冥,拍了拍成若乾和童宪,便离开了这座宅院。
第二十五回:撞鬼了
冷情冷性了千万年的漠川湛蓝色的眼,依如一潭死水。可胸膛中一直未曾跳跃的心,竟突然跳动了一下。
宅院外,之前的诸人仍然在原地等候。
见他们出来后,纷纷上前询问着,
景鸣霄摆了摆手“先去童大人宅邸入住吧,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说罢,景鸣霄就要上马车。不过方才这么一下,他的精神便有些撑不住了……这个身体果然是不行了么?
十五年……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承诺了二十年都嫌少的事情。
此时,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走过此地。
景鸣霄突地想到了什么,疾步来到那老太太面前,恭敬道“老人家,请问您曾经看到过那宅院里住着的漠川先生么?”
“漠……川?”老太太缓声言。
“不错,就是那个眼瞳为蓝色的青年。”
“见过见过。”老太太的精神忽地好了不少“我记得那是我十三岁的时候……”
“十三岁?!”景鸣霄惊讶。
“是啊……那时候……我在这附近踢毽子……一不小心,毽子踢进了那大宅邸里……就是他把毽子拿出来还给我的。”说道这里,老太太的神思有些迷茫“那双眼睛……美得不似凡人……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您是说,您十三岁的时候,那位漠川先生就已经是个青年了?”景鸣霄不可思议地问道。
“是的……”老太太点头。
但……景鸣霄刚才看到的漠川,也还是个青年啊!
“老人家,请问您今年贵庚?”景鸣霄赶忙问。
“我今年已经两百七十六岁喽……”老太太缓缓道。
“云大人,这位是夕远巫族玄家的老太君。”刚走近景鸣霄的童宪解释道。
景鸣霄整个人呆住了……
也就是说,漠川至少也有三百岁了……
而巫族人寿命的极限,就是三百岁。
况且……他的样子……
就算是巫族,两百岁之后,也会进入衰老期啊!
居然有人能保持三百年不变样!
漠川,究竟是什么人?
一路上,景鸣霄陷入了深思中。
这片大陆实在是太神奇了!
“曜冥,爸爸刚跟一个近三百年不变样的老妖怪聊天啊……”景鸣霄揉捏着自家儿子的包子脸,喃喃。
曜冥嘟着脸任老爹蹂躏,迷迷糊糊道“步步表嘟想,一序他滴异能巨是这个呢!”(爸爸不要多想,也许他的异能就是这个呢)
景鸣霄竟然也听懂了,颇为赞同地点头“不错不错。也许这就是他的异能呢!还是我家曜冥最聪明了!”说着,景鸣霄拍拍曜冥的小脑袋。
“爸爸……不要拍……会笨的。”曜冥捂住脑袋。
“哈哈!曜冥最聪明了,怎么拍都不会笨的!”虽然景鸣霄这么说着,但还是改拍为摸。他方才那话不过是唬曜冥的,异能?就算他是巫族,有异能,那么……看透人心的异能……又是怎么回事呢?一个巫族最多只有一种异能是玹琊大陆公认的事情……除非……他是异类,又或者,他根本不是巫族。
马车再平稳也比不上二十一世纪的汽车。车轮粼粼间,方才就觉得精神状况不是很好的景鸣霄有点想吐。
曜冥也发现自己爸爸的状况不好了,忙道“爸爸,你怎么了?要不要叫他们停车休息一下?”
景鸣霄摆摆手“不用……只是有点头晕……可能累到了,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曜冥还是有些担心。
一行人到童府的时候,已是向晚黄昏了,童家在夕远也是大族,童府建在夕远城南,背靠夕远最高的夕落山。在夕远人的心里,整个大陆的太阳就是在这座山后落日的。
童府楼阁巍峨宏伟、飞檐斗拱,极是气宇辉煌。
下得车来,被山风一扑,身上便有些凉浸浸的,景鸣霄谢绝了下属的搭手,跳下车来,忍不住又是一阵晕眩。
两个暗卫赶紧过来一边一个扶住了景鸣霄,并为他披上了外衣。
“舟车劳顿,云大人想必是累到了。奉喜,快请夕远最好的大夫来为云大人诊治诊治,开些滋补的药。”童宪招呼自己府内的一个下人后,上前担忧道。
“无妨。”景鸣霄拦住了那个正准备往外跑的奉喜,笑道:“多谢童大人好意,一会儿进府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