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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青若虚穿了一身青色龙纹皇袍,比之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更添了十分魄力。景鸣霄愣了一下后,方道:“狂言惹得陛下出殿……云飞实在是罪过……”
现已是傍晚十分,海棠宫点了巨烛。彻亮的灯火似乎也烧灼了景鸣霄的内心,令他有些难以喘息。
是身体不好,还是见到了眼前这人?
“虽是夏日,你这身体夜风还是吹不得的,赶紧进殿吧。金湍、唐元,先安排世羽和十三去偏房歇息,朕和云侍君有要事相谈,今日就不回解语宫了。”
景鸣霄眼神如炬。
不回解语宫?究竟是因为要彻夜长谈,还是……
跟着青若虚进殿后,景鸣霄便将一直放在袖袋中的军装设计图拿了出来,摊开在桌案上“此乃军装设计图,春夏秋冬皆有。盔甲方面我不清楚,只能先设计这些了。”说罢,便开始详细解说起来。
青若虚在一旁边听边看,连连点头。这军装设计得连他都有些心动了,更别提那些本就处在狂热期的少年们了。他开始相信,或许,军装真的能够吸引更多的青年投入到军队中去。
“这几件是女式军装……”景鸣霄继续道。
“等一下……”青若虚一惊“女式军装?军队中并无女子啊……”
“为何不能有女子?”景鸣霄先是反问,随后耐心道:“西棠也并非没有女官,我今日见的风以星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那么,为何西棠就不能有女兵呢?”
“风以星为大祭司胞妹,亦是巫族,她的能力又是我们所需要的……”青若虚解释。
“陛下有所不知,女子天生在某些方面要比男子适合一些……而人们对于女子特有的弱化看待,又使得女兵得以迷惑他人,做一些男性军人无法做到的事。甚至,在一场大战中,女子军团能比男子军团更具有战斗力!”景鸣霄迫切地说道:
“在我还是东禹碧王的时候,也曾想要建立女子军团。可东禹从没有女官,更没有女兵传统。那时,不管是秦鹤行还是我,权力还不够,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再缓个几年再提……没想到……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可我如今既然已经决定为西棠、为你谋划江山,那么,我就定然要将这个计划抬到台面上来讲。”
景鸣霄望着青若虚,眼神恳切。
青若虚暗叹此事难行,却不可否认,其言确是在理。乱世之中,或许,只有出奇,方能致胜了。
沉默良久,青若虚终于抬手对景鸣霄抱拳道:“鸣霄所言极是,朕遵旨。”
景鸣霄被他逗得笑出了声。方才紧绷的气氛似乎烟消云散。
第五十九回:深谋远虑
“另外一件事,便是对彰台出兵的借口了。据风以星所说,五年前,彰台王曾在西棠边境处掳掠过一位西棠女子,强行收做妃嫔。”景鸣霄絮絮道来。
“哦?这么巧?”青若虚大喜“看来,借口有了!”
“不错!”景鸣霄轻笑“不知彰台王听得此等出兵借口,会不会惊掉了大牙?”
青若虚有些惊诧地扬了扬眉,看见景鸣霄的神情,便已知他心中所想。
“你是担心,此等借口根本不够?”
这般默契正是景鸣霄此刻愿意看到的。定了定神,他沉声道:“在东禹时,我时常反省,东禹是不是已被大国的光辉惯得疲懒不堪?没想到,西棠亦是如此。”
青若虚一听,一怔,却不应声,只等景鸣霄继续说下去。
景鸣霄换做一副厉色,继续道:“何为兵,何为将?你们真以为只要上头一下令,士兵们便会万死不辞么?错了!士兵是会帮你打仗,但士气绝不会高到哪里去。而士气的高低却直接影响战争的胜败!只有真正得人心的开战,才会产生于己有利的后果。否则,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王令一出,乱世之中,天下之争,除非敌方一一灭亡,否则又岂有真正安宁的一日?
景鸣霄想得很清楚,既然注定要杀戮,他所要做的,就是用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胜利。
“那么,照你看……还应当怎么做?”青若虚不动声色地道。
“就不知陛下肯不肯舍弃一两个棋子了。”景鸣霄嘴角带笑。
“鸣霄请讲。一两个棋子,我自是能舍弃的。但……也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棋子?若是你这等一子便能决定胜负的棋子,我是万万舍不得的!”
便见景鸣霄拱手道:“舍弃之人,乃与你有着千丝万缕联系之人……”他故意停下来望向青若虚道,“便是你的爱妃。”
“哦?”青若虚方才已猜测了许多人,没想到,答案,竟是他的妃子。
“还请陛下派两位得宠的妃子去彰台与西棠交界处几天,据我所知,陛下宫中有两位贵人,祖籍正巧为交界地界小城离城。”
“鸣霄啊鸣霄!”青若虚忍不住叹“没想到,这么些时日,你连我宫中一个小小贵人的祖籍都摸清楚了?”
“鸣霄既为殿前丞相,又为西棠之后,后宫之事,自然是要知晓的。”景鸣霄语气淡淡。
“罢罢,你是说,让她们借着省亲的机会,制造一个她们被彰台王派人掳走的假象,借而将其作为出兵的借口之一?”青若虚很快就思索清楚。
“五年前的事,证明彰台王好色是有前科的,这次若是连你的妃子都被掳去了,便更是坐实了彰台王荒淫无道的事实,进而还跟皇家联系了起来,出兵的借口,便更为全面了。”冲冠一怒为红颜,此等借口,无论是哪朝哪代,都是百试不爽的。
“可你之前不是说,士兵并不会心甘情愿为你卖命?更别提是为这等荒唐的借口……”青若虚很快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这种东西,就要靠人说了。”景鸣霄狡黠地一笑“若你放心的下,便让我起草讨彰台檄文吧!”
景鸣霄走到墙边悬挂着的地图前,转过身子面向青若虚,从容道:“你给我二十年,让我给你一个完整的玹琊大陆!我定会做到!”说着,景鸣霄将右手拍在地图上彰台的领土中“不出半年,天下所有的地图中,这片土地,定会被绘上与西棠相同的颜色!”
第六十回:六星齐聚
十日后,青若虚立于景鸣霄根据天坛皇穹宇回音壁改造的音壁之前,对着文武百官和四十万大军宣告:
“彰台王磬,为帝者,不贤不勤,昔嬉至西棠边境,曾将民女及西棠妃嫔掳掠。毁其名节,充于后宫。一国之君,秽乱春宫。君昏臣庸,不足以纲维天下,然达人志士,尚有冠履倒置之叹。自是以后,彰台不以贤明为上,不遵祖训,废坏纲常,有如彰磬淫乱宫廷,不思泰定国内,而钟妻妾之属,上下相习,恬不为怪!上有所好下必顺焉,君臣之伦,渎乱甚矣。夫人君者斯民之宗主,朝廷者天下之根本,失君臣之道,损朝廷之本,毒虐之至!于是合当人心离叛,天下兵起,虽因人事所致,实乃天厌其德而弃之之时也!”
一篇洋洋洒洒的讨伐彰台的檄文,一方面说明了彰台的不义,另一方面又鼓舞了士气,使得西棠出师有理有据,更将民女和妃嫔提高到同个地位,令西棠百姓感到心暖。
而景鸣霄特别设计的音壁让青若虚的声音放大数倍,不说百官和大军,就说几十里上百里开外的百姓也听得一清二楚。
当青若虚走下高台,寻到景鸣霄的时候,他正懒懒地斜倚在一棵古木边,目光却一直密切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怎么样?”青若虚询问。
“哪方面?”景鸣霄反问。
“各个方面。”青若虚嘴角带笑。
“不错。”景鸣霄眉尖一挑,笑意已深。
与此同时,彰台王急忙召集了彰台其余五大巫族的当家,共商国是。
彰磬也不摆架子了,直接让五大当家入了议事厅,关起门来,就要谈事。
五大当家皆身着华丽服饰,坐于厅上。
“诸位皆是彰台顶梁之柱,西棠突袭吾国,此事当如何是好?”彰磬焦急问道。
在彰台的六个巫族这一代中,有特有的巫族技能的,并不多。彰磬身为一国之君,倒是六个家主中最无能的。既没有特殊的巫族技能,也称不上贤能,甚至是有些昏庸无能。若不是运气好,因母妃得宠的缘故,自小就被前任彰台王封为太子,而彰台的其余皇子也并不出彩,如今的彰台,又怎轮得到他做主?
反观以经济势力雄厚著称的台家:此代家主台君昱,天生对数字有着出乎寻常的敏锐,景鸣霄当初知道他的能力时,对他的定义是“这货整就一个计算器啊!”
刑家家族刑哲,有着类似于分筋错骨手一般的绝技,现供职于刑部。
水家家主水黎,有着水家世代相传的水系巫术,曾在几十年与南暮的一次对战中筑起一堵水墙,保卫了一城的百姓。
米家家主米存素。米家人的血能助长植物生长,身为家主,自也不会例外。
至于康家家主康进,力气出奇地大,整个康家也以战斗力强著称。可在十五年前,原康家家主康承庭涉嫌谋反,彰磬下令将参与此事的八十七位康家本家人士处死,康承庭更是被判了凌迟。至此,康家势力一落千丈,整个康家只剩下十多名巫族,现下为六大家中实力最弱的一家。
而此时此刻,六位家主齐聚一堂,彰磬又抛出了问题,其余五家,其实早就各自有了想法。
不过……会不会说出来,便是另当别论了。
“皇上无需太过担忧,”首先出声的,自然是隐隐有高人一等之姿的台君昱了,便见他双目直视着彰磬,一字一句道,“西棠兵力不继,那是诸国公认的事。论富饶,他们无法与彰台相比,若战力,西棠也无法与彰台相较……我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台家主说得轻巧!”第二个出声的,是刑哲,刑家与台家不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为的,不过就是争夺五家巫族中第一的位置。
刑哲轻瞥了台君昱一下“富饶?西棠之繁华,就连我这等武夫都清楚得很!台家主想来是太过于刚愎自用了吧?”
“你……”台君昱火气猛地上来。
“行了行了,国难当头,你们还有心思对骂?”水黎劝慰道:“还是赶紧想办法对付西棠为妙!”
说罢,就把目光投向一直未有言语康进和米存素“不知米家主和康家主有何高见呢?”
“自然是没有的。”康进知道,现在的康家,根本没有跟其余巫族叫板的权力,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陛下的意思,是打,还是不打?”米存素却没有直接拒绝开口,而是这般问道。
“朕……朕要是知晓,便不会麻烦诸位了!青若虚那厮不知怎么了,陈年旧账翻出来说事儿!朕早就忘了那女子的长相!连她被安排到哪儿都已不得而知!还有那两个贵人,朕根本没有将他们充入后宫!!”
在场其余五人心中有数,明摆着的,西棠就是准备吞并彰台了。
第六十一回:诸国局势
“陛下,若是打,我米家不再置喙,若是要和,那么,臣倒是可以推荐一人。”米存素沉声道。
“笑话!西棠军事实力低微,彰台还会怕开战么?”刑哲不屑“就说这么多年来,有多少次良机,都被西棠王以不合道义的缘由给错失了?如今彰台军事实力雄厚,又怎是西棠能够随意侵犯的?”
“正因为我们多年未与西棠交战,更是不知西棠如今深浅了!”米存素回得很快,似是知晓会有人反驳他的看法一般。
“那更要打打看了!”刑哲豪气顿生“看看,究竟是我彰台的兵强马壮,还是西棠更甚一筹?”
台君昱冷笑“我倒不曾听说,如此大事还能以‘打打看’之言定论的?你当这是普通的赌局么?弄个不好,整个彰台都要赔进去!你负担得起?”
刑哲还要再说,又被水黎打断“好了!不是说了,今日是来讨论的么?怎么又吵起来了?我赞成米家主的,让人先去说说和,觊觎彰台之国,又不仅仅只有一个西棠?我们万不能做一些让他人得利的事儿!”
“水爱卿说得不错!”一直未有言论的彰磬此时终于开了口“米爱卿,你所要推荐的,是何人?”
“此人便是十年前被罢了官的米粒。”米存素抬头,看向彰磬,缓缓道。
在彰台想法设法对付西棠的时候,解语宫中的景鸣霄,却在默默分析着天下形势。
说起来,彰台确实是颇为强悍的民族,这么多年来,彰台夹在西棠和南暮之间,大大小小的战争也不少。但俗话说的好,居安思危,正因其毗邻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