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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这红梅哀悼的是战亡的东禹士兵,还是冤死的东禹碧王?
“母后,朕过去从没想到红梅竟然会开得这般浓烈。无论是它的色彩、姿态,还是它的味道、风韵……”秦鹤行捂住一只眼,在宫人的惊讶声中,走到了孝德宫,一路上滴落的血迹,倒是跟那血色梅花,造成了诡异的映衬。
李太后对这几日的事情略有耳闻,但当她看到自己的儿子瞎了一只眼来到自己跟前时,还是被吓坏了。
“吾儿!怎得弄成这幅样子?快!赶快宣御医!”李太后匆忙从佛毡上起身,扶住秦鹤行坐到一边凳子上。
“母后,您告诉儿子……鸣霄的事……是不是有您的份?”
“咚”地一声,李太后手中的念珠掉在了地上。
第一百一十八回:冰封尸体
“有您的份,是不是?”
李太后浑身一震,随后像是解脱一般,点了点头“是……是哀家跟夏寒姬串通,陷害景鸣霄的……”
“呵呵呵……”秦鹤行突地笑了起来。
李太后担心他受不住,赶紧道:“鹤行你别吓母后……”
秦鹤行狂笑一阵后,笑得眼泪和着血流下了眼眶,极为可怖。
“母后……你可知道……遥儿和霖儿,很有可能不是朕的孩子?”
李太后叹息一声方道:“哀家也是最近才从夏寒姬那个贱人嘴中知道的……她对你下了移情蛊,鹤行……你和她……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的……”
“母后,你答应帮夏寒姬陷害鸣霄的理由,是不是因为子嗣?”秦鹤行追问。
李太后惭愧地点头。
“哈哈哈哈!”秦鹤行又是一阵狂笑。
“鹤行……”李太后忧心忡忡,却不知该如何劝阻。
“母后啊母后,你可知,当年,鸣霄为了我,特意吃了能生子的药物,为我逆天生下了一对儿子?”
“什么!这……这等事情!”李太后大喜,没想到,此生此世,她还能抱到孙儿。
“可拜我们所赐,当年的那对孩子,都是死胎。”
李太后又怔住了。
“鸣霄用他一半寿命,救活了一个……便是西棠那位半身残疾的大皇子……”秦鹤行自嘲地笑笑“可就算是残着,曜冥的才能,也足以压倒秦夏遥和秦夏霖两个废物!但如今的曜冥,恨死了我,恨死了东禹……母后,你兜兜转转,害死了你的孙儿,也害了东禹的前程啊!”
李太后实在忍受不住,摸索着,瘫倒在一旁的椅子上。
秦鹤行起身,跪在李太后面前“母后……孩子知道,自打孩儿跟鸣霄在一起后,您的反对从未断过。可您知道么?他一直喊您的‘妈妈’,在他的字典里,就是母亲的意思啊!您竟然忍心将一直将您视作母亲看待的人就这样害死么?”
李太后知晓缘故后,终究是落下泪来。
“妈妈”的意思……原来就是母亲么?
那个孩子……一直把她看作母亲么?
那自己……究竟对她的儿子做了什么?
下大狱、废武功、上刑、流放南暮受尽屈辱、冤死北渊……
这所有的所有,都有她的份……
李太后哀鸣“鸣霄啊!吾儿鸣霄啊!”
其声凄厉,字字泣血。
跟孝德宫里的悔不当初不同,城门上,一个远道而来的人使得整个气氛都有些诡异起来。
这人,便是天思。
很难想象,一个开妓院的鸨父竟会在此时千里迢迢地赶到此地,还开口说有法子保住景鸣霄的尸身不腐。
就在诸人不知道该如何对待此人的时候,曜冥开口了:“父皇,请按照天先生的话做,他是儿臣请来的。”
青若虚看了看怀中的景鸣霄,他确定怀中之人已经断气,这天思……难道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法子不成?
用景鸣霄的话说就是“死马当活马医”,青若虚本已经放弃,谁想绝处逢生,说不定,景鸣霄还有治呢?
思及此,青若虚赶忙端起笑脸“这便请天先生多多费心了!若能将皇后复活,重重有赏!!”
天思笑了笑“陛下,草民尽力便是。请将侍君放在地上,所有人远离他至少一丈。”
众人照做。
于是,诸人只看见一阵寒气吹过,景鸣霄便被封入了一大块冰中。
“这……这是作何解释?”青若虚不知所以。
“此乃续命之法。若是连尸身都难以保存,今后的复活便更难完成了。”天思一板一眼地回道。
这倒也是。众人默默点头。
“那么,接下来该如何呢?”青若虚忙问。
“先将侍君放到冰窖中吧,草民再想法子为他治疗。”天思回道。
于是,景鸣霄的尸身,暂时被转移到了流渊城里的冰窖中。
当晚,本已经被锁上的冰窖内突然出现了一人。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天思的声音突然从那人身后传来。
“我也知道今日的你定然会守在这里。”转身,那不速之客,竟是曜冥。
“如果不是景鸣霄的事情,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也不联系我们?”天思语气强硬。
“也许吧。”曜冥无所谓地笑了笑。
“东绫!你要闹到什么时候去?你可知道,仙界没有你坐镇,便难以和魔界抗衡?你想要为了一个人而放弃整个仙界么?”天思急切道。
“南思。我不是你。”曜冥走到景鸣霄被冰封起的尸身前,抬手摸了摸那块冰……很冷……
他记得……在他所有的记忆中,这个人的手,从来都是温暖的。
温暖地抚摸过他的脸颊、他的发丝……倾尽所有的温柔、所有的关爱,只为他。
“怎么,来人间走一趟,连我们从冰天雪地里出生的战神也染上情愫了么?”天思讥讽。
“是啊,我变得放不下……”曜冥回身,盯着天思说道“我放不下很多东西……放不下西棠、放不下我一手训练出来的士兵、放不下夕儿,最放不下的,就是我的爸爸……”
“唉!”天思重重叹了口气“把人复活这种事情,就算是我们,失去了四方神器,也根本做不到吧?如今的我只能让他的尸身不腐,其他的,也没有法子了。说实在的,东绫,别傻了!赶紧跟我们回去吧!”
“天思,你跟我爸也算是有些交情吧?”曜冥突然问道。
“是啊……对于景鸣霄,我是怜悯的……”思及跟景鸣霄一起的那些时光,南思露出了怀念的神情,但只是一瞬,他便又恢复了属于一方神帝的思考:“可东绫,我们属于仙界!天上才是我们该待的地方。东绫,你是东绫帝君!统领着仙界的精英兵马,是仙界的战神!东方几十上百万的仙人都对你马首是瞻。你理应担负起责任!之前没有认出你是因为属于你本体的气息实在是太弱了,我根本没有法子从你的肉身中探出东绫的神识。今日看你使法术进入此地……说起来,你的法力应该恢复一些了吧?”
曜冥没有正面回答“大概吧。”
其实,他连这点法力,都是向冥曜借的。
自打他跟冥曜许诺会承诺冥曜一件事后,那个喜怒无常的魔界太子殿下,似乎好说话了许多。
而现在的冥曜已经强大到了他没有办法预料的地步。似乎是吸收了他的力量,如今的冥曜竟然可以使用仙界的灵力,这在之前是根本无法想象的!
“四方神器还没有找到,你先跟我回去,他们两个会留下来继续找……毕竟,若是没有四方神器,我们也无法跟魔族对抗。”天思忧心道。
“你没有跟西苍和北川说你已经找到我了吧?”
“暂时还没有。不是你要我先别跟他们说的么?”天思埋怨。
“那么,就请再给我一个月的任性时光。”曜冥抬头看向天思“一个月,只要一个月就可以!”
天思静静地看着曜冥,最终只得服软“好吧……你要一个月做什么?”
曜冥心中窃喜。这就是他之所以找南思帮忙而不是其余两大帝君的原因。南思是四方神帝中心肠最软的一个,也是脾气最好的一个。
“我要为爸爸报仇!要把那些欺负过他的人!全部教训一遍!”
“东绫啊!”天思大惊“一直以来冷情冷血的你竟会说出这种话!?你真的是东绫么?”
“人情这种东西,真的是会改变人的……南思……”曜冥叹息“你自己难道没有觉得,如今的南思,多了一丝脂粉味么?”
天思皱眉“尽说些闲话!说吧,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替我拖一个月,就说爸爸的治疗需要长期努力,你每日到这里来吸引青若虚他们的注意力,而我,则会明里暗里进行复仇,我要那些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曜冥眼中一瞬间的光芒,令天思有一种东绫帝君终于回归的感觉。
可他哪里知道,曜冥是要用这最后的一个月做完他要做的事,之后……便是灰飞烟灭。
什么仙界,什么东绫帝君……
全都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第一百一十九回:不可能实现的诺言
秦鹤行丝毫不在意一般地任自己的左眼的血就这样流着。
李太后再后悔,也无法将儿子的安危置于一边。便见她上前,摸了摸秦鹤行的脸“鹤行,听母后的话,别想了。鸣霄再好,也已经去了……”
秦鹤行双手紧握住李太后的手,悲道:“可……母后……您让我如何能忘?如何能不在意?”
醒来后,秦鹤行满脑子都是景鸣霄以往和今日的面容。
那个会对他说“秦鹤行,当你三十岁的时候,我会把天下奉上,给你当礼物!”的人已经逝去,叫他去哪里再找一个景鸣霄?
“鹤行,先去包扎一下吧?”李太后担忧地道。
秦鹤行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叫太医,而是自己往外走去。
在包扎之前,他必须要去见一个人。
一个毁了他所有的人。
如今的流渊城已经被西棠的人攻下,但秦鹤行却诡异地能够走在皇城中而不被任何西棠人拿下。
这其中,自是有青若虚和曜冥的默许了。
曜冥想要的,就是秦鹤行下手,毁了夏寒姬。
夏寒姬是一国皇后,将她压下后,也不过是将其软禁在冷宫中。
秦鹤行就这样一步步地走到了冷宫前,推开门,直视那个仍然骄傲得如同孔雀的女人。
宫内,夏寒姬猛地发觉了另一人的视线,一瞬间消失了脸上淡然的表情,冲着秦鹤行冷笑道:“怎么?记起来了?准备来找我算账了?”
秦鹤行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夏寒姬,并不说话。
实际上,他也不知该怎么说。
对于这个女人,他已恨入骨髓……可……具体要如何惩治夏寒姬,他也不知。
“东禹王莫不是下不了手?”突地,一个声音自门外传来,便见青若虚已经换下了盔甲,只着一袭青色皇袍,从门外进来。
“想来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啊!”青若虚冷嗤一声,嘲讽地看着秦鹤行。
“怎会下不了手呢?”秦鹤行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竟就这样笑了出来“哈哈!下不了手?对她,我怎可能下不了手?我巴不得她在十七年前就死了!”
夏寒姬一震。
知道是一回事,听到,又是另一回事。
她爱了这个男人这么久……到头来,却听到这样一句话。
巴不得她早死么?
呵……也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欺欺人的假象啊……
什么爱恋……
什么皇后之位……
什么孩子……
所有的所有都是假的……
夏寒姬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用自己的所有,换来的,就是对方一句“我巴不得她在十七年前就死了!”
“如果东禹王不知怎么处置贵国皇后,不妨让朕代劳,如何?”青若虚挑眉道。
这两个本该拼得你死我活的帝王,面对面时,却连争执都没有。
因为他们所有的情,都已随着一个人的逝去而湮灭了。
“还请西棠王赐教。”
“西棠有至毒之物十种,将这十种至毒之物放入缸中,再将夏寒姬浸入其中,这样如何?”青若虚眼神狠厉。
夏寒姬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你们!你们不能这样!要对景鸣霄的死负责的并不只有我一个人!为什么只责罚我一个人?本宫不服!本宫不服啊!”
“就这样怎么够?”青若虚继续道:“若是朕下手,还会将你的手脚砍断,做成人棍,浸在毒物中!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可解朕杀妻之恨!”
夏寒姬不可思议地盯着青若虚。
她万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