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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这麽说我也不会让你去的。”森握紧双拳，口气稍稍缓和了点。他拧着眉态度依旧很坚决，就算知道诺亚会因此而难过伤心，他也绝对不会让诺亚去涉险！
“我会再派人去查探死亡森林的情况。为了洛，你就安心留在部落里吧，孩子不能没有你。”
“不！”
哭泣着摇头，视线转而对上小兽宝宝隐隐含泪的惊慌眼神，诺亚的心一阵抽痛，可是想起梵现在生死未卜的情况，他又坚定了起来，“森，我知道你和族人一向疼我，无论什麽要求，你都会满足我，我现在什麽也不求，只求你让我回去一次！我只想知道梵是否平安！”
“不可能！诺亚，我什麽都能答应你，只有这一点做不到！”
“为什麽！森，我只是想回去一次，我只想知道梵的情况。”
“待在部落里也一样能知道！”森愤怒的大吼，脸色有些青白。他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我会亲自回去找梵，这件事就别提了。”
“族长！”
“族长你不能──”
“族长不可以，太危险了！”
族人纷纷上前劝阻森，死亡森林的情况有多严重谁都不清楚，森身为族长更不能以身犯险，整个部族都需要他。
“我已经决定了。”沈声吓退围住他的族人，森扫视了一眼愕然的诺亚，心下不禁有些酸楚，“我会亲自去找梵，你不用担心！”
“森──不可以！”诺亚焦急的叫喊出来。“你不可以去，你是族长不能冒险啊！”
“我也不能让你去冒险！”
“森……我知道你一直在为我着想，一直在默默的照顾我。这个世界上，除了哥哥、就只有你和萨克他们对我最好。”哽咽着的诺亚低低哭泣起来，泪水滑过苍白绝望的容颜，看得人於心不忍。
“没有了我，你还有族人，还有同伴，还有很多很多人。而梵呢……他真的是一无所有……我还是保有一点记忆的……我知道，梵他、他除了我就什麽都没有了……”诺亚边说，边缓缓直起了身体。
“所以，我一定要亲自回去，谁都不能阻止我。”他的背绷得挺直，微细的喉结轻轻颤动着，清澈的双眸直视盛怒中的森。
坚毅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决然，瞬间揪紧了所有人的心。一时间谁也不出声，低沈压抑的气流在广场上涌动。
“森，让他去吧。”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萨克、洛依德以及部落的元老们全都站了出来。
“萨克，你们怎麽……？”森大惑不解，他蹙紧了眉，刀锋般锐利的目光扫过眼前的一干人等。大家这究竟是怎麽了？难道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吗！
萨克叹了口气，上前轻轻扶起诺亚。他太了解诺亚了，这孩子倔强起来跟他哥哥一个摸样，谁都劝不了，也阻止不了。更何况他能明白诺亚心中的苦楚，当年洛出事的时候，他几乎没了活下去的动力……如果不是身为族长，肩头担负着所有部族的责任，他多想抛下一切去追随自己的爱人……
紧紧握住了诺亚的手，感觉到掌心的温度冰冷异常，萨克心中一阵不舍和难过。有了感情的羁绊人才能活下去，没有人会愿意离开挚爱的伴侣身边。梵如此，诺亚也是……
萨克抬起头直面森，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带诺亚回去，我会保证他的安全。”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萨克在心里默默发誓。这不仅仅是因为当初答应了洛要好好照顾诺亚；更因为他早已经将这个令人疼惜的孩子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一样疼爱！
话一出口，周围的众人无不色变，眼光一同望向萨克。诺亚也被吓了一跳，愣愣望着对方刚毅的侧脸说不出话来。
“萨克，怎麽连你也……”森扶住额头，手背青筋暴涨，强忍着怒气没有发作。
“森，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有分寸，不会冒险深入死亡森林。”他低头看了诺亚一眼，继续说道：“入冬之前我会带诺亚回来，不管有没有找到梵，我答应你入冬之前一定回来。”
“你已经决定了？”
“是的，你应该清楚。我做出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
“该死的！你们一个个都──”森发出一声怒吼，大口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心中翻涌的激烈情绪才稍稍平复了点。他紧绷着身体，胸膛依旧起伏个不停。
“你们……该死的照顾好你们自己！可恶──”
浮躁地丢下一句话，森如一阵风般冲出了广场。他身边的族人面面相窥，片刻之後赶忙追了上去。
诺亚则呆呆得愣在当场──森答应了？真的同意他回去了？
许久，脸上传来一阵微凉的湿意……诺亚这才发现自己又哭了，眼泪早在不知不觉中沾湿了整个脸庞……
他捂住嘴，细碎的、喜极而泣的呻吟压抑不住逸了出来……太好了，梵，我就快来找你了，就快了……
你千万不能出事，一定要等我！
第三十二章
第二天一早，两人立即动身前往死亡森林。
临走前，诺亚将洛交付给了撒兰卡和森。小兽宝宝似乎觉察到了什麽，从晚上开始就嚷个不停，一晚没睡，小手更是紧紧拽住诺亚丝的衣角毫不肯松开。
虽然心里万分不舍，诺亚还是忍痛和宝宝分离。他明白这一次回去非常危险，是绝对不可以带上洛的。自己要是万一有个什麽不测，相信森和族人也会好好照顾洛长大。
简单的道别之後，诺亚跟着萨克上路了。身後不断传来小兽宝宝哀切的叫声，诺亚狠下心没有回头看，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旦心软回头，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定就会瞬间崩溃。
洛……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
……
山里的情况比想象中更为严重。幸好之前有特林等族人的探路，避免了他们在找路上浪费时间。尽管如此，有些必经的道路还是被断裂的树木、以及崩坏的山石阻挡了去路。
萨克一路上都是小心翼翼的，地震过後山上随处可见受伤的动物以及乘机出动的猎食者。所幸遇到的都是小型猛兽，对於经过的诺亚和萨克只是象征性的威胁咆哮，并不敢真的攻击兽人。
几天赶路之後，萨克隐约觉察到了有些不对劲，总觉得身後似乎有某些东西在跟着他们。萨克也不是很确定，地震过後，森林、土壤、河流甚至气流都发生了改变，对兽人原有的敏锐感官造成了一些影响。
确定对方并没有攻击的恶意之後，萨克按照原定计划继续下山，但多留了个心眼，暗中戒备身後这位’不速之客‘。
入夜，温暖的篝火燃了几来。
运气很好，萨克今天终於捕获到了一头活物。他熟练地将猎物剥皮上架，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头却隐隐在为部族担忧。地震过後，许多动物都躲进山林深处藏了起来，现在正是食物储备的重要时期，奎豹一族能安然渡过食物短缺这个难关吗？森他们应该没问题吧……
“萨克，在想什麽？”诺亚看出了他的焦虑，轻轻问道。
“没什麽。”摇摇头，萨克将手上的食物翻了个身，肥滋滋的油滴落在柴火上，发出劈啪的声响，空气里顿时弥漫起一股香喷喷的诱人气味。
“好香……”诺亚揉了揉肚子，一路上他们啃得都是干巴巴的肉干，好久都没有好好吃上一顿了。
“嘘──”
突然间，萨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诺亚连忙闭上嘴巴，小心翼翼朝兽人的方向挪动几步。四周一片黑暗，安静的出奇，令人不免产生某些不好的预感。
难道，有野兽？
“奇怪……”萨克眯起眼睛，视线锁住灌木丛的方向，喃喃自语起来，“我还以为是个大家夥呢！听动静又不太像，难道是迷路的小兽？”
说时迟那时快，萨克放下手中的猎物、忽然一个箭步冲向了灌木丛，然而还没等他展开行动，另一个小小的黑影动作更快，’嗖‘得一下猛冲了出来，直扑香喷喷的烤肉──
“洛──！”
诺亚惊叫一声，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黑色小兽──虽然脏兮兮瘦了一大圈，但那黝黑的毛皮、淡金色的鬃毛、辫子一般的小尾巴，明明就是他本应该乖乖待在部落里的儿子！
萨克显然也吓了一大跳，走上前一把拎起了小兽。小家夥估计是饿坏了，’嗷嗷‘呜咽着死死咬住了烤鹿腿不啃松口。
“天哪……”萨克忍不住抚额呻吟，确认是洛本人之後，无奈将小家夥扔进了诺亚的怀抱。
“洛！”诺亚连忙抱住儿子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见小兽没有缺胳膊少腿，除了瘦了圈之外倒也健健康康的，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之後便是一阵无名怒火涌上心头──
“谁准你跑出来的！”他气得要命，张开五指，对着小家夥圆滚滚的小屁股一顿狠揍。
“嗷嗷──呜……呜呜呜……”小兽委屈地哀嚎起来，眨巴着氤氲的碧色眼睛可怜兮兮瞅着诺亚。呜呜呜，他才觉得委屈呢，为什麽母亲丢下他一个人走了。
“哎……你！”看着眼前让人又爱又恨的儿子，诺亚的气也渐渐消了。他明白洛是不愿意被抛下，才会一路尾随跟着他们。小家夥这才多大啊，也不知是怎麽跑出来的。看他的样子路上肯定吃了不少多苦，如果不是被萨克及时发现了……诺亚真不敢再往下想。
哎，现在可怎麽办！
诺亚一脸愁容，望向同样皱着眉沈思的萨克。小家夥倒是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哼哧哼哧‘抱着烤鹿腿吃的不亦乐乎。
“萨克，先把洛送回去吧？”
“不行，一来一回要浪费太多时间，你忘了我们必须在入冬前回去？”
“那怎麽办？”诺亚苦着脸，心里乱成一团。
“没办法了，只好带着洛一起上路。”
“什麽！”瞪大了眼睛，诺亚下意识地紧紧抱住怀中的小兽宝宝。洛还这麽小，路上又有太多的危险，让他怎麽放心！
萨克也无可奈何，摊了摊手：“要麽回去，要麽继续前进，你自己选择吧。”
“我……”诺亚深吸了口气，看着怀中无辜眨眼的小家夥，内心激烈交战了一番，最後咬咬牙做出了决定。
“继续吧。”没有找到梵，他是不会死心的。
……
经过这段小小的插曲之後，三人一路有惊无险的赶到了森林边缘。
情况就如特林所说，森林被破坏的很严重──到处可见裂开的巨大地缝，数以千计的树木被连根拔起，交错横倒在一起，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动物遗体暴露在阳光下，此刻的死亡森林简直就像一座坟场、埋葬了各种生灵的坟场！
“真糟糕……看天又要下雨了。”萨克抬头望了望，天空是一片黑压压的云层，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恶劣天气。
诺亚的模样有些奇怪，从踏入森林的那一刻起，他整个人就像定住了一般、呆呆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诺亚，你没事吧？”萨克上前一步，拉住对方。
“没……”诺亚摇摇头，逐渐回过神来。刚刚一瞬间，他的脑海中有许多的画面闪过，浑身一阵激灵，某些遗忘的记忆竟然陆陆续续回来了……
“萨克，我似乎想起来一些事情……”他环抱着双臂，声音因为激动而控制不住地颤抖，“我想起来和梵第一次见面的情景……”虽然那不是个美好的回忆，却令他感触良多。
“你……想起来了？”萨克有些吃惊，继而若有所思地看着诺亚──死亡森林果然不简单，这里头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算了，即来则安。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估计一会要变天。”
“我记得……那边有个山洞。”诺亚指向东面。消失的记忆正在逐渐清晰，他想起曾经和梵在死亡森林的边缘居住过一段时间。
“那好，我们今晚先在那过夜。”
……
很快，诺亚凭着回忆找到了居住过的山洞。踏入洞内的一瞬间他有些失望，因为山洞样子像是很久没人住过了。
梵并不在这里。
“别灰心。”萨克看出了他的失落，柔声安慰。“我们还有时间，总能找到梵的。”
诺亚点点头，疲倦地闭上眼，在脑中细细回想和梵相处的一点一滴，有甜蜜的、也有痛苦的……虽然有部分记忆回来了，但脑中大多时候还是一片空白。
只有小小洛一点烦恼也没有，上蹿下跳、好奇地探索新洞穴。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翻出了一条陈旧的皮毯，此刻正撒开四肢、欢快地在上面扭来扭去，还时不时发出兴奋的呼嚎。
“洛，安静点。”诺亚无奈抱起儿子，小家夥今天有点奇怪，兴奋过了头。一般的兽人进入死亡森林都会被这里恐怖的气氛吓住，小家夥却正好相反，难道真的是父子天性？
小家夥吐了吐舌头，安安静静趴了下来，大眼睛依旧不安分地四下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