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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落微微蹙眉,却也只好不动声色地一一接受。那些商贾世家胆子倒是不大,不敢离得太近敬酒,只敢站在原地遥举酒杯,如此,正省得他避开凡人浊气。
“王爷所言甚是,圣上英明,本是天下太平盛世,无奈妖邪作乱,以致民不聊生。或许,也便是苍天对我大晏朝的一次考验,想必经此劫难之后,必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一人举杯望着座上众人,声音沉稳洪亮道,说得字字贴心。
对面有人唱和:“顾老板,您这话说的不错。不过,这瘟疫可是十里瘴气,百里无生,若真是上苍对我大晏朝的试炼,所谓仙怀仁心,又怎能拿天下苍生的性命开玩笑?所以啊,我说肯定是妖魔作乱,而清乾上仙则定是上苍派下凡尘解救我们的。若是比起上仙来,怕是圣上虽是明德圣君,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说着,大胆对着濮落举杯,“上仙,草民斗胆敬您一盅!”
濮落淡淡勾勒唇角,浅抬手应了此人。
不过,这人话中略有不慎,虽拍了濮落马匹,却扫了君主颜面。只是,座上虽有人变了脸色,都仅仅是被带动起来,又一一敬了濮落一旬酒,却不曾多言。
想来,此人也真是大胆,如此明目张胆,怕是家中背景也不甚简单。
“上仙,此次就劳烦大驾了。”
“我等有生之年,可见天人一面,真可谓是死而无憾,愿上仙心想事成,万古不灭。”
……
一来二去,这洗尘宴,便如此马马虎虎,乱乱糟糟地过去了。
之后,濮落两人本是要回太守府,却不想,一直不曾多言的青凤王爷,借口以地主之谊,硬生生将两人留在了王府内。
见那两位人不曾反对,霍麒涞也未有多言,只好自己独自告辞。
途中,刚巧碰见急冲冲赶来的丫鬟婕儿,一问才知,千金霍芷嫣已经醒了,当下欣喜地望乎所有,随着婕儿一道回到了府内。
期间又不停在想,明日一早就得动手煮酒,分食百姓。
青凤王爷命人领着两人前往厢房,虽出言留下他们,态度却一直是冷冷清清。由尘与濮落对视一眼,自是多少猜得出他心中有哪些打算,不过,做戏要做全套,又怎能半途而废。
王府一切虽不如帝都繁丽,却是崦嵫城最为古朴,且赏心悦目的处所。
据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仿制从前的虞人斋——孟虞人生前所居之地。
虞人斋是前朝先皇钦赐,孟虞人虽心性不似女儿家,但偶尔也喜清净,如此清丽简洁,又不失格调的居所,使得她喜爱之深。
又因此得了一个雅号,世人称之“雅公子”。
“此地倒是别致,与你的酒肆内院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两人闲散地跟在热情过头的家役后,濮落侧头看向身旁的人,忽然想起什么,“你那院落,不曾起名?”
风帽遮着额角一上,濮落垂头只看得清一点宛若脂红的唇,似浓似淡地轻抿着,虽让人心扉扣动,却不胜薄凉冷漠。
“名字?”由尘若有所思地低吟,恍如沉思了一下,才缓缓接道,“或许是……‘花门’。”
濮落有一瞬诧异,无奈摇首道:“真是不风魔不成活,为了惦着一个人,眼里心里装的都是他。一朝下红尘,辗转千百年。你说,你的心可还装得下其他?”
由尘缓慢抬手,扯了扯风帽,默了片刻,声音清冷地回答:“装不装得下又何如?就如你所说,我怕是风魔了,才跳脱不了那个圈。我惦着他,是因他真心对我,我却还不了其他,只能在心底记着他,念着他,不论是好是坏,是痴是傻,只便是那个人,就足矣。”
“听你如此说,我可快酸死了。”濮落笑言,一手负在身后,一手置于腰间,“其实,尘儿大可不必如此,我虽不信命,对世事皆是势在必得。但事有阴差阳错,有些东西即使挫骨扬灰也不会消散。若我要抓住什么,便是还是在他完整的时候,手握一把尘灰的感觉,我不喜欢。可是你不同,尘儿,你的真心还在,为何要将它冻住?时光荏苒,前面的风景,也不是一途荒芜。”
“……”
“‘花门’……”见由尘不语,濮落轻声喃呢,“有开有合,即便锁了,也会有一把钥匙。看得开一点,天地才能开阔一分。”
缓慢抬头,风帽下的眼眸仍旧浅漠,淡金色的眸光若绸,在黯然的月光下,好似深潭碧水,太深,太沉。
“近日,这样的话,你说了很多。”就像是三句不离本行,句句暗示着什么,“说得再多,若我不应,也是白搭。我看,还是省着吧。”
濮落略微一愣,唇角的弧度微微消散,他定定地看着又浅瞌上眼眸的人,声音低沉:“我只是,怕你失了本心。”
由尘轻声叹息:“怎会失了本心,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否还有一颗心。”他抬眼看着他,“濮落,我痴执不改,他日若遭劫难,不论结局是好是坏,也不会改变一分一毫。”说着,转头看向天边遮着一抹乌云的月亮,“我只想看看,为了一个人,一个在乎的人,我可以坚持到什么程度,那个程度又是否是我的真心。我是在寻心,又何来失心。”
墨玉的眸子闪过一抹失落,濮落抬手轻按了按额角,低声喃喃:“我……真后悔,为何,不是我第一个遇上你。”
第二十四回
“两千四十三,两千九十八,”两指缓慢地拭过寒气逼人的凌厉剑峰,中指上箍着的淡紫色宝石戒指,宛若一只巨大的龙眼,散发着诡异而又压抑的幽光,“一滴血,五十七颗妖丹,两颗人心。”低沉沙哑的声音,像是从深穴寒冷的暗潭中,一层一层浸透出来,让人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吾王,昨日奉上的两颗妖丹,已是属下竭力寻到。近日很难找到千年精怪,谷鬼恳请吾王再给属下一些时日,属下定竭尽全力寻来最后五十七颗妖丹,和两颗人心。”幽蓝的斗篷内,传出低沉的腹语声,浑厚而又怪异,却又透着一股不卑不亢的坚韧。;自从妖界新帝称王,谷鬼奉命一直在寻找三样事物——三千颗妖丹,三千颗人心,一滴灵血。;仙妖两界大战之后,妖王身受重伤,以致妖丹受损,元气溃散。妖界药王石舌曾说,若是想要完全复元,且趁此提升修为,就要食三千颗妖丹,三千颗人心,一滴灵瑞血,不仅可以修复自身妖丹,还能窃取他人修为为己所用,且又因仙、妖、人三种不同灵气,化升修为的另一种境界。;只是,此种方法极为险恶,千颗千年妖丹若自身无力融合,伤身是小,反噬是大。 而人心就好似人间的滋补丹药,虽能补身,但物极必反。至于一滴灵瑞血,所谓灵瑞,怕是就只有修天地正法,参无上之道,食日月精华的天外仙人了。恰逢仙妖两气誓不相容,且又是两个修道的极端,两气相汇,必有冲突,其中的人心,便起了调和的作用。;若是人心不合,修此法者,必反噬恶果!;只是,谷鬼寻觅多年以来,也只找到了两千多颗浑厚的千年妖丹,两千多颗穷凶极恶的人心,至于一滴灵瑞血,一无所获。;而昨日奉上的几颗妖丹,已是他五湖四海抓锁群妖的极限。;近年来,他的索妖链下,已经很少出现修为千年的精怪了。;“崦嵫城,梅山幽泉,”寒潭似的声音,不急不缓地轻语,好似剔去六欲七情的世外之人,“本座不想再失望。”;谷鬼回过神来,对着王座阴影内的人,更加埋下头:“遵命,吾王。”铿锵道答,请命告退。;阴影内的人,两指依旧缓慢地轻拭手中的宝剑,只要转动刀柄,便能听到清晰而又略微刺耳的龙吟。;所谓宝剑,一在锋利,二在百炼,三在龙吟。;此人手中的暗紫宝剑,除开剑柄上紫金蟠龙的气势,和龙口中鹅蛋大小的神璧,刃利成锋,寒光沁人,龙吟破耳,是谓天下神兵之一。;高大的身躯移出一片阴暗,紫金色的龙鳞软甲,纹着诡异霸气的暗金蟠龙,张牙舞爪,怒目邪气横生,利爪好似破空而出,剜人心肺。两肩上的龙刺,更是犹如麒麟尖角,使人望而生畏,心凉如冰。;只是,却还是看不清他的面目。;只瞧得见削尖的下颚,刀刻的窄唇,和一边脸颊上暗紫的些许图案。仔细窥见,让人恍然苍龙巨尾,引人深究。;“龙剑……龙剑……缺了一块,确实不完美,”低沉好似寒潭浸身的声音,“你说,本座是否该取回另一半?”像是对手中神兵寻问,又像是仅仅说予己听,开合的唇,无悲无喜。;缓缓翻开剑身的另一面,原来剑柄镶嵌另一块神璧的地方,竟是一处凹槽,空空如也!;抛起长剑,一掌推向身后巨壁,借幽紫掌风之力的龙剑,瞬息刺进巨壁上的繁复浮雕内,直逼剑柄。;他靠上身后的宝座隐入黑暗中,寒潭似的声音低声喃呢:“……由尘……”;×××;崦嵫城界内,有一处高山水源,以崦嵫城为源头,流经五湖四海,此山因地形所趋,终年银雪覆盖,是一座名副其实的长年雪山。;而此山名曰,忘川。;“咳咳……咳咳……”压抑低沉的清嗽声,虽不大,却让人格外揪心。;濮落看向身旁的人,一半银发已被另一支木簪绾起,薄薄的披风未有盖着风帽,一头如雪发丝,黯淡脚下皑皑白雪,瓷白的脸颊却透着一抹苍白无力。;“一来此地,便咳嗽个不停,可是受不了极寒之气?”他伸手揽住那清瘦的肩,一手紧握他冰沁的手,眉头蹙得愈发的紧,“好冷。”暗自驱力,以灵力替怀中的人驱散寒冷,温暖身躯。;由尘平复过来呼吸,本能地向着温暖的地方靠去,濮落周身淡金色的薄光,也柔和地笼罩上他的身子。;一片雪地上,远处遥望,好似一颗紧紧相依的蓝田暖玉。;“无碍,”清漠的声音,浅浅淡淡,“片刻就好,当务之急,得快些找到水源疫区,那些药汤撑不了多久。”;濮落轻叹一声,满是无奈:“疫源之事,无须过于计较。梅山幽泉内,所困的是上古邪兽,梅林又见鳧徯,方才我见山顶盛西北之风,腥气甚重,此事有九成是禺疆吐风所致。只要斩杀邪兽,清理水源,辅以防疫药汤,控制瘟疫指日可待,”脚下腾起金色祥云,濮落搂着怀中的人跃上空中,视野顿时宽阔,一片苍茫雪雾,峰顶近在眼前,“你若不珍惜自己,只会让人更加心疼。”;由尘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线,带着若有似无的讽刺意味:“若我一直不近人情,你是否还会像现在这般对我?”如此说着,却还是靠在那温暖的怀中。;“会,”没有丝毫犹豫,濮落轻声说,“真心给了便是给了,何来要回之说。”;由尘略微怔了一怔,想要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垂目沉默下来。;只因,他知道,清乾仙君从来不屑欺骗,不止因为他是清乾仙君,更因他与欺骗无缘,想做便做,才是清乾本色。;终是叹息一声,由尘闭上眼帘,淡漠的声音,飘渺如风:“遇上我,是你的不幸,还是我的有幸?”言语中的落寞,满是自弃的意味,让人闻之伤神。;濮落收紧臂弯,下颚抵在由尘的头顶,五指收紧,像是要将他揉进骨血:“不论幸与不幸,我只知,我濮落要定你了,只要你。”;哪怕风云变色,天地崩裂,想要便要得到,没有任何理由。
由尘轻笑出声,抬头定睛看着他,淡金色的眸光若绸光洁:“我一直很奇怪,天下之大,奇人甚多,美人不计其数,我由尘何德何能,为何偏偏就是我?”;濮落回望他的目光,脚下也不怠慢,默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他的问题,斟酌回答的语句:“还记得我们初遇之时?”由尘轻轻点头,“其实,那时我早已看到了你,不然,小猫儿也不会有机会逃进你的袖中。”;淡金色的眸里闪过一丝意外之色,由尘沉默,听他缓缓道来。;“我追着小猫妖去到梅山时,最先感受到梅山的隐晦灵气,起初并不知是天泉,是后来你出事,才想通了此事。”濮落继续诉说,“我记得,那天下着很大的雪,一片红艳的梅林,到处都是零散,或者片片的白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重重叠叠的枝桠里,却偏偏看到了一个更为美得动人的身影。雪白的发,随风雪扬动,洁白的衣上,覆上一层略微逊色的薄雪,一张瓷白得透明的容颜,让天地都黯然失色。怀中的一捧红花,比上那人唇上的胭脂红,简直不成颜色。”;“我当时在想,他不冷吗?为什么雪都融进衣衫了,那双俏丽的眉峰,也不曾蹙起。明明看起来那么美好,却毫无生气,就像再过一会儿,大雪便会慢慢将他覆盖,埋进积雪黄土下,永世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