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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低下头,好像在考虑措辞,“流川,你……没有什么要问我吗?”
流川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总觉得他的口气是引诱和试探,他和仙道事情还不用第三者来插嘴。他动一下嘴,不说话。
越野好像很惊异,在黑暗中抬起头看他,半晌说:“你……真的不想知道他的消息吗?”
流川马上从鼻腔里冷冷的哼了一声,“是他叫你来的吗?”
那个人果然还是放不开,想抓住自己吗。流川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又愤恨起来,为仙道企图得到他吗?
越野张开嘴,眉头皱到最紧的限度,呼出几口气后,他的声音显得颓然了许多,“你,根本配不上他。”满口的嘲讽。
流川哪里受的了这种气,嘴角牵扯了半分,站起身走了。
“喂。”越野在后面叫了他一声。
他停下来,回头听越野说:“最起码的你应该去看看他吧。”流川竟然在他脸上看到一丝冷酷得近乎残忍的笑。
流川愣了愣,下意识的没有理会他,走了。
走到街上,正要开车。越野已经追了出来,“喂,流川,那么算我求你,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这一刻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了,肌肉坏死了的僵硬着。
流川无法会意,如果有机会自己当然会去看他,用的着别人这么严重来求吗?半天他说:“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越野点点头,“我带你去。”
流川考虑了好半天,也好,许多事情的确要当面说清楚的。
夏天的夜晚黑暗中带着几分气闷空气一浪一浪的在车窗外飘动,流川摇下车窗,让闷风吹散他额前的刘海。
“流川,那次,你……为什么要那么对他?”隔了很久越野阴沉的开口了。
流川不答话,这种事情他恐怕没有义务向别人解释吧。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伴随着冷笑,越野有些嘲讽意味的说,“你自己知道吗?”
流川觉得越野的声音变的非常怪异,平静的声浪下死命压抑着颤抖,他忍不住看他,看他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手牢固的握着方向盘。嘴边若有若无的带着讥诮的冷笑,眼睛却是忧伤的,在眼角部分却投影出阴沉沉的意味。
这样的表情出乎寻常的诡异。流川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到底想干什么?
车逐渐偏离了市区,越野越开越快,逐渐开到山路。
这条路好像是通向……
流川不能再沉默了,“去哪里?”他开口。
越野讥诮的笑容深起来,“不是去见他吗?你关心在哪里见到他吗?”
这句话一说出来,流川脑中灵光一闪,蓦然间明白过来。
他只觉周围的一切都在快速的向后倒着,一种类似于晕眩的感觉袭击了他。他抓住自己的裤子,怕自己不能冷静,他的手嵌进皮肤里。
调整到能够控制自己了,他冷冷的说:“停车吧!”
越野先是一愣,看他一眼。既而笑起来,“怎么?流川,不是要去看看他的吗?又改变主意了吗?”
流川坚持道:“停车。”
越野笑了起来,声浪下被压抑很久的颤抖瞬间迸发,使他的笑声听起来极为的刺耳。他加大了油门。
流川的手突然握上了方向盘,猛的向左边转去,嘴里还是坚持:“停车!”
越野卒不及防,无法控制车,急忙减速,把车停到路边。
刚刚的凶险和激动让两个人都心跳不止,就那样坐在黑暗的车里喘息了一会儿,觉得对方和自己都平静下来了。
越野听到流川嘲讽的轻哧了一声,拉开门要下车。
他只觉血一下子都涌向头顶,他忍无可忍的说:“流川枫!那次,他不过是去见你最后一面的。”
流川的身体僵在那里,空气凝固了不到一分钟。他的肩膀微微下沉,然后坐回来,黑眼睛盈盈的看着前方,没有半点表情。
越野冷笑着,鼻腔的酸意带出几分哭腔,声音怪异的有些恐怖了。
“你以为他去做什么,拿照片和你们的事情去要挟你?逼你和他在一起?流川,从你们认识,你一直是根据你自己的推测和判断来与仙道相处的,你要事情按着你的意思一直发展着,但从头至尾你都没有问过他的意见。”
“他忍受你的怀疑和离开,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是谁错了?到今天你还不至于说是他的错吧?”
“他为你一句话决定做那个只有20%成功率的手术,在你要求他为你争取生还的机会的时候,你大概没有想过他真的会活下来吧。所以你害怕了……”
流川异常的平静,气闷的风和越野的话似乎只吹动了他的刘海。但他眼中透露的却是绝望的黑色。
过了一会儿,越野轻轻的又开口了,无奈的哭腔被压制了许多,“那次手术的确是成功了。所以,他在那个夏天满心的希望,他其实并不天真,没有要你给他承诺什么,只是希望和以前一样,你能走进他的夏天。不过你没有,其实你放弃你的,也是他的最后一个夏天。后来在几个月后的复查中,查出了并发症和癌细胞的继续扩散,才知道先前的那次手术不过是延续了他生命一段时间,早注定的事情是改变不了的了。”
流川枫目光涣散,表情呆滞,整个人松弛下来。
“于是,他去美国看你。”越野隐忍了的泪水还是不期而至了,“他根本没有想从你那里得到任何东西,甚至连他一直想要的感情和承诺都不要了,他只是想再见你一面,看你一眼。只想让你最后一次感受他的爱。当时他对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诚心诚意的。而你却践踏他的感情,你和你父亲一起践踏他的感情,在他生命的最后把他的尊严剥得一丝一毫都不剩……你亲手把他的心拈碎了还给了他……一切都是你亲手做的……”
黑暗中看不太清流川的表情,他的黑眼睛很亮,闪烁着冰冷的蓝色光芒,流川开始明白,那个阴冷的寒夜,冷风充斥了整个屋子的寒夜,躺在地上的仙道对他说的那句话的意义了。
那个时候他那么清晰的说的是:
“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想从你那里得到什么……从来就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越野叹了口气,重新开动了车子,掉转车头往回开去。
车停在流川所在宾馆门口,越野说:“下车吧。”
流川的手轻轻扶在车门把上,吁了口气,他开门下车。
“流川。”越野又叫住他,对上他黑幽幽的眼睛,他一激灵的打了个寒战。
“仙道那里还有你的东西,如果你有时间去一趟他家吧。”
流川身体一直很僵直,清冷的点了点头,说:“再见!”
越野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
流川去拜访仙道的父亲,是在夏日一个较比凉爽的早上,踏一丝丝的曙光来到仙道家。见到仙道那个白发苍苍的父亲。
老人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来,流川说明来意的时候,老人竟然呵呵的笑了起来,“进来坐吧,流川君。“
流川坐在沙发上喝老人倒的茶,老人从里屋拿出一个小盒子,“也没有什么东西的。流川君若是觉得有必要的话可以拿走。”
流川点点头,把盒子打开,里面触目惊心的放着那在他们之间传递着的两回的丑陋的纸鹤,和一块端正的写着他名字的石膏块,还有那块手表,他注意到表蒙已经出现了深深的裂痕。
他急忙又把盒子盖上,抬起眼睛看老人,仙道的父亲有和仙道一样温暖的眼睛和笑容,他慈爱的看着流川。
流川才发现客厅里摆着仙道和他母亲的照片,乍一看到久违的仙道在生活中灿烂无比的大笑脸,流川的心抽动了一下。
这时听见老人悠悠的说:“流川君不用内疚的……”
???流川猛然警觉,难道他和仙道的事情这个老头都知道了。
“他走的时候并不很痛苦,真的,并不痛苦。是很突然的安静的就走了,虽然我们都有些卒不及防,但对他来讲未尝不是件好事。”
老人往流川的杯子里续了些茶,呆呆的看了一会儿茶杯,说:“你们的事情,你不必内疚的。这不怪你,彰从小就是那样,总想把喜欢的东西抱在怀里,如果得不到的,他就根本不去喜欢了。但流川君对他来讲是个特别吧?他不肯释怀,是他的选择。真的,没有人怪你。”
听到这样的话,流川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了一会儿,又考虑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开口:“您,是怎么知道的?”
老人听见他突兀的问题,笑了起来,笑的时候,眼泪没有前兆的源源不断的流了下来,没有直接回答问题,他说:“他回来就一直躲起来不见任何人,除了越野君偶尔到他住的地方看他,他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他的事情,其实真正的,他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他不想你为他而内疚,流川君恐怕会怪他当初为什么不和你解释清楚吧?”老人真的很像仙道,连流泪的时候都会倔强的挂着笑,“他只是想选择自己面对和离去的方式而已。”
在听到老人说到这里的时候,木然的流川脑中猛的闪现出许久之前的往事,那个遥远的夏日里,他们讨论起各自的人生时,仙道曾经对他说过:
“我的人生,这里面并没有你,不必对你说了。”
那时候流川认为那是他在逞强,明明已经对自己那么的恋恋不舍了,还说争意气的话,现在想来,原来仙道的人生真的没有要他的参与,流川果然还是没能左右他的人生,该走的时候,仙道自己一个人面对,没要别人浪费一滴眼泪一个心情,甚至连他人的一分一毫都没有要就走了。
只是他孤独的死去的时候,心里想的又是什么,被伤害到了极点死去的时候,睿智如他又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那对他来说无限美丽而不再拥有的夏天又被他贴上怎样的标签放置在心里怎样的位置了呢?
那么,仙道,你的人生里真的没有我吗?或者是我让你失望了,你才在最后都没有向我解释。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竟然是那样的……
老人擦着眼睛,打开那个小盒子,指给流川看,那只丑陋的纸鹤上写着一个漂亮的“枫”字,老人说:“他死的时候一直握着那只纸鹤呢,那上面写着你的名字,是他写的你的名字……我想,那个时候他应该是在想你吧?”
流川的周身被寒意紧紧的包围起来了,老人平淡无波却心酸无比的声音把一层一层的寒意送进他的身体里,他微微张着嘴,到后来很久以后,他都想不通,自己当时的感觉,是什么,他只是觉得被平地轰雷震动了似的,半天脑子还在嗡嗡的不停响。
耳朵里被夏日煦暖的和风吹进了仙道的声音:
“我这一辈子不会再爱除了你以外的人了,到临死的那一天,我脑子里想的也都是你,都是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我会微笑着死去,那是因为我脑子里只有你。”
“我爱你极深,是因为我把本来时间很长的爱浓缩到短时间里了,永远永远也不会淡化了。一直到我死都不会淡化了。这是真爱,你一直想要的永远的真爱……我给你……”
流川的手在不自觉中把纸鹤捏成一团了……
为什么明明是炎热的夏日,他却感到如此的寒冷,呼出的气吸进的气都冷的让他打哆嗦。难道,夏天就此离他远去了吗?
那个苹果他到底还是没吃,他还记得仙道非常肯定的对自己说:“你才是真傻呢。”
“没有什么的?事情已经过了很久了,时间久了也就淡忘了。彰大概也没想要谁记住他那么久的。流川君以后安心的过日子,幸福才好啊。”老人絮叨着类似叮咛的对流川说。
这时流川很突然的站起身,他鞠了个躬,生硬的说:“对不起,告辞了!”
老人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要走,有些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流川走到门口。
流川到了门口听见老人虚弱的声音:“多保重了!”
他下意识的点点头,不敢再回头了……
夏天的神奈川有一片极为幽蓝透明的天空,可东京的天空却是有些雾蒙蒙的,潮湿的热气紧紧蒙在流川的身上,他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喘不过气来。
但他却并不觉得热,一头一身的冷汗消磨不去,身体冷的发抖。
流川枫算是明白了,夏天,他的夏天,果真是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