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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龙爪狠狠地落下!
朱华蓦地嗅到一股浓浓地腥味,待他急忙回身,只看见白狐主胸前三道深深地血印。
“三哥!”他失声叫道。
白狐主勉强一笑,喷出一大口鲜血,倒了下去。
敖顺的吼声如天雷炸:“孽障——”
朱华紧紧抱住白狐主,此时朱卯与熊正已赶了过来。
朱卯急道:“主公,白狐主受了重伤,我们快撤回邙山!”
朱华只是直直地凝视着面如死灰的白狐主。
朱卯又道:“主公,敖顺只是救子心切,只身先赶来,北海水军还未到,我们来得及的!”
见朱华不语,熊正吼道:“主公,你若不想白狐主死,就去碧游宫!”
碧游宫?
听了这话,不只朱华抬头看他,朱卯也诧异地望着他。
“去碧游宫,才能救白狐主。”熊正又重复了一遍。
朱华惊醒一般,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撒在空中,行土遁朝云台山而去。
朱华抱着白狐主,和二将一同落在碧游仙境的云海之上。
此时已过寅时,乌顶的巍巍大殿耸立在清冷苍白的苍穹下。四人方收了土遁,便见一只小猫跳到了他们面前。
小猫歪歪脑袋,眯起眼睛,竟说起人话:“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碧游仙境?”
朱华满身的血迹,一双绿瞳冷冷地注视着狰,竟又几分骇人。
朱卯也不顾眼前只是只猫,抱拳一揖,恭敬道:“还劳烦通报通天教主,邙山君请见。”
小猫两只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邙山君?哎?你就是邙山君?”
熊正道:“我主公正是教主的朋友邙山君,还望通报。”
小猫突然眼中阴光一闪,竟瞬间变作一只巨兽,五尾一角,状如赤豹。巨兽大吼一声,鸣如击石:“邙山君,今日终于见到你了,我欲食你久矣!”
朱华只是抱着白狐主,却一动不动,一双幽绿的眼睛微微眯起。
朱卯熊正没想到这小猫竟突然摆出如此架势,慌忙纷纷抽出兵器护驾。
正当此时,碧游仙境深处倏然冲出一股清风。
只见一个一半青发一半赤发的小童匆匆走出,打了个稽首道:“邙山君,教主有请。”
再看时,那巨兽已又变回原先的小猫,眯起眼睛瞅着朱华,舔舔爪子。
☆、第三回 仙君暗送日月珠
那半边青发半边赤发的童子便是碧游宫的水火童子。所谓水火童子,是指帮忙做些杂事的孩童。
水火童子带朱华等人穿过乌顶大殿,走进最右边那条凌驾于云雾中的画廊。
朱卯与熊正都是第一次进入传说中的碧游仙境,四下打量着这些迷宫般错综复杂的长廊楼阁,不由惊羡不已。
最右边的长廊通往通天教主的炼丹房,偌大的高顶朱阁中,一只二丈高的巨大丹炉矗立在镜面般光亮的大理石地面,上面雕琢着精致细腻的云纹与夔纹。丹房侧方有一张罗汉床,朱华将白狐主轻轻放在床上。
水火童子道:“邙山君稍待片刻,教主很快便来。”
他说完又匆匆走出丹房。
这个时候,狰已经去了通天教主的寝室。它灵巧地跳上通天教主的腹部,却见他的眉尖一下子蹙起。
狰用爪下的小肉垫用力地踩踏着他的胃部,通天教主薄怒道:“你是嫌我还不够难受么?”
狰睥着他愈发惨白的脸色,骂道:“这不是你自找的?一会儿还有你更难受的呢!邙山君带着受伤的狐精跑来,你为何不让我把他们赶走?如今他们已进来了,你是救还是不救?你说!”
通天教主的脾胃虚弱,哪经得住这小猫又压又踩,已痛得有些喘不上气,他侧了身撑坐起来,无力道:“岂有见死不救之理。”
狰讥讽道:“你难道看不出,那狐精可是邙山君的心上人。你救了他,简直是自讨苦吃。”
通天教主苦笑道:“我若不救他,邙山君定会恨我一辈子。”
狰喟然道:“可我看你这副身子,也不比那受伤的狐精强到哪去。”
通天教主此时已在白绸衣外罩上了一件玄色的长袍,依旧是已经不合时宜的过度繁复的样式:袖口宽大,下摆绣着云纹,衣面上还覆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紫纱。
听了狰的话,他仿佛怔了一会儿,才淡淡叹了一句:
“在朱华心中,就算我死了,也不如狐精掉一根头发重要。”
丹房这边,通天教主许久未来,朱卯不禁忧道:“主公,通天教主会救白狐主吗?我看他二人一直不大对付。”
朱华的手掌抵着白狐主的手心,为他输注着真气。
“那人不会见死不救。”他头也不抬地说,看似无心,语气中却有种让人难以忽略的笃定。
正谈论之时,一条修长的身影已被童子扶来。
“教主!”朱卯熊正二人都惊喜道。
朱华亦站起身,目光迎向通天教主。他这一眼,竟看得自己心头一颤。
原来通天教主说他已起不了身,并非虚言。朱华此刻一回想,才忆起许久之前就听他说过病了的事。只是,那时他以为通天教主只是夸大其词,并未上心。后来他又殚精竭虑对抗北海敖顺,也没有去看望过他。
通天教主依旧是那一身过时的华服,只因他许久不与外界来往,已不知如今世上流行些什么了。然而那样纤瘦的身躯撑起这种繁复的长袍,却让人油生一种身不胜衣之感。他柔顺的长发没有如平素那般梳成辫子,散开一直垂到脚下,想来是一刻也未耽搁便赶来的。
元神那般丰神俊朗,而真实的情况却是病入膏肓,这样明显的落差,让朱卯熊正这样的旁观者看得都有些心酸。
通天教主看到了朱华原本蹙起的眉峰又紧了许多,以为他是嫌弃自己的病态,顿时有些赧颜无措。然而毕竟现在也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通天教主暂时按下自己的心绪,走到罗汉床边替白狐主查看伤势。
通天教主那步履虚浮的样子,让朱卯与熊正忍不住对望了一眼。
白狐主胸前三道血爪印,深可及骨,通天教主道:“是敖顺所为吧,敖英还达不到这个功力。”
他一边说着一边提出了白狐主的内丹。
内丹蒙上了一层乌气,看去混浊不堪。通天教主坐在丹炉前的蒲团上,将内丹护在胸前,只见他两掌间一团白芒,内丹就悬在其中,渐渐散去几分乌气。
通天教主的性情虽有几分难以捉摸,但做起正经事却不含糊。
大约过了一刻钟功夫,内丹已恢复了清亮,通天教主将其重新送入白狐主体内。
内丹方入,便听得白狐主轻轻呻吟了一声。
朱华向来古井无波的眼神,竟也一下子凌乱起来。他几乎是一个箭步扑到白狐主身边,大吼道:“白小三!”
朱卯与熊正也都急切地围在白狐主床边。
通天教主扶着丹炉,缓缓地站起身。眼前黑影重重,许久都未散去。修复内丹这事没有千年道行的妖精是做不来的,他们不懂其中辛苦,只理所当然地认为任何事对神仙来说都是举手之劳。自古以来,妖精对神仙就是又恨又惧的心理,鲜少能相互理解。
通天教主只觉头重脚轻,胃中愈发绞痛。朱华等人此刻只是紧张地围在白狐主周围,无人朝他看过一眼。通天教主眼前的阴翳稍散,注视着邙山君,却看到他抱着白狐主,一脸的懊悔忧虑。
他原来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看到这样的情景,通天教主的喉头突然涌上一股甜腥。他心一惊,连忙抿紧了嘴巴用力地咽下。他不敢再耽搁,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近乎于逃亡般走出了丹房,通天教主刚躲进长廊的雾霭中,便再难以压制。他紧紧捂住口,胃中的鲜血却从指缝中涌出。
他原本以为,无论是看到怎样的情景,他都能忍得住。现在看来,他是高估了自己。
此刻,他从内到外都痛到了极致,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因为这世上唯一能让通天教主畏惧的,只有邙山君嫌恶的神情。
恍惚间,一只浑身长刺,形状如牛的古兽出现在他面前,沉声道:“教主,我带你回去……”
是穷奇吗?通天教主一开口,却又呕出一大口鲜血。
看来当年那些饮鸩止渴的毒酒,伤得最重的还是脾胃。
穷奇已将他虚软的身子驮到背上,踏云雾而去。
白狐主依旧是时昏时醒,朱华一直守在床边。
通天教主已令水火童子将他们安置到待客的殿宇。朱华将朱卯熊正都派回了邙山。
六角亭中,通天教主倚坐在阑干上,眺望着西边天际的绛紫色霞光。
水火童子道:“教主,白狐主刚醒了。”
通天教主点点头,道:“你去丹房拿一些补气血的丹药给他送去。”
水火童子正要走,他又道:“邙山君用过饭了么?”
水火童子答道:“他从昨晚到现在什么也没吃。”
通天教主默了一会儿,叮嘱道:“你去做一盘煎鱼,一盘炒春笋,一份鲫鱼汤,再到山下买一碗杏仁豆腐。菜的口味要重些,煎鱼要多放辣,鱼汤注意去腥。”
这么多年通天教主都没交代过他一句关于饮食的事,此刻一股脑说了这么多,水火童子有些诧异,但立刻又想到他定是为了合邙山君口味才如此费心,便不再多话。
“是送到这里,请邙山君他们过来吗?”水火童子问。
“狐精大约还下不了地,你送到他们房间吧。”通天教主安静地说。
水火童子一听,一时有些不平。他毕竟跟了通天教主这么多年,遇事还是站在他这边考虑的。早晨时亲眼见着他被穷奇驮回来,已是心疼不已,此刻又听他说这些话,更替他难受。
然而即使跟了通天教主这么多年,他也看不透他的那颗心。
如此安详淡然地说出这些话,到底是在勉强隐忍,还是真的是出于万年道行的豁达呢?
通天教主一直都不是个很有定性的人,脾气古怪又情绪化,若他真是在隐忍,那确实可见对邙山君用情至深了。水火童子一边走一边想,然而虽然这道人如此难伺候,却是个难得的真性情之人。就算再过个几万年,水火童子都想在这孤僻的道人身边,一直呆下去。
水火童子送了饭菜和丹药,就离开了。邙山君竟连一句都未问及教主,他又有些不平。
朱华看着桌上的饭菜,尽是他平素爱吃的,心中五味陈杂。早晨一心扑在白小三身上,事后才想起通天教主元气大伤的样子,便也有些担忧。原本见了水火童子想问问他状况,却看见这一桌饭菜,便不愿再开口。
看来无论他如何冷漠,通天教主对他的心思,都没有一丝改变。
朱华对他根本没有爱慕之情,故而不愿让他留有什么念想。这一次若不是白狐主命在旦夕,他是绝不会主动来找通天教主的。
在他心中,明明不爱,却还利用对方的感情,是卑鄙的行为。
正如他的生父北海龙王敖顺,明明根本不爱他的母亲,却还要和她生下朱华一样。
与北海相抗,朱华知道自己处于劣势,正是需要援助的时候。然而若通天教主只是他的一个意气相投的朋友,他接受他的帮助绝不会有负罪感。然而偏偏,通天教主希求的是他根本付不出的回报,他若明知如此还坦然接受,岂不是一种利用,又和敖顺有何不同?
朱华看着满桌佳肴,却失去了食欲。
这时白狐主从架子床的帘幕后道:“老七,发什么呆?”
朱华一笑道:“你躺着,我喂你吧。”
白狐主朝桌上瞥了一眼,道:“通天道人对你真是用心。”
朱华道:“你莫要说这些,你知道我对他没有那个意思。”
白狐主坐起身道:“老七,你别生我气。”
朱华柔声道:“我对你只有愧疚,又怎么会生你的气?挡龙爪这种事,下次可别再干了。”
白狐主眼梢一挑,低低道:“你只有愧疚么?”
朱华不接茬,叹道:“这么有精神,就下来吃饭吧。”
夜色如水,月华荡漾在冰冷的青砖地面。
通天教主抱臂靠在白玉石柱上,夜风习习,吹散了他的长发。
白狐主的身影渐渐从暗处走了出来。
他直勾勾盯着皎白的明月,余光掠过通天教主的脸,道:“道人,这一次,是我欠你人情。”
通天教主见这狐狸有点抹不开面子,忍住笑,敛容道:“我是为了朱华,你不欠我什么。”
白狐主心里骂这道人不给他台阶下,轻轻一咳,道:“管你是为了谁,反正我不愿欠你人情!有什么我能给你办的,就开口说话!”他说完从身后递给通天教主一条毛茸茸的白色东西。
“这是我的尾巴,你要找我,就烧了它。”白狐主没好气道。
他本是条九尾灵狐,一条尾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