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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贪心不足所致,平心而论,这经上所载功夫精奇绝妙,比之少林易筋经亦不逊色,只我无福消受,便请小神医替我给了哪个有缘人吧。」
何不归话语中诸多隐晦,想来这断阳经亦原非他所有,不定用了什么卑鄙手段强夺过来,怀风满腹好奇,却不便出口询问,捧着那经仔细端详何不归神色,见他一副颓然心灰之态,知道这番话确是出自真心,也就不跟他客气,点了点头,「先生既如此说,那晚辈便却之不恭了。」
从何不归房中出来,怀风径直回屋,展开薄绢细看。
那断阳经总计四千余字,怀风边读边记,花了个多时辰,将一篇心法牢牢记在心中,方才舒出口气,怔怔出神。
他自小随雍祁钧习武,于武学一道上极有天分,再难的招式不出三遍也学得会了,唯因身残,却是空有一身招式全无半点内力,与人交手大是吃亏,若非如此,又怎会轻而易举便被兄长制住,反抗不得。如今机缘巧合得了这样一部奇也秒也的心经,便如同专为他写的一般,又怎会拒之门外,当下决意按法修炼,想着日后平安也便罢了,若再遇见为难之事,也不致受制于人。
心思既定,怀风便将经文背熟之后收了起来,上床安睡。只是兴奋之下哪里睡得着,翻来覆去到后半夜才觉困倦,合眼眯了一会儿。
过不久,天色发亮,谷中养下的几只鸡咯咯叫唤起来,怀风再睡不下去,便起身去屋后喂鸡饲马,将十几只芦花鸡和马匹喂饱了,这才去厨下做饭。
卯时过半,姜独活也起了身,怀风听见动静,将米粥和馒头端去,又到何不归门前。
「何先生可起来了?」
唤了两声不见答应,想何不归往日里这时分早整衣出来,怎的今日睡起懒觉,忽地心生不妙,也顾不得礼数,推门便进。
房门并未拴紧,一推便开,迎面便见床帐俨然,何不归于正中盘膝端坐,手捏指诀,双目低垂,好似老僧入定,只是嘴角一缕血痕已然凝结。
怀风脚步一滞,呆站片刻,缓缓走近搭上何不归脉搏。
「舅公,何先生死了。」
姜独活正吃着饭,叫怀风慌慌张张拉了来,见了何不归尸身,只伸指沾了唇角血迹放在鼻下嗅嗅,便道:「这是后半夜走的,嗯,他在谷中住了这许久,差不多也该是时候去了,想来他自己也心知肚明,不想临死前还受真气逆行之苦,索性自断经脉来个痛快。」
他见惯生死,也不以为意,只见怀风将人抬出谷去,寻个地方葬了便是。
「他给的诊金倒是不少,看在银子份上,墓穴也不要太过简陋,回头去村里找个石匠,给他立块碑,也算咱们尽了心。」
姜独活只动动嘴皮子,嘱咐完了径自回去吃饭,将一应后事都扔与怀风去做。怀风饭也不及吃,先去附近镇上买棺材刻石碑,又到谷外寻了方幽静秀美之地,花了半天功夫挖出个大坑,翌日请了韩家村几个村人帮忙,将何不归收敛了下葬。
待石碑立好,怀风奉上香烛纸钱,因感念何不归以断阳经相赠,在墓前又恭敬一揖,这才去了。
何不归死后,谷中仍旧只剩了怀风同姜独活二人,山居寂寞,安静无事,然怀风白日里潜心医术,晚间修习那断阳经上功夫,便觉岁月易过。
如此半年,倏忽间又到深冬,一日清晨,姜独活偶感风寒,当晚便卧床不起。他上了年岁,体力不比年轻时,这一病竟躺了数日,连床也不曾下。怀风担心之极,日夜不敢少离,侍针奉药,有时累极了,便趴在床头眯上一会儿。姜独活看了又是怜惜又是欣慰。
如此精心服侍半月,姜独活才见痊愈,只是精气神明显不如以往。怀风同这舅公相依为命整整两年,情谊深厚,见他日渐衰弱,心忧如焚,时常翻阅医书调制药方,盼着舅公康健如昔。
姜独活却并不在意,只道:「我昔日游历四方时途中遇险,险些丢了性命,虽侥幸生还,身子却损毁的厉害,如今年岁渐高,神衰气弱,旧日病根儿压伏不住,那也是防无可防。我虽通晓医术,勉强可称的个【神】字,到底不过一节凡人,治病不治命,自家劫数到时,也只得找阎王爷下棋去。人到七十古来稀,我今年六十有七,也算高寿了,更何况有你这样一个乖孙送终,大是喜慰,你也不必耿耿于怀,过于在意生死之数,咱爷儿两个尽人事听天命,仍旧快快活活过日子便是。待我驾鹤西去,你也无需悲伤难过,只每年记得与舅公上香也就是了。」
他尚未说完,怀风已难过的红了眼圈,只是不肯叫舅公担心,强忍着没掉下泪来,又强作欢颜将话头扯到别的上头去。
这场病痊愈之后,姜独活一日瘦似一日,临近年关,接连又是几场小病,缠绵不断,连除夕也是在床上度过,待得入春,却是病入沉疴,连床也起不来了。
从清明前几日,细雨便连绵不绝,望着窗外阴郁天色,怀风亦心绪沉重,毫无欢颜。
姜独活躺在床上,昏迷了两日之后,这日突然清醒过来,嚷着要吃莲子羹,竟是像要好了的样子。
怀风先是一喜,随即省到这不过是回光返照,登时难过异常,强忍悲痛去厨下做了莲子羹端来。
姜独活吃了小半碗便住了口,微笑出神。
「以前薇薇在谷中时,每碰到我生病,总是做莲子羹给我吃,莲子炖的粉粉糯糯,又香又甜,我一吃,病便好了一多半。我那时便想,这一生定要好好待她,让她一世称心如意。可到头来,她却只当我是哥哥。」
他一生钟情小师妹,一往情深,临死前犹自念念不忘,怀风听了不禁替他难过。
「您喜欢吃,我明儿个再做,只这莲子是去年采的,不新鲜了,待今夏荷花开了,我去摘鲜莲子来做给您吃。」
姜独活摇摇头,「傻孩子,我哪里还熬得到今夏。」
见怀风哽咽得说不出话,笑着摸摸他头发,「我本以为这一生会孤独终老,不料到晚年时却得了你来做伴,着实享了两年清福,心中很是欢喜。待我走后,你将我葬到谷中西南角那两株玉兰树中间去。薇薇最喜欢看玉兰花开,以前常在那里玩耍,她死后魂灵不昧,兴许还会回来这里看上一看,我便在那儿等她。」
听到这儿,怀风终于忍不住泪落如雨。
姜独活见他哭得伤心,轻轻叹了口气。
「我这一走,谷中只剩你一人,太是寂寞,我自己性子孤僻,不喜与人为伴,却不想见你也是孤零零的一个儿在这谷中消磨上几十年。我行医数十年,攒下许多银钱,都在那边柜子里,你拿了出谷去吧,找个可心可意之人为伴,热热闹闹过这一生,舅公地下有知,才觉欢喜。」
他一气说了这许多话,便觉疲累,不多时又昏睡过去。
怀风坐在床畔,紧紧攥住他一只手,片刻不离。
到了晚间,姜独活气息越来越轻,渐渐的便没了生息,怀风只觉握着的手慢慢凉了下去,一颗心也跟着沉到谷底。
他这样在床边呆呆坐了一宿,翌日天色放晴,太阳透进屋里,映出姜独活遗容,但见神色平静,唇角一抹微笑,想是去得从容安心。
怀风看了一会儿,方才不似昨晚那般难过,收拾起悲思,去柜中取了些银两,骑马到镇上买了上好棺木和寿衣,回来将姜独活收敛安葬。
此际正是春暖花开,两株玉兰开得绚烂异常,宛如琼花玉树。
怀风站在树下,望着姜独活坟茔,忽觉不平。
「外祖母,舅公待你这样好,你为何不喜欢他?害得他日夜惦念于你,一生孤苦,若是有人这般待我,我便……」
说到这里,突地住口,暗忖:我便什么?和他在一起吗?不,不,他纵不是我亲哥哥,我们两个俱是男子,那也是不成的。
姜独活这一走,谷中越发冷清,怀风这两年经的事多了,性情内敛许多,又兼住惯了,并不愿出谷,便仍旧住了下来,每日里研习医术,或去村中为人看病,倒也自在,晚上万籁俱寂时便静坐练功。
那断阳经确是一部奇书,怀风又有慧根,进境极快,到了夏日时内力已有小成,一日在潭边练剑,不知不觉间内力流注剑身,一招回风舞雪使出去,剑风横扫潭水,砰的一声,击出好大一注水花,待潭面趋于平静,便见数条鲫鱼翻着白肚浮出水面,原来是剑气透过潭水,竟将潭中活鱼震死了。
怀风今日小试身手,不意便有这般大威力,站在潭边发了半晌呆,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中宝剑,良久,忽地平地里打了个筋斗,欢喜地笑出声来。
第三十八章
怀风每日里勤练不辍,时日一久,那断阳经的厉害之处渐渐显露出来,只觉四肢百骸中一股真气流转不息,身子比往日更形轻健,有时轻轻一跃便有一人来高,舞起剑来一两个时辰也不觉气喘疲累。这般显而易见额好处多不胜举,怀风越发觉出这心经的精奇奥妙来,对厉九霄更是钦佩的五体投地。
到了夏日,天气渐渐炎热,出岫谷内外草木茂盛,许多药草也到了采摘的时候,怀风这日便背了竹篓出谷采药去。
武陵山中颇多奇花异草,药材更是丰富,怀风一早进山,忙碌半日,采了满满一篓药材回来。回谷途中经过何不归埋骨之地,远远便见七八个劲装汉子聚在墓前,手中俱拿着铁铲镐头之属,正刨那坟茔,想是已干了一段时候,那坟头给刨开大半,隐隐露出底下的棺材盖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
怀风见这几人明目张胆挖人坟墓,实不像是盗墓贼之流,又见石碑给推倒丢弃一边,竟像是故意损坟毁墓般,不觉又是惊诧又是气愤,隔着老远便厉声喝问:「熙朝律例,毁人坟墓者绞监候,你们光天化日之下这般肆无忌惮,目中还有王法吗?」
一面说一面提一口气,向这边纵跃过来。
那几个汉子正挖得起劲,不意突然间听见这几句质问,抬头一望,便见七八丈远外站着一个秀雅青年,正向这边怒目而视,话音未落,却发现人已经到了跟前,不由都吃了一惊。
几人中有个略微年长的三十来岁汉子,似是众人头领,上下打量怀风几眼,见他一身青布袍,背着个药篓,似是个乡间郎中,可身法之快却是生平少见,便有些摸不准这年轻人来头,打个哈哈道:「这墓中所葬之人是我等旧故,不想病死异乡,我等念在旧日情谊的份上,正要给他迁坟,运回家乡安葬,小哥儿莫不是误会了。」
怀风扫视一眼地上碎了一角的石碑,不屑道,「既是迁坟,怎的不见香烛酒水祭奠之物?感情各位将我当作三岁毛孩,这般好骗。」
他虽一身布衣,却掩不住自小养成的尊贵气势,这般负着手睥睨冷笑,态拟王侯,立时唬得那汉子一愣,心中打了个突,过得片刻方回过神来,暗道自己怎的叫个小子吓住,不禁恼羞成怒。
「这墓里埋的人是你爷爷还是你亲爹,老子就是鞭尸焚骨跟你又有甚想干,要你来多管闲事,识相的便滚远些,莫要自找麻烦。」
他几人腰间或是佩刀或是佩剑,一望便知是江湖人物,言语中对何不归又殊无恭敬,想来是何不归生前结下的仇家之属,若是姜独活在世,见着这一幕,定然装作不知,才不搅进这滩浑水,可怀风受了赠书之惠,对何不归存了一份感念之情,便不愿见他死后尸身遭辱,又兼这汉子出言不逊,怀风便有一分的火气也让他拱成了十分,当下冷冷道:「这人来我谷中求医,我收了诊金却没能保他性命,已是惭愧,只得好生安葬了他,而今你们当着我面掘坟,我又岂能袖手,再说这是出岫谷地界,你们在此肆意妄为,也需看主人答不答应。」
这里距出岫谷入口不过一里多地,硬说是出岫谷地界倒也说得过去,怀风不通江湖事务,但往日里听舅公提起,武林中人似乎对出岫谷均是敬畏有加,并无人敢来这里撒野,今日便借这名头吓他们一吓。
果然,一听出岫谷三字,汉子登时变了神色,不似方才那般嚣张,放缓口气问道:「小哥儿是出岫谷门人?敢问同生死手姜神医如何称呼?」
怀风从未听过生死手这样一个名号,但既听他说是姜神医,那自然是指舅公姜独活了。
「那是我舅公。」
那汉子原本还有一丝犹疑,这下证实怀风身份,立时换做一副笑容,恭敬道:「原来是神医传人,失敬失敬。小兄弟有所不知,这墓里埋的人是我家主人的下属,为人甚是狡诈,背叛家主不说,还偷了家主一样贵重物事,我等奉家主之命追踪至此,本是要押他回去,不想他却已死了。我等不知他是真死假死,说不得,只好挖开坟看上一看,一来,若是这人真死了,我等好回去交差,二来,也需在尸身上搜上一搜,找一找那被他偷了的物件,这才有此莽撞之举,不想冒犯了出岫谷,实属该死。敢问神医现下可在谷中,我等这便入谷请罪,万望神医海涵,好歹让我等办完这差事,回去在家主面前也好有个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