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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擒年头脑有些混乱,但是站在门外,也能隐约听到林瑟痛苦的哀嚎,心脏跟撕裂般。可是静夜里,屋里的灯始终亮着,没见熄灭。顾擒年站在门外,风冷夜寒,却一点也没有让他察觉。直到鸡鸣破晓,身上被门前草木凝成的露水沾湿,才惊觉自己站了一夜。迈开腿,人就踉跄了。
17(17)泡澡
17
楚云飞打开门,一股浓重而古怪的药味扑面而来,熏得饿得腰腿酸软的顾擒年立刻就清醒了,满脸期待看着他。楚云飞脸上意味不明的神情让他心里一紧,忽然不敢立刻见到林瑟。楚云飞让开了路带他进了门,肖起正和衣做在椅子上打盹,一张被子好好地盖在身上,青色的胡渣让他看上去仿佛老了十岁。
这里是药房,顾擒年的眼睛四处寻找林瑟,循着药味他看到了架在炉子上的药罐,里面只露了半个头在水面上呼吸的林瑟闭着眼睛没有动静。火还在罐子下面呼啦呼啦地烧着,药汁欢脱地翻滚。只是看着就知道有多烫。
顾擒年颤巍巍要把林瑟拎出来,楚云飞刚好看见,赶紧捏住他的手臂:“乱动什么呢,这是给他洗筋脉的药物,非热水不能。”
顾擒年为自己的无知羞愧,缩回了手安静看着林瑟,他睡着的样子犹如柔软的蒲公英,默不作声又安静美好。只是一想到小吃竟然生病了还瞒着他们这么久,心里就气,难道他不值得信任吗,他们不是要一起成长的朋友吗,可是林瑟知道他全部的事情,却从不对他说自己。顾擒年不是笨蛋,知道林瑟有怪异的地方,可是他不敢问。然而为什么其他方面小吃也不对他坦诚?
“这个药汤要泡十二个时辰,不能少的,以后每天还要泡冷汁五个时辰。先跟我们去吃饭吧。”
肖起醒过来,楚云飞正好来叫他们去吃饭,眼看着顾擒年不肯走,生拉硬拽地把人提起来,逼着他喝了点粥。顾擒年吃的速度非常快,吃完了就撒腿往林瑟那跑。才开了药房的门,就听到林瑟一阵一阵叫唤着呢。
顾擒年跑上前,看到林瑟在热水里翻滚着,嗷嗷叫唤,眼泪已经停不住地蹦出来,一直往药水里掉,一滴进去就蒸腾成白色的雾气。缭绕的雾气里,顾擒年只看到林瑟一双凄惨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好似求助,又好像要逼他离去。只是一直没听到林瑟说话,顾擒年却听得到它牙齿的咯吱碰撞摩擦声。
顾擒年不忍再看这一幕,扭过头去,悄悄落了泪,过了会等到自己的眼泪能够控制的时候,才转过身来,对林瑟说到:“不知道你生了什么病,不过我相信你会好起来的小吃。你忍忍,如果疼就咬我。”
他将手臂伸过去,热腾腾的水蒸气烫得嫩白的皮肤顿时通红一片。
林瑟吃了一惊,惊恐地晃动身体躲开他的手,不让他碰,“笨蛋,你会烫伤的,变丑我就不要你了。”威胁着,心里却又感动又心疼。
顾擒年见他故意避开自己,失望地收回手,拖着椅子过来坐在一旁,跟他一起等时辰过去。屋子里摆着用来计时的沙漏,是从西大陆传过来的东西,据说每翻过2次,就是一个时辰,计时工具就是他们的祖先詹希元创制的“五轮沙漏”。
流沙从漏斗形的沙池流到初轮边上的沙斗里,驱动初轮,从而带动各级机械齿轮旋转。最后一级齿轮带动在水平面上旋转的中轮,中轮的轴心上有一根指针,指针则在一个有刻线的仪器圆盘上转动,以此显示时刻,这种显示方法几乎与现代时钟的表面结构完全相同。他还巧妙地在中轮上添加了一个机械拨动装置,以提醒两个站在五轮沙漏上击鼓报时的木人。每到整点或一刻,两个木人便会自行出来,击鼓报告时刻。
顾擒年专心地盯着沙漏,他多么想让时间一下子跳到一天以后啊。这样林瑟的煎熬就能够结束,不必再倔强地忍受热水的烧煮。
“小白菜,你不要愁眉苦脸的,我已经够难受了。”林瑟见不得别人为自己难过的样子,忍不住说起话来,“你摆着这么丑的表情,是想让我吐在里面么?”
“我这么好看,就你挑三拣四的。”顾擒年抱怨,却不自觉挤出一抹笑容出来,无论此刻心里多么的难受,好像对方提了要求,他就难以拒绝了。
林瑟仔细一看,这孩子的确好看了许多啊,从前尖酸刻薄的下巴和眉毛,如今长了肉,看起来顺眼多了。本来就有很好的底子,如今就像春天的柳树抽枝发芽,嫩嫩的十分可口的样子。顾擒年笑的时候很单纯,有种翩翩美少年的气质,让林瑟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傻笑起来,暗自忖度自己眼光好,竟然拐到这么优质的弟弟。
顾擒年没料到林瑟看着他的脸都能发呆,噗嗤笑出声,才没有那么消沉。顾擒年想起自己身上还有块寒玉,就从脖子上取下来戴上林瑟的脖子,“我妈妈就给我留了你跟它,听说是寒玉,你且戴着,不知道有没有点用处。”
“快快拿走,这么好的东西等下被泡坏了。”林瑟想要扯下来,奈何自己小短爪子哪里有那本事。哭丧着脸看着脖子下的寒玉,这东西倒真是神奇,不像是普通的石头,贴上身,燥热减轻了许多。不过沸水的煎熬不是一块小小的玉能抵挡的。林瑟只能尽量站直点不让玉靠近水面。
坐了一会林瑟说无聊,顾擒年问他想做什么,林瑟就说弹琴。顾擒年去楚云飞的琴房拿了普通的琴过来,摆在桌子上,随手在琴上一挥,竟然让林瑟联想到轻拢慢捻抹复挑的雅致。
顾擒年随手而弹并琴随心走,全然不拘乐理,不拘于曲谱,一开始的混乱琴音后来却越走越恣意,恍若明月之初开天地,恍若星河之璀璨流光,时而又如总角之孩童墙外欢笑,时而如有伊人红妆画蛾眉……曲中无限意,天地大不同。
林瑟沉浸在琴声里,倒将身上的痛忘记大半,不是不痛,而是注意力都集中在渺渺琴音里,被那份随心所欲所勾引。
当顾擒年的琴声勾起磅礴峥嵘的豪情,林瑟也脱口唱出《日暮归途》。这一曲,虽然只是网络歌曲,但是林瑟不否认自己独独钟爱歌词里携手天涯的苍茫壮阔,那一份黄山残烛里举杯对弈的潇洒,始终让他心向往之。
顾擒年听着他的歌,反应迅速地调整自己的曲子,他没听过这首歌,却衔接串联得竟然天衣无缝。每一次拨弄琴弦,好像都是不经过脑子思考,而是指尖自动流淌而出,恣意地游走。沉浸在陌生而美丽的歌声里,顾擒年不知疲倦地弹着,很快记住了歌词,与林瑟相和而唱——
顾擒年:天涯旧路/酒家萧疏/灯萦黄沙残雾。
林瑟:平野客宿/是你醉步/牵马孤旅日暮。
顾擒年:我曾说日暮/原是归途/也曾踏归途/望日暮。不知此生漂泊几度/知足。
合:天地虽大却不如斟两壶/与你一马一剑驰骋川谷/闲了秦筝懒了花囊绣布/身披日月饮江湖/从此管他几番岁月寒暑/逍遥人间笑看俗世痴怒……
琴声戛然而止,不知何时那块玉已经融进了药里面,看不到影子。林瑟急坏了,四只爪子在水里扒拉着要找,邪门的是竟然真的连渣都不剩了。脖子下挂玉石的红绳子还好好悬着,孤零零的。
“怎么办,东西不见了,都是你要乱来,我上哪找玉来赔你。”
“小吃,没了就没了,你还在比什么都重要。”顾擒年安慰着他,着实没有一点失去寒玉的痛苦,反倒觉得那玉石能让林瑟舒服点,也就算物有所值。
“是你妈妈给的东西怎么不重要!我再找找啊,怎么会不见?太邪乎了。”林瑟不死心,不过就在他折腾着要找到那块玉的时候,自己身上的变化却被忽略掉。
站在一旁的顾擒年清清楚楚地看见,林瑟身体表面裂开了几道缝,将皮毛完整地褪下来,变成光秃秃的白团子,这下子更加像汤圆了。场景虽很可笑,顾擒年感受到的确实恐慌。他很想上去将林瑟提出来,肖起已经来到他身后,阻止了他的动作。
“再看看,时间还没到,如果妄动也许会出事。”肖起很是淡定地烧起另一个炉灶,要去熬煮自己的新药。
顾擒年只能站在一旁等待,紧张的不得了。
林瑟也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变化,尖叫出声:“次奥,我的皮呢?劳资不要果奔啊!”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逗笑了一屋子的人。
肖起在另一边忽然插了句:“你不痛了?”忽然发出这么中气十足的声音。
林瑟愣了下,掐了掐自己的皮:“不痛了啊。”一明白对方问话的意思,林瑟就想拍大腿跳起来。终于不用像痛经的女孩子一样捂着肚子过日子了,真爽,“那我可以出来了吗,我快被烧成烤乳猪了。”
看林瑟可怜兮兮的样子,顾擒年向肖起投去求助的目光,肖起摇头:“泡着吧,不到时间不要出来,你的情况还没稳定呢。再说出来果奔么?”
林瑟被他一调戏,果断扭过身子不理人。
“刚刚你们在唱什么歌?”楚云飞忽然探头进来问。
顾擒年摇摇头,指着林瑟:“他唱的,老师。”
林瑟虽然得瑟自己的歌声将人吸引住了,不过还没有无耻地占用别人成果的心思,不敢告诉他们自己是活在地球上学来的,就将原作者说成是陌生人,见他根骨清奇,天资奇高,所以教了他这一曲《日暮归途》。
“好曲子,很,新奇!”楚云飞的语文一向是心头痛,勉强凑出一个形容词,就追着林瑟要曲谱。林瑟哪里懂啊,就说自己只会唱,听到楚云飞说唱也行,就将曲子又重唱一遍,楚云飞紧紧听了一遍就将曲谱记了个□不离十,让林瑟瞪大了眼睛。
“小吃,你是个宝。”楚云飞赞叹,“不如跟了我?”
“老师!”顾擒年提高了音量,警告某个挖墙脚的人。
18(18)围观
那块玉离奇的失踪并没有让林瑟放在心上多久,因为顾擒年自己没表现出多心疼的样子。就是身上掉了毛的感觉糟糕透顶,这种不穿衣服果奔大街上的感觉让他无比羞涩甚至不愿出门,直到顾擒年用针折腾出一件破布拼接般的小衣服给他穿上,才勉强觉得拾回了面子。
泡药汤的过程并没有停止,林瑟能够安慰自己的就是不用把那闻起来就很苦的药喝下去,他虽然有过热爱中医的三分钟热度,可是不代表他热爱喝中药。
林瑟每次泡一泡水,就要换一层皮,大家都习以为常,林瑟也以为这就是终结了,日子过的更加潇洒自在。最后一晚泡着泡着,林瑟竟然觉得浑身如同火烧,有种极致的灼热从四肢百骸蔓延燃烧,烧遍了五脏六腑的细胞。身下的水已经烫到无法容忍的地步了,林瑟顾不得什么医嘱,从药罐里蹦出来,摔在地上。想喊人,嗓子却哑的发不出声音。
撕心裂肺的疼痛没有持续很久,林瑟就彻底痛晕了过去。他一昏倒,变成了一把焦尾琴,无声无息躺在地板上,看不出丝毫变化。
顾擒年上了厕所一趟,回来刚走到门口就闻见浓郁药味里掺杂着奇怪的香气,那香气虽然不似药味浓,可是莫名地勾人,已经能够压制药味带来的苦涩滞重,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加快步子进了门,就看到静止于地上的焦尾琴。明明还是原来的模样,如果要说不同之处就是比原来更加完整,线条更加流畅。对于这种自动修复的结果,顾擒年百思不得其解。上前想要将琴抱起来,顿时看到了附近爆炸的药罐子,弄得一地狼藉。
顾擒年将琴放在桌子上,打算先打扫打扫屋子。拿了扫帚和簸箕、抹布,正在低头做事,忽然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阴冷许多。不同于寻常秋日的湿冷,这种冷让他很不舒服,非常厌恶排斥。而会有这种情况只能说明,这屋子里有食梦貘出现了。
月光中学的住宿区一向保护严密,音乐大阵更是经过了经年累月的考验,很少会出现意外,学校方面还派了专人负责学生安全,维护阵法,消除漏洞和消灭食梦貘,为什么他还能感觉到食梦貘的气息?
顾擒年握着扫帚,迅速查看屋子,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屋子里凭空出现了五六只食梦貘,他们正争先恐后地飘向躺在桌子上的焦尾琴,样子十分贪婪可怕。在他们身后还源源不断地涌进来更多的食梦貘,仿佛要将焦尾琴吞进肚子里。而平时被视作食物的人类顾擒年竟然一致被他们忽略。
令人不解的是,出现如此大规模的食梦貘袭击,难道学校毫无察觉?
顾擒年扔下扫帚上前,那些食梦貘也不攻击他,反而全都执着地靠近焦尾琴。之所以说是靠近,是因为他们无论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