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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
张淮低声说，
“孩儿不孝，今天特地来看你们，是因为……我有喜欢的人啦。”
大概是要过年的关系，灵堂除了他也没有别人。四下安静，正好让这几天都被某人反常举动弄得内心憋屈的他慢慢畅所欲言。
“真是很不好意思，大概要让你们失望啦。这个人，居然是一个男人。欸爸，别生气，虽然我知道你现在八成很想打断我的腿，但是很可惜，我现在已经不算凡人啦，”
说道这里，张淮调皮的笑了笑，用手指扣扣膝盖。
“这一切也是他带来的哦。妈妈，可能你会不高兴，但是呢，他真的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你们一定会喜欢的。儿子也很明白，这不是什麽一时冲动。”
“儿子从小，就没什麽喜欢的人过。本来还能骗自己是因为事故阴影啊，自卑啊，但是其实不是的……”
他顿了一顿，继续放下一串金元宝。
“其实啊，大概儿子对於活著这件事、以前一直都没有动力吧。可看到他的那个瞬间才发现，原来这个世上还有这样的人。”
“他身边的一切都好有吸引力。我猜，大概我对那个人，不是仅仅‘喜欢’那麽简单吧。而是……因为他对我来说，就是新的世界啊。”
张淮苦笑了一下，
“不过呢，我现在只是单方面在暗恋而已。也不知道要等他接受这个事实要花多久的功夫呢。”
但是不怕，因为就像师父说的。
他们是修真者啊。
就算周围的亲戚、朋友都不在了，他们也会在一起很久很久的。就像师父一样，他可以一直光明正大的待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互相扶持，互相依赖。
就像师父说的，只在乎自己一样……我也是只在乎你啊，师父。
所以，多少年也不怕了吧？
只要在这段时间，都能让我待在你的身边，看著你就好。你只要一转过头，就能看到我。
呆呆的看著自己手里最後一串纸钱也变成了星星点点的黑色灰烬，张淮只觉得如释重负。
刚想回过身，忽然觉得背後一暖，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是谁，就觉得被抱住了。
那个怀抱来得很猛，但是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却又很温柔。
他的眼里投落的是另一个人熟悉而深邃的目光，就在刹那间被拉近了。
在那个瞬间，甚至连他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们就接吻了。
因为一个吻。
仿佛时间就这样凝固了。
其实玉玄思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本来只是想偷偷关心一下徒弟──虽然作出躲在人家背後偷窥这种事情已经不像他的风格了。可是在刚才徒弟说出自己心里话的时候，他的心里仿佛疯狂的长出了无数的碧草，在一句又一句的告白之下抽根发芽，把整颗心都填得满溢出来，让他一时间觉得千年的修行都作了废。
幸福感原来来得是那麽容易，他只觉得整个人都快乐得要笑出声，背後上长出两片白色小翅膀，扑闪扑闪可以飞到天空中。
於是他真的笑了，无声的，然後身体不由自主的动了。
徒弟的背影在火焰燃尽的时候看起来那麽孤独，他恨不得立刻催动万山大火咒。但是眼前，他只来得及、也只想把张淮他的乖徒弟抱在怀里。
可等人在怀的时候，他邪恶的男人本性又比他的道心快了一步……他无师自通的亲了上去。
空气中忽然被渲染成了粉色，背上的小翅膀扑闪扑闪的，飞得更高了。
……张淮迷迷糊糊的，等一吻完毕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麽。
他瞪大眼，看著眼前的这张祸水脸还有脸上附带的笑容，迟钝的长大了嘴巴，然後支吾的发出了小动物般的呜咽。
刚才柔软的触感、胸腔和鼻息中另一个人浓郁的味道，都代表刚才发生了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是奇迹吗？
他摸摸自己热乎乎的脸颊。
还是他又在做梦了。
玉玄思看他呆呆的，觉得很可爱，便又试著靠近了一步。
鼻尖相碰的微凉触感终於让张淮发出了一声低低的、仿佛猫被踩尾巴似的可怜惨叫。
──来不及害羞，也没有某个人意料之中的惊喜。
“玉玄思！”
他终於第一次堂堂正正的喊出了对等的他的名字。
“你妹的你居然敢在我爸妈面前亲我！！”
……
“啊呸！不对，你怎麽在这儿！”
张淮一张脸瞬间涨红，麻痒的感觉现在从才耳朵酥到脖子，害得他有些两脚发软。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身边被自己推开的那人，心怦怦直跳生怕他又说出什麽玩笑的答案。
还有，这家夥听到多少了？
幸好，玉玄思一点都没有打趣他的意思，而是整理了一下衣衫，看著他叹了口气。
“对不起，徒弟，师父没忍住，偷偷跟来了。”
那……岂不是就是全部都听到了！
张淮顿时变得慌慌张张的。没想到他刚刚立下百年家夥计划打算滴水穿石的攻克下美人儿师父，这事儿就走漏了风声、还不幸的被最关键的男一号撞上了。
可是他好像没有被吓得逃走，还扑过来了……想到这里，张淮头一抬，脑袋上忽然开了一朵小花儿。
“那你，你全部都听到了吧。”=/////=
玉玄思噗得一笑看著他，摊摊手，然後没做声，而是走到他父母的牌位面前、正正经经的给他们上了一炷香。
发现对方没有肯定的正面回答自己，张淮脑袋上的花瞬间又耷拉下来，左脚忐忑地踢著地板。
玉玄思一回头，正巧看到，只好无奈中透著宠溺地说，
“笨蛋，还不快一起过来。”
迷迷糊糊的，张淮先生就被半拉著、两个人一起跪在自家父母面前了。
虽然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玉玄思无疑是这屋子人鬼里最老资格的一个。
但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和身边这家夥在一起，那该做的事情必然还是要做的。
“很抱歉，同时也恭喜了，二位。”
玉玄思盯著照片笑，右手偷偷捏了一个法决。
“你们的儿子的下半辈子，天长地久，都归我照顾了，两位尽可以放心。”
张淮目瞪口呆的看他说完这句不要脸又帅得很有种的话，然後又被他拉了起来。
“你……”
太嚣张了这混蛋……不过，这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笨蛋，”玉玄思只好又把人拉过去，轻轻用唇打消他的迟疑。
而张淮不知道的是，在他被吻得发晕发软、陶醉其中的时候，因为之前的法决，他的父母正以幽魂形式在一边表情微妙纠结的观赏著。
……出柜恭喜恭喜？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天色虽然不算很暗，但路灯已经自动感应得亮了起来。
虽然说他们这样大概算非正式的一吻定情了，可终归还是要回家吃饭的。
车子渐渐多了起来，但两个人走在两边的人行道上倒也不觉得拥挤。风刮著有些冷，张淮缩了缩脖子，趁著没人注意、小心的从手心里搓出一个小火球，裹上防御罩偷偷放在怀里烤著。
“冷了？”
“还行……”
张淮抓抓头，靠近他的脖子小声说。
“出来的时候你给放兜儿里的那个保暖咒，刚才不小心掉火盘里了。”
於是捎给爹娘了？
玉玄思笑笑，正打算再给他变一张，正巧一侧头看到马路对面的一对情侣。男的正把外套脱下来给女生披上，瑟瑟发抖中流露出一股得意。
想了想，把自己的发带摘了下来，打了个响指，自己徒弟脖子上就多出一条羊绒围巾。
“……师父，”
张淮倒没那麽多心思去注意他这点别扭的小情调，自管自的神游著，忽然张嘴就说，
“说起来，你的家人呢，後来没回去看过吗？”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其实也不短，仔细想来，却发现对眼前这个家夥的一切都是通过书本，除了喜欢游戏这点和修真上的成就，真正的过去却一无所知。
“嗯，”玉玄思倒没隐瞒的意思，停顿了一下便回答，
“过去那麽久，倒也不甚记得了。只记得家中还有个小了十多岁的弟弟，但凡长相样貌却是一点儿也记不清了。”
张淮没说话，低头闷闷的，心里想安慰他却又开不了口。
等了一会，玉玄思又说，
“其实也没什麽……我娘虽然是小妾，但主母无所出，我算是长子，吃住上也不算差的。要不是当时重病，家里估计也不会同意让我跟著师父修道。”
说实话，就算有感情，经历了这无欲无求的近千年，也怕是淡了。
再者，玉府本身也不像徒儿家里那麽彼此亲密。他爹一年见不上两次，常年在外经商。守著偌大的家财却只有一妻二妾，放在古代，算是好的了。等他走了之後，自然就由二弟继承，三娘估计也不会再争些什麽。
重病在床的时候，娘亲只会嚎啕大哭；他也才十六，根本不知道修道意味著什麽。师父那麽吊儿郎当的样子，要不是死马当活马医，也不会让他来看诊。
一切也算是宿命。
“总之呢，”玉玄思叹了口气，“等我修为略成、闭关出来，师兄告诉我，早是三百年之後了，家里人早就一个都没有了。”
真的要找，恐怕还是找得到的吧，玉家血脉。可就算找到，又如何呢。
“所以啊，我只有你啦，徒儿。”
说著，他故作委屈的看著张淮，心里却有些暖洋洋的。
这些事，他自己不提，也以为一辈子不会有人去问津了。
就像一个大铁盒，虽然没有上锁，但是被时光这把灰尘盖得很深很深。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一个人走到他的心里，把盒子里的东西一点点翻出来，想放在手里细细阅读。
“呸，”张淮瞪了他一眼，不自然的扭头，
“高先生还有掌门不是都在吗，还有万寿无疆的祖师爷和仰慕者你的徒子徒孙呢。”
“为师以为，爱慕的徒子徒孙只消一人就足矣，”
玉玄思轻轻在他耳边说。忽然又不知想到什麽，露出微笑，
“不过这样一提，倒有些想念高师兄了，也不知道他在何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
遇见了得要好好‘谢谢’他之前所说所做的一切……
“……”
想念个P啊，不就才没见了几天而已，之前闭关几百年都是假的吗。
张淮不高兴的朝前迈了一步，谁知正好是红绿灯变换，一辆轿车呼啸而过，幸好他今时不比往日才堪堪躲过。
“唉，清淮，”
顺势拉著自家徒儿晃悠晃悠的爪子，某个道貌岸然的宅仙目视远方语带溺爱地说，
“看路，嗯？”
切……又不是小朋友了。
虽然脸上红了一片，耳朵也在发烫，张淮却没有挣扎，而是偷偷握紧了对方的手。
……
回家就有热腾腾的饭吃，对张淮同志来说，实在是人生一大幸福之事。
玉玄思也难得的吃了一些张家长辈夹到他碗里的荤菜，又偷偷特地运功把鸡腿送到了乖徒弟的碗里──遂得到了一个带嗔的白眼。弥漫在两个人之间微妙又甜蜜的气息悄悄在饭桌下酝酿发酵，小动作不断，任谁看都察觉得到他们两人之间变得有些不同。
俗话说饱暖思淫欲。
回到房里、一旦只有他们两个人，某个热血青年的小心思又噌噌上来了。扭扭捏捏的倒了杯茶给自家师父，乖乖坐在床的另一边默不作声。
可惜这点气氛不久之後就旖旎全无。
玉玄思作为一个清心寡欲的修道之人，要他色心大发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之前在浴室的冲动如今已经想清楚，他便更加不急了。反正徒儿肯定是自己的，接下来要怎麽做才是重点。稍做思量，他就拿出一直放在身上的玉牌。
白云缭绕，在法决的催动下，张淮感到自己周身一紧，下一秒眼前已身在一处陌生的府邸……看著传说中的随身洞府还有一边拿出一卷道书的师父，某位青年悸动的心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整个洞府像是那种苏州园林，除了正经的别院，四周都建了假山回廊，他们对面便是清池和一片竹林。
“徒儿，衣服脱了进池子，运气‘仙三天’第一篇，”
宅仙大人语气淡定地把手里的那卷册子丢了过去，说完就自管自的变化出一张古琴拨弄起来。
“脱、脱光？”
张淮一抽，忍著没发作，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