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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能为凤 楔子
一名身著灰袍、童颜鹤发的道者静静地立在山岗上,他已看著那天边一日一夜,身边跟著的小童早已是饿得头昏眼花,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可也不敢去催,就不知师父到底看什麽,那样一脸期待却又凝重。
说起他的师父,唤作明熙的小童就忍不住要得意,那可是连当今王爷都要好声好气下帖来请的一代道子,莫要说收妖除魔根本是家常便饭,他家师父最强的可是一嘴百发百中的预言,不要说自信满满,平素根本是走路有风,今日这样倒是奇怪了……还在胡思乱想,那站得挺直宛如雕像的道者突然动了,还走得飞快,肚子乾瘪的明熙忙背起行囊就怕跟不上。
「师父、师父,你等等我啊!」
师徒俩先是上了轻舟顺流而下,到了青城又换乘骡子,明熙只觉师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露宿野外虽不舒服,但他们也该习惯了才是……终於忍不住开口:「师父,你怎麽了?」
言清看著他还有些稚孩般圆润的脸颊,抬手拍拍他的头,很有些安慰意味的笑了。
好几个晚上都这样无声的过去了,而他们越走越远,终於来到南方的一座小城,城中太守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早就等在城外,好说歹说的将二人拉进太守府,明熙不无得意的笑,言清只是淡淡地牵起他的手,那太守府上的素宴著实是丰盛好吃,大大地抚慰了明熙这几天的奔波跋涉之苦,摸了摸鼓起的肚皮,明熙拉著言清往那太守安置的厢房就去休息。只是他都要睡著了,师父还是开著窗子在看远方,真不知道到底有什麽好看的?
第二日,言清带著他便往那城中走,虽是小城,但也颇有南方风味,清溪小桥是处处可见,还有几个不大不小的涌泉,常在北方的明熙看得兴味盎然,白发道子却只是看著天空,明熙顺著师父的目光,努力地运起全身劲力去看,像是察觉了他的动作,言清轻问:「看到了什麽?」
他法力尚浅,看不清晰,良久,才嘟著嘴道:「好像……红红的。」
言清听了也不骂他平日懒待练功这才什麽也看不清,只是有些无奈的拍拍他的头。「以後可要努力修练,知道吗?」
明熙还来不及点头,身後太守府的人已追上,气喘吁吁地问师父有没有什麽需要,说是太守交代要好好款待的,言清点点头,便随著他们走了,这几日不过是为城中的几家大户看看风水、镇家安宅,更多的时间他仍是在看,看那盘旋在空中、逐渐成形的火红凤凰,只是他看了那麽久,仍是看不清。
其实他不该来,这是他的劫,待得那火凤降世,他便该寿命终了,这世修练无成,他仍要再堕轮回之中……看著身边的小徒弟,言清想,或许这一世便是牵挂太多方纔如此,然追悔不及,他这趟来也不过是顺心而为,想在生前亲眼瞧瞧那火凤罢了。
也许是最後一次的任性。这般想著,道子笑了。
五日後,言清牵著明熙在一户人家前站定,身後随侍的人上前敲了门,应门的僮仆认出来者脸色一变,忙忙地退後只说立刻去请当家就跑了个无影无踪。明熙从浮在头顶上的几句话中知道这户人家姓君,是这城中的富商,可他还是不知道师父为什麽要来这里?
当家的很快就迎了出来,对著太守府的两名随侍作揖行礼,明熙正想听听师父会怎麽说,却不想言清竟松开他的手,抬步便往里走,明熙忙著去追,却彷佛听见火焰跳动的声响,他抬头去看,才惊觉这君家上空一片红光大盛,几乎将他压倒,心生恐惧,他忙去追早已走得不见踪影的师父。
只见言清毫无迟疑,一步一步踏得扎实有劲,君府当家摸不著头绪,只得与太守府的人一路跟随,走过前厅、绕过花园,言清的脚步停在一座小楼前,君府当家忙上前问道:「言道爷,可是我家中有任何不妥之处?」
白发道子转过身来,一脸肃穆。「这楼中可是当家的家眷?」
「正是我的三娘子,请问……」
不等他说完,言清直道:「贫道欲求见夫人,还请当家应允。」
君当家点点头,自己进楼扶出了三娘子,明熙见那三娘子姿容秀丽、笑如春风,不由得看傻了眼,言清却退後几步,去看那空中火凤展翼、凤鸣凄凄,当下心中清明了悟。
「原来如此……」
「师父?」
言清没有理会明熙,竟是上前一步,朝那三娘子恭敬行礼。
「三娘子腹中胎儿,必成一代之后。」
言清一语,天下震惊!
九月之後,言清身亡,其语零落,不复再传。
无能为凤 一
一间草屋,一张桌子,三个人,一壶茶。
时节正值三月春,连微风都带了几分轻软温好,蓦地吹起袅袅茶香,若兰幽香一闻便知必属上品,却没有人捧起茶碗,任其冷去。
坐在正中央的男子显然便是此地主人,却自顾自地捧著兵书观看,坐在右侧的男子身著儒服,有些坐立难安的样子,左侧的男子则是面无表情的看著碗中嫩绿叶芽,朵朵可辨。良久,儒服男子方才开口:「君公子……」
「该说的,我都说了。」
话尚未开口便被打断,顾晓卿也不生气,只是一声轻叹。「公子执意如此,我等亦只有回去覆命,但在这之前,我有一疑欲请公子赐教。」
放下手中书卷,男子轻道:「请说。」
「而今天下四分,手中掌兵者竟有五人,不知在公子眼中,何人有望得登大宝?」
此言一出,饶是那面无表情的男子亦抬起了头。看著眼前两人,君非凰勾起一笑。「掌兵者五,能逐鹿中原者却只三人……而真正有实力登上帝位的人,却有两个。」
杜苍略接口,单刀直入。「哪两个?」
「其一自是二位之主,另一人在下却要保密了。」
看著顾晓卿错愕表情,君非凰又是笑,拿起书卷後便埋头细读不再言语,送客意味浓厚,顾晓卿亦不再纠缠,略行礼後便与杜苍略退出草屋,两人上马离去,一路上不言不语只是沈默,直到一个时辰过去,眼见那王府就在眼前,顾晓卿方大大地叹了口气。
见杜苍略照旧没有回应,顾晓卿又是一声长叹。「唉……」
杜苍略停了马,平淡开口:「叹气又有何用?」
「不叹气我还能做啥!」索性也停了马,顾晓卿心下生气却也不能如何,只把手中马鞭弯来折去,聊作泄愤。「可知刚刚那茶是什麽茶?」
「顾渚紫笋。」
「而且还是最高等级的,那可是贡茶、贡茶啊!那君非凰倒是聪明,嘴上一句话都不用说,单是泡壶茶就明明白白告诉我们,还有其他人也在找他,这可好了,咱们那个风流王爷哪肯答应这个条件啊!」越想越气,手中马鞭啪地一声被他给生生折断。
「玉在椟中,待价而沽,不过常事。」
「说得容易,不管了,我一定要王爷答应就是了,他不答应我就哭给他看!」
话语一落,顾晓卿策马便驰,一路直奔王府之中,杜苍略只是缓缓地走在後头,仍旧是不慌不忙,而那顾晓卿反是跑得飞快,待杜苍略走入书房时,只见顾晓卿早不知说到哪儿去了,榻上的男人却置若未闻,一旁的柳姬正拈了块鲜果送入他口中。
「见过王爷。」
被唤作王爷的男人抬起一双细长凤眸,盈盈若水,端地是顾盼生光,未语而唇似笑,桃花般地勾人。「回来啦,苍略,你说,那君非凰真有晓卿说的那麽好?」
「不差。」
「只是不差嘛。」像是松了口气,萧沐非倒入柳姬怀中,摆了摆手。「那还有什麽好说的?」
「能让苍略开口说是不差的,这天下不出五人。王爷不信,不如问问苍略觉得您如何好了?」
笑了一声,萧沐非真坐起身来朝那杜苍略问道:「苍略,你觉得本王如何?」
杜苍略顿了顿,看向顾晓卿的眼神也说不清是什麽样子,开口只吐出二字:「尚可。」
闻言,萧沐非却大笑起来。「好好好,好你个苍略,本王竟只值尚可二字,算你狠!」
「王爷!」
也不理顾晓卿一声叫喊满含怒气,萧沐非又问:「那你说晓卿如何?」
「不差。」
「那王云如何?」
「尚可。」
「成山如何?」
「尚可。」
杜苍略有问有答,逗得萧沐非狂笑不已,柳姬忙为他拍著,就怕这王爷笑到岔了气,见眼前两人唱戏似的,顾晓卿一手怒拍向桌面,连眼眶都红了,重重地坐向桌前,掩面大哭。
「这算什麽!我一心一意只为了王爷的大业,想著那君公子乃人中龙凤,若能延来为我军筹画,当可以一挡百,可王爷就要这样白白将人才拱手让出吗!」
见状,萧沐非也不笑了,又看了杜苍略一眼,却见後者仍旧面无表情,倒像无声指控,难不成还都是他的错吗?「好了,晓卿,本王不笑就是了。」
听见那哭泣声只弱了一点,萧沐非白眼一翻,有个这麽爱哭的右将兼军师,他才想哭好吗?
「你既这麽看重他,请他来就是了,有什麽困难的?本王给你亲手写帖子都行,别哭了。」
顾晓卿终於抬起了头,直朝著萧沐非问道:「要王爷做什麽都行?」
他刚刚有这样说吗?但也不是第一次领教顾晓卿抹黑成白的本领,萧沐非无奈点头。「都行、都行。」
「好,那请柳夫人先出去,我有要事与王爷商讨。」
萧沐非摆摆手,柳姬便知趣退下,一时之间,书房中静得只能听见顾晓卿的呼吸声,然後又是一声叹息。「王爷,别看了,柳夫人走远了。」
「欸,好看的东西总是让人看不腻嘛。」想他府中美人如云,这走起路来款款若仙的也就属柳姬第一了,不枉他给了这名号,确实是弱柳扶风,好看得紧……
「王爷!」
「啊?」
决定不再计较他家王爷有了美人就分不清东南西北的风流模样,顾晓卿直接问道:「若能请得君公子为军师,要王爷做什麽都可以?」
怕他又哭,萧沐非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你怎麽说都对。」
深吸了一口气,顾晓卿拱手行礼,恭敬至极。「好,那请王爷请出先太子妃临终前留给王爷的珍珠发钗。」
「要那钗做什麽?」
「送给君公子为信物。」顾晓卿一面说著,一面退後了几步。
「你没搞错吧?那是我娘吩咐要给未来儿媳的,原来那君非凰是女的?」
「不是。」
萧沐非站了起来,双眉紧蹙,一双桃花眼里满是疑惑。「那你要钗何用?」
「君公子愿助王爷称帝,唯一条件便是立他为后。」顾晓卿又後退了一步。
「你再说一次。」
「要我再说三次也行,立他为后、立他为后、立他为后。」
「混帐!」
桌翻了、人怒了,外头的侍从纷纷後退几大步,谁都知道他家王爷最是爱美,平素绝少动怒省得失了形象,今日却连桌子都翻了,到底什麽事这麽严重?
无能为凤 二
房中两人怒目而视,杜苍略依旧捧著手中的茶没有说话。
「有这麽严重吗?我记得王爷你男女不拘,那後院里还养著三个男宠呢!」
「你拿男宠和皇后比,对得起那方凤印吗?」萧沐非怒极反笑。「开国之后竟是男人,成何体统!」
见他笑,顾晓卿也跟著冷笑。「既是开国头一遭,又有什麽体统可攀比?大不了拟圣旨时写漂亮一点就是了。」
「这还没开国呢,你已经想著欺上瞒下了?」
「欺上瞒下算什麽,没有君非凰连国都不用开了。」
萧沐非无声静默,打量顾晓卿的目光竟是露骨非常,像是商人看著货品衡量价值几何。想起萧沐非最爱的那把金算盘,顾晓卿不免後退了一步。
「怕什麽,本王还能卖了你?」萧沐非轻哼一声。「那君非凰就这样了不起,连你都觉自个儿输他不成?」
顾晓卿呆楞半晌,方低眉敛首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