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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汇没有任何意义,但混著喘息声听起来却像软软的求饶,於是萧沐非放开了他,而他只能滑坐地上兀自喘著,尚未能从过於激情的吻中回神,萧沐非居高临下地看著他,终究还是随著他跪下身子,谁想君非凰竟伸手拉住他的衣襟。
「你发什麽疯!」
拖著他衣领的手是相当有力,但红肿的嘴唇及泛著水气的眼眸却全无气势,萧沐非轻而易举地掰开他的手,想著是不是该再吻他一次,这回不用断气,晕倒就好,这只丑凤凰昏倒的时候绝对比现在可爱多了!虽然这样想著,他却著魔似地凑上去舔君非凰渗血的唇角,猫一般的舔舐细细,带著令人迷晕的热度与不得不沈溺的温柔。
「你……够了没?」
「不够!」萧沐非压著他的手,忿忿道:「本王不是发疯,是生气。」
「王爷生什麽气?」
「爱卿问得真好,下回爱卿与本王同床共枕时记得帮本王准备一条绳子。」
「做什麽?」
「绑住你!」伸出一手去捏他的脸,分明气怒却更像亲腻。「爱卿,你是第二个自本王床上失踪的人。」还失踪了两次。
第二个?「第一个是谁?」
「华宁!」
无能为凤 二十九
听见华宁二字,君非凰不知该说意料之外、还是意料之中,只是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方才激吻过的嘴里竟涌上一点无法化消的苦味,不知想起什麽,他掩面苦笑。
只不过是伤心,哪里就苦了?
萧沐非硬是拉下他的手,君非凰仍偏头要避开他的目光,却让萧沐非紧紧抓住下颚无法动弹,萧沐非望入他的眼眸,看得那麽专注那麽温柔,他彷佛沈入面前如画眉目,恍然一片芳菲盛开,却原是萧沐非盈盈一笑,衬著洒过叶间的夕暮微微晃动,光般玲珑。
「爱卿,你吃醋啊?」
「放手!」
「偏不。」萧沐非转瞬笑得无赖又得意,抚上他脸颊的手七分轻薄三分挑逗。「真是吃醋?」
君非凰不再回话,一掌袭向他勾人笑脸,萧沐非一闪,堪是险险避过,君非凰趁著他回避之际脱身而出,萧沐非忙握住他的手,君非凰与他几式欺身擒拿,竟败下阵来,让他压在身下。
「说不过就打,有你这种皇后吗?」
君非凰死了心,扬著一双怒目只随他去说,自己半句也不应。萧沐非看著他倔强的脸,不知为何笑了起来。「本王和你玩笑的,就知道你吃醋,这一路连风都是酸的。」
见他仍不说话,萧沐非敛了笑,又咬牙装出一副恼怒模样。「实话告诉你,你是第二个从本王床上跑掉的人,也是第一个,如何,得意了、开心了?」
君非凰不置可否,只推了推他。「天要黑了。」
「怕什麽,这里又没棺材,还有本王在呢。」
君非凰偏过脸去,显然觉得萧沐非话说得太明白举动亦太过无赖,索性不加理会,但被压著的身子却没有半点挣扎,哪怕萧沐非又不甚正经地去吻他彷佛柔软下来的眼角,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爱卿。」萧沐非带著笑意吻过他的脸颊。「以後不准先离开,本王喜欢有人陪著一起醒来。」
「偏不。」
听君非凰学著自己的语气反驳,萧沐非笑了出声。「那记得提醒本王带条绳子。」
「不要。」
萧沐非又去捏他分明说著拒绝话语却更显沈静乖顺的脸,心底又好气又好笑,更多的却是说不清道不明。抬头见暮色果已渐沈,这林子很快便将一片黑暗,萧沐非终是爬起身,并将君非凰扶了起来,而後便牵著他静静走出树林,不知是怕黑还是怎的,君非凰任他牵著,哪怕顾晓卿的眼睁得比平日大上数倍,他也没有吭声,只跟著萧沐非进了主帐,一点昏黄的灯光仍是让他松了口气,萧沐非敏锐地察觉他僵硬的手有些放松,回身无奈又疼惜地拍拍他的发。
「有本王在还是怕?」
君非凰只低著头,取出火折子的动作顿了顿。「不是谁的问题。」
萧沐非哼了一声,转身走出主帐,再回来时已捧著两人的晚膳,见君非凰还是拿著火折子站在那儿看著眼前唯一的一盏烛火,像是方从黑暗中行来惊怯未定的模样,萧沐非啧了一声,先拉著人坐上桌前,又拿过他手上的火折子点亮更多盏灯。想也知道,定是自己说了那句话,君非凰才傻傻站在那儿连动都不敢动。
平时有这麽听话就好了!
将筷子跟馒头塞进他手里,萧沐非坐到他身旁,见他仍是一副有气无力、奄奄一息的样子,先是不甚雅观的翻了个白眼,而後刻意对他说起梁国情况,闻言,君非凰果然精神一振,开始侃侃而谈,两人谈到後来连顾晓卿、杜苍略都搬了矮凳坐到一旁,所有将领亦纷纷拿著碗面或咬著张饼随便地坐了一地,地图就拿来压在碗筷下,萧沐非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过是要让君非凰恢复精神,什麽时候竟开起战略会议了?
烛光摇曳中,君非凰双眼晶亮,指著地图说得口沫横飞,萧沐非看著他的样子,张嘴咬下白白的大馒头,嚼了嚼,突然觉得陈大个的厨艺进步不少,这馒头吃来有滋有味,不错不错,明日该给点奖赏才是,正自胡思乱想,却正迎上君非凰瞟来的一眼,先是对著他大吃大嚼的样子皱起眉,後又指著自己左边的嘴角,彷佛示意他那儿有东西,萧沐非伸手一抹,果然有点肉屑,他又抬眼,只见说话的人换了另一个,静下来的君非凰看著他淡淡一笑,嘴里未咽下的馒头立时泛起甜味,直逼他小时吃过念念不忘的御膳蜜汁莲花卷,他狐疑地瞪著手中还剩一半的白馒头,左思右想都不觉得陈大个的厨艺会一日千里到直逼先皇御厨,那这是……
直到众人议定所有事项并退出主帐後,萧沐非仍是瞪著那盘白馒头百思不得其解,君非凰收著地图,见他模样不免奇怪。「王爷,馒头是拿来吃,不是拿来看的。」
「爱卿,你来。」
君非凰走了过来,萧沐非拉著他坐下後又掰了块馒头送到他嘴边,君非凰瞪著他的手,好一会儿才在他催促的目光中吃下,萧沐非忙不迭地问:「甜吗?」
甜?君非凰摇了摇头。
萧沐非也掰了一块自己吃著,这边咬咬那边咬咬,说也奇怪,这会儿就是个馒头。「怎麽又不甜了?」
君非凰摇摇头,不对萧沐非奇怪举动多所评论,一手抱著心爱的地图、一手提著灯笼就要离开,却让转瞬间抛下馒头的萧沐非握住了手。
「不准走。」
「王爷又吃错药了?」
听他学顾晓卿说话,萧沐非噗哧一笑。「反正不准走!」
君非凰压根不理会他,转头就走,萧沐非又啧了一声,一手丢掉地图、一手打掉他的灯笼,将人连拖带拉的丢到床上,还打了个呵欠才压上去。
「王爷!」
「叫什麽?陪著睡都不行,好啊,不睡的话,我们干点别的。」
「你在威胁我?」
萧沐非掬起他的一束发丝落下轻吻,笑得那叫一个风流潇洒。「本王在邀请你。」
将他推到一旁,君非凰躺得直挺挺。「睡觉。」
萧沐非笑著不顾他反抗挣扎就将人拥进怀里,却也没再做什麽,当真像是要好好睡觉,君非凰轻叹一声,几近自暴自弃的在他怀里闭上眼睛。这样相互依偎的感觉确实很好,一点点的温暖染上心头後便养成贪恋,他睡得很好,梦里不再是沈沈的黑暗或是瘦弱的娘亲,反是一片纷飞桃花,树下站著一个笑得比花更好看的男人。
萧沐非,他静静地默念这个名字,然後习惯地在天未亮时醒转,抱著他的男人还在睡,他下了床,拿过灯笼拾起地图後便走了出去,猜测萧沐非这回又将如何大发雷霆,而後轻轻一笑。
没多久萧沐非衣衫不整地冲出主帐,在众人面前将君非凰一把抱住,低头就吻了上去,正在吃早餐的诸将士一半咬到舌头、一半呛到没气,华宁却微笑著鼓起掌来。
而当萧沐非俊脸挨了不轻不重的一拳後,顾晓卿与杜苍略方在一旁敲著碗笑得比谁都大声。
作家的话:
无能为凤 三十
梁国已在眼前,饶是萧沐非亦显得静默。这一夜,他们坐在主帐中,面前的茶水半分未动,缓缓冷去。
「增兵五万……太后和国舅显然是豁出去了。」顾晓卿看著眼前的兵力分置表,长长一叹。「这可是十万兵马啊。」
「端王那儿状况如何?」
「吴国亦增兵五万,共十二万大军。」
萧沐非敲著桌面,忽莞尔一笑,君非凰自知他笑些什麽,只摇了摇头,端王以八万军马对上吴国十二万大军,他们则是以七万对上十万,若这般单纯算下来,端王那儿麻烦更大,顾晓卿亦心知肚明,但现在不是跟端王比这种事的时候!
「王爷!」
「怕什麽?这不早知道了吗……本王不担心梁国,反担心至今按兵不动的平川。」
君非凰点头轻道:「京城北营十万大军尽皆派出,除宫中一万三千禁卫军外,仅存南营三万兵马,平川若沿驰道进京,拿下京城不过探囊取物。」
「更重要的是,我们将会正面对上平川。」杜苍略指上地图,萧沐非看了一眼便没再说话,顾晓卿拿起茶杯一仰而尽,只觉冷茶无味,他四处张望,君非凰会意,指了指主帐一角,杜苍略便起身取来酒罈,为众人重新斟上冷酒。
酒是乡间粗酿的烧刀子,入喉若刀似火,滚得人都清醒,顾晓卿不善饮酒,险些连眼泪都呛出来,却又笑了起来,众人亦笑,相望一眼,尽皆快意。
「该做的事还真多。」萧沐非拿起酒罈,顺带连君非凰的都斟满,拿茶杯喝酒,若在以前那是打死他都不肯的。「可惜天就快亮了。」
「天总是会亮。」君非凰举起茶杯,向他一敬。
顾晓卿与杜苍略又喝了一杯,便静静走出主帐。留下的两人没再多喝,萧沐非朝著君非凰伸出手,後者看了他半日,站起身却不是朝著他而去,反落坐身後的床沿,萧沐非一笑,跟著走到床边,从後方抱住君非凰。明日便要上场拼杀,他却好心情地抱著他微微摇晃。
「王爷请自己当心。」
「烦恼你自己吧,你这边可是三万对十万。」
「王爷那儿则是两万对上八万。」
萧沐非笑道:「放心,本王会撑到爱卿来救的!」
「如果我赶不及……」
耳边听见他的笑声,君非凰看著自己的手被纳入他的掌中,十指交缠,像是怎麽也打不开的结。
「爱卿,可还记得上轿前,你对本王说过什麽?」
「愿与王爷同进退,生则随侍左右、死则绝不独活。」
萧沐非没有回话,轻轻吻上他的颈,君非凰没有躲,反向後靠到他身上,闭上了眼。「王爷可听过言清?」
「前朝最负盛名的牛鼻子老道。」
君非凰一笑。「言清以预言名闻天下,王爷可知他最後一个预言说了什麽?」
萧沐非摇了摇头,君非凰轻道:「言清指著我娘的肚子,说她腹中胎儿将成皇后。」
萧沐非仍是沈默,握著君非凰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君非凰复淡淡开口,说得很简单,只说得了预言的君家欣喜若狂,莫说邻里,连太守都为之惊动,不敢有所得罪。当家从此将三娘子奉为至宝,爱惜呵护、唯恐有失,然在怀胎九月之际,小楼遭人纵火,三娘子虽命大逃出却动了胎气,当夜便临盆,生出的却不是众人殷殷期盼的漂亮女娃,而是面上有著大片胎记的垂死男婴,君家一夕之间沦为众人笑柄,三娘子与男婴虽未被赶出君家,却已成敝屣,甚而三娘子产後失调却未能延医,从此病榻缠绵,而她与义婢辛苦拉拔大的男孩则受尽欺凌。
「他们说我丑,还说我是妖怪,然後在我娘的肚子里吃掉了真正的皇后。」那些话真的太可笑,於是他真的笑了出来。
萧沐非想起那具将他关了五个时辰的棺材,突然觉得吊起来打根本就太便宜那群死孩子!又想起自己曾说过的一些话,不免有些心虚地低头去瞧君非凰的脸,又讨好似的去抚那道胎记。君非凰斜睨著他愧疚的眼,竟笑了起来,却不像真的开心。
「然後呢?」
然後在男孩七岁的那一年,义婢遭辱投河自尽,三娘子随後溘然长逝……那一夜月光好亮好亮,将男孩拖著娘亲尸体的身影拉得老长。
他一个人葬了终於不用再受苦的娘亲,并因为自己再也没有家、没有人疼而低声哭泣。
「娘死前拉著我的手,说不是皇后才好,才能平凡快乐、说她只要我好好的过日子便够了,可那时我只是摇头。」不行,他说不行,还向娘发誓说他一定会当上皇后,然後让君家所有人跪在他面前!
萧沐非不知该说什麽,只是怕他哭,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