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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武功让我去练媚术……可笑我一个男子练什么媚术?徒增笑话而已。”
秦盛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并未接话,闻瑜于是接着问道,“我身上的脂粉气重吗?哈哈,我一个男儿身,身上的脂粉气如此重,学的武功也全废了,只剩下勾引男人的本事……我家名门正派,本身我出身不好便不讨人喜欢,现下更是……更是……”
说罢,他一把挥开了桌上的酒,酒坛砰地一声摔到地上,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浓重的酒香顿时弥漫了整个客房。
☆、第十一把刀
看到闻瑜如此倾力的演出,秦盛只是回应性地摸了摸下巴。
他是摸不太准闻瑜嘴里有几句实话,可能一成,也可能九成,然而无论他的实话比例有多么大,那剩下的一丁点儿谎言都会成为杀人的利器。
秦盛叹息一声,眼前这个男人,太过好看了。
绝世的名香都是有毒的,妖艳的鲜花都是带刺的,而美丽的人……
秦盛眼中一闪,似是有无数思绪划过。
狐媚给他送上了请帖,那么他就是狐媚必杀之人,可他不明白——江湖人都知道刀鬼并非好惹事之人,除了最开始杀了四凶和八凶,再未惹仇家,这狐媚到底为何找上门来……?
而又是为何要除去陈家大小姐?
秦盛摸着下巴的手顿了一顿,突然想起来那哭哭啼啼的丫鬟只道陈阿香脸上盖着一条红色的香帕,并未说那香帕上到底有什么图案,甚至未说那帕子上有毒。
他只是听到丫鬟说了一句,小姐是被毒死的,是他最开始一阵慌乱之后给自己的暗示——以为那帕子便是狐媚的请帖。
秦盛猛然觉得不对——莫不是他被那句话下了强烈的暗示?
翠非不是江湖人,尽管狐媚很有名,但普通人家的丫鬟不知道请帖长成什么样也无可厚非,所以她只说红色的帕子,从头到尾都并未提到请帖,更没说到狐媚,看起来很清白。
而他去的那时陈府那儿连一个官府的人都没有,显然是还没来得及报官——那么怪了,翠非是怎么知道陈阿香是被毒死的?
而且,在不知道狐媚的请帖这件事这个大前提下,尽管诡异,陈阿香的死的确像极了被拒绝后因为无法接受而选择的自杀,那么那些家丁看见他第一反应就是“抓住那个杀了小姐的人”又是为何?
以及……
秦盛斜觑了一眼闻瑜,闻瑜在那惊天动地地一摔之后再没做什么动作,只是僵硬地站在那里,像是个等待审判的人,于是秦盛嘴角的笑容也不变。
说不通,很多地方说不通,狐媚的请帖到底怎么送到他手上的?翠非到底知不知道狐媚的请帖?又怎么知道陈阿香是被毒死?陈阿香死了到底对狐媚,或者说对任何人有什么好处吗?
以及,闻瑜在这件事里扮演的又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闻瑜的一番剖白没有洗清他的嫌疑,而是让他的身份变得微妙起来。
如果秦盛是一个莽撞的人,如果他没有想这么多,那么大概今晚就会迫不及待地去“被狐媚杀死的”陈阿香身亡的地方探一探,查找线索吧?
而此时,闻瑜又在这个当口撞了上来,让他“杀”狐媚。
到底有什么深意呢?
秦盛什么都不说,只是带着点儿流里流气地笑着,他松开了闻瑜的肩膀,“可惜,好酒。”
闻瑜咬着唇看他,并不说话。
他的手心有些湿,他不知道自己的借口有什么问题,秦盛为何这样久久不言,神态莫测。
今日没能跟上秦盛的闻瑜并不知道旪城有个叫陈阿香的姑娘死得蹊跷,他只是误打误撞地半真不假地说了那些话,但他也有自己的算盘——既是开脱,又是利用。
只要能接近他,就能够以秦盛朋友的身份潜进他的门派“寒舍”。
寒舍……
闻瑜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对秦盛没有必杀的理由,他实在无需硬碰硬。讨好,然后潜入,而现在他们需要一个站在同一战线的理由,需要一个成为朋友的契机,这样想想并不难,因为这是他们玉花宫最擅长的把戏。
闻瑜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没多大动静。
玉花宫的疯子宫主闻芷暇说,寒舍的后山的秦周墓里有一把刀,谁拿到,宫主之位就是谁的了。
玉花宫是什么?
玉花宫江湖上有名的邪派,其门人专门以一些毒法,魅惑术法行走于江湖,许多人惹了玉花宫的人,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也不会知晓——可这样厉害的玉花宫在一夜间却乱了。
四处打探消息的,试图独自潜入寒舍的,抑或者趁机拉帮结派的,还有造假的谋反的……就连闻瑜也嗅到了浓浓的机会的味道——谁人知晓,这真正的江湖第三凶狐媚,竟是玉花宫的少宫主。
默默无闻了十九年的少宫主。
又有多少人知道,所有的狐媚皆出自于那个以摄人心魄著称的玉花宫呢?
闻瑜不知道他那个疯子爹为何要下这样的命令,其实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他生下来这十几年,闻芷暇总是疯癫的。
他说不清话,做不了事,若非派里的传位袭这个专门用来保宫主不被篡位的部门,闻芷暇怕是早就死了千回万回,而闻瑜恐怕也活不到今日。
闻瑜当然是想要宫主这个职位的,可是没想到寒舍是个这么厉害的地方。江湖都传“寒舍”是开国时的大将军冷刀的家派,门徒个个刀法极好,凌厉的刀风能把人的发丝从中间劈成两半,即便只是一把小刀在手,也能屠尽千人,这些闻瑜都知道,只是想不到他们派居然连防卫都做得那么好。
潜进去的人无一不莫名地失去联系,杳无音讯,犹如一滴水滴入了大海,再也找不到痕迹。
而就在这时,密探突然发来密信——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四凶刀鬼竟就是寒舍掌门的师侄!
于是他便开始跟着秦盛,只是太大意,错过了先机,不过,无伤大雅。
再想想狐媚给秦盛送帖子……大概是派里有人也查到了秦盛是寒舍的人,开始动手了吧?
只是想不明白为何要动杀心——在闻瑜看来,一个活着的刀鬼比一个死了的刀鬼有价值多了。
不过无所谓,这恰好给了他一个理由。
他要借秦盛的手去杀了那些觊觎宫主之位的人,也要借着这件事来拉近他和秦盛的关系——狐媚那些毒,有谁比他更懂呢?
那可是他亲手做出来的啊。
闻瑜和秦盛各怀鬼胎,两个人对着沉默,直到最后天都蒙蒙亮了,闻瑜才沙哑着嗓子打算告辞,只是秦盛未给出任何反应——闻瑜仔细端详了片刻,发现这秦盛竟是睡着了!
端坐着,一只手支着脑袋,眼睛半睁不睁,睡得别提多香了。
☆、第十二把刀
闻瑜说不出来自己是个什么感觉,只觉得气血一阵上涌,额头处都爆起了青筋,恨不得把胸口加上房间里所有的毒粉一股脑地捂在秦盛的鼻子上,但最后依然只是恨恨地咬了咬牙,转身出了秦盛的房间,把那木头门关得震天响。
他沉默了一晚上,到头来都像是个笑话,他以为他的沉默是一场博弈,原来不过是陪着一个人睡了一晚!
简直岂有此理!
秦盛被那巨响惊了一下,头从支着的手臂上掉了下来,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摸了摸下巴,迷迷糊糊地站起来爬上旁边的床,钻进被窝,彻底闭上了半睁不睁的眼睛,呼呼大睡了起来。
他的城府到底深是不深?
这人有时看起来心思有足足九九八十一道弯,一言一笑一举一动皆似早有预谋,可等你开始端起架势防备的时候,又会发现一切的谨慎都像是一场笑话——秦盛压根儿没怎么防备,甚至于是敞开要害任人接触,就像是个普通的初出茅庐的小江湖。
但闻瑜反而不敢动手了。
不知道那毫无防备到底是代表着外强中干还是藏着十万坏水。
一坏笑,一挑眉——究竟是随心而动还是别有用心?
根本没有规律。
真是个十足的怪人。
闻瑜从来没感到这么头疼过,暴躁的脾气几乎就要压不住,非要把那人狠狠地揍一顿才解气,只是那个要被揍的正主儿全然不吃他这套,正睡得死着呢,结果他倒是气的胃里直烧,只能拿着店小二撒泼。
“来人来人来人来人!!”他探出头去吼,“不知道没水了吗?!给老子上十壶上好的香茗,再他妈像刷锅水一样我就砸了你这破店!!”
让你他妈睡!!老子就吼,吵死你!!看你还睡!还睡!!
闻瑜咬牙切齿地看着战战兢兢的店小二一步三抖地端上茶来,勉勉强强地抿了一口,顿时脸色更差,直接就把一壶壶茶水从窗户扔了出去(好孩子不要这么做哟)。
让你把茶壶给我端上来!!我让你端!你他妈再给我端啊!
漂亮的脸上尽是狰狞的表情,他阴笑着把那些可怜的茶壶都当成了秦盛的脸,爽快地听着窗外一阵噼里啪啦地脆响,心里的堵塞感终于通了一点儿,而后就被门口端着算盘虎着脸的掌柜的怒吼打断。
“赔钱!!!!”他拽着算盘,扯着嗓子吼,“你知不知道你砸了足足一百两银子!!知不知道!!”
闻瑜挑起嘴角,鬼气森森地扭头看着他,“掌柜的,你是不是想死?”
他可是还有一肚子的气没发泄完。
掌柜的暗道这几天到底得罪了那路神仙?还能不能做生意了?!这谁来都能砸,还开什么店?!当下不愿意再忍,豁出去了:“你要是不赔,我就把你其实是前天才住进来的事告诉隔壁的大侠!我看你怎么办!”
闻瑜回应地冷哼一声。
一时间,谁也不愿让步。
二人正对峙着,就听门口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大早上的,做甚扰人清梦?”
秦盛靠在门框上,打着呵欠看着面前两个脸色极差的人,掌柜的身上的肥肉已经抖得成了肉浪,他见秦盛来了,一个健步就要冲上去,却冷不丁被一把银子打中了。
“拿去。”闻瑜一脸菜色,他抖了抖空空如也的钱袋子,“钱都在这里了,不想死就给我滚。”
掌柜的气鼓鼓地不看他,捡起地上的银子咬了一口,表情瞬间就温和了下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点头哈腰地出了闻瑜的门,“你们慢聊,慢聊!”
“哦哟,好身手。”秦盛眨了眨眼睛,流里流气地调笑着闻瑜,“美人儿,你可是练得银子镖?”
“不敢不敢。”闻瑜没好气地回道。
这个闻瑜,越是相处脾气越大啊。
秦盛吃了一计软钉子,也不生气,只是觉得这“贵公子”终于装不住了,又打着哈欠出了闻瑜的门。
这秦盛,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他有没有听到掌柜的刚才说的话?
闻瑜紧握着的拳头狠狠地锤上了桌子,瞬间,那本就破破烂烂的桌子就成了一堆碎木头。
闻瑜:“……”
抬头一看,掌柜的又在门口了。
所以秦盛到底知不知道掌柜的吼的那一句呢?反正,不管他知不知道,他只是打着呵欠回屋收拾了收拾,背上了一个小破包出了客栈,一路朝着前天算命的那个地方走去,顺带躲开那些试图往他身上扔香帕的姑娘们。
“受不起啊受不起。”他嘟嘟囔囔地把前天弄乱的那堆砖好好地整理整理,一屁股坐了上去,“要是再接着狐媚的请帖怎么办?”
他已经大体上确定了,那帕子估计就是在一群丫鬟围着他要送帕子时趁他不注意塞给他的,可怜他刀法那么好,一个没注意竟然让请帖上身了。
这算不算得“醉倒温柔乡”?
秦盛摸了摸下巴,从包里拿出了一块牌子摆在那破破烂烂的桌子上。
牌子上歪歪扭扭地写着“算命”,一看就不是专业的,老人小孩儿都不来,男人更是连看都不想看一眼,也就只有些图着新鲜的姑娘会来玩一玩,也不当真。
都知道秦盛是花架子,可是闹不住脸长的好,那一个个闺阁里的姑娘能受的住?玩玩呗,又不少块肉。
可眼下里,还没等着姑娘呢,倒是等着闻瑜了。
秦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闻瑜,“算命?”
闻瑜自知自己“温润腼腆”的形象已经破灭,索性就不装了,他臭着一张脸,“我没钱了。”
秦盛乍一听这话有些想笑,故意调侃道,“没事儿没事儿,如此美人儿不给钱我也算。还是说美人儿想和我这个浪荡子一起给姑娘算命?哎呦,那可是要日进斗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