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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侠,有钱好说话-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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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温牧云持着一把伞,拎着一把伞迈进剑庭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副混乱场景。他才去给元乐候过诊,秦风被那毛孩子缠的脱不开身,只好嘱咐他来给秦兮朝送伞,说那置物阁里的旧伞怕是朽了太久不能用了。
    走进剑庭,雨漫漫地下。
    剑庭里两个人却是狼狈地打,谁也不让谁,滚了满身的泥水。
    温牧云惊诧地迈不开步子,只看着他们厮打着把整个圆形的剑庭滚了个遍,也没分出个胜负。与这两个不省心的同住了那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唐无暝发这么大的飙,也是第一次看见秦兮朝全不顾形象。
    看着看着,倒也明白了几分,知道撞见了一场最大的好戏。
    温牧云想起一个人来,那个人,叫做唐慕——秦兮朝亲手一铲一铲埋葬的那个少年。死时与元乐差不多年岁,只是死相太难看,连他也没办法让人高高兴兴的走,毕竟,除了脸,那尸体上已没了什么完好的地方。
    打的欢起的两人根本没注意到门口多了个人。
    唐无暝忽起把秦兮朝揍翻在地,气急了摸了旁边空置的长剑抵了上去,吼他,“秦兮朝,你既然这么喜欢这张脸,不如去花楼人贩子手里再收几个少年,让六月雪各个都给你整成这样,各色各样的任你挑选!”
    秦兮朝,“……”
    剑是秦兮朝惯用的那把,削铁斩泥。
    温牧云忙插‘进场中,一把伞撑了过去,弯腰想劝阻一二:“你给兮朝个机会,唐慕的事情不全是你想的那样。”
    唐无暝本是拿剑抵着秦兮朝,听了他这句话忽然浑身一颤,再抬起头来,却惊地温牧云大退了两步,伞也脱手砸在地上断了脊骨——血红的双目,缠在温牧云的身上似要将他剖心而出。
    “你也知道,你们全都知道!”唐无暝吼道,“你们每个人都把我耍的团团转……”
    唐无暝低笑一声,忽然胡乱挥起剑来,乱七八糟一通横甩。
    秦兮朝眉头皱起,起身挡在温牧云的身前,内力凝起,劈手夺剑。他认真起来,唐无暝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气的发狂翻身手腕一挑,一剑划在了秦兮朝的身上。
    刹那衣物破开,鲜血渗出。
    本只是置气,这一剑就划了个实打实,却没想到秦兮朝压根没想着躲,即便不会用剑,那蛮力也让秦兮朝扑了个踉跄。
    “我、你……”唐无暝大惊。
    秦兮朝用衣裳遮住伤口,向他伸手,扯着嘴角笑,“撒气了么?撒气了就不要闹了。你想听什么知道什么我都说给你听。”
    “过来,无暝。”
    还是这样的语气,哄得人找不着北。
    再呆下去,他恐怕连自己叫什么都被哄忘了,唐无暝咬咬牙,忍住了想去查看那伤口的冲动,哐当抛下剑,彻底在雨雾当中跑的无影无踪。
    “无暝!”
    温牧云展臂拦他,摇了摇头。
    忽然后头这人喉咙里呼噜噜兽一样地滚了几声,温牧云只觉肩头上一热,后背的重量蓦然就压上来,站不住地往下掉。
    “兮朝?!”温牧云反手一抓。

  ☆、第54章 唉唉

温牧云的小院里搭了一个棚,棚里手打的木架子上晒着一筐筐的药草。
    棚里的琉华被扣着当苦力,正瘪着嘴翻抓着筐里的草根,抓地松起后便拿起一旁的罩布遮上,然后一筐一筐地往屋里般。药可都是精贵东西,总之是比琉华精贵,禁不起这连绵的潮雨,想当年两人还在无归峡里厮混的时候,温牧云可是个都能在床上被搅得天翻地覆了,还忘不了他的宝贝草药的主儿。
    药是第一,他是第二,琉华早就认了。
    琉华正搂着一筐土腥腥的的黄连在屋里抖落,房门砰地一下被人撞开,阴雨刮了进来,带着一丝丝的血腥味。
    他一眼看见温牧云纯白的肩头上一大块暗色的血污,吓了一跳,立时丢了手里的黄连根,扑上去好一番殷切照怀,扒着他肩膀上的衣裳非要看看里头是不是受了什么伤。
    而温牧云后头背着的一个大活人,径直被他无视。
    要说秦兮朝看着挺瘦,其实都是暗藏着的精重,温牧云一路把他从剑庭大老远背回来已是累的呼喘,琉华还动手动脚的,半个膀子都要被他扒光。大夫剐瞪了他一眼,侧身把秦兮朝丢进琉华的怀里。
    像丢块包袱。
    温牧云指挥他,“快把他放床上去,不然毒烂你的手。”接着便转身去了药室,捣鼓草药汤水,剑伤软膏。
    回来时,琉华掀了秦兮朝的衣裳,正看他身上的伤口。
    大夫捧着一大盘瓶瓶罐罐、药针绷带走过去,就听琉华“啧啧”的饶舌,指着那血兮兮的长条剑伤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转头问他,“你劈的?”
    温牧云回瞪他一眼,“我劈你也不劈他。”
    琉华下指头在他皮肉微翻的伤处揩了一把,戳的床案上的病人哑声闷哼,抬手去捂自己身上的伤口。可那伤划的一大条,最后也不知该捂哪里,到底还是垂在身体两侧,这一下倒是给他疼清醒了,没多会就撑着手脚要下床。
    身子一折,伤口里又挤出一层血沫来,黑乎乎的。
    琉华看着,忽然尾指伸过去抹下一层黑红黑红的血,二话没说就往嘴里放。
    温牧云刚迫秦兮朝躺下,转头就看见漱着手指头意味深长的某人,皱了皱眉,当即拍他的手,“什么毛病,喜欢吃这个?”
    琉华眸色一沉,却问,“谁劈的他?庄里闯进人了?”
    还未及回答,床上的人就抓着温牧云的手,喃喃地说话,仔细一听是在念叨,“无暝,无暝……我要去找无暝。”
    “好,找。”温牧云叹息了一声,反手握住那双手,安抚地拍了拍,才转头小声与琉华讲话,“不是谁劈的,是唐无暝那个傻小子劈的。”
    琉华笑眯眯地正看戏,一听他说是唐无暝劈的,忽然就变了脸色,捞起秦兮朝的胳膊撸起袖子就并指把脉,看的温牧云一阵疑惑。三指轮番在他腕上起按,又问温牧云,“他拿什么劈的?”
    “兮朝的佩剑。”温牧云答。
    “……”琉华沉思了半晌,转身去那屋角的筐里抓了一大把的黄连,洗净了随便一剁就塞进了药罐,闷头蹲到外头熬起了药。
    温牧云低头看了看,也抓起了秦兮朝的腕,当下就已了然。
    一道皮肉伤能劈地常年练武的秦兮朝呕血倒地,这本就稀奇,更何况这一剑还是唐无暝那个对剑术一窍不通的毛头小子砍的。原不想,秦兮朝体内有道剑气徘徊,炽火入体,逆流而上循行经脉,扶风剑法属阴,本就与其相克,又因秦兮朝全无防备生挨了这一招,这才逼得他吐了血。
    可这便更奇怪了,唐无暝的功夫他试过,虽然有些稀薄内力,但远远不足以能够打伤秦兮朝。
    温牧云细想不得,当务之急只好先以针行气,将那蛮横无理的炽行剑气导出来。
    琉华端着药碗回来时,温牧云已疗罢收针,而另外那人也恢复了清醒,正闭目盘腿在床上打坐,以自行心法调和内力,额上渗出了密密的一层细汗。温牧云掏出袖里的手巾,在他额上擦了擦。
    药碗里稠黑的汁液颤着晃了晃。
    “药,喝。”琉华吃味地把碗一端,好赖就一句话,爱喝不喝。
    秦兮朝点头谢过。
    那一罐药材半罐都是上好的黄连,只这黄连一棵就足够人苦的落泪了,秦兮朝却不知其中方药,端起药碗闷口喝了个精光,他这浓浓的一碗下去,简直是苦到了心根里去,苦地发呕。
    琉华倒是暗爽,叫你摸我云儿的手还让他给你擦汗!
    温牧云回肘给了他一记,叫他不要胡闹。就又着秦兮朝坐起的姿势方便,叫他整个光了膀子,一圈一圈地缠着他的伤口。抬头时瞧见他颈子上被咬出来的细密密的牙痕,不只是凹,还有吮出来的红,然后只好一声又一声的叹气。
    秦兮朝也不遮,也不多说话,就看着身上的白色纱带一层层的缠。
    缠完了,就问,外头还下么,我该去找无暝了。
    琉华就靠着一边儿的墙,指着他笑,“秦兮朝,你这叫活该你知不知道。我当时跟你说什么,一见钟情说到底就是为了个面皮儿。”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给秦兮朝看,“这面皮儿,我要多少有多少,根本就不值钱。你指望着能拿一见钟情骗小孩玩儿呢,这年头就连三岁的娃娃都知道你扶风庄主的手段了,你还能把那小子骗这么久,也算是你不容易。”
    秦兮朝听了,脸黑的如锅底。
    半天呛回一句:“我没骗他。”
    琉华挑眉,“那是我骗的了?”
    “……”
    温牧云摆摆手,往前坐了坐挡住了两人互相瞪着的视线,手底下打着纱带的结,“倒真是一语成谶了,这回可伤的不轻,那小子也真气急了,怪狠的。”头摇起来唉声叹气,“兮朝,我早说了,早该戳破的东西你一拖二二拖三,唐家小子虽然呆了点,但是又不笨,如今这样你让我们怎么帮你。”
    言外之意,还是你活该。
    真不愧是夫夫,胳膊肘子都往一处拐。
    秦兮朝面上淡然,可心里早就搅的七恍八晃,他扯起一件衣裳披在身上,嘴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苦的咸的酸的,全都梗在嗓子里说不出来,倒还不如多喝几碗黄连汤来的痛快。
    看了看手里的空碗,他实在待不住,摆腿下床,“我去把无暝找回来。”
    温牧云又将他拦住,“你现在去找他,他能回来?秦兮朝,你还是老实待着,把唐慕的事情想清楚了吧!”
    秦兮朝果然怔地不动,眼里暗淡下去。
    “秦兮朝,你当时跟我放的那些豪言壮语呢?谁跟我说该出手时就出手的。”温牧云瞧他一脸丧气,忍不住讽了他一句。
    “我……”秦兮朝垂头叹了口气,“他不信我。”
    温牧云站起从桌上拿出一个碧绿小瓶,反手甩进他怀里,鄙视了他一眼,“那是你不可信。要是我我也不信,你秦大少花样那么多,谁知道几句真假?回去好好想想。”一抬下巴,“那是伤药,晚上回去自己凃。”
    “琉华,再把伤药方子抓几付……琉华?”大夫叫了几声,却见他动也不动。旁边琉华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动身向外走,招呼了一句,“我去找找他。”
    他,自然是指唐无暝。
    唐无暝此时正在气头上,估计也不会肯见秦兮朝或温牧云,相比较下,倒是让琉华去找最为合适了。屋中人二人没有说话,秦兮朝动了动嘴,到底还是一个字都没说,点点头表示默允。
    琉华即要迈出屋子,秦兮朝又突然把他叫住,正疑惑间,一个物件凌空抛了过来,“他要是实在不肯回来,你就陪他在外头住一晚。记得带身衣裳去,他那套全湿了。”
    反手接住,却见是个钱兜,琉华在手心里哗啦啦地掂了掂,哟呵,这还挺沉。
    “……你说你们俩,何必呢。”他将钱袋拴在腰间,摸起门旁的伞走进了雨中。
    *
    雨淅淅沥沥的已不甚浇人,琉华出了山庄,翘起方才那抹了血的小指看了好一会,想起许多年前的事来。
    烈火般的内功,霸道的剑气。那个魁梧的男人拎着已砍得缺口的剑,浑身有如血洗,然而,再狰狞的面容也掩不住他已是强弩之末的事实。
    即使力道轻了太多,秦兮朝身上的剑伤……却与那别无二致。
    他琉华东躲西藏那么多年,整日以假面示人,几乎要忘了自己原本的面貌长什么样,为的就是能够从当年那件事中彻底脱身。可是人在做,天在看,该还的一件都少不了。
    从遇到唐无暝的那天他就知道——
    他是琉华,也是六月雪,永远也摆脱不了。
    欠了太多,就是罪。
    眼下……唐无暝。
    真的危险了。

  ☆、第55章 酒肆

唐无暝从扶风岛上跑出来,浑身*的狼狈不堪,船夫瞧他满脸凶气也不敢过问,只好循他吩咐将他载到了琼州的码头。
    雨渐渐小了,可天色却也悄悄暗了,衬着这阴沉沉的天,就连街道都灰蒙蒙的不甚清晰。
    船夫披着蓑衣,撑着篙子立在码头边上,梭长的棚儿船在水里一晃一晃的,船夫在后头挥着手大喊,“你几时回来,我在这里等你?”那人也不答,只留个背影,衣服都湿粘在身上,显得他更瘦了些。
    船夫纳闷地摇摇头,这小子往常可是闲着就来与他们打趣侃山的,今儿个是怎么了。
    唐无暝独自一人行在街头,道上的路人都遮着头四处奔走,却唯独他一个人,一步一挪地在路中央走着,头闷闷地低得厉害。也不晓得该去哪儿,只管脚下有路便走,有坑便绕,有光便去。
    街边上一个背着大篓子买油纸伞的小哥正要收拾了回家,远远瞧见路中央一个淋的湿透的人影,立刻趋了过去,好声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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