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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杯子递给轻未羽:“喝罢。”
轻未羽双手抱着杯子,轻轻吹了吹:“唔……好烫。”
我起身,走到洞的另一旁,用树枝拨开一些柴,发现一口小锅、一袋米及一些腌制的咸鱼。
我拿起锅,往洞口走去。
轻未羽站起来,望着我,微微抿唇。
我转过身,道:“往火堆里添些柴,我去找点水。”
轻未羽眉开眼笑地坐下了。
雨水顺着洞口的石头流下来,我洗净了锅,接了八分的水,回到火堆边,将锅架好。
轻未羽趴在我膝上,有一根没一根地添柴,火光将他的脸映得绯红。我自腰间拔出匕首,细细削着手里的一截树枝。
忽而,轻未羽坐起身来,欢呼着:“水开了水开了,相公快点!”
手里的树枝已被削成木勺的模样,我将身侧的洗净米放入锅中,又加了些许切碎的咸鱼,熄灭了一些木柴,用勺子缓缓搅动着锅里。
轻未羽又趴下了,望着火堆,长长的羽睫微微颤动,缓缓合上了眸子,呼吸变得均匀起来。
我放好木勺,微微舒展身子,将他抱起来,取过外衫盖好。轻未羽呢喃几声,顺势钻入我的怀里。
我微微一笑,左手抚住他的背,注入一丝内力,右手搅动着锅里的鱼粥,轻轻用下巴贴住他的脸。
洞外传来脚步声。
我没有动,依旧缓缓地搅动着鱼粥。
“这位兄台,”温润的声音传来:“在下与家弟途径于此,遇上大雨,不知兄台可否行个方便,借在下一处安歇之地?”
常人是察觉不到我有内力的,此人脚步轻盈,呼吸平缓而悠长,是江湖高手。能如此客气,实属难得。
“我也是路过,阁下请便罢。”我淡淡看了他一眼。此人丰神俊朗,眉目如星,身后的少年唇红齿白,明眸凝肤,应是个着男装的女子。
二人坐下,那女子用压得极低的声音对男子道:“哥哥,他煮的粥好香啊,我饿了……”
男子取出干粮给她:“此人与我们不熟,莫要多事。”
女子只好接过干粮,慢慢吃起来。
怀里突然动了动,轻未羽伸出手,握住盖在身上的衣袍,睡眼惺忪,懒懒地喊一声:“相公……”
我拿过之前轻未羽用过的宽口瓷杯,盛了鱼粥,扶着他起来:“饿了么?”
轻未羽看着我,眨眼:“我怎么在你怀里?”
我递过杯子,淡淡道:“你说呢?”
“唔……”轻未羽讨好地笑:“我爬上来的?”
“嗯。”我给他木勺。
“呼呼。”他轻轻呵气,小心地吃下一口,满足地窝回我怀里:“真好吃啊~~~”然后舀了一勺,递到我嘴边。
我看着他,他眨眨眼。
“再近点。”我未叹口气,道。
嘴里一股咸香的味道弥漫开来,软糯的米和着咸鱼的香,别有滋味。
轻未羽捧着杯子,眉开眼笑:“有钱有势、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英俊潇洒举世无双……嗯嗯,有这样的相公真是赚大发了。”
我取下锅,往火堆里添了些木柴,淡淡道:“看来你喜欢说话胜过喝粥。”
轻未羽紧紧抱住杯子,识相地闭嘴了。
“噗嗤——”清脆好听的笑声。
轻未羽精神一振,从我怀里钻出来,看向那女扮男装的人,打量片刻,忽而笑了:“两位公子好。”
那男子回以一笑:“夫人好。”
女子惊异地眨眼:“你们……真是夫妻?”
“是啊是啊,”轻未羽笑眯了眼:“—这位小公子,饿了没啊?要尝尝我家相公的手艺么?好好吃的。”
女子的眸子亮了,但终是忍了下来,笑道:“多谢夫人美意,在下自带有干粮。”
轻未羽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与我不着痕迹地交换了个眼神。
我取下雪玉葫,往另一个杯里倒了一杯酒,缓缓喝尽。随后放下轻未羽,自袖中取出一锭黄金,放在火堆旁边,熄灭火堆。
握住轻未羽的手,我看了看洞口,道:“天亮了,雨已停,我们走罢。”
我牵回马匹时,那对兄妹也出来了。
我把轻未羽抱上马,随即翻身上马,准备策马离去。
“季公子。”那男子突然出声。
我回头,淡淡地看着他。
“季公子为人磊落,用了农户的东西,留下重金,着实令人生敬。”他双手抱拳:“在下公孙子夜。”
“你怎知是我?”我已隐出江湖多年,许多人知晓我的存在,但都只是为长身不老而追杀,不明面提起“季远歌”三字,已成人人皆明的暗规。
“我见地上被削的树枝切面整洁无比,并略带寒霜,天下唯有季远歌手中的‘雪夜’匕首才有此效力。”公孙子夜微微一笑:“并且,传闻季远歌的内力出神入化,他人无法察觉。眼眸在水中时,应是紫色的。方才我并未察觉一丝内力波动,且在你饮酒时看到了眸子的颜色,亦闻出气味与谷中深藏百年的远歌酒一样。天下能将种种集于一身者,非季远歌莫属。”
我淡淡一笑:“药王谷主,果真聪慧无双。”
“不敢当。”公孙子夜神色莫明:“丐帮帮主罗千峰之弟,罗千钧被杀。死时无一物蔽体,罗千峰无比愤怒,广发请柬,请各大门派协商,有人出面证实,是你杀了罗千钧。”顿了顿,公孙子夜看向我:“可能不久,江湖就要有一场风雨了。”
我笑道:“多谢告知。”
猛扯缰绳,马儿扬足而去。
许多江湖中人早就想群起而夺“不老不死药”了,只是苦于师出无名。现今罗千钧被杀,自是各路“豪杰”汇聚,欲将我“绳之以法”了。
不过,倒也无妨。
☆、捌
继续赶路,一路上倒再无人打扰了。如此行了数十日,距青禅山仅有三天脚程了。
中午时分,我牵着马,沿着芳草鲜美的河岸缓缓走着,轻未羽坐在马背上,沉默不语。
这十天里,他说的话没超过十句。
我将马拴在河岸旁的一棵树上,抬手去抱轻未羽。轻未羽顺从地抱住我的脖子,任我放下他。
拿过水袋,他默默地喝起来。
我眯了眯眼,喝了一口酒,缓声道:“我已百年未见过青尘。”轻未羽像是条件反射:“所以就相见了吗?!”说完,不自然地侧过头,收敛表情:“我是说,出来这么久……我该回轻羽派了。”
“所以,”我淡淡道:“只是要了结一些事情。”
轻未羽点了点头,走到马旁边,开始整理行李。
片刻,转身朝我微微一笑:“那我回去了。”
我没有回头。
脚步声渐行渐远。
“自此处回去,需一些时日,马你牵走罢。”我漫不经心地道。
轻未羽转身,一步一步往回走来。
他默默地解开缰绳。
我微叹一口气,起身,轻轻将他拉入怀中,低声道:“我送你回去。”
轻未羽挣扎着:“不了。”
我拉过他的身子,半眯双眼,俯身,轻轻含住他的唇。
轻未羽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
我伸出舌头,缓缓舔舐着,轻易撬开他的牙关,找到了他的舌头。清幽的香味,仿佛是柳树新吐出的嫩芽,清新,微微发甜。
良久,轻未羽抱住我的脖子,声音里满是委屈:“相公……”
“嗯。”我轻轻咬了咬他的舌头,从他嘴里离开。
轻未羽双眼微红,扑入我怀里。
“我不是……因为青尘。”轻未羽抱紧我的腰,微微颤抖:“你明明那么讨厌江湖那些人,却为我而杀了罗千钧,成为众矢之的。”我淡淡一笑:“迟早会如此,不过时日长短罢了。”
“唔……”轻未羽仰头看我:“你刚刚好像亲了我。”
我摸了摸鼻子:“哦。”
“我叫你‘相公’,你还应了。”轻未羽再接再厉。
我微眯双眼:“有么?”
“相公,”轻未羽踮起脚尖,抱住我的脖子,微微嘟起双唇:“我还要~~~”
我将手里的水袋递到他嘴边:“给。”
轻未羽眼神幽怨地接过水袋,默默喝起来。
三日后。
轻未羽以手遮阳,仰头望着高耸入云的青禅山,满意地笑了:“这么高,看来我又要与相公‘郎情妾意’好久了~”我伸手将他拉入怀里:“还是早去早回罢。”
说着,脚点青石,掠过重重树影,穿透浓雾,直上峰顶。
轻未羽默默叹气:“我的轻功恐不及你这‘踏雪无痕’十中之一啊……”
我略微用力,蹬了下树干,加速向上,轻轻将脸贴在轻未羽脸上。越是往上,气温便越低。我不着痕迹地搂紧他,从他背部注入一丝内力。
半个时辰后,终于登顶。
轻未羽的发梢升起白烟,凝结了一层霜气。他半睁着眼,嘴唇嘟着:“疼……”我低头,吻了吻他的眼,轻轻呵气,将他拉入怀里:“好点没有?”
“唔……”他眼里不可抑制地流出眼泪:“好些了。”
我微微皱眉,自袖中取出一枚火红的药丸,轻轻捏碎,一滴火红的汁液流出。我揉在指上,轻轻涂抹在他眼睛上。
轻未羽痛苦地皱眉:“好烫好烫。”我轻轻吹气,收回手指。片刻,轻未羽睁开双眼,试探地眨了眨,笑眯了眼:“不疼了,相公你真是太厉害了!”
我舒展眉头,淡淡地看他一眼。
“山下贵客,青禅门主有请。”一个清脆的童音响起。
我抬眼,看见一小童规矩地站在台阶下,微俯身子,做出“请”的姿态。
红墙青瓦,大钟悬顶,香火微缭。青禅门,如其名一般宁静祥和。
入得门来,便见一池青碧。池中种青莲,有白鹤站立其中,或低头啄食,或闭目休憩,丝毫不为生人所动。
引路的童子恭谨地行一礼,道:“季公子,我家祖师在落莲亭。”
我微微点头,抬步便走。却亭那童子又道:“祖师请这位姑娘到客房休息,佛门之地,女客来往,多有不便。”轻未羽眸里闪过一丝光芒,轻笑一声:“好。”便随了那童子离去。
我眯了眯眼,足尖点地,朝山上飞去。
☆、玖
落莲亭。
巨大的湖泊里,满池莲花迎风摇曳,皎洁若雪,粉红如桃,魅紫似妖。各色莲花在风中颤动,清香怡人。湖中央有一凉亭,茶香袅袅,淡淡的熏香缭绕在古琴身上,清幽绝尘。
亭下荷叶上,立一青衣少年,年约十八。眉色浅浅淡淡,舒展若远山。眸子细细长长,逶迤飘渺。嘴唇苍白,透出一股病态之美。点睛之笔,便是额间的一朵青莲。莲瓣舒展,栩栩如生,莲蕊鲜红欲滴。圣洁与妖媚,奇异融合,淋漓尽致。
我站在岸边,淡淡地看着他。
“一千年的火莲,”他的声音出奇的清冽,仿若雪水融化一般清冷纯洁:“当年药王谷以万金求之,你也不卖。而今,他只是被冷风吹疼了眼,片刻便会恢复。”他缓缓抬眸,瞳孔发紫:“而你,便舍得用一整颗火莲精华为他敷眼。远歌……你将我置于何地?”
我淡淡道:“三百年前,你便了无地位。”
他长长地舒气,轻轻笑了:“许久没为你弹曲了,我……”
“戒指还给我罢。”我说。
他一怔,声音微微发颤:“你知道的,当年……它并未随我来。”缓缓地,他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也罢,如今留着亦是无用。”我淡淡一笑。
他僵硬良久,终于别开了眼:“你……百年未对我笑了。”
我举步,转身就走。
“你爱他么?”声音有些急促,我听见他脚下荷叶与湖水撞击的声音。
我没有回答。
“远歌,你不想知道老去的方法么?”
我一怔。
沉默良久,终是缓缓转身。
他笑了,三千莲花开不败,成为他冰雪消融倾世笑容的点缀。手起,满池莲花荡漾,花瓣飞舞,朝古琴飞去。
“铮——”悠长悠长的弦音,云渺万丈。
花瓣飞舞,铮鸣声不绝。有鸟自远处的林中飞出,振翅飞翔,羽毛鲜艳,鸣声阵阵,悠扬悦耳。
声止,鸟归巢,莲瓣落入水中。
“你最喜欢的《红尘》。”他微微一笑。
我漠然看着他:“莲花满池,本是极美的,你却采其瓣弹曲,何其残忍。飞鸟有声,出于自然,亦不该受内力控制。如此《红尘》,残忍无趣,如何喜欢》?”
他的脸色一白,唇色淡如冰雪,病态似已入膏肓。
“况且,”我微微一笑:“我早已不喜曲乐,更喜舞姿。”
“什么舞?”他勉力问道。
“自是天下最华丽鲜艳之舞。”
他后退半步,鞋跟踩滑了足下的莲叶,被湖水浸湿。良久,方才缓缓出声:“远歌,你……再叫我一声罢。”
我淡淡开口:“青尘。”
青尘浑身一颤,气息不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