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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箱丝绸-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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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恽趴在枕头上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被撞的颠簸不已,铺在榻上的黑发如同水中的水藻一般,款摆晃动,他费力的扭头去对赵子衿的眼睛:“子衿,你……”
  
  背上那人双目充血情//潮翻涌,两手在自己腰间腹部来回抚摸,胯部耸//动的幅度越发快速,力度也大了许多,冲撞间传来肉体相击的声响,面上半是快意半是隐忍,对上自己疑惑的目光,凑上来亲自己的嘴,边喘息边道:“我…怕你疼——下次……”
  
  顾恽心头盈满感动,夹紧双腿想让他舒坦些,足尖紧绷的如同一只满月的弓,赵子衿闷哼一声,指尖攀上他左边乳首,无意识揉捏起来……顾恽被赵子衿猛力撞的向前一冲,鼻腔里哼出一声变调的应答来:好——
  
  良久,他从那场风流韵事中回过神来,嘴角噘着温柔的笑意,抬眼朝着南方望去,默念,佛祖保佑,赵子衿,平安无虞。
  
  顾恽虽然诚心诚意的恳求,可我佛慈悲,要普度众生,终究是顾不上实现所有的祝福期盼,五日之后,一封噩耗自南而上,快马加鞭抵达平沙:怀南王在云锣城被刺,昏迷不醒! 
  
  王府的影卫赵时伍自檐角闪现的时候,顾恽正在翻晒半干的药草,黑衣的年轻影卫从屋檐上跳下来,跪在身前将事发禀报于他,他惊得滑落了手里的药草,倒退好几步,撞翻了四盆簸箕和长椅,才踉跄着站住脚步。
  
  赵时伍不动声色的抬眼看他,就见这人静默呆立,表情空寂,面上血色尽失,唇上都是惨白一片,过了会,他像是冷静下来,褪了惊慌,凝重的垂眼沉思起来。
  
  这人相当于王府半个主子,他不发话,跪立的影卫赵时伍也不敢动作,就这么保持着双手抬举的姿势,良久,听得这人嘶哑着嗓子,轻声道:“我写封信,劳驾帮我送给‘庚楼月’的南姑娘,我这就去见你家老王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八章 公子无双

  
  不论何时,烟花巷弄总是出奇的热闹,白天也喧嚣,夜晚也繁华。
  
  此时华灯初上,正是晚饭后消遣时候。
  
  南隅从浮萍居里出来,脸上神色凝重,走到楼梯口,瞬间又换上一副和气生财的笑脸,一路从三楼的楼梯走下来,遇到眼熟的常客,便笑着寒暄,张大人好久不见、韩员外吃好喝好、徐堂主楼上请坐……
  
  她走到一二楼的转角处,自下方迎面而来一个颇为尊贵的常客,是礼部侍郎家的大公子,她正待笑着招呼,眼尾突然扫到灯火流光的青楼门口,走出一身挺直的青衫,不禁目光一凝,扭头看去,正巧那人走到门槛处,站住不再走动,隔着宽阔的大堂,远远对她点了下头。
  
  南隅愣了一下,随即大喜过望,平素清冷的脸上沾染上悦色,三步并做两步的往门口快走,和她对向擦身而过的迎门小厮小石子,大惊失色的看着自家冷面是掌柜急匆匆越过他,直奔大门,像是遇着什么喜事一般。
  
  小石子满头雾水的转身一看,就见对着夜色敞开的高门下,站着位素青色衣裳的公子,大堂里四处是声色犬马纸醉金迷,那人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门外,有那么点遗世而独立的味道。
  
  小石子觉得那人十分眼熟,脑瓜子忽楞转悠一阵,这才想起来,这人是今年的金科榜首顾大人,他疑着一双圆眼想到,啧啧,状元爷来青楼不稀奇,可南老板如此激动,这是为哪般哪……
  
  他正沉思,猛听耳边有人叫唤,却是善琴的兰芝姐姐,让他过去帮忙抬琴,诶了一声细腿一溜烟,飞快的跑开了,跑到堂口转个弯,正巧看见南老板领着那顾大人,进了大门往后边的走廊去了。
  
  小石子歪头一想,后边,后边不是,不许闲人随意进去的么。
  
  南隅带着顾恽,在九转回肠样的连廊里穿行,这里大的出奇,较之皇上的御花园,也丝毫不见窄小。庚楼月是三层的妓馆,后头临着太清河,前头看来就是三层小楼,从太清河里游船,也是相同光景,谁料进了其间,竟然是别有洞天。
  
  顾恽前脚一踏入爬满藤萝的院门,拐了四道弯,瞥了一眼廊下平静无波的湖水,就知这是奇门遁甲里的绝阵之一,悬镜廊。
  
  此阵主为障眼而用,兼有防人擅入的效用,不知方位踏步的,进了此阵,就和迷宫差不多。
  
  据传悬镜廊凌驾在水脉之上,布置在凹陷的地方,可以利用山石水木,四面八方取108个方位凿出廊洞,洞内布以活动的机窍,嵌上反光用的千年黑曜石,将此处完美无缺的掩盖掉。不过千年黑曜石极其罕见,集齐符合要求的108块更是难于上青天,故而此阵在古籍里昙花一现,罕有人见。
  
  顾恽只是埋头闷走,他心里忧心着金蚕蛊、记挂着赵子衿,对这感兴趣的奇技淫巧,以及这朝堂百年来最为神秘的组织基地,一时探讨兴致全无,南隅看上去比他还要急迫,脚步迈的飞快,却又不至于失了优雅,实在难得。
  
  不知绕了多少个弯,停在一扇篱笆前,上头缠满藤萝,像是农家荒芜已久的院门。 
  
  南隅扬起素手朝门扉,对着顾恽说道:“顾大人,公子在院内等你。”
  
  顾恽对她点头,抬手去推篱笆门,心知这一出手,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直到天下真真正正长治久安之时,才能脱身而出,可那种时候,呵,当真会有么?
  
  顾恽推门而入,门在身后缓慢阖上,他抬眼望去,就见院里一颗巨大的花树,枝繁花茂却不见叶片,落英缤纷,浅粉色的花瓣细雨似的飘落,树下坐着一个男人。
  
  那是个苍白病态的男人,消瘦到形销骨立的程度,有着年轻秀雅的面孔,和沧桑沉寂的气质,叫人看不出年龄,一身的诗书气华,望过来的眸子玲珑剔透智慧深藏,整个人给顾恽的感觉,像是乞灵山巅上古寺里残破红尘的得道高僧。
  
  顾恽微微一愣,没想到西原背地里掌控机密的首领人物,居然如此年轻,而且……他带着缺憾的看了眼那人所坐的椅子,木制的轱辘被磨掉一些棱角,复杂的机窍和推手把,以及他膝上的灰色薄毯,无不昭示出,这是一把轮椅,而椅上之人,行动不便由来已久。
  
  他看着这个弱气文质、病容沉重的男人,心里刹那间浮起的念头,居然是高处不胜寒,他想,他一定很寂寞。
  
  耳边又起一声刻意压抑的咳嗽声,顾恽抬眼,又见那男人再一次拿着手帕掩住口鼻,声嘶力竭的咳了一长串,气息凌乱咳声闷沉间或破音,待他拿开帕子搭在膝上,脸上就泛起两团极不正常的艳丽红晕。
  
  顾恽扫见那帕子上一抹暗红,再见他病态和面容,就知这人,已是病入膏肓,他想,想必这也是,南老板按捺不住上门找自己的原因罢。
  
  顾恽掩住思量,合手躬身行了一礼,带着敬意道:“不才顾恽,见过‘蜉蝣’首领。”
  
  “顾公子客气,请坐下说话,叫我蓟无双就好。”蜉蝣第五十二任首领,也就是蓟无双,笑着说道。
  
  他说话轻柔舒缓,十分动听,和他的容貌相得益彰,就是两样都看不出,他是生杀予夺、权掌秘密的背地组织领头人。
  
  顾恽坐到他对面的石桌上,见他自己摇动着轮椅,滑到桌前来,和自己面对面,桌上放着台红泥小火炉,里头正醅温着一壶雨前,氤氲的白烟从紫陶的盖缝里泄出来,烟气拂过鼻尖,一股悠远的浅香。
  
  蓟无双伸出手倒了两杯茶水,他皮肤苍白的几乎透明,青色的血管从薄薄的皮下现出,隐隐透出一股病态。他动作优雅不急不缓,沸茶入碗,茶汤清亮黄中泛青,清香四溢浅淡微甜,是为上等的雨前龙井,蓟无双笑着往顾恽面前推了一杯,道:“尝尝,新来的雨前,无双僭越,便唤你顾兄了。”
  
  顾恽不卑不亢端茶抿一口,搁回桌上:“公子随意。”
  
  蓟无双眯眼笑道:“顾兄能主动来找我,实在是出乎我意料,阿南上次去拜访,吃了个闭门羹回来,气的要命呢。顾恽慧眼独具,想必也清楚,我们找你所为何事,但……”
  
  他神色分明没有丝毫变化,顾恽却从他语气中,听出一股深深的压迫来:“但事关社稷,权当蓟无双心思狭窄晦涩也好,斗胆只会顾兄一声,若是顾兄仅为儿女情长而来,蓟某只能罔顾礼数,将顾兄请出去了。”
  
  那瞬间,这个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男人身上,散发出一股凛冽的寒气,使他看起来气势凌厉慑人。
  
  顾恽就知,他堂堂蜉蝣首领,悄无声息的掌控着西原朝堂所有的机密,就算看起来再温和无害,到底也是危险至极的可怕人物,和这种成精的人说谎绕圈子,就算不惨败收场,也必然累个半死。
  
  顾恽笑了笑,他本来也打算坦诚相见来着,便抬眼,目光平静的直视蓟无双,坚定道:“不瞒蓟公子,我就是——为儿女情长而来,赵子衿对我很重要,但公子大可放心,顾某再鬼迷心窍,也不会拿黎民百姓来开玩笑,不然我何苦入朝堂,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蓟无双微微一怔,没想到他如此直言不讳,话虽然不是自己想听的,却也不是自己厌恶的,闻言不由对这人多了几分兴致,又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顾兄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吧,真有那天,舍鱼还是熊掌,蓟某想听听顾兄的真心话。”
  
  顾恽坦荡迎上他目光,道:“我自取鱼,不舍熊掌,赠与贤才。”
  
  蓟无双闻言道:“顾兄未免太狂妄,哪里有这么严丝合缝的好事。”
  
  顾恽眸光清亮:“蓟公子身体不便,顾恽就来了,这也不算,严丝合缝么——”
  
  蓟无双被他堵得无话可说,愣了一会呵呵笑出声,觉得这姓顾的,当真是奇思妙想胆大妄为的可以,不过那时的自己所欠缺的,不也就是这股狠气么。他想,要是那时强硬一点坚定一点,自己这一生,会不会是另一番模样,不是被困在这方圆的尺寸之地,而是四海为家浪迹天涯,那人也在身旁,比肩而站袖手看天下……
  
  可事到如,还有什么可想的呢,浮生已去一半,自己拖着残躯贱命终究是到了尽头,而那人,怕也江湖夜雨十年寒灯,不是倒在了荒野地里,就是继续落拓漂泊,今生,怕是再无见面之时了。
  
  半晌,他回过神,笑着看顾恽,之前的疏离试探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欣赏,他目光慈爱的如同长辈,印着三十出头的年轻面孔,实在古怪,他像是对饮的友人一般,端起茶碗笑道:“好一个取鱼不舍熊掌,顾公子,蓟某敬你一杯。”
  
  顾恽抬盏和他碰杯,瓷盏发出铮的一声清吟,他目光恳切,道:“多谢!”
  
  蓟无双咳了两声,摇头浅笑:“谢我作甚,一切自看本领。按着‘蜉蝣’的规矩,你得先进地宫,闯过关口一十二道,活着出来,才算合格。说吧,你要什么?”
  
  “龙胆草。”
  
  蓟无双微微色变,拧眉疑道:“生在千年寒冰之上的龙胆草?那东西,世间当真有么?你要龙胆草做什么?”
  
  顾恽低落的笑了下:“原来还有蜉蝣首领不知道是事情,自然是…用来救命——”
  
                      
作者有话要说:  泪流成双~~~连上网了





☆、第七十九章 千里相随

  
  天蒙蒙亮,朝阳门才拉开,一辆马车就穿破雾霭,驶到了城门下,守门的禁卫睡眼惺忪的喝道:“来着何人?”
  
  驾车之人是个黑衣的高个青年,面容干净笑意和善,也不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一枚蟠龙金牌亮了亮,守城人一个激灵,骤然换脸:“小的有眼无珠,不知是怀南王府的大人,大人恕罪。”
  
  青年笑一声道无碍,守城人又道:“小的职责所在,斗胆问一声车内之人是?”
  
  青年答道:“王府的刘大夫,南下去给我家王爷瞧伤。”
  
  说着马车帘子拉开,露出一张白发苍苍的脸来,正是王府的老刘大夫。
  
  守城的禁卫连忙让道,青年缰绳一抖,马蹄飞奔而出,车影很快又融进了昏沉的雾气里。
  
  马车在道上疾行,日夜兼程的取道南下。五日后的傍晚,在云锦城门将闭之时,紧赶慢赶的进了城。
  
  云锦城地处腹中,时值傍晚,却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屋内亮着烛黄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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