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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还有,”眼巴巴守在旁边的胖大嫂急忙说道:“我家儿子还得买双鞋,普通样式就行,你看着办,嫂子不挑拣。”
“老孙家的,你有完没完啊!”后面排队的人不干了,“不说你买这些没一样要紧的,就你儿子那鞋,开春时刚买过,现在又要买,怎么每次都是你占份额?苏家丫头就一个人,来回山上山下颠腾,拿得动吗?”
“我买的怎么不要紧?谁家过日子不得有这些啊?”胖大嫂一掐腰,冲后面人喊道:“我儿子买鞋怎么了,他现在正是长身子的时候,难道还能等脚把鞋子挤破了再买?耽误我儿子长个怎么办?”
有不厚道的开始揭短了,“胖嫂,就你那儿子,随你,一天比一天胖,再大的鞋也装不住他的脚啊!”
一群人都笑开了,唯独胖嫂气的面红耳赤,“你们嘴太损了!”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吵,我这次多走几天,保证给你们都买齐了。”苏挽把胖嫂的单子归拢在一边的盒子里,“咱们争取一上午登记好,下午收拾妥当,明早我就出城。”
一听说都能轮上,村民们不闹了,老老实实地蹲在墙根底下等喊号,还有一家人一起来的,拣排队的功夫挑挑拣拣把单子改了几遍,折腾到中午饭点村民都散了,小院里才算安静下来。
“村长叔,有事?”苏挽收拾桌子的时候,看见村长犹犹豫豫地站在门口要走不走,主动问了一句。
“啊,也没啥大事。”村长磨蹭过来,小声说道:“苏丫头,你往常捎给我的白酒,还能找着吗?”
自从苏挽第一次来到古城用白酒收买了村长,他就惦记上了那口。可惜外面不好去,光靠苏丫头每年出去两趟,还得照顾要紧的人家,再格外拎个酒瓶子确实费事,要不是实在馋得慌,他也不好意思提。
“有啊,”苏挽笑得温煦,“村长叔想喝酒怎么不早说,上次出去我还给我爸带了,结果他血压病犯了,我妈一直没敢让他喝,就在柜子里存着呢,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拿去!”
“哎哎!”村长喜得直搓手,连连答应着。
苏挽回屋后,借着柜门的掩护从祥云里摸出一瓶白酒,双手捧出来递给村长,“喏,村长叔,还是老牌子,没开封。”
村长接过瓶子不撒手,“那我拿啥跟你换啊,小鸡崽子行不?这两天家里母鸡抱窝了,等些日子就能出仔。”
“一瓶酒而已,村长叔说这话就见外了,我家里来村里这两年多亏你照应,真要细算我还欠着村长叔的情呢!”
村长心里舒坦,连带着脸上的褶子挤成了堆,“你一家都是和善人,村里人口不多,你们来了又是帮忙给孩子教书,又是帮大伙捎带物件,人心都是肉长的,谁还能挑出你家的不是?我这也不算偏帮。行了,不唠了,你还有得忙呢。”
苏挽笑着将村长送到路口,赶紧回到厨房烧锅做饭。
家里有头天剩下的米饭,因为时间来不及,苏挽简单上火炒散了,甩了个鸡蛋,等油烟味散到院子里,又从祥云里端出一盘红烧排骨,剔除软骨后把肉排细细剁成泥铺在饭盒底下,才将炒好的米饭盖上,撒了一点咸菜。
带上院门,苏挽手里拎着菜篮子,沿着小路往村后的小学赶。
晃眼间来到古城已经两年多了,仗着初来时救下那两个年轻后生的功劳,苏挽一家很快融入了新环境。
古城民风淳朴,说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也不为过,唯一的缺点就是村民胆子太小。
自从村长一行人跟苏挽见识了丧尸的可怕之后,竟是再也没人敢靠近村口砌死的城门半步,好在村里人习惯了自给自足,各家各户作物牲畜齐全,光是吃现有的存粮就够活上三五年。
错有错着,村民们的安分守己正好便宜了苏挽。
一开始对于她说的帮着捎带物资,村里人还有些半信半疑。毕竟疯狗病的症状是经过村长亲口证明的,谁还能为了活命之外的心思冒险出城,人家一个小姑娘,即便说过大话,村里一群老少爷们也没人开头提这事,生怕给人留下以势压人的坏印象。
村里人不提,苏挽却不能不动,眼看着别人家鸡鸭鹅狗样样都有,她家只有两只留着下种的山羊,连吃点荤食都得半夜偷着来。
为了能让家里光明正大地出现荤腥,苏挽在入住第三个月就以需要外出找药为借口,顺着村里年代久远的攻城梯爬出了城门。
苏挽走那天,全村不少人都来送行,一部分是想看看苏挽是不是真的有本事顺利带回东西,还有一部分老太太岁数大心软劝她别出去送死,村里人祖祖辈辈都是靠山里草药活下来的,也没人得大病,小病小痛挨挨就过去了。
对于村民的好意,苏挽只是笑笑,扭头在一群趴着墙头看热闹的孩子们的目送下进了深山。
进山以后苏挽直接回了祥云,在里面过了一个礼拜的好日子,最后提着两大编织袋的东西衣锦还乡。
用衣锦还乡四个字来形容苏挽当天的待遇一点都不夸张。
苏挽回到村里那一刻全村老少都沸腾了,尤其是听了村长安排天天蹲墙头等信的孩子们,乍见大包小包从山里走出的人影,立刻嗷嗷叫着朝村里报信,有几个胆子大先来的后生还特意跳墙下来帮她搬东西,一路扛着编织袋把人送回小院。
知道内情的苏教授夫妻见到女儿只是会心一笑,一干村民却坐不住了,一波一波地过来跟苏挽打听外面的情况,极为眼馋地偷看她带回来的各色吃食用品。
多亏村里人风气好,这时候还能老实坐着羡慕,换外面任何一个地方,恐怕早就开抢了。
村里人厚道,苏挽也不吝啬,当即把吃的分了一半出来给临走劝说的善心老太太,几个老太太得了东西喜笑颜开,别的村民见苏挽好说话,也趁机提出想要谋换东西。
苏挽先前抛砖引玉为的就是让村民们主动提出交换,见有人松口,立即表示有啥换啥来者不拒。
一趟折腾下来,苏挽的两个编织袋空了大半,院子里却多出了一个新扎的鸡圈,几只散养的大鹅,外加粮食土豆猪肉条若干。
有了这次成功的交易,苏挽正式承担了村里外出购物的任务,往常隔年一次的采购,因为祥云的存在也变成了每年两次。不过怕太过频繁顺遂引人起疑,苏挽刻意限制了购买条件和数量,也省得东西来得容易反而让人不珍惜。
村里人一向尊敬有本事有学问的,不光苏挽能帮着外出采买,连赋闲在家的苏教授和吴教授都主动去小学给孩子们补课,几番作为之后,苏家人已经成为村里除去村长之外地位最高的外来户。
就这样,在苏挽的有意交好下,苏家平平安安地在古城度过了两年悠闲时光 。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除了每年定时回到祥云度假,苏挽和父母一直在村里侍弄家禽和田地。
起初苏挽也会梦见曾经的伙伴,辉煌的地下城,还有地狱恶鬼般的病毒感染体,也曾在梦里怀念也曾被噩梦惊醒,不过日子久了,这些唏嘘过往都随着小村的隐居生活渐渐淡忘了。
“苏挽,又来给两位老师送饭啊。”守门的赵老汉见着苏挽就是一脸笑。
能不高兴吗,古城偏僻,村长接连十多年去镇教育局申请支教名额都没人肯来,村里最后一名正牌教师还是民国那时候聘下的老古板,自老古板死了,村里孩子的学业就算断送了,有想认字的,就得靠早些年勉强读完小学的庄稼汉自行传授,学来的字也多是认五不认六,连蒙带猜。
磕磕绊绊熬了这些年,村长都放弃了的时候,突然来了苏家人,老两口竟然还是有大学问的教授,更可贵的是人家还瞧得起村里娃子,不忍心见孩子荒废学业,没工钱拿也愿意教娃儿们读书认字,怎不让人欣喜。
孙子有书读,赵老汉也闲不住,巴巴跟来给学校这二十来个人看点打铃当了个守门人,对于每天风雨不误来给父母送饭的苏挽,自然也是笑脸相迎。
“嗯,赵叔没回去?谷子他们还没放学?”苏挽举起手里的篮子,朝校园里看了一眼。
“还没呢,我约莫着今天是延堂了,我敲个铃提醒提醒。”延堂这俩字还是他跟大孙子学的,现今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也觉得长了不少气势。
赵老汉捞过右手边的麻绳,使劲晃荡了几下,一阵清脆悠扬的铃声响过,安静的教室转眼就传出了桌椅碰撞的声音,房门一开,野小子们笼中鸟一样叽叽喳喳冲了出来,背着书包大呼小叫。
“谷子,别在学校闹闹!”赵老汉怕孙子撞翻苏挽的饭盒,连忙挡住飞身扑过来的小炮弹。
七八岁,讨狗嫌,这话还真没说错。
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孩子,苏挽脑海中冷不防想起了另一张熟悉的小脸,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他今年也该念书了吧。
“挽挽来了!”苏教授隔窗见到女儿连忙招手,“今天忙,不是说好了爸妈自己回家吃吗,干嘛还特意送来。”
“几步路而已,也不费事儿。”苏挽回神一笑,“我还有事想跟你们商量呢。”
“商量什么?”三年相处下来,苏教授夫妻对女儿不说全部了解也有了底数,知道她从来都是有考量的,不会冲动行事。
苏挽帮父母把课桌上的粉笔灰擦干净,摆上饭盒水杯,“明天我要出城。”
“我们知道啊,不是到了采购的日子吗。”吴教授惦记着下午的课程有些心不在焉,倒是苏教授立刻听出了苏挽话里的深意,惊讶地问道:“苏挽,你说你要出城?”
“两年了,也该出去看看了。”
“你想往哪走?”苏教授顿时没了吃饭的心思,村里的生活太过安逸,几乎让他们忘记了自己原本就不属于这里,早晚是要离开的。
“还没想好,不过我想去大城市看看,或许那里会有新变化也不一定。”世界不会一直失序,两年的时间,足够军方清剿地面尸群,解毒剂也该大范围面世了。
“那不是要走很久?”吴教授满心焦急,“你一个单身女孩在外面行走多不安全啊,连个作伴的都没有。”
“妈,我还用人作伴吗?”苏挽好笑地拍了拍从不离身的腰包,“我的装备有多齐全,别人不知道,你们心里还没数吗,尸群我都不怕,还有什么能威胁到我的?”
“不一样啊苏挽,丧尸没有人性只有本能,”苏教授同样对苏挽的决定充满担忧,“比起思维模式单一的丧尸,失去人性充满智慧的人类反而更可怕。你再聪明也是一个人,总有思虑不周的地方,万一出了差错,我和你妈上哪找你啊!要不这次我们一家人一起出去好了。”
“爸妈,我知道你们不放心,我也不想瞒着你们,这次出行我计划很久了。从住进村子起,我给自己的时限就是两年,时间一到,不管外面什么样,我一定会出去走一趟。”
说到这,苏挽心虚地摸摸鼻子,“本来我是想偷溜的,可是又怕走的远了让你们担惊受怕,所以才特意说出来。”
“你这孩子,就是主意太正了,怎么劝都不听啊。”苏教授无奈地坐回椅子,“算了,我和你妈也做不了你的主,你多小心吧。”
“村民那里我已经交代过要远行,你们在家照顾好自己。”苏挽面上云淡风轻,内里只有她自己才能感受到心底的汹涌暗流。
☆、79新的秩序①
两年多没有行人踩踏;林间的草木愈发茂盛,若不是苏挽早年刚入山时在树干上做过标记,此时再走非得迷路不可。
兜兜转转,五天之后苏挽来到了曾与村民一起见证丧尸的小镇路口。
拍掉身上粘连的草屑枯枝和盛夏山林最常见的毛毛虫;苏挽推着山地车慢悠悠地骑上公路,一双眼睛不停地在四周打量着,诧异于眼前的景象。
整个小镇如同被人推倒重建一般,非但丧尸不见踪影,随着丧尸一起消失的还有旧时脏乱不堪的街道、房屋和公共设施,就连地上的陈旧血渍都洗刷的一干二净。
苏挽难以置信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转了两圈;终于在小镇中心地带找到了一片新建的居民区。
居民区面积不大,真要比较恐怕还没有古城村落宽敞,十字交叉的路口两侧均矗立着一栋栋崭新的木质样板房,全是一模一样的红色顶盖白色屋身,唯一的区别就是各家的门牌号。
屋子面积不大,从外表就给人一种中看不中用的感觉,光那木板看着没比窗玻璃厚多少,更别提浮在地面的房屋底座,好像是为了随时准备搬迁,设计房屋的人用四个厚实坚硬的钢制滑轮替代了原本的水泥地基,这种类似于移动售货车的造型,估计八级以上的大风就能把房子吹跑。
“住在这样的屋子,冬天不是要冷死。”
想起在村里度过的两个让人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