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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三思”平台里,众臣一致的求皇帝不要到山西去借人头,不管是真情假意,纷纷不住的磕头,乞求皇帝的宽恕。
杨改革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磕头的众人,心中没有一丝的怜悯,更没有一丝要饶恕的迹象。今日不除这个人,他日,就是自己惨死,到时候,谁又来可怜自己?自己又求谁来怜悯?
王承恩终于走出了平台,去亲自办这件事,平台里的群臣绝望了,这回,这个胡延宴是死定了,这个胆大包天,连杀官造反都的消息都敢拦截的家伙,碰到一心要拿他祭旗的皇帝,这回,算是把命搭进去了。众臣见劝阻不了皇帝,磕头,求饶的声音,也渐渐的熄灭了,这个人,看来,是救不了了,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当初要是不那样胆大妄为,今日,也不至于是这种下场,惨死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注定是要在历史上留下骂名的,这个人,算是彻底的完蛋了,想到被这个如今万民称颂的皇帝,被这个肯花千万两银子去赈灾的皇帝,被这个注定历史上要留名的皇帝借去了人头,这个人,铁定就是一个反面教材啊就是一个秦桧式的骂名啊众臣想到这层关系,连最后那丁点为这个人求缓死的勇气也没有了。
杨改革冷冷的坐在椅子上,前面是被自己掀翻的桌案,以及一地的碎片,散落的物件,再下面就是一地的大臣,大臣们从刚开始的大声疾呼,渐渐的,就只有几个人在哼哼呻吟了,到如今,已经没有一个人还敢出声了,众人回想起这件事的严重程度,想起这件事的可怕,只能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噤若寒蝉。
整个平台就这样“平静”的持续着。
王承恩去交办借人头的事,事关重大,不是一下两下就能办妥的,一个小黄门在门外缩头缩脑,见平台里诡异的情形,吓得立刻缩回了头。
过了一会,那个小黄门还是把脑袋伸出来,接着,也把身子挪进来,小心的走到平台里,远远的就叩道:“启禀陛下,孙承宗,孙师傅到了。”
杨改革正沉浸在杀人的快意之中,自己还是第一次主动要杀死一个高官,胸中有种莫名的兴奋,快感,感觉相当的不错。杨改革还在回味,听到小太监报告孙承宗来了,胸中的快意才消散,道:“请孙师傅进来吧,正好有事要商量。”
杨改革“平静”的杀人,心中冷静得很,头脑清醒得很,知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立刻让孙承宗进来。
被皇帝的杀意镇住的大臣们才如梦初醒,听到“帝师”孙承宗来了,如获救星,熄灭的希望再次燃烧起来,见孙承宗跨进平台里,顾不得什么礼仪,高呼道:“孙大人,快劝劝陛下,陛下要到陕西借胡延宴的人头,孙大人,赶快劝劝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这个人不顾一切的高呼,让孙承宗大吃一惊皇帝借胡延宴的人头?胡延宴是谁孙承宗自然知道,作为两京十三省之一的巡抚,可谓封疆一方,现在居然闹到了皇帝借他的人头这一步,这得是多么大的事啊孙承宗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吃惊的看着平台里的一片狼藉,看着跪了一地的朝廷重臣,看着异常“平静”的皇帝,不敢相信自己这是在紫禁城,自己这是在平台里。
群臣得这句话的提醒,纷纷醒悟,如今,能劝得了皇帝的,怕就是这位“帝师”了,也纷纷跟着附和起来,顿时,平静的平台里,又变得嚷嚷起来。
杨改革没作声,只是端坐在椅子上,也没做任何表示,一边的大汉将军看不下去了,高喝道:“肃静肃静陛下面前,不得无礼。”
众臣这才又安静下来。
孙承宗吃惊的看着平台里的一切,这都是怎么了?皇帝的脾气不是一向挺好的吗?怎么今天就闹成这样子了呢?
孙承宗赶忙见礼。见礼之后,才道:“敢问陛下,这是何故?”
杨改革微笑着解释道:“呵呵,孙师傅,没什么,朕不过是借一个三无、三毒之人的人头罢了,此人实乃我朝的蛀虫,祸害,今日不除了他,我大明朝必定不安生。”
“三无?三毒?敢问陛下,可是说陕西巡抚胡延宴?此人向来声望不错,陛下何以说此人三无、三毒?”孙承宗也觉得蹊跷,不知道皇帝受了什么刺激,要以借人头这种事来对付胡延宴。
“呵呵,孙师傅,此事,说来话长,不说也罢,正好孙师傅到了,朕还有更重要的事,先说重要的事吧。”杨改革是一点没把胡延宴的死方在心上,这种人,就该这种死法。
“陛下,胡延宴好歹也是陕西一省的巡抚,即便是有什么大错,陛下也不该以借人头这种方式对待啊陛下,名声要紧啊”孙承宗大概也猜出是什么事了,只是没料到,皇帝对这件事的反应,如此的强烈,远超他的想象。
“呵呵,孙师傅,此人,不提也罢,光是一个欺君罔上,就够他杀头的,骗骗朕到没什么,朕不计较也就罢了,漂没同僚的性命就不说了,可是阻拦地方杀官造反的奏报,阻拦地方遭灾的奏报,则此人就只能有这种死法,才能对得起他辖下那些被他饿死的百姓,在朕眼里,他胡延宴是朕的子民,陕西那些被他饿死的百姓,更是朕的子民,他敢故意饿死朕的子民,朕就敢故意要他的人头来开玩笑,嘿嘿朕发下的宏誓,‘不抛弃,不放弃’,岂是开玩笑?朕如果有违此誓,必遭天打五雷轰顶而死他不死,就叫老天把朕给劈死”杨改革的话,冷冷的,轻飘飘的,把这件事的严重程度提高数个等级。
孙承宗倒吸一口凉气,此事,真的是难解了,皇帝一口话,就把胡延宴逼到死角,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这三条,那一条都是死罪啊特别是第三条,故意饿死辖下的百姓,这绝对是和当今皇帝的治国理念相悖的,要知道,如今的皇帝,可是千万白银赈灾,更是发下了“不抛弃,不放弃”的宏愿的,这胡延宴,算是自寻死路了,如果在平常,大家遮掩遮掩,也就过去了,可惜,遇到这位较真的皇帝,遇到这样一位发下如此宏愿的皇帝,这事,是无论如何也求不到情了啊孙承宗心中叹了一口气,自作孽,不可活啊也不再劝皇帝,知道皇帝的心意已决,再劝也无益,也只能作罢。
众臣听了皇帝那句“天打五雷轰顶而死”,有如阵阵滚雷在自己耳边炸响,震耳发聩才算明白皇帝为何一定要杀死胡延宴,那个“不抛弃,不放弃”的话,原本大家也没当回事,以为不过是句好听的场面话,那里知道,皇帝居然如此的当真,众臣匍匐在地,再也没有勇气看皇帝一眼,周身的力气,都被皇帝的一句话抽干了。
“唉,陛下,不知道召臣前来,可有重要的事?”孙承宗听皇帝发下如此的“毒”誓,叹息了一声,不再劝皇帝了,转而问起其他事来。
众臣匍匐在地,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
“孙师傅,朕借胡延宴的人头一事,孙师傅也该大概知道起因是什么吧?”杨改革问道。
“回陛下,臣略微知晓一些,陛下可是说陕西民变一事?”孙承宗知道自己就是专门给皇帝管军事的,既然叫自己来,肯定和军事脱不了关系,稍稍的想一下,就得出这个结论。
“是的,孙师傅,陕西的民变既然已经发生,那么,现在撇去赈济不说,赈济那边自然有徐师傅负责,现在,就来谈谈如何清剿的事,如何防备再发生这种事。”杨改革怒吼过后,心中就冷静下来,就在盘算,要如何去应对这件事,如今已经是六月,离历史上农民造反的时间,也就一个月的时间了,看起来,好像还有时间,实际,除去军队在路上行军的时间,实际上,自己如果从北京派兵过去防御陕西的农民造反,如今,已近是最后的关头了,再迟,那农民造反的势头,就会如燎原一般,所造成的破坏,难以估量,杨改革不得不冷静下来,考虑对策。
“陛下所言极是,如今,赈济自然不用说,有徐子先去赈灾,这方面自然不会有问题,不过,赈济出效果也是需要时间的,陛下还需派精锐前去镇守,以防万一,才是上策。”孙承宗没有多考虑,就认同皇帝的话,赈灾归赈灾,可是,也还需要军事上的震慑,一方面,疏导灾民移民,异地安置;一方面,防御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裹挟灾民造反,避免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陕西那个地方,从万历援朝的时候,就有不少官军因为害怕上战场,私自从军中逃走,有家也不能回,所以,只能落草为寇,那个地方,就是一团糟,就是一个火药桶,一旦成燎原之势,那可就不妙了。
“嗯,孙师傅说得不错,陕西那个地方,朕总觉得,光靠一个赈灾,如今,怕是不济事了,必须要有得力的人去那边镇守,以防万一,好了,你们都起来吧,不要再跪在那里了,朕今日召你们来,不是看你们跪在那里的,是问你们对策的,都起来吧,看看这件事,该怎么办。”杨改革先应承了孙承宗,接着,又对地上跪的那些大臣说,让他们起来,商量事情。
众臣耳边那轰隆隆的滚雷,现在才算消停下来,才有了一点力气,纷纷站了起来。
“诸位,都过来吧。”杨改革走到那个大沙盘边上,叫自己的大臣们过来,准备商量一下,看这个出兵的事,到底该怎么办。
众大臣被皇帝的一席话,抽干了力气,一群人软绵绵的围到沙盘边上,站了三边,留下一边归皇帝。
杨改革拿起一根长棍子,指着沙盘上面说到:“你们看,这里是京师,往西,就是山西,再过去就是黄河,过了黄河,就是陕西的地界了,朕看了下,白水其实离黄河很近,白水往东过了澄城,合阳,就是黄河,沿黄河而下,就可进入河南,所以说,一不小心,这民变就会波及数省,到时候,就不是一个陕西巡抚,三边总督能搞定了,说不准,朕还要派个五省总督去剿灭这些民变,所以说,形式很不好,好了,废话也不多说,诸位看看,该怎么办?”杨改革指着沙盘上的城池,指指点点,然后下了一番评论,开始让大臣们出主意了。
大臣们看着沙盘上逼真的模型,心中多少有一个大概,不过力气,在刚才,都被皇帝抽空了,如今,是拿不出一丁点的力气去想这件事。
杨改革的目光在众人的头上,盘旋了许久,也没一个人站出来,孙承宗也是皱着眉头不吭声。
又过了半响,一个大臣出来奏到:“启禀陛下,此事,非几省总督出马不可,此事,涉及多地,甚至多省,官衔小了,怕不济事啊”
杨改革看了看这个大臣,笑道:“说到几省总督,朕倒是忘记了,胡延宴一事,那个三边总督也是有责任的”
皇帝笑着说到三边总督的事,群臣心中又在打鼓,莫非,又要借三边总督的人头?都惊恐的看着皇帝。
杨改革故意停顿了一下,见群臣一副惊恐的模样,笑着道:“朕还没那样昏庸,什么事该找什么人,还是知道的,这个三边总督,在这件事上也是有责任的,这样,就免了吧,算是小小的惩戒。对了,还有那个什么延绥巡抚,也先免了吧,惩戒的事,以后再说,今日先说这剿灭叛乱的事。”
群臣心中打鼓,谈笑间,一个三边总督就免了,一个延绥巡抚就免了,一个陕西巡抚更是被借了人头,群臣看皇帝的目光,变得害怕起来。
“这件事,诸位既然说复杂,事情可能涉及数省,怕真的还要一个高官去解决,几省总督倒是不必,朕看陕西巡抚就够了,正好给新上任的人腾出位子去处理民变的事,那位愿意出任陕西巡抚?”杨改革依旧微笑着说道。
没一个人接皇帝的话茬,陕西巡抚,那确实是个大官,可惜,对这里的人,就不够看了,这里最低也是一个侍郎,能在京城里干侍郎,何必跑到那个地方受罪?那地方的乱,也不是听说一天两天了,更何况,这兵事,有几个人懂的?更何况,皇帝一下子就弄掉了三个巡抚,这差事,谁敢去接?众臣皆沉默。
孙承宗动了动嘴唇,杨改革看见了,打断说道:“孙师傅就不用去了,朕还需要孙师傅辅佐,离不开孙师傅。”杨改革已经放出去了徐光启,不打算再放孙承宗,何况,自己这两年北方的战事,即将开幕,不可能把孙承宗放到陕西去,那样自己的左膀右臂可都不在身边了。
孙承宗听到皇帝如此说,也就没再动嘴唇了,把话又留在了肚子里。
“呵呵,怎么,没人去?”杨改革笑着问道。
众臣你看我,我看你,这事,绝对是一件辛苦的事,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没有人愿意去挑这幅担子。
“都不愿意去?那可推荐几个人去也行?”杨改革又问道。
还是没人开口,如今那陕西,谁都看得出,那里是一个火药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