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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筛落在他的眼睑上,他闭上眼睛,龙须糖甜美的味道在唇舌间化开,惬意的想,这样的人生才叫生活。
思寻着要不要领一只吃货宠物回去给小白久做做伴。可怜他家的小白久,说不定在风雨飘摇中日也盼夜也盼的盼着自己回去,可能瘦的连邻居家喜欢它的小黑猫都认不得了。
再次塞了一个龙须糖,方晗准备带些体恤品回去喂饱小白久。
正当他的小白久有着落后,听见幽静的森林里,马蹄踏碎落叶,滚滚疾进的响动。
他一个回头,就看见树叶裁剪出的一道道光柱下,一身紫衣的人驾着绝影马,仿佛从一张深秋寂静的画卷里带着飞散的一地落叶由卷轴里跳跃出来。
纵使这样的景致美好得闪亮方晗的眼睛,可一见到那匹矫健英勇的战马,方晗用胃都能想到马上的青年是谁。
终于有了危机意识,方晗扯着马缰,高声驱使着小白马。
事后想起来真是欲哭无泪,他的小白马没有矫健的身姿也没有修长的马腿,所以只能当观光马而不能当救命马。
当他被吴樾从马上拽下来,咕噜噜滚了几个圈,头发衣服上都粘了好几片枯叶,他满不在乎飞扑起来要抓自己飞过来的包袱,结果飞到一半,马上的吴樾画戟一横,包袱便被串了过去。
吴樾望见不远处正好有一条奔流的小溪,作势就要扔过去。
“住手!那是我五天的存货。”
吴樾听了倒是心情愉悦,“那更好。”
结果,方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包袱被扔进小溪一去不复返。
这简直是剥夺他活下去的生命力啊啊啊!
方晗在岸边默默哀恸自己逝去的财富,翻出袋子里最后的家当——两颗龙须糖。有些肉疼的撕开其中一颗的四分之一部分塞进嘴巴。
吴樾看着方晗瘪撅着嘴两眼汪汪哀怨的模样真是觉得又可爱又可怜,怜爱之情油然而生。
手伸到方晗的腋下一把抱他起来,方晗两条小短腿在空中扑腾扑腾,发现扑腾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认栽的耸拉着脑袋,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吴樾发现方晗真是可爱极了,就像韩镜说的,可爱到想要掐死他。
“不会让你饿死的。我可以让你顿顿吃肉。前提是,你不能跑。”
方晗很有志气的认为,肉可以随时吃可以大胆吃放心吃,但和谁一起吃,这不能随便,譬如和吴樾……他宁愿选择和家里的白久一块吃。
单从吴樾的眼神看来,他没得选择。
为了防止方晗乘机逃走,吴樾打野兔的时候拿了条布绳将方晗绑在一棵大树前,一连打了十个死结,方晗还没解开一个,吴樾已经拽着四根雪白的兔子耳朵出现在他的面前。
夜幕很快拉下来,皎月疏影,偶尔有几道小风吹来怡情,然而方晗只能挨着小白马委委屈屈。有了前车之鉴,吴樾时时刻刻不能对方晗放心,烤兔子肉的时候将方晗拴宠物一样和小白马拴在一起。
方晗托着下巴,一边戳着小白马短小的腿一边思索如何脱身。
思索来思索去,觉得被这样捆绑着脱身的几率实在小的微乎其微。可话说回来,到底吴樾要追着他做什么?明明之前还一直嫌弃自己来着。
用树枝在地上草拟了逃跑方案,看见吴樾拿着烤熟的兔肉过来,赶紧用手磨平。
小口小口吃着兔肉,发现吴樾手艺挺不错,是个出门旅游携带的便利帮手。
吴樾看他吃得挺开心,伸手抹了抹他嘴边的油渍,方晗反射性挨着小白马,警戒瞪着他。
吴樾心里百感交集,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只是问他,“还要么?”
方晗突然间盯着兔肉不说话。
沉默在两个人中间肆意横行,有些尴尬的气氛。许久之后,方晗正视着吴樾,问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吴樾看了看远处,又看了看脚边,最后看着方晗,道,“我想要带你回皋城。”
方晗的眼神是困惑不解。
“方晗。”吴樾突然凑近来,有些颤抖着将方晗捞到怀里抱着,“我会去方府拜访你的父亲,然后带你去见我的父亲。我会和你在一起。”
方晗将拳头塞到嘴巴,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现问题了,这种话不应该是私定终生的小情侣浓情蜜意的你来我往甜死人的对话吗。
结果下面来了一条更具有爆炸性的话。
“方晗,我喜欢你。”
方晗瞳孔剧烈收缩,感觉整颗心脏都在发颤,吴樾刚才说了什么?他说他喜欢自己。他用了五年的时间喜欢吴樾,在心力憔悴终于决定放开手的时候,吴樾告诉他,他喜欢上自己了。这真是一件讽刺的事情。多少个白昼黑夜,他扳着手指计算时间,期盼吴樾第二天会突然转性,看着自己会突然感觉自己还挺顺眼。算来算去,算了那么长时间,算到麻木再没有任何想象力,吴樾还是没有变,永远都是一厢情愿。
有人说,装睡的人永远叫不醒,所以对于一个不喜欢你的人你永远无法打动他一丝一毫。从前没有觉得,认为那是不够努力,可在吴樾身上才清清楚楚认识到,不论多努力都没有好结果。这种事情真是求之不得。
倘若一直求之不得就好了,都发过誓不要喜欢的人,现在要出现在自己面前,大言不惭说喜欢自己,这算什么呢?
“吴樾,你觉得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想要什么用处呢?”
吴樾将他抱在膝盖上,努力打开方晗蜷缩着的手指,将自己手指同方晗手指十指紧扣。他看出来方晗眼中有一丝丝的厌恶,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一刀一刀戳进他的血肉。“我就想和你在一起,没有想其他的。”
方晗感到鼻子酸酸的,仰着头使劲盯着那轮月亮看,很长时间才恢复心情,可一开口,伪装崩溃得片瓦不剩,“你说你喜欢我,想要和我在一起。你有没有想过我呢?”
“我以前、我以前……也这么在乎你,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忽然将吴樾推得远远的,方晗发疯一样扯开拴住自己的绳带,绳带在手臂上勒出一道道红色印记,他还没命的扯。
吴樾不晓得自己要怎么办,这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明明这么喜欢自己,只要告诉他,喜欢他,他一定会微笑着回到自己身边来。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捏住方晗的手臂,用力抱住他,方晗就像一个被禁毒的人,一直挣扎着嚎叫着,可吴樾还是抱着他不放。
“对不起,对不起……你原谅我,原谅我。”
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方晗心里有多少委屈,是因为自己的感情没有达到他的深刻热烈程度。当终于拥有和方晗等同的感情后,才知道,对方的一句话,甚至一个字都能让爱着的一方伤的体无完肤。他所不在乎方晗的日子里,有多少次,他将方晗伤的体无完肤,又有多少次在那未愈合的伤口上不经意的一次又一次撒盐,直到消磨掉方晗对他所有热情的呢?那样的过程,方晗要怎样捡起自信,将一切粉饰得完好呢?
不用说让方晗接受自己,他不恨自己,都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吴樾一遍遍抚摸着他的头,方晗挣扎得累了,才平静下来,对他说,“那天,方洲城的槐花开得好漂亮,我看见你,也看见她。”
吴樾的心脏跳动得猛烈。
“我都听到了。”
“我问你喜不喜欢她,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你知不知道我很难受,你这么对我,我很难受。可是我要怎么和你说呢?”
“你又不在乎我。我说了能怎么样呢。我能怎么样呢?我还能怎么样呢……”
方晗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面没有眼泪,大概是在该哭泣的时候都哭泣光了,所以就不再流泪。喉咙干涩得难受,滚烫的眼泪由眼眶中一颗颗滚落,吴樾难以置信的伸手去触碰,碰到湿漉漉的泪泽才恍恍惚惚发现自己原来早就在默默无言的哭泣。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一
历经千辛万苦,两人终于回到皋城。
吴樾在分别前搂住方晗,对他说,“等我。”
实际上,方晗根本不晓得那句话的含义为如何,到了后来才知道,这个到现在还无法释怀的人,其实是真的能够放下一切,只为和自己在一起。
而当时的方晗只是想着如何能够早点甩掉吴樾跑到方府躲着他,至于这几日的“恩爱缠绵”,完全可以当做过往云烟,一场白日梦。虽然心理阴影确实留下不少,但是总不能像个小姑娘似的要求吴樾负责吧,况且他也不想要吴樾负责。
自那日分别,往后几日,不曾有半点吴樾的消息传来,方晗心里有些失落,却装的像个没事人一样逗着小白久吃着零嘴晒晒太阳,没事哼哼曲。
直到第七日,方竟将方晗叫到书房,脸色死灰,看的方晗心惊肉跳。
“父亲,你怎么了?”
方竟一开口就是,“疯了!疯了!疯了!!”
“怎么了?”方晗一头雾水。
“我说吴樾他疯了!”
方晗的心狠狠一颤,哆嗦着问,“怎么了?”
“他说他要娶你。他要娶你!”拂着衣袖,愤愤然,“他说他和你已经有了……有了肌肤之亲,他一定要娶你……你们、你们!你们……是不是?啊?”
方晗踉跄着退到靠椅边,扶着扶臂,勉强将自己撑住。他完全没有想到吴樾会将此等羞愧的事情说出去,也没有想过吴樾会疯狂到这种程度。
“你们到底,有没有?有没有!”
方晗咬住唇,委屈不知由何而来,心脏快的要蹦出来,他的脖子僵硬,却硬是点了点头。
方竟扬起手,劈头盖脸正要甩下去一巴掌,就看见方晗泪流满面看着自己,一巴掌无论如何也打不下来,只是骂着,“不知廉耻。不知廉耻!”
自己的儿子和挚友的儿子好上了,这真是、这真是……
方竟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正要昏倒,方晗一把扶住他坐下。他揉了揉太阳穴,对方晗说,“你在这里,吴樾不会死心的。去你师傅那里吧。”
方晗忍着眼泪,点了头。
方竟又道,“或者,和吴樾……就别见面了。”
心里面顿时被尖锐的东西一下划过,血淋淋的,方晗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模糊发抖,“好。”明明只是一个字,却说的那么艰难。
离开那天,皋城下了第一场雪。方晗被塞进马车里,一路颠簸而去,他吃着甜饼,是甜蜜蜜的味道,却酸楚得令他泪如雨下直至嚎啕大哭。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以前老想着离开吴樾,现在真的无法再见面了,心里却很难受很堵塞,人真是犯贱,真想再见一面,一面也好,告诉他,自己要走了。
头一次,希望吴樾能够发现自己逃走,然后会拦下马车,将他带走。他对吴樾,到现在能说什么原谅不原谅呢。那一段回皋城的路,吴樾的双眸凝望着自己的时候,里面溢出来的感情,怎么可以忽略不计。吴樾对他的关怀入微,体贴备至,又怎么可以全且归零。多少次烛火下的吴樾,坚毅的面庞被柔化,拉着他的手一遍遍说,“晗晗,我喜欢你,你原谅我。”“晗晗,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不要走。”那样的日子里,方晗永远是缄默不语,吴樾只是望着烛火将他搂在怀里,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脊背哄他睡觉。
至今想来,能让这么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做到这个份上,是方晗万万没有想到的。所说的不原谅也好埋怨也罢,不是另一种希望吴樾了解自己痛楚的方式吗。
倘若喜欢了一个人五年,下定决心要遗忘他,可人非草木,这又岂能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当吴樾说喜欢上他的时候,他的那层冰垒就已经瓦解,被击毁只是时间的问题,倘若到最后,注定选择的还是眼前这个时时让自己欢喜又时时让自己忧愁的人,为何不在一开始就选择他,多一些两个人的时光呢?他和吴樾的这段旅程,消磨了多少时间?到现在,或许再也没有机会给他消磨了。
他想见到吴樾,想要回答他时时刻刻会小心翼翼问的那句话。
“原谅我。”
“好。”
如果早能这样,现在还有什么遗憾呢,至少吴樾能够知道自己原谅他了,不再自责。
他从马车上滚落下来,摔断了一条胳膊,车夫胆战心惊着问他,“少爷如何?可有伤到?”
他望着那高空中坠落的苍白雪花,一瞬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嘶哑着嗓子说,“我想回皋城。他在那里,我不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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