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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同我从小就不一样,我好静,他好动;我学琴,他舞剑;我笑,他哭;我不让他去牌坊,他偏偏要去。
可最后,绑得两人动弹不得的,还是那个牌坊。
高人吟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
不得,什么不得?
并且永也不得。
“大人,。。。大人?”
“啊。”我摇摇头,撑着扶手起身,“我又睡了。”
“是不是累了?”叫我的人是楚良,早间才同他在殓房忙了一个上午。因至今只有他爹的尸身还能看,可时间又并不多,所以还要抓紧才行。
“不累。”我起身看一眼他便笑了,“又不是你亲娘,何必挂心成这样?别管我,去吧。”
“大人当然不是我娘。”楚良转身,言语里有一丝的苦意,“她早死了。”
“唉,是我没注意,楚良,我道歉。”
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一边揉一边捏让他放松下来,可不料他却拍开我的手转头,“是她先不要我和爹,死不死都没差。”
说罢,好像就跟自己赌气一样地走进殓房,脚把地踩得啪啪响。
“。。。哼,别扭。”
我笑着跟进去,半个月来此人的直脾气弯性子可是没差了。
直是说他刚正无比,眼睛里揉不得一粒沙子,弯又是说他心里喜欢藏东西,那些心思和想法都憋着不爱说出来,可却又不自知那张脸全藏不住。
偶尔南瑞过来说说他又做了什么好事,我只要看着他像长舒了一口气的模样就知道是什么了,不用点破,说穿了也是不给面子。
“大人,我爹是不是中了毒?”
我戴上手套用银针插进尸身的后颈骨三分之二处,果然是白针管进黑针管出,“是,而且毒性不小。”
“果然是,要不怎么会眼耳口鼻全流血!”
有人咬唇拍了一下桌子,上面的松香和干草以及放一些合欢木莒南草一类的杯子差点儿晃倒,我稳了稳,难得衙门的仵作肯借东西给我,这再给他弄坏了就不好说话。
虽然人家不会说什么,但心里肯定以为是在耍官威。
于是假装生气拧眉喝斥一句。
“轻点儿。”
“是。”楚良脸红,见我伸手指了指银盘就赶紧转头帮忙拿过来,我暗笑,日后他那脸红的毛病得让改改。
“七孔流血是内脏腐坏后的正常现象,跟毒性无关,如果这是砒霜的话要尽现白骨才能见得出来。”说完便接着用银钩从尸身喉咙里挖了点儿血肉,腐肉里有白斑略带红腥,以及沉积在其中一些绿色和黑色的晶石。
“大人?”
我抬头,举起银钩问,“这绿色的是什么?你爹生前可有吃过什么?”
“。。。工营有发过粥水。”
“粥水?平时都是这个?”朝廷拨给筑坝的百万两白银就只够给劳工弄些粥水?而且楚良虽年龄不大,但他爹也定不再壮年,男子轻壮三年劳役后为何还要遣去再役?
看来这后面确实有好好的一笔账需要查。
我皱眉低头,还是觉得有什么遗漏了,可确实也想不起来。
“大人肯定不知道罢?”楚良苦笑,“那日以为发粥水了,还都很高兴的,可没想到第二日就。。。。。”
他说不下去,看着案台上灰黑浮肿已经辨别不了相貌的人,抿了抿嘴唇。
没有考虑,一口带了怨气的又话脱口而出。
“你们为官的怎么懂平常人的苦?!”
“怎么不知道?”我淡笑,“我也是一路那么过来的。”
“。。。。。。。。。”楚良抬眼,我借着天窗漏下的一束光想看清他眼里在说什么他嘴边不说的话,可他不给那个机会,很快就转开话题,“那大人可知这是什么毒?”
“我不清楚,要给太医院的人看了。”瞥眼见到桌上有个夹子,随手拿起来把玩顺便假装随意地说,“等太医院的人查出来得要些日子,。。。眼下也快过节,要不这样,你同我们回晏仁过完中秋再回来等也一样。”
“不了。”楚良转身,双眼看着尸身,“。。。。。我陪爹。”
“唉,可他不一定愿意你陪。”我过去掀开白布把尸身盖好,并唤来殓房的人收拾,“何况这儿是我的地方,有自己人看着不会出事的。”
“。。。那中秋宫里不是也要有安排?”楚良说了一半后转开脸拿来水盆洗手,不用交代也把晾干的皂角准备好了,“我是听南瑞说的,她说凌峰和凌华要进宫。”
“唉,按例是凌峰去,凌华陪我回乡。反正进宫也是看歌舞发红包,没意思,再说我也很久没回过家了。”
“。。。。。。。。。。”
“去不?”我取下围在头上沾了生姜水的布条,转脸一笑。
“。。。。我。。。。。。。”
楚良叽叽咕咕一句,却听不太清。
“傻子。都出来了就不要再围着布说话。”
说罢我伸手去拉他脸上的东西,又被他中途挡了下来,“这脏,大人别碰。”
“那有什么?”
“。。。我。。我先走了。”
“呃?”
再想叫住他,人已经缩进厅堂。
这只得叹了口气,双手环胸看着那扇门,不知是该气还是要笑。
平时看他和肖家两兄弟都处得还好,文祁也会和他闹闹,可他就是不肯面对着我好好地说一句话,我自问也普普通通脸上没长什么怪东西,中规中矩的到底哪点儿惹他厌了?
那唯一能说的就是他有把自己关在一个地方,除非是有人推开那扇门,否则他出不来。
当然,他现在还没意识,也没去想过要开门,更不知道自己才是被锁在门内的人。反而拧眉看过来,看着一整个府院,身在山中更不知处。
“大人!”
刚出殓房,凌华从正门穿过中庭,我见他脚下风风火火就知道又得出什么事了。
“有人的话就说我累了,不见。”
“哈哈哈!文大人连本王也不愿见?!”
话音未落,隔壁厢房内已经传出那半个月没听着再听也还是张狂的笑声,我皱眉取下手套交给凌华。
“下官有礼。”
“免了免了。”安仁老儿一进来先左右瞄了一眼,然后直看向殓房,若不是我的人挡在殓房门口恐怕他下刻就会毫不客气地踢门进去。
当然,这样一来,这案子就不用破了。
“王爷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我一边拱手一边抬眼看跟在安仁后面的几人,还是那几个小跟班。也不免松口气,看来他这次就是来探探路子,那尸身还是有时间转移开。
“没有,就几日在朝堂里没见着文左相,心里空虚得紧。”
“呵呵,谢王爷抬爱。”我上前领他穿过中庭往府院右边的花厅走去,“这儿不方便说话,王爷同下官去花厅再叙如何?”
“也好。”安仁抚弄了一把青黑的须发,转身撩开紫金外袍,行走间虽冉冉劲步,不徐不急,但也有故意把腰间令牌鱼带亮给我看的嫌疑。
“请。”我勾唇带笑,故意装作对在义庄拾得令牌一事毫不知情,直到后来南瑞泡了两杯上好的青叶茶过来后,才从安仁口中听到了那块牌子。
“大人可否帮本王问问?”
安仁侧身坐在花厅上座,我于下听到屏风后一点响动便笑了笑吩咐南瑞下去解决好事情,实在不行用绳子绑上闹事的人直到安仁走了为止。
“有何不可?”我皱眉,“只是王爷确定令牌是在那儿掉的?”
“唉,。。。本王就想找文大人说说事儿,结果去了你的地方却没见人,反而把令牌给丢了。”说完,他转头悄声说,“文大人可别跟皇上说,那事传出去了不好。”
“一定。”我低头拱手,对着茶杯做了一个请,“王爷吩咐的事下官不敢怠慢,这就去看看。”
“这就去?”安仁瞪眼,两竖浓眉高挑,“文大人不忙古堰的案子了?”
“忙。”我回以一笑,伸出扇柄找来杵在身后的凌华,“替王爷看看去,门下议事厅的每个分部都要仔细找找。”
“是。”
“还有。”看了眼安仁再悄悄跟凌华说,“切莫声张。”
“是,大人。”
“原来文大人的习惯是在府中办案。”凌华走后,安仁起身,夸张地拍了拍衣摆,“本王好像是打搅文大人了?。。。这不忙,先告辞了罢。”
“不打搅。”我也起身随他一起走去前院,“王爷来的时候正好结束。”
“哦?”安仁停步伸手拍了拍肩上的烟尘,笑叹,“可惜了。”
“那下次请早,下官也想同王爷商讨一下。”
“不必了。”安仁摆手出门,轿子就在门前已经三人五马地准备妥当,“这是皇上交给文大人的事,我不便插手,不过可以预祝大人早日能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不仅可以让朝廷放心,最重要的是为了天下苍生啊。你说是不是,文大人?”
“下官铭记王爷教诲。”
我拱手送安仁上轿,掀帘之间好像见到他神色一凛,眼里略含笑意略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当然,我不能回以神色过去,否则他定会找个机会参我一本,那时候再说多的都晚了。
“真他妈的混帐!”
肖凌峰从后面过来一边拍门一边骂。
“嘘,人还没走干净呢。”我笑着说他,“说人坏话等人走远了再来。”
“大人!他刚刚拍个什么肩?!我们府里有什么脏东西不成?”
“哈哈。”不等他涨红脸愤愤不平的说完,我便大笑,“人家王爷的意思是嫌我这左相府冷清了,都积满了灰尘,他老人家一来当然不自在啰?”
“大人?”
“没听懂?”
“呃。。。。。”
“那算了罢,现在赶紧去把尸体给运到个安全的地方,安仁知道他在我府中肯定会找机会过来。”
“是!”
肖凌峰显然不懂我跟安仁刚刚那口头上的一仗谁输谁赢,只有一边想一边向殓房走去。
我侧身带笑,看着又从远处疯疯癫癫跑过来的文祁,一边抓着一只鸭子一边又蹦又跳,身后跟着绾发已经被扯散,正一边吐气一边捶胸口的南瑞和一脸无奈的楚良。
“文墨儿文墨儿!鸭鸭!”
“是,鸭鸭。”
我学着他的口气回声,扯来袖子帮他擦了擦满是泥水的脸和背后的汗。
“热热!”
“当然热热了?不是叫你别调皮么?”伸进那后背一探,果然都能拧出水来了,“南瑞,拿条毛巾过来,要不这小子晚上准受凉。”
“是。”
“你也别愣着。”我招呼那目送南瑞离去就不知手脚该往哪儿放的人,“过来帮忙把他按着。”
“好。。。。。”
他愣了一愣,连忙蹲下身把文祁手脚握好。
可我也没想到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子现在改缠别人了,抱着人一口一个楚哥哥好楚哥哥抱抱地闹。那人手忙脚乱之下也不知道怎么办,发髻被文祁扯散了也无暇顾及。
“臭小子。”我笑了一声,一边拍了文祁赖在地上的屁股一边帮楚良把头发弄回头顶。
“大人!”
我本事好意,可这小子又一次不领情,飞快把脸转开扯着文祁躲远好几丈,弄得我很是尴尬,手悬在半空中一时也没有主意。
好在这时候南瑞回来,拿来毛巾塞进我那空空的手心。
“。。。。。。。”
“大人?”
南瑞不知道怎么了?左右看去不得要领。
“没什么。”我抬头看了眼楚良跟睁大眼天真无邪的文傻子,心里真是想生气却没人帮忙撒气,无奈之下还是先把毛巾塞进文祁的后背,马上找个理由往后院去。
。。。。。。直到关上一院的秋色,看到房内的东西才能让心里不那么闷慌。
楚良本来只是一个临街喊冤的人,案子一了便桥归桥路归路,恐怕此生都不会再见了。所以就只有这么些日子能相处,就算得不了一个朋友也想有个旧识。
可那人还真是融不进来,我不知到底他是水中月我在赏他,还是我们都是水中月只有他一个清醒人在默默地看。
就是两幕不一样的戏,可以在两个不同的台子上互相看着,却始终不能同台。
第八章
“文大人!留步。”
中秋前难得一次上朝,高长卿一出了大殿便唤住我。
我笑着回头,毕竟他是高逸的爹,虽然互相看不顺眼但若和高逸发展顺利的话迟早也得碰面。于是,顺道往门前的柱子边上走走,并向几个迎面过来的门生招呼招呼。
“高大人可有什么事?”
高长卿的相貌比他实在年岁要老得多,发须都略显苍白,一身上好的青蓝色官服边角磨丝,金锦线暴露在外也好在不甚明显。
不过还是寒碜,若在远处看就只是一个老官,已经颓老得没点儿左相的影子,唯一能说得上的便是随时紧抿的嘴唇永远会在我提出建议的时候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