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护法亲自执行,想必一定了然于胸。为一己私欲在规矩中间钻空子,谷主慧眼,没有一个侥幸之人能够瞒天过海。”
沈雪隐听罢,极为不屑地笑了:“你想说什么。”
“罩阳神功已经到手,多个人质也无伤大雅,只是既是人质,按规矩,必须种下幻蟾水。”
沈雪隐快速地皱起了眉。
乌莲眼底更为阴森,继续道:“此人身负五重罩阳神功,实为隐患,未免日后横生枝节,难以赴命,恳请沈护法还是按规矩办事,也好让谷主放心。”
沈雪隐停顿片刻,冷笑道:“好。”,他从袖中拿出一个白色小瓶,被乌莲一扬手阻止了。
“怎能有劳沈护法,此等小事,属下自会料理妥当!”说罢两指之间轻轻一弹,数滴透明液滴便飞射而来,我心下知道这必是不神谷的独门毒药,用来牵制异心之人所用,若不躲开,将来多半是要受制于人,只是若是躲开,那么夺回罩阳神功的机会,也就随之消逝了。
我一扬手,数滴幻蟾水便接二连三地射入手掌之内,掌心深处一阵钻心疼痛,倏忽之间爬满了四肢百骸,但是极快地,不出片刻之后一切归于宁静,我知道毒根已然种植完毕了。乌莲是个棘手的人物,他虽听命于沈雪隐,但是言语之间并不尊敬,最重要的是,他对我防备之心甚重,连幻蟾水都越俎代庖地种植,可见他不信任我,同时也不信任着沈雪隐。
他们口中的不神谷仿佛是一个神秘之境,我从未听闻世上有着这样的隐秘组织,但它竟是存在的。只怕刘正旗正是这支势力用来牵制武林的一枚棋子,他们将他推上武林盟主的宝座,通过一人之手暗中操纵着江湖的势力。这样一个危险的组织,在受毒取得他们信任的同时,未来的一切,也已如冰上履步,变得举步维艰了。
头顶的天空渐渐由暗灰变成银蓝的颜色,白雪越下越大,在地面上积攒了一层冰冷的寒霜。我提剑上马,向着背后的寂静府邸深深地看了一眼。
他醒了么。
他还在睡梦中,安然地沉睡么。
“驾——!”
马啸嘶鸣,交错的马蹄在奔跑中扬起一地的白雪飞霜。不知是否是一种幻觉,仿佛听到呜呜的风声中,有个声音在声嘶呐喊着我的名字,雪地里错乱的足印,如同一直延伸到了落雪的尽头。
像印了花一样。
蓬莱之境,飘渺如烟。
不知在晨昏交替中追赶了多少行程,路上死去了两匹快马,我们在一个萧条的驿站里休整了最后的行李装备。越往西去,人烟更加的稀少,自然景象逐渐占据了整个视野,险峻的峡谷峭壁如同被剑削斧斫,直指着广袤苍穹,威严之气甚至让人不敢注目过久。
我一路鲜少言语,只暗中记下路途中的标志景物,凤啸剑一直不离沈雪隐片刻,赶路中实难下手,恐怕不到交接任务之时,沈雪隐断不会放松警惕。身体中的幻蟾水十分沉寂,用内力在各处经脉搜寻了一遍,没有丝毫突兀的迹象,如此之物反而无从下手,连逼毒之法都不能施展,更不用说对症下药,自行拔除了。
弃马登舟,湍急的河流笼罩在巨大峡谷的阴影中,明明是寒冬时节,但是随着川河而下,沿途却能逐渐看到各式各样色彩艳丽,形状张扬的植草花朵。头顶的天空美得妖异阔达,从峡谷阴影中脱胎而出,视线所及繁花千里,荧荧灼目,这幅景象越是远离尘嚣,便越不似人间之境,反而因为那份过分的虚幻意味,更如同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不神谷,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地方,而它掠夺罩阳神功,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船只靠岸,早有数十名侍者站在岸上迎候,暗色的队伍一直延伸到石阶的尽头,他们齐刷刷地单膝跪地,谦卑恭敬地齐声道恭迎沈护法。对于这些场面,其实并不应该感到陌生,沈雪隐在身为红梅公子的时候,沈府的一干侍从皆是敬上有方,而习惯了众人前呼后拥的沈雪隐,即使行程疲惫,形容之间也依旧倨傲清冷,君子如玉,自像端方,他大概是天生的人上人。
我注意到乌莲嘴角的一抹邪气,他也如同其他人一般对沈雪隐屈身行礼,但却是那数十人之中,唯一一个低下了头,却在面露阴讽的人。
联想到乌莲一身死士之气,位阶却在沈雪隐之下,心有不甘,也是在所难免了。
复命归来,沈雪隐没有进行任何的休憩,须臾之间,他已在行馆换了一身繁复庄重的锦衣华服,发上束起金勒额冠,所有碎发都拢进发冠之中,显得眉目分明,郑重不凡。我被乌莲制在行馆之外,沈雪隐出来之时已换了一批侍从跟随,这次多是白衣宽袍的内侍,手执拂尘,袖拢玉牌,若估计得没错,这阵势应该是要去觐见不神谷谷主,正式呈上罩阳神功。
沈雪隐在人群中看了我一眼,转而对乌莲道:“谷主此次对你赞赏有加,已有传唤,一同前去吧。”
乌莲低眉拱手:“沈护法难得肯邀人并行,属下惶恐。只是乌莲驽钝,护法的意思,是想让这小子也去六重殿么。”
“此人与罩阳神功关系匪浅,但凡有任何裨益的可能都要考虑周全。”沈雪隐将视线放远,看向着远处云雾中的巨大建筑,“有没有必要接见,待禀明之后,便要看谷主的意思。”
“位阶刀卫以下者,连六重殿的外殿都不可进入,区区江湖匪类,即使沈护法的令牌通行无阻,但要让他进至首殿,恐怕也不够分量。”
沈雪隐笑了一笑:“莲剑侍只进至过三殿,难怪如此拘谨。”
这句讥讽快准狠辣,当即让乌莲青了脸色。
“能不能进首殿,凭的是本事。”
沈雪隐把手上玉牌绕了一绕。
“我相信他有那个本事。”
三十五 六重殿
书中有言,天上宫阙,华隐云端。我不曾见过什么仙宫胜景,但是这屹立于巍峨之上的六重宝殿,在山霭之间若隐若现,当真给人一种幻妙飘渺的神域之气。
我随着队伍进至外殿,大堂内铜鼎焚香,列侍之人皆是手执拂尘的童男童女,数量不多,都一一给沈雪隐行了礼。我注意到所有进殿之人都未着阴郁颜色,甚至连乌莲这种煞气难掩的杀手都褪去了束身黑衣,以一袭白蟒剑侍服示人。
各人都依次出示了玉牌,沈雪隐身份尊贵,已首先被领路小童直接请去了里殿。我没有通行之物,服饰也因为赶路,仍是多日前的那一套青衫,身上许有跳蚤数只,汗臭少许,多半要将那被奉若神明的神秘谷主恶心到。果不其然,我在队伍的末尾被拂尘童子拦下,他用雪白的袖子掩了掩口鼻,皱眉道:“什么腌脏东西,带出去!”
乌莲是剑侍,净手完毕也将入殿,他在前面漫不经心地瞥了我一眼,那视线里满是优越的嘲讽,转身之后就被小童领了进去。我想他一定在心中轻视我没有进入六重殿的资格,沈雪隐一走,他巴不得我被赶到哪个山沟角落里去。
我正欲开口,就见内殿里匆忙赶回来一个侍者,他将一块令牌递给小童,几句之后指了我一指,那小童见到令牌略带惊愕,上下看了我一会儿,仍旧捂着袖子,嫌恶地摆手道:“既是护法之命,净手之后速速进去。”
这地方的人,都当自己是冰清玉洁的高岭之花么,这么洁身自好,有本事就别吃喝拉撒啊。我跟着那侍者紧赶慢赶地走进内殿,本来还觉得自己一身汗臭有些不堪,现在反倒昂首挺胸,誓以熏死这些娇骨朵们为己任。
此处偏殿甚多,我都不记得穿行了多少隔间,也不知现在是在六重殿的第几重,队伍仍在浩浩荡荡地前进着,有时在轻纱帐帘中逶迤而行,有时途径百窗长廊,金色的光线在窗格之间洒进来,反射在地面上犹如碎了一地的金子。如此路线繁杂,更不用说每处殿堂的净手之礼,除了沈雪隐,无一例外都要被那些拂尘童子执行一遍,程序之多,让我逐渐升出疲惫的烦躁之感。
终于到了一处金碧辉煌的大殿,雕栏画栋之相明显与他处不同,殿内的童子衣饰也有着细微的变化,显得更加庄重恭谨。这次只有沈雪隐一人走进里殿,依旧没有净手,仅由一个年长女官领路,珠帘也很快被放下。在场另一个女官走过来向乌莲微微屈膝行礼,道:“请莲剑侍在三殿稍等片刻,谷主吩咐下来,自会领剑侍入内。”
原来还是在三殿啊,难怪沈雪隐讥讽乌莲,他果然是个千年老三,即使领功也还得排队。乌莲看了一眼内殿,噙笑道:“等了多年,不差这一时半刻。”
“莲剑侍对谷主忠心不二,谷主看在眼里,自有奖赏。”女官稍稍压低了点声音,“不神谷空悬右护法之位多年,论谷内能与沈护法比肩者,非莲剑侍莫属,此次奖赏,听谷主的意思,有意提携莲剑侍补上右护法的空位,莲剑侍从首殿出来后,可别忘了小女子的通风消息。”
乌莲闻言后不动声色,女官也极为聪明,很快就退避开了。我看乌莲那副瞧不上沈雪隐的模样,其实心中大抵嫉妒得很,右护法的位置,想来觊觎了许多年,却偏生连首殿都不曾进去过,不忿心态可见一斑。他平日对沈雪隐阳奉阴违,上位之后多半是个利害角色,沈雪隐若也忌惮他几分,估计过几日我就可去见识不神谷的囚房了。
罩阳神功,只有见到不神谷谷主才有夺回的可能。若我只能止步于此,日后成为砧上鱼肉,也是迟早的事。
我心中烦思,走了几处宫殿,腿上已经累了,便寻了个椅子坐了上去。这一坐立刻引来一声怒斥:“大胆!三殿之物,岂容你下等之人脏污!”
我早就瞧这些唧唧歪歪的金丝雀儿们不爽了,进个殿都得分三六九等,也不见谁比谁高贵,我理也不理,抬脚往扶手上一踩,便整个人向后仰着,开始闭目养神。
有人挑战不神谷的权威,对于他们这些等级观念深重的侍者来说自然不能忍受,一见我态度粗痞,女官秀眉一拧,厉声斥道:“混账!即便有沈护法的令牌,也休想三殿容你!”
话音一落,便有三个拂尘童子扬袖而上,势要将我驱逐出去。
啧啧,我虽不是什么武林魔头等级的高手,但若对付这些小鬼还是不济,那也未免太逊了点吧。我按膝坐起,抬手用气指一震,便将三个拂尘击去了空中。三小童失了武器略一惊愕,但很快凝神聚气,以三角列阵,同时那名领头女官足下一点,执着花掌玉柄迎面而来。
这女官有些内力,脚力空灵,怕是极善轻功,这一点有些克忌,我略微凛神,手上真气凝聚,气指频发以扫射之力捕捉她的行迹。女官避身之能的确不凡,很快便近至身前,我立刻一跃而起,就见原处的座椅被那削铁如泥的花掌玉柄击得四分五裂。我在几步之外单手抓地,抬起头来戏谑笑道:“这可不是在下之过,仙女力大如牛,倒真让我大开眼界。”
“放肆!”被我言语轻薄了的年轻女官怒目圆睁,脸上的愤恨表情可比失贞,我抓住机会横腿一扫,手上真气则稍等一拍往空中震去,果然女官在躲避下方偷袭之时凌空一跃,不偏不倚被后至的真气打到腹部,顿时一掌被击落到三小童的列阵之中,花掌玉柄当啷坠地。
与人打架,最重要的可不是力气,这道理,不神谷的仙女们定然是不懂的了。
我往前一步,感觉肩膀忽然被一阵大力制住,侧头看去,乌莲阴森森一张脸近在咫尺。此人是这阴阳怪气的谷中最阴阳怪气的人,我没跟他客气,干干脆脆地接下了他的挑战。两人对接数招,他与我同是善控近战,又是剑士,再没有比这更加筹码相等的对决了,而且仿佛是天生的仇视者,如同我厌恶他一般,他出手的狠辣程度,根本就是在骨子里恨透了我。三殿内一时剑花四溅,破坏之力把一干人等气得鸡飞狗跳,我挡下乌莲极为奋力的一剑,脚步向后退移数丈,不由咬牙一踏,用内力将他全力震开。
此人熟悉我的武功路数,如同之前在刘府夜袭之时一样。我敛了敛眉,这些套路,若非沈雪隐传授,是不可能让人知晓的,为了不神谷的任务,沈雪隐可以不计前嫌地对竞争对手倾囊相授,这可当真符合他的心性。
乌莲见我神色有异,脸上竟是笑了,那种神情,仿佛是在嘲笑我识人不明,有此下场,活该自作自受。
我将剑一收,右手执起一团气火。
既然灵霄剑法受制于人,那么便只有罩阳神功了。余光中,我瞥到手心里那一拢跳跃着的熟悉火光,心头几不可察地掠过一阵刺痛。没有凤啸剑,没有那个人,却仍有这团火焰,陪伴着我。
乌莲瞧了瞧,冷笑一声:“你想赢,就凭这半吊子的罩阳神功?”
我扬手而上:“那便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