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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不动,莫尽言心道这人既然连刀都拿不住了,应该没有危害了吧,便收了刀伸手去抓他。就在他的手触及这人的一刹那,一把匕首直直向莫尽言捅过来。
孟长龄只觉得一道银光闪过,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小心!”下意识便想去帮忙,但是莫尽言的动作更快,他身子往后一仰,堪堪躲过那致命的一刀,顺势纵身一踢,将那把匕首踢飞了出去。
这边孟长龄猛吸一口气,弯弓搭箭,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嗖”地一箭,便射中那人的颈脖,那少年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抽搐了一下,不动了。
莫尽言回过头来有些诧异地看着孟长龄:“长龄兄,你——”
孟长龄心有余悸地抓住莫尽言,上下打量了一遍:“幸亏你没事,这杀千刀的倭狗。”说着还十分不解气地踢了一脚那个少年的尸体,真他娘的狡猾,还来阴的。
孟长龄没听见莫尽言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莫尽言:“尽言兄,你没事吧?”
莫尽言笑着拍拍他的肩:“我没事,没想到你原来这么镇定,临危不乱,真是出乎人的意料。”出手还这么干脆利落,这和他第一次听见上战场就想逃的情形真是天差地别。
孟长龄脸红着松开了手:“我杀了他没事吧。”
“没事,杀了就杀了,省得我们还得想法子怎么处理俘虏。”莫尽言拉了一把他,“走吧,还有其他的倭贼呢,去看看情况怎么样。”
外头天已经全黑了,将士们都集中到了祠堂门口,另外还有十几个村民。
莫尽言问:“都处理好了?”
一名弓弩手道:“我们一共击杀了十五名倭贼,俘获了两个活的,有五个逃走了。”
莫尽言点点头:“祠堂里还有两具尸体,冒犯了。”
为首的族长表示没关系。
正在这时,海上传来了牛角号声,莫尽言连忙对族长道:“老伯,我们得走了,这里的残局就劳烦你们收拾了,俘虏也暂时押在这里,晚点定海所的将士应该会来处理。”原来这五虎岛是属于连江县辖制的,位于长乐与连江的交界处,这一次梅花所算是越境处理了。不过都是为了对付外敌,至于越境与否,这都不是重点。
此刻海上交火正猛,庄许的楼船和蒙冲抵抗着三条倭船的火力,但是也没有明显的劣势。倭贼的大船都是普通的海船改造成的战船,抵不上楼船的高大和威猛,也不及蒙冲方便灵活。倭贼射来的火箭落在楼船和蒙冲的船背上,船背上包了生牛皮,根本就射不穿,也燃不起来,火箭哧溜就滚下水去。
莫尽言的走舸一回来,战局马上就得到扭转,他们灵活地在几艘大船中穿梭,适时地放箭,几条倭船很快便显出颓势了。
这时候,定海所的战船也得到信号赶了过来,倭贼见大势已去,连忙调转船头,仓皇向海中逃去。
水师士气大涨,将士们奋力驱船追赶,一直将倭船追赶至南北竿岛外,庄许才下令让停下来返转。
几条走舸上的伍长都上得楼船来报告战况。大家都兴高采烈,纷纷绘声绘色描述刚才的战事。这一次真是大获全胜,己方不损失一兵一卒,百姓也无伤亡,歼敌数目不下二十人,此外还有两名俘虏。
夜色笼上海面,庄许一扬手道:“这次倭贼损失惨重,料想他们不敢再来进犯,近期大家便都可安心休养一段时日了。”
船朝着岸边划去,莫尽言举目四望了一下,忽然愣住了,他发现后方正离他们远去的南竿岛上,居然有点点火光,心下觉得奇怪,便叫道:“咦,南竿岛上怎么有人?”
大家都回头去看,火光闪闪烁烁,确实是有人的样子,不由得七嘴八舌讨论起来。南竿岛与北竿岛本是有住民的,本朝因施行海禁,为便于管理,所有岛民全都迁徙至内地,这几个岛屿便成了荒岛。这到底是谁在岛上生火呢。
庄许望了一阵,道:“可能是倭贼在那处据营。”
一名伍长道:“不对,我今日在五虎岛上截住一名倭贼,发现他背了个大皮囊,你们猜是什么?”
有人说是油,有人说是酒。
这名伍长摇头:“非也,你们都猜错了,其实是水。”
“水?”大家都愣住了,想不通,倭贼怎么会连水都要?
“这么说来,南竿岛上的不是倭贼了,若是他们在那处据点,定然不会缺水。”莫尽言分析道,“那会是谁在岛上呢?”
庄许道:“不是倭贼,那八成就是海盗,要么就是走私货的海商。此处已是海禁禁地,渔民是不会来此捕鱼的。”
莫尽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我们返回去看看吗?”
庄许沉吟道:“今天就不去了,回去跟钟大人请示一下,看是不是要去盘查一下各个岛。不过这里是定海所的范围,也不归我们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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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打仗的事,我会尽快推动剧情的,谢谢大家这么有耐心听我讲故事。^0^
32、第三十二章 乐极生悲
这一战是前所未有的胜利,为此,整个梅花所都大肆庆祝了一番,宰上肥猪羊,筛上大碗酒,放开肚皮,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家几乎乐翻了天。
然而乐极生悲。过了几天,梅花所隶属的镇东卫指挥使司派人送来了嘉奖令,嘉奖梅花所将士这次战役中的出色表现,但同时也送来了一纸公文,让千户钟勇去一趟镇东卫,就私造走舸一事作出解释。
庄许看着公文,破口大骂:“这都什么玩意儿!年年去申请战船,年年都给我们推托,如今我们自己有能力造了,难道还错了?想整什么幺蛾子?”
钟勇拿着公文沉吟了许久:“大约是谁气不过,私下里给我们穿小鞋了。”
庄许啐了一口道:“还会是谁,肯定是定海所姓吴的那个怂蛋。一定是见我们在他的地盘上抢了功,红眼病犯了,所以向指挥使大人告状,王八羔子!”
莫尽言正好也在场,他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钟大人,许哥,这事到底要不要紧?”说起来这事还是他引出来的,万一要是有什么事,这让他于心何安。
钟勇摆摆手,安慰道:“无妨,咱们这并非是假公济私,而是假私济公,罗大人不是不明事理的,肯定不会有大问题的。放心,我去一趟就好了。”
然而这事并非如钟勇说的那样简单,私造战船这事可大可小,若是无人告发,这事也就过去了。但是告发的人明显掌握了确凿证据,竟将莫尽言带头私造战船的事调查得一清二楚,同时还将莫尽言以民户从军的事也抖了出来。
本朝律令中对军户与民户有严格的戒令——“凡军民以籍为定,军官头目无得巧立名色,径行勾捉百姓充军;民户亦不得诈称各官军人贴户,躲避差役”。
卫指挥使罗贤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对坐在下面的钟勇道:“莫尽言之罪钟大人也看到了,其罪有二:以民户冒充军户,私造战船。前者不论,光私造战船一例,其罪就当诛。证据确凿,钟大人有何话要说?”
钟勇猛地打了个寒战,原来竟是一场鸿门宴,他努力冷静下来,想了想措辞道:“大人,莫尽言并非是以民户充军户,他是主动投军的,其目的是为了抗倭报仇,并非是为了躲避差役。我朝对主动投军不是准许的吗?他的户籍没有及时改过来,那是我们的疏忽。私造战船并非他一人之过,是经过末将同意的,他所造战船也并非私用,是为我朝水师所用,若将其论罪诛杀,岂不令人心寒?”
罗贤一拍桌子:“此事你也脱不了干系。既然投军,当初为何不入军籍,现在想改也晚了。既是民户,却胆敢私造战船,这不是胆大包天么?简直目无王法,将我大明军营当成自家的后花园了是吧,来去自如,荒唐!你身为千户,明知私造战船是什么罪,却还纵然他行事,知情不报倒还算了,还妄图包庇,该当何罪?!”
钟勇如遭雷击,简直肺都要气炸。他是锦衣卫出身,本为二十四卫之首,在京中时,那是何等地风光,谁人见了不礼让三分,没想到来到这穷乡僻壤,连这样的小事也要受人威胁。他心下顿时明白,这是人家在借题发挥,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呢。官大一级压死人,只得服了软,单膝跪下:“末将知罪,听凭大人发落。但是莫尽言绝对罪不至死,这次若非是他,五虎岛上的百姓恐怕早已遭遇不测,水师是绝无可能取胜的,还请大人明察。”
罗贤一看目的已经达到,便坐了下来,缓缓道:“此次五虎岛之役,原是你们有功,本是要赏的,现在将功抵过,不追究你的责任。但是莫尽言之事却是我军中大忌,此人决计是不能再留了。听闻他此次五虎岛之役中表现突出,将功赎罪。死罪便免了,活罪难逃,杖责百下,军中除名,永不录用!”
钟勇痛心疾首道:“大人,莫尽言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士卒,他一不图名,二不图利,一心一意只想杀贼报仇,我天朝军中,难道就容不下一个有志之士?”
“若是如此,那为何早不入军籍,本朝的军籍还不至辱没了他。你纵容他民户充军、私造战船,这事你也有责任,为着你的前程,断然是不能再留了。”罗贤一时间又变得苦口婆心起来,“这事本来可大可小,但是此际事情已然败露,把柄都在他人手里拿捏着,你若不处罚他,如何堵得住悠悠众口?况此事发生在镇东卫,事情若追究下来,连我都难逃干系,你们又置我于何地?”
说到头来,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钟勇几乎将牙齿咬裂,面上却还得感恩戴德:“谢大人体恤。”心里却暴躁得想一把扯了身上这身官服,狗屁劳什子前程,大爷不要了!
罗贤摆摆手:“去罢,以后行事还需小心谨慎,当心落人口舌。”
钟勇心里涌出一个念头,宁愿他们没有去过五虎岛,如此一来,他们也就不会成为众矢之的,莫尽言也便不会被革除军职。可是他们造船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杀敌吗?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梅花户所,觉得自己根本无颜面去见庄许和莫尽言,堂堂一名千户,保不住手下一名小卒,这千户做得真他妈窝囊。
然而该来的还是得来。果然不出所料,钟勇的话还没说完,庄许就气得茶壶茶杯摔碎了好几个:“操他祖宗的,□长大的罢,能做点人事么?我们碍着你祖宗了吧!又不领你的饷银,白给你立战功,到头来还容不下老子,我x你老母。”
钟勇连忙将杖责百下的事给吞了下去了,打死也不能让庄许知道这事,不然以他的性子,不去和罗贤拼命才怪。这杖责的事归自己执行,他说打了就打了,谁来追究,那群人的目的,不就是要将莫尽言赶出梅花所,让自己伏低认输、夹着尾巴做人么?
莫尽言此时已经是彻底懵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飞来横祸,低着头久久不能说话。
庄许发完脾气,才惊觉身边的兄弟有些不对劲,连忙走过去,拉起莫尽言的手:“小言,你别怕,哥给你想办法。”
莫尽言摇摇头,脑袋还是木木的,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这是他头一次遇到这种百口莫辩的事。庄许看见兄弟这样,愈发急了:“小言你别难过,都怪哥,当初应该让你入了军籍的。你别担心,哥一定给你想办法,不会让你离开的。”
莫尽言抬手抹了一把失血的脸,摇摇头,语调空洞地说:“不麻烦许哥和钟大人了,指挥使大人说了要除我的名,违背他的意愿不好,会让你们受牵连的。”
庄许狠狠地瞪了一眼钟勇:“你倒是说句话啊,给想个办法倒是!”
钟勇缓缓道:“这事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要从长计议。小莫是决计不能留在军中了,你马上就离开卫所。”
庄许啐道:“你这是什么鬼办法?!”
钟勇继续不疾不徐道:“莫尽言不能留在军中,但是庄尽言却可以留下来。”这法子是他回来途中想到的,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庄许抬起头来看钟勇,两眼有了喜色:“你是说让小言入我家户籍?”
钟勇点点头:“不过是改个户籍的问题,入谁家的都可以,但是要改个名,然后再从军。这事只要跟县令大人打好招呼就成。当然,这个还要看小莫愿不愿意更改名姓。”
莫尽言此刻心如死灰,没想到会因为户籍问题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弄到最后,连名姓都要更改!这到底是图什么呢?
庄许转过头来急切地看着莫尽言:“小言,你愿意更名吗?”
莫尽言抬头看看庄许和钟勇,眼神不再空洞,却布满了复杂的情绪,他垂下眼帘:“容我想想吧。”
说着转身出门,一步一步走回营舍,一边机械地收拾东西,一边心思却在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