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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
我知道这个地方,在我漫无目的的游荡时来过这里,当时对那些奇型怪状的器具很好奇,只觉得是一种新鲜的经历。兰恩拖着我沿途挨个数过那些器具,然后将我丢在这里,临走前冷冷的笑:“这里,就是阶下囚该呆的地方!你可要想好了,如果想通了,就自己出来找我!”
厚重的门开着,我靠墙倒着,并不想动。阴冷、潮湿,空气中散发着浓重的带有腐败气息的霉味。我突然失笑,果真是我应该呆的地方!我早就应该在这个地方了,活着,死了,不管是活着的秦无衣,还是死了的陆离,全都早该呆在地狱里!我闭着眼睛,周围很静,静的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我很累,累的想要放弃自己的呼吸。我渐渐的入梦,梦中的自己拥有一对灰色的羽翼……
我真的在飞吗?我有些模糊的想,我在移动,周围已出现了亮光。我猛然清醒,开始挣扎,“离儿,你在发烧!”是兰恩的声音,我更加用力的挣扎,我不要,不要呆在他怀里……“你怎麽这麽倔强!”我掉了下去。
“离儿,你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还要抗拒我?!”我看不清楚一切,也不想看清楚,只是踉跄着又走回去。“离儿!你真的想就这样呆在地牢里?!”我拂开搀着我的手,我不要出去!我沿墙慢慢的滑下,将身体缩在一起,手不知何时自由了,恢复了一些知觉…是尖锐的痛,我环抱着自己,我不要出去!我知道,出去就永无自由了,我、不、要、出、去!
寂静,如无望般的寂静,只有我不稳定的呼吸,而这呼吸是这麽的困难,好费力……
“离儿!”我的肩被抓住,兰恩的声音异常的冷酷:“你给我听清楚,有个人说要见你,被我拒绝了,可还不死心,居然在门外等了两天,既然你不打算出去,那我就不会客气,我本已经放过她了,这可是她自己找上门来的!”肩被松开了,重重的脚步声往外走去,“她”?我蓦的抬头,那个人该是……叶赛尼亚!“不要!”我爬起来,想往门外冲,身上没有力气,又跌倒在地,兰恩停下来,回过头看我,我不打算要他扶持,跌跌撞撞的推开他往门外跑去……
外面下雪了,地上已积了厚厚的一层,漫天的雪花飞舞着,一朵朵都是苍天对我的嘲笑。无牵无绊吗?上一世的牵绊更紧的缠绕在这一世,我以为自己有了双翅,却只是一只挣扎在网里的飞蛾,挣不离也逃不脱。
门外站着叶赛尼亚,雪已落了她满身,见我出来,跑了过来:“无衣!”扶住再也跑不动了的我:“你怎麽弄成这个样子?!”“离儿!”兰恩也在身后大叫,我回头冲着兰恩:“别过来!”兰恩远远的站住了,身后是大批的仆人。
我轻拍掉叶赛尼亚发上的雪花,微微的笑:“我没事。”她的泪像晶莹的珠子大颗的落下。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因是知道已害了她一生。掏出那颗铃铛,吉儿还要戴着它起舞,我托起她的手,将铃铛放在她的手中:“叶赛尼亚,离开这里吧,不要再来找我。”叶赛尼亚攥紧了铃铛,含着泪笑:“我知道,无衣,我只想再见见你……我算过命了,你不属于这里……你只能是我妄想的梦……”
“离儿!”兰恩又在大叫,声音已近发狂,我推开叶赛尼亚:“走!快走!别再回来!”她静静的看我一会,塞了件东西在我手里,转身头也不回的飞快的跑了,跑进了暗郁的雪夜里。
我抓紧了那件东西,是一把匕首,还带着她的体温,我慢慢转过身,向试图靠近的兰恩大叫:“站住!退回去!”兰恩猛地站定,被我手中的匕首惊住,一步步地后退:“离儿,别这样,很危险……扔掉它,别伤害自己!”
我突然仰天笑了,伤害自己?自己是谁?谁是自己?!“兰恩,你不是很想知道我的来历吗?那我告诉你!我不是陆离,我只是借用了这个身体,我以为苍天许了我自由,其实只是被它抛弃!我从秦无衣做到了陆离,又从陆离做回了秦无衣,我曾经以为自己是陆离,可我依然是秦无衣!现在我谁都不是了,我不要再做陆离,可已成不了秦无衣……”
兰恩突然发狠的大叫:“骗子!你又在骗人了!你以为装着胡言乱语,就会让我觉得你疯了,我就会放了你!别做梦了,我一辈子都不会放了你!”
疯了?是呀,我怎麽还没疯掉,不放我?我已不在乎放不放的问题,我定定的看了一眼兰恩:“一辈子?一辈子有多长呢?”将匕首狠狠的划过了手腕。
血,喷了出来,那麽的红,红的染红了洁白的雪。
“离儿!”兰恩冲过来抱住我下落的身子:“医生!快叫医生!”他狂叫着攥紧我的手腕,似要阻止血往外喷,我想告诉他别再徒劳,却已没有了一丝力气。血红的雪慢慢的融化,化成了夜一般的黑色。耳边兰恩变了音的呼声渐远,我想我可以好好的睡了。
病人
我好累,累的睁不开眼睛,耳边有人在说话,却听的不很清楚。
“他……怎麽样?”
“失血过多,原本体质就很弱,再加上在生病……不过,性命倒无妨。”
“……那他……什麽时候会醒?”
“按理说应该醒了,可是……”
“可是什麽?”
“他的求生欲望并不强烈,所以……潜意识不让自己醒过来。”
“……应该怎麽办?”
“按您所说,他是病在心里……他会醒的,您不妨试试心理医生。”
……
“……离儿,你怎麽那麽傻……”……
我醒了,却已不能动。兰恩将我装进了对付疯子的衣服里,怕我再自杀。疯子?那我就疯了吧。苍天都在食言反复,我为什麽不能疯!
我不说话,对兰恩视而不见,伤口好的很慢,我的潜意识真的在对抗着治疗。我每天很长的时间都在睡,奇怪的是那个梦再也没来找我,我睡的很安心。时间对我已没有了意义,黑夜和白天没有了计算的价值。我一直很累。兰恩一直都在。
我不再抗拒什麽,也不想对外界有反应,兰恩喂我吃东西、喝水,动作、声音那麽的轻,轻的我想睡。睡眠变成一件很轻松的事,我才知道能够自然醒的睡眠是如此容易得到。
“离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那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我在马车上,我觉得累。
透过双层玻璃窗看到的雪花竟是粉色的,我有些诧异,于是开始认真的辨别着,隔着雕花护栏,雪花下落的角度怪异而飘忽,除此之外我无法看的更清。我醒了,我不在威伊斯堡里。
“离儿,看,桃花开了,你喜欢吧?这里可以看见你的桃树呢,是不是?我在孤儿院的地方盖了房子,周围全都种上了桃树,过几天桃花全开了,地上全都是花瓣,离儿?你想不想看?”……
“离儿,这房子盖好了好几年,想当圣诞礼物给你的……离儿,累了吧?睡吧。”
……
我醒来,手腕很痛,有人在处理,动作很轻。
“醒了?”是个女人,声音也很轻。我想坐起来,身后立刻有人将我拥在怀里,是兰恩。
“姓名,年龄?”机械化的声音,没有温度,白色的口罩、白袍,一管移动的牙膏。
“牙膏。”我终于出了声。我厌烦了,反正已疯掉,谁规定疯子就得无聊。
“啊?”牙膏呆掉,只可惜隔了口罩,看不到她的呆样。
我闭上眼,这样就呆掉了,还是无聊。我已没了自虐的念头,大不了就一直睡觉。
牙膏出现的很勤,原来还是个心理专家,每次开口都是同一个问题,用同一种职业化腔调。
我以为的粉色雪花,是飘落的桃花瓣,可既然我疯了,它们就是雪花了。我告知了牙膏,也提醒她问错了问题,还心理专家呢,竟迟钝的说了她自己的名字。兰恩很生气,因为她碰了我。我觉得他们才无聊,因为我才是疯子,他们却表现的好像他们才是。
我还是很长时间在睡,醒来时总在兰恩怀里,他还是没有别的事情好做,只是不再命令我。我不要吃药,因为很苦,兰恩不再强迫我,但会耐心的磨到我终于吃掉。
桃花谢了,牙膏也不再像牙膏。我和她的对话多了起来,因她似想证明我没疯掉。她问了一些问题,是兰恩让她问的,我知道。关于陆离和秦无衣,这世上再多的专家也会诊断我已疯掉。“陆离死了四年,秦无衣要百年后才出生,好蠢的问题。”我看着她惊愕的表情,从轻笑渐成放声大笑,不顾这笑让兰恩收紧了手让我全身都刺痛起来,不管里子叫喊着让兰恩放手。
我好得很慢,伤口总是很难愈合,兰恩很烦躁,总是和里子争吵。我在算年龄的问题,我真的算不出自己的年龄,我在这里四年了,应该是24+4,可实际是12+4,但又有了100的难题,该减还是该加?我承认自己是疯子,里子似乎已在考虑,兰恩却更激烈的跟里子争吵,抓着她一个劲的摇,那个场景很可笑,我便笑了,里子有了专业的判断,兰恩便又发了狂。我想找个好角度看戏,因为太无聊,那件衣服很讨厌,竟使我跌下了床。
兰恩一直在和里子争吵,为了我的衣服,里子说我是孩子,这一点我差点忘掉,兰恩竟然会哭,却依然说我是骗子,骗子就骗子吧,苍天之下,谁会管疯子是个骗子。兰恩却不再给我穿那件衣服,他还默许了我的名字,我又做回了秦无衣。
里子很好奇,问我什麽是牙膏,百年后的东西,她怎会知道。关于维风,我不知道她知道多少,但肯定是兰恩让她问的,因为只有他才能在我睡觉时陪着我。我不打算告诉他,虽然我说的是疯话,我也不认为他能那麽长寿,百年后找维风证明我没有疯掉。
我已经不再怨苍天了,又没有用,我没有翅膀,还妄想什麽跟风一样,更多的羁绊牵扯在我身上,连人员的任用,都要我负上责任。我很累,累的竟会靠上兰恩的肩膀。
无衣
作者:遇雪天
清醒
我很无聊,什麽事也做不了,于是醒着时就会随机的颠来倒去的念一些简单的词,感觉着兰恩漫无头绪的忙来忙去,可他实在很有耐心,渐渐的我就没了兴趣。
里子看来是个专家,她似乎已发觉到我只是消极的抗拒,但没有告诉兰恩,却试图告诉我她的想法,她的眼里有明显的怜悯,这让我很反感。她说她想帮我。
窗外一直在下雨,这里的苍天毫不在意本应贵如油的春雨,可是为了漂白那无力高飞的灰色羽翼?
我清醒的时间长了一些,于是兰恩就会扶着我走到窗边看雨,我偎在他怀里看远远的烟雨凄迷的湖水,还有湖水边那棵属于我的桃树,它似乎长粗了。雨终于打落了执著到最后的些许桃花,任它们三分随了流水,七分伴了泥洼。
兰恩坚持每天对我说好多的话,他并不在乎我的木然无回应:“无衣……那以后不久,我就把这块土地圈了起来,不让任何人随意出入……怕有人会碰了这棵桃树……现在有专门的人在照顾它……”……“无衣,你……不在的时候,我经常来看它……有时太失望,梦中醒来会狂奔来,看到它枝繁叶茂,才又放心回去睡觉……有一年天冷,它发芽晚了几天……我在树下守了好久……其实自己都觉得有些傻……”……
……
那个梦,那个好久没来找我的梦,又是它……我惊醒了,觉得有些冷,是在夜里,我好久没在夜里醒来过。兰恩不在。
我没有了睡意,起身走到窗边,月亮昏沉沉的照着,是一种渴睡的光,湖水看不清楚,大概也睡了,那棵桃树,有着依稀可辨的轮廓,我真想去看看它。
“无衣?”是里子,她怎会在这里?看来兰恩真的不在,不然决不会允许她此刻进来。她竟是想帮我逃出去。她的好意会害了她自己。可我真的想看看那棵桃树,兰恩只是让我远远的望着它。我由她扶着,轻轻的出了房间,别的人大约都睡了,很静。这里好大,全没了孤儿院破败的样子。我看见了大门外有悄悄等着的马车。我转向自己要去的方向,里子紧张的扯住我低喊:“那边!”听声音像是已吓坏了,那当初怎会有这麽大的勇气?我慢慢的往桃树的方向走,里子认命似的跟着,我的确需要借助她的扶持,不然根本无力走到那棵桃树。
太久的卧床使我没有了体力,走了好久才到了那里,远远的有很多的人举着火把从房子里出来,我想是已发现我不见了。我抬头看看桃树,它比远看更粗了一些,舒展的枝条上狭长的叶子,从底下看上去,有月亮的疏影微微的摇曳。我缓缓靠上去,将身体与它紧贴在一起,我闭上眼睛,火光已在四周聚集。我能够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