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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若林微一挣扎:“没有……”换了个姿势躺下来,脑袋枕著萧景默的腿。
或许是真的倦了,简若林没趴一会,就浅浅地睡了过去。萧景默也真就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儿当人肉垫子,中间除了轻手轻脚地除了外套盖到简若林身上以外,别的大型动作愣是一个都没有。几乎算是一动不动地一直维持著原来的姿势,生怕打扰了熟睡中的情人。
他们眼前,一轮圆盘似的红日,垂挂在天际,红色的霞光染红了大地、浸润了万物。
简若林整个人也被照的红彤彤的,乌黑如墨的头发闪闪发光,细滑如丝绸一般的质地,垂下来铺盖在颈後和胸前。
视线再落到他的脸上,细长羽睫轻颤,单薄红唇微抿,柳叶黛眉稍蹙,怎麽看怎麽精致。他睡著的姿势,微微蜷缩著,平坦的小腹,园翘的臀部,窄小的腰肢……尽被勾勒无疑。
那合眼沈睡的样子既无辜又纯良,越发衬得他面如冠玉,美不胜收。
萧景默便这样盯著他看,一直到日头西落,月上柳梢,那合上的双眼才颤动著睁开一条细缝。好梦初醒的简若林,好像有些分不清身在何方,一脸迷惘困顿地静静仰躺著看著他。眼光转移到身上盖著的外衣上,才醒悟般地起身,那件外衣随著他的动作滑落到脚边:“我睡了很久吗?”
萧景默四肢都僵了,可就是莫名地高兴:“也没一会儿,就半个多时辰。”勉强活动著僵硬的四肢,见简若林坐在那边愣愣地看著他,脸上还带著初醒的迷糊,不由觉得好笑,坏坏地加上了一句:“再多睡一会,我这手脚可不就该废了。”
“你……”既愧疚又羞恼,简若林都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好。
正是花开时节,苏州城里盛长桃花,风一吹,不知从哪就飘来了稀稀落落的花瓣,有零星几点落在简若林发边,衬著如玉肌肤,相得益彰。萧景默看著,拾起一边的外衣披上,笑意渐深,一脸促狭:“月色这样好,叫我想起了古人的一句诗。”
明知他的恶劣性子,简若林还是没防备地接口:“什麽句子?”
本来料想他说来的诗句无非是“云破月来花弄影”、“举杯邀明月”之类的,不料萧景默却用一种极缠绵的调子喃喃念到:“人面桃花相映红……”拖长了的尾音,晦涩不明的暧昧,还有他脸上惯有的戏谑,他伸手拈起简若林发间沾上的桃花瓣:“可是我觉得,这桃花哪里能及得上若林这般精致好看。”
被调戏的人极其配合地红了脸,讷讷地有些张口结舌,最後尴尬地扭过头去,假做欣赏月色状掩饰窘迫。
萧景默地心情无端地畅快,最後索性平躺在屋顶,两手枕在脑後。这样一来,漫天星光月色便尽收眼底,今夜月色大好,月明星稀,自下而上看去,漆黑幕布下,点点星光闪烁,稀疏然而璀璨夺目。
“若林。”萧景默突然开口,“人家都说繁星如沙,不可计数,你倒看看,眼前这些星星,到底数得清数不清?”
简若林一愣,回头看他,继而浅浅笑开:“这我哪里能知道。”说完却抱著膝,头颈上扬,一只手环著曲起的双腿,一只手伸出来,竟然用手指清点著,当真数了起来:“一个、两个、三个……”数到不知多少的时候,似乎看花了眼记错了数目,便又锲而不舍地重头开始数:“一个、两个……”最後却是越数越乱。
夜里凉风习习,吹得他发丝翩飞,仰起来的脖颈曲线圆滑流畅,露出的脖子纤细白皙,加上他抱膝而坐的姿势,和认真点著手指数数的模样,竟有一股格外的纯真动人。
萧景默心中一动,做起来从後面抱住他,抓住了他点动不停的手。
简若林回头,看著男人凑近的脸满眼疑惑问询。
萧景默笑得越加放荡,故意往他耳边吹起,轻声絮语:“这幕天席地的倒也不错……若林可要试试这在外头欢好的滋味?”不知何时肿胀起来的东西贴著简若林尾椎处的位置,不轻不重地摩擦几下,意味分明。
狠狠瞪他一眼,恼羞成怒的简二公子终於爆发:“让你胡说……”手肘弯曲,便用力向後一撞,正打在萧景默胸前,下手毫不留情。
萧景默遗憾地揉著被撞疼的地方,却忍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哈~~”寂静的夜空里,那嚣张的笑声一阵又一阵地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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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某人的疑惑解释一下前面章节,简小受是被婵娟姑娘刺激了一下,慢慢地想通了,想要“赌一把”、“试一次”。虽然是不伦之恋,但他却沈溺於萧景默的温柔攻势之下。
其实若林小朋友也是很缺爱的人,萧景默是情场老手,哄这类小情人的手段自然是一套一套的,手到擒来啦。应该不难理解吧,所以不要问我为什麽简若林会接受萧景默啦,小攻不坏,小受不爱嘛=v=。话说这个过程我没有写得很突然吧,没自信啊= =||
桃妁…第十二章
一跨进留芳阁,简若林就看见一个小童搬著个柜子从身前走过,便叫住了他。
“这是怎麽了?”一抬眼,就看见阁里忙乱成一团,有人翻箱倒柜,有人把算珠拨弄得“劈啪”作响,还有人火烧屁股似的大步赶著走。
“二爷,是您来了呀。”小童抱著个大柜子,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二爷您忘了麽,春分刚过,阁里也要做年终的账目,清点货物和订单。大少爷还吩咐下来,要把仓库挪个地方,大夥儿都忙著搬东西呢。”
简若林想起来确实有那麽回事,有一段时间没到留芳阁来了,竟然连这样的事情都忘记了,实在有些惭愧。
“大哥在哪呢?”
小童指了指後院的方向:“大少爷在账房里。”
简若林点了点头,抬脚便往後院走。刚进账房,就看见简若析坐在书案边上,翻看著一些卷子,眉头皱起,脸上尽是疲惫和焦虑之色,仿佛遇见了什麽难题。
听到脚步声,简若析撑著额头抬眼向上看:“若林,你来了啊。”
简若林转头就能看见大哥的贴身小厮正在屋子的另一头收拾衣物细软,打包成一个包袱,便问道:“大哥这是准备出门吗?”为了工作方便,这账房的另一头加了张软榻和一个衣柜,平日里简若析没回家的时候,便在这里凑合著过夜换衣。
简若析点点头:“本来想早些告诉你的,只是最近阁里的事情太多,没找著机会。明日我要起身往陵南那儿去收几笔账,这一去可能需要个把月,阁里我自会交待人看管打理,你也得多费点心思,得空便来阁里看看吧。”
简若林却是心中疑惑:“什麽账目要大哥亲自去收?以前不都是祈叔去的吗?”
简若析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这次那边出了点事,有些棘手,非得我亲自去不可。”
说话间,小厮已经收拾好了包裹,被简若析挥手支了出去,弓著身子退下。
屋里只剩下兄弟两人,面面相对。简若林被大哥看得有些不自在,觉得那目光太过锐利,似乎穿透了他尽力建设的外壳,直直地看进了他心底。隐约觉得大哥好像有什麽话想跟自己单独说,但是等了半天,大哥依旧目光沈沈,却没有开口。
“大哥……有话跟我说?”终於还是鼓起勇气打破了长久压抑的沈默。
简若析垂了垂眼睑,似乎在斟酌字句:“这些日子里,关於你的那些流言,你可知道?”世上本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以萧景默的性子,做出来地事也总带著三分张扬,想叫人不知道也难。简若林本来就长得精细漂亮,人们议论得多了,言谈之间对简家兄弟,对留芳阁,都或多或少带点不堪的蜚短流长。
“我……”被突然问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大哥早跟你说过,萧景默那样的人,你招惹不起。瞧他的性子,又岂会是长情的人,你这样傻傻地陷进去,等到以後後悔便晚了。”大概是因为即将要远行一个月,简若析对待这个弟弟更加放心不下,言辞之间便显得急促和激烈了一些:“那个婵娟姑娘,不是你亲自救下来的吗?她是什麽下场,你应当看得最明白。”
大哥不是第一次这样告诫自己,要离萧景默远远的,可是这一次听著,不知为什麽就觉得心底有些压抑,闷闷地不痛快。
简若林外表柔和婉转,可是性子却是极强的,认定了什麽,便一头闯到底,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个性。看著一心想要将自己拉回“正途”的兄长,简若林倔强而且坚定地吐出一句话,带著点赌气的意味:“景默不是那样的人。”
──如果要在一起,就应该全心交付全意信任的,不是吗?
“你懂什麽?你是个男人,整日与他厮混在一起,成何体统?!”简若析不料一向听话地弟弟,会这样违逆他的劝诫,以往纵使心底有自己的一番计较,嘴里也总会乖顺地应一句“我知道了”让他安心,像这样带著抗拒和些微敌意的回应,真是从未有过。简若析不由有些气恼,也伤了心,自己一门心思害怕弟弟受了委屈,哪知他却不领情:“你和他纠缠不清能有什麽好结果?难道他还真能正大光明地迎你入门,和你过一辈子吗?”
一直不愿意去正视的问题被活生生地剖开来,血淋淋地盛在眼前。
简若林嘴唇有些发白,脑子里涌起一阵晕眩,站不住似地摇摇欲坠。
是啊,男子相恋,本就不容於世,而他们两个都是骄傲自负的男人,日後要以什麽样地面目,去面对俗世的纷扰世人的苛责?有多少人,会愿意真心包容这段不伦之恋?
“若林啊若林,你怎麽就这麽傻。”简若析一声沈重的叹息,击在心口。
十几年的兄弟,简若析第一次对一心疼爱和守护的弟弟说了重话,兄弟间的一番言谈,他本意是再次提醒弟弟不要陷足太深不可自拔,只是後来却演变成了伤人的诘责。兴许真的是最近留芳阁的事务太过烦心操劳,连心情和耐性也变得无端焦躁。
一片好意,最终落了个不欢而散。
第二天简若析便启程去了陵南。
惹了大哥担心和不快,简若林後来想想心中很是愧疚,本想著在大哥出发前认个错好言几句,别让他出了门还为自己的事忧虑不安。但是没成想大哥天未亮就走了,连说都没说一声。
心底略微有些黯然,想著自己莫非真的太不懂事,伤了大哥的心。
失神半晌,邻近中午的时候,府里的忠叔亲自捧了一盅自己最爱吃的桂花霜糖过来,说是大哥昨天夜里交待的,反复叮嘱了好几回。
“大少爷说了,虽然喜欢,毕竟是甜食,不可以一次吃太多,每回含几颗就好。”
简若林拈起一颗放进嘴里,桂花的清香霜糖的甘甜,顿时溢满了口腔──
毕竟是兄弟,矛盾过後,也还是手足情深,哪会有隔夜之怨,心中顿时释然。简若林琢磨著,等到大哥回来,还是应该好好地道个歉──无论如何,叫大哥为自己操心担忧,总是自己的不是。
简若析不在,身为简家的二爷,简若林的工作也相应地多了起来。
请他上门调香的人多了,简若林空余的时间便少得可怜。萧景默来的时候,倒也识得轻重缓急,不再一味拉著他胡闹,安安静静地呆在一边陪著他,顺道打打下手。简若林怕闷坏了他,赶了他几次不走,见他反而兴致勃勃似地,便也随了他去。
有一回忙到半夜才回去,一进门,却看见萧景默坐在房中,百无聊赖地伸腰蹬腿,竟还未离去。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放著一个瓷碗,上面盖著盖子,隐隐有诱人的香气透出来。
视线在半空中交集,空气里是阙静无边的沈寂夜阑。
简若林恍然有种错觉,好像眼前坐在屋子里的,是久候良人归家的贤妇。
萧景默当然和“贤妻良母”这一类的词语搭不上边,所以这个念头也仅是一闪而过。
“不是说今天事多,会忙到很晚吗?”简若林被萧景默一拉,就坐进他怀里,安静地窝著:“小四儿没跟你说?”
萧景默的手不客气地在他身上又摸又捏,搂紧了他,语气颇为哀怨:“等了你大半夜,莫不是一见面就想赶我走?”简若林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急了就想解释,萧景默却用两指捂住了他的嘴:“其它时候倒也罢了,只是今夜,我定得陪著你一起过。”
简若林还是不明白,萧景默掀起桌子上面那个瓷碗的盖子,对著他笑得谄媚。
偌大的一个瓷碗里头,盛著一碗长寿面,最上面两个白嫩嫩的鸡蛋嵌进面里,一层油花夹杂著零星青葱浮在表面。
简若林依旧愣愣地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萧景默抓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来回摩挲,才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啧啧,居然自个都不记得了,今天可是你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