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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九宽慰一笑,梅尧君却不动声色地松开手,欲盖弥彰道:“这个游戏真是无聊透顶了,你们还有什么花样?”
女孩子垂头丧气道:“没了。”收回红绳,向众人道别,便要回房睡下了。
初九也向梅尧君辞行。
梅尧君本想安排车夫送他回去,想了想,却说:“我送道长回观罢。”
此时游人都纷纷散去,马车驶过寂静的街道,车轴碾地吱呀有声,反倒让人心中一派宁静。
两人在狭小的车内并肩坐着,各怀心事,一言不发。
等到了道观,梅尧君送初九下去。初九站定在门前树下,抬头对梅尧君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方才……幸好贫道连到的是梅公子。”
梅尧君错愕,继而想起刚才女孩子们的游戏。初九连到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是不妥当的,只有连到梅尧君不过不失,故作此语。
然而,大约是初九说这句话时风恬月朗、万籁有声,夜色格外可爱的缘故,梅尧君一直记得这句话,记得横斜的树影投射在白衣道者身上,道者抬头对他微笑道:“幸好贫道连到的是梅公子。”
这句话就像是个有头无尾的谜面或者隐喻,在回忆中,多年后都历历可辨。
作者有话要说:
☆、'锁'
xx
作者有话要说:
☆、心意已决
又亲热了一回,两人都困倦无比。船上冷,他们便搂在一块儿,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船已经被水流推到一处不知名的地方,目之所及皆是茫茫芦海。正当芦花盛放的时节,一杆杆的雪白蓬松,轻轻碰上便会抖落一身。初九去摇橹,芦苇纷披下来,让他满头满身都沾上了雪末子般的芦花。不得已,他又钻进船舱。
梅尧君正蹲在火炉子旁边候着火,壶里咕噜咕噜地煮着茶。
初九对他说:“那就把船停在此地,两日后我们再离开。”
梅尧君不解道:“离开?去哪里?”
初九不答,只笑道:“总不能一生都居住在此。“
“有何不可?”梅尧君脱口而出。
初九想起大半个月前,他要进洛阳找李启玄,他们还为类似的话题有过一次争吵。那时,初九觉得找到李启玄说明内情,一切便可迎刃而解,遁入山林隐居也不过是随口一提;但如今他再没别的指望,这样的打算已经不再是虚无缥缈的玄想。但一辈子藏头缩尾并非他所愿,他更加不愿意梅尧君浑浑噩噩度此一生。纵然是有情人相守,诸多苦难能够不计较在心,他内伤久久未愈,而伤药将告罄,恐怕也不能与梅尧君长久相伴。
得道之人,不悦生,不恶死。但既然沉沦情天恨海,六情恣纵,已是凡俗之人,又岂能见生离死别而不动于心?
梅尧君见他神情凄恻,便问:“你不愿意么?”
初九避而不谈。
梅尧君不知他之心结,口是心非道:“你不愿意也无妨,反正……我也不喜欢此地。”
他们起得晚,不觉便到了日暮时分。饥肠辘辘,初九便寻思着就地取材煮些什么来吃。
把船行到开阔的水域,河水明澈,低头便能看到几只游鱼喁喁地亲吻船底板。鱼本来胆小,但估计是因为此地人迹罕至的缘故,这些鱼却不怕人。
初九拿着剑对着它们琢磨了一会儿,终究是慈悲为怀,回船舱煮了一锅荸荠。
夜里照例是半强迫地拉着梅尧君畅叙兄弟之情。两人战至沉酣,梅尧君突然停止抽|插,趴在初九背上一动不动。
初九问:“怎么了?”
梅尧君半天才说:“船不会翻吧?”
“……”
原来他们动静太大,船摇晃不定,让梅尧君生出杞人之忧。
不觉两日已过。摇着船逆流而上,半日工夫便回到县城。弃了船,雇一辆马车,一路风尘向洛阳而去。
路上听到不少风声,间或有“梅尧君”、“初九”几字出现。
初九不意这事竟然闹到这么大,整个武林似乎都在关注,还有市井实力参与其中。他们暂居的县城由于闭塞,远离了这些风风雨雨,倒保障了他们几日安宁。
为了避开人群,他们特意走了偏僻的小道,但梅尧君还是听到了只言片语,他疑惑道:“这些人谈论的是我们?”
眼见着就要到洛阳,初九也不打算再瞒他,故实言相告:“是。”
梅尧君闻言,沉吟片刻,却道:“你我不是兄弟吧?”
初九见他不问事情缘故反而首先问及两人关系,心中滋味难以分辨。他答道:“不是。”
梅尧君愕然,却也有意料中之感。毕竟两人形貌毫无相似之处,行为又异于寻常,而且初九对过去之事绝口不提,仿佛是有所隐瞒。他大感哀伤:两人若不是兄弟,那初九口中声声句句“兄弟情深”也是骗他的?他忐忑道:“那你说的兄弟之情只是在欺骗于我?“
初九点头道:“是。”他对梅尧君当然并非兄弟之情,这世上哪有弟弟撅着屁股让哥哥肏的,也只有梅尧君才会相信这种说辞。
梅尧君双目圆瞪,呆若木鸡,面露悲痛又难以置信之情。
初九不料自己与他推心置腹,坦言相告,竟让他这般难以接受。他也不禁沉思:难道这些日子梅尧君果真是拿他当弟弟看的?不免失落,但依然强笑道:“我与你不是兄弟,令你失望了么?”
梅尧君何止是失望。他以为初九从头至尾都在欺骗他,把他玩弄于指掌之间,那些浓情蜜意不过是虚情假意,让他如何能接受!他怫然道:“我对你……我将你当兄弟待,你却如此欺骗我,我怎能不失望?”
初九长叹——虽然是他主动凑上去的,但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上也上过了,还大言不惭说只是拿他当兄弟……他还真是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上了。事已至此,他只好道:“我虽在此事上对你多有隐瞒……”
梅尧君打断他:“岂止是隐瞒,你可有一句话是真?”
初九自从六根不净了,怒气也容易上来,当即沉下脸道:“我虽不是你弟弟,但对你倾心相待,可有半分对不住你?称我俩是兄弟,只是怕你抗拒,不想因此一片真心被你视若敝履。”
梅尧君听到“倾心相待”,他那身经百战的脸皮便霎时红了,听到“一片真心”,更是两耳通红,不知为何隐隐有些得意,像是得知自己恋慕的人也同样恋慕自己一般。这个念头一浮上水面,就让他心跳加快。他将两人朝夕相对的二十多日细细回想一遍,方在心中确定:不是“像”,而是的确如此。他看初九脸上似有怒气,破天荒的软言去哄他,道:“你对我有情,为何要假托兄弟之名?即便你说……”他顿了一下,有些羞于启齿,“你只知我会抗拒,却不知或许我对你也……”梅尧君终于没能把那两个字说出来,干脆撩开帘子看向车窗外面。
这回轮到初九目瞪口呆。他搔了搔后脑勺,大致猜出梅尧君隐去的是哪几个字,便又长叹一声:这真是柳暗花明豁然开朗了。闹了半天原来是误会,方才白白生了一回气,实在不划算。
两人心意相通,简直像是第二次爱上对方,这样的经历也是人间少有了。他们又悄悄在车中玩了一回,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甜美。
隔日傍晚,洛阳近在咫尺。
满城风雨之际,在此多呆一刻就多一分的危险,初九却吩咐车夫暂且停下。
“为何?”梅尧君发问。
初九道:“既然是要去见父亲,梅公子何不暂作休整,洗去满身风尘?”
梅尧君沉吟片刻,点头,下了马车,草草用溪水清洗一番。
初九留在车中,将中途购得的蒙汗药倒进水壶里。
半盏茶后,梅尧君回来。初九吩咐车夫驾驶马车,把兑了蒙汗药的水交给梅尧君,道:“喝水,解解渴。”
梅尧君道:“我不渴。”
初九低眉道:“待会儿见了梅庄主,少不了要费些口舌。提前喝一些,以免到时候没力气争辩。”
梅尧君没有防备,便接过水壶喝了几口,把水壶交还给初九。他问道:“你为何面带不豫之色?”
初九眯起双眼,沉默了一会儿,仿佛自己也在为这个问题疑惑不解。突然,他展颜道:“或许是紧张吧。”
马车在流芳园前方停下。初九交付了车钱,抱着昏睡的梅尧君下了马车。他只带了阙一,车上还有些许物件,是他们在县城时买的。离开时梅尧君非说要带上,他便带上了马车,但现在他已经不需要了。
他照例是翻墙进去。没走几步,园中死士都已蜂拥而至,将初九和梅尧君团团围住。
初九不躲不逃,神色平静地立于原地,道:“贫道并非为引战而来,只是想把梅公子交还梅庄主。”
人群后缓缓走出一人,那人也平静道:“梅公子我们会讨回来;你,我们也要擒到。”眉清目秀,贵气天成,却是谢纯玉。
初九道:“刀剑无眼,难免伤及梅公子。”
“你在威胁我们?”谢纯玉问。
“非也,”初九道,“贫道与你们同样希望梅公子平安无恙。”
“若道长真有交还公子的诚意,何不现在就将公子交予我们?”
“蝼蚁尚且偷生,贫道尚有未竟之事,不愿把性命交代在此。虽恃名剑之威,但众高手若全力相应,贫道岂敢妄自尊大,认为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言尽于此,虽纯玉心有不愿,也只能一战了。”谢纯玉话音刚落,便举剑攻之。其余众人见状也纷纷各展绝学。
初九先是凝然不动,实则运心于目、于耳,观八方敌情,听四面足音。谢纯玉之剑向他眉心而来,却停在他面前三寸远处不得再进——初九手执阙一,运剑以挡,谢春秋的剑端陷在剑鞘的纹路里。
第二人之剑又至,初九剑鞘不动分毫,从中抽出阙一,一剑斜斜划去,剑势将人连连逼退数步。
然后他弯腰错开谢纯玉剑锋,剑鞘攻向谢纯玉下盘。谢纯玉抬腿以躲,不忘反转手中长剑向下方刺去,但仍被初九躲开。
初九继续向前,前方则有两人拦路,一人操戟一人操盾,攻守兼备,密不透风。初九先假意同操戟者相斗,眨眼之间已过数招,但操盾者却恰到好处替同伴守住空门。初九在操盾者随着操戟者移动而变换位置时攻其不备,刺伤他之右臂,又前进数步。
这时后方诸死士紧随其后而至,但终究顾忌初九负在背后的梅尧君安危,不敢全力施为,处处制肘,以致于他们虽人多势众,却让初九渐渐往流芳园中心靠近。
谢纯玉冷眼道:“切勿伤及公子,不要急,同他耗。待他力竭,便将他一举擒下。”
初九明白自己将渐渐落于下风,应付对方一波一波不竭的攻势,却苦于没有突破之机。
双方战势胶着,却听得一声大喝:“都住手!让他过来。”
死士听到这个声音,即刻收手,退至道路两边。
初九疑惑,怕其中有诈,不敢稍有懈怠。
前方树丛中一位面容冷峻、目光锐利的中年武者阔步走来,与寻常武者不同,他步步踏地有声,令人顿感其威压。
他端详初九及其身后的梅尧君,沉缓道:“你,同我前去,庄主要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
☆、终有一别
初九随后进入花厅。梅昀风负手立于厅内,待他们进入,缓缓转身,直视初九。初九发现,梅昀风比起他上次所见时苍老了许多。
武者将他领到这里,向梅昀风点头致意,便退出大厅,为他们阖上门。梅昀风不会武功,但难保厅中没有死士潜伏护卫,初九警惕非常,以免自己一步行差。
梅昀风却眉开眼笑道:“老夫与道长一面之缘后暌违至今,已有数月光景了。”
初九不知该如何作答。
“你不必如此拘谨,请坐。这里只有你我两人,哦,还有你身后的章儿——他可好?”
初九把梅尧君放下,坐到他身边,回答梅昀风:“不,他中了毒。”
“是谁做的?”梅昀风道。
“沉檀宫之人。”初九道。
“可有恙乎?”
“他因此失忆。”
梅昀风长叹道:“老夫一直对章儿疏于管教,放任他游手好闲,总以为以梅庄家业足以护他平安,谁知还是……唉,不说这些。道长以德报怨,将章儿送回来,老夫不胜感激。”
初九只问他:“贫道有一事不解,还请庄主解答。”
梅昀风道:“请讲。”
“贫道与庄主素无冤仇,庄主为何要构陷贫道,让贫道蒙受不白之冤?”
梅昀风半推半就地被沉檀宫绑在同一条船上,就怕沉檀宫将他利用殆尽便推入水中,要摆脱沉檀宫如影随形的压迫,只能先下手为强。这就是梅昀风的考虑。然而与沉檀宫合作以谋求利益,虽有一些被迫的意思